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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黑田萌 -【小紅娘之五】小紅娘鬧翻天 [打印本頁]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7 11:52 PM     標題: 黑田萌 -【小紅娘之五】小紅娘鬧翻天

看看幫裡大老們幫哥哥找的是什麼相親對象!
什麼角頭的女兒、媽媽桑的女兒……
大家是嫌他們岸川家還不夠“黑”嗎?
雖然大她二十歲的哥是黑幫龍頭,
但他人好、講義氣、又帥又有錢,
是值得一個好人家的女孩的!
好,哥的終身幸福就交給她來辦了!
嗯……哥說他喜歡松島菜菜子型的,
她要上哪兒去找呢……
不會吧?這麼巧!
新來的代導師長得就像松島菜菜子!
可是要怎麼讓老師跟哥碰面呢?
有了!她就扮個壞學生,
逼老師不得不到家裡來做家庭訪問!

[ 本帖最後由 無忻 於 2008-8-28 12:18 AM 編輯 ]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03 AM

楔子

  秋田旭北,黑龍會總部。

  黑龍會是東北最大幫會,歷任會長作風強悍,猶以現任會長更甚。

  黑龍會底下有各類型的事業,娛樂、金融,甚至土地開發及建築都囊括在內。

  幫眾近兩萬的黑龍會擁有龐大的資金,一天光是在台面上流通的金錢少則數千萬,多則上億元。

  據保守估計,光是現任會長岸川悌之的個人資產就高達百億,跟大型企業及財團負責人相比,可是不遑多讓。

  “會長,您該結婚了。”在例行的各分會領袖的會議上,老輩分的菅原、桑田及武田,對身為第三代會長,現年三十三歲的岸川悌之提出建言。

  岸川悌之微微蹙起濃眉,有點不耐。

  事實上,這不是他們這些老角頭第一次這麼提醒他了。

  打從他三十歲開始,他們就三不五時地提一下,以致現在他一見到他們,就覺得頭痛。

  “會長,黑龍會需要第四代的繼承人,您……”

  “還有羽月在。”他濃眉微叫。

  “羽月小姐還小,而且她是女兒,按理是不能繼承黑龍會的。”菅原說。

  “沒錯,”武田附和著,“會長您已經三十三歲,是時候了。”

  他揉著眉心,睇著他們,“你們就不能不要老拿這件事來煩我嗎?”

  “我們是為了黑龍會好。”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要說他們三個人是為黑龍會好,那倒是無庸置疑的。

  他們是傳統又保守的老角頭,是他父親生前的得力助手。

  黑龍會的傳統向來是由長子繼承,除非長子有無法接掌的理由,才會由二子或三子繼承。

  他是父親的獨子,培植下一代會長是他的責任。

  不過說結婚就結婚,哪那麼容易?

  “會長,”菅原又說,“羽月小姐今年已經十三歲,即將進入尷尬期及叛逆期,她很小就沒有母親,如果您能為她添個可以談心又兼母職的大嫂,對小姐來說絕對是件好事。”

  提起羽月那丫頭,悌之倒有幾分認真起來了。

  羽月是父親與繼母生的孩子,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關系。

  父親及繼母在夏威夷旅行,搭小飛機失事而罹難時,他二十歲,而羽月才一歲。

  她對父母親相當陌生,卻相當依賴他這個兄長。

  她雖然出身黑道家族,但從小就乖巧聽話,品學兼優,從沒讓他擔心過。

  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慢慢地從小女孩變成大女孩,而他已經不知道如何接近她、了解她。

  營原他們說得對,羽月需要一個既像母親,又像姊姊的大嫂……

  “你們……”他沉沉一嘆,注視著他們,“你們開始安排吧。”

  “會長是說……”三人驚喜地看著他。

  他神情還是有點凝肅,“找對像的事,就交給你們去辦了。”

  “是,是,好的。”三人精神抖擻,連聲答應。


  通町橋,江戶居公寓。

  因為叔父是秋田市和洋女子中學的校長,剛取得教師資格的長岡真知子就在叔父的邀請下,從東京來到秋田,擔任一年級的代導師之職。

  叔父替她找的公寓是間將近二十年的舊公寓,住在這裡的幾乎都是單身女子,出入非常單純。

  整理好從東京帶來的行李,洗完澡,隨便下個面,她也就解決了晚餐。

  “呼……”往床上一癱,她瞪著天花板,無聊得發慌。

  在東京時,她常到柏青哥紆解壓力。

  手氣不錯的她,經常能換到一些獎品,手上的五分鑽戒就是打柏青哥贏來的。

  她翻身坐起,“還真有點手癢了……”

  看看表,不過才七點,很快地,她下了決定——

  起身,她換上休閑服,將頭發往腦後一束。

  她要去找柏青哥店,現在。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04 AM

第一章

  沿著河堤邊道騎著腳踏車,真知子發現附近有許多餐館,西式、和式、中式,應有盡有。

  為了上下課方便,她住的地方離學校不遠,以她騎車的速度,約莫十分鐘就可到達。原以為只是通勤方便,卻沒想到連吃的都這麼方便。

  繼續騎,她在二丁目橋的地方轉進大馬路。

  然後,她在交通公社車站附近,發現了一家頗具規模的柏青哥店。

  至今仍有著濃濃江戶及幕府末年風味的秋田市,竟有著比起東京毫不遜色的大型娛樂場所?

  將車停妥,她走進了吵雜熱鬧的店裡。

  她發現這裡的機台很新,東京有的,這裡一樣都不缺。

  選定了位置,她坐了下來。

  不多久,一名身著花襯衫的男人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身上還帶著酒味。

  男人一坐下就開始抽煙,而且每回吐出煙圈,就轉頭對著她吹。

  “先生,”她轉頭看著他,“請你到吸煙區好嗎?”

  “小姐,”男人無賴地笑睇著她,“你以為這裡是餐廳呀?吸煙區?”說著,他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那請你別對著我吹。”雖然對方看起來有點像混混,她仍不甘示弱地說,“你知道公德心怎麼寫吧?”

  男人沒有生氣,反而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我不知道,不如你教我……”

  “你……”覷出他是故意找她麻煩,她一臉的慍惱。

  “這麼喜歡教訓人,你是老師啊?”男人上下打量著她,然後目光在她胸前停下。

  感覺到受辱,她瞪了他一眼。“無賴!”語罷,她起身想換個位置。

  她才一轉身,男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等等嘛……”

  “你做什麼?!”她生氣地想甩脫他的手,但他卻緊緊地抓著她。

  真知子惱火地瞪著他,奮力地想掙開他的手。

  “小姐,你真漂亮ㄟ……”男人借酒裝瘋,十分的輕佻無禮。

  “你放開,不然我要叫了。”放眼四周雖坐了不少人,可卻沒有人願意插手。

  “你叫啊,我最喜歡聽漂亮的小姐叫了……”他語帶狎意地說。接著他揪著她的手,一拉,“我告訴你,我是流氓,沒有人敢管我的事。”

  “你放手!放開我!”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及煙味,她厭惡極了。

  “木下!”突然,一聲沉喝傳來。

  一名有著卷卷的短發,身著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這名叫木下的流氓一見他,撇唇一笑。“是你,渡部……”

  渡部是這家店的店長,直屬黑龍會武鬥部隊要角的他,也是會長岸川悌之的親信。

  “放開這位小姐。”渡部說。

  “這應該不關黑龍會的事吧?”有著幾分酒意,木下語帶挑釁地說。

  “我們會長不喜歡有人在他的店裡鬧事。”渡部神情嚴肅,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木下緊捏著真知子的手,“少拿你們會長壓我,我是新撰組的人,我上面是我老大。”

  新撰組是近十年來才興起的組織,為爭奪地盤,跟黑龍會偶有衝突。

  聽他們的對話,真知子約略猜測出他們都是混黑道的,而且似乎是死對頭。

  完了,她一腳踩進了這個是非之地,還介入了其中!

  “這個女人我喜歡,我現在就要帶她走。”木下無賴又要狠地說。

  “什麼?”聽見他說要帶走自己,真知子緊張地喊:“誰要跟你走?放開我!”

  “木下!”渡部又沉喝一聲,“你不能帶走我們店裡的任何客人。”

  “叫岸川悌之親自出來跟我說吧,我……啊!”木下話還沒說完,一只大手自真知子身後,橫過她的肩膀,狠狠地掐住了木下的手腕。

  真知子轉不了身,只隱隱感覺到身後有個人,而且非常高大……

  此時,木下的手因為被狠狠掐住,痛得松開了手。

  真知子擺脫了他,本能地退到一邊。而就在這時候,她覷清了她身後的人——


  他是個高大偉岸的男人,約莫三十二、三歲,依目測,他的身高可能有一八五。

  他理著平頭,身著黑衣,有一張端正冷峻卻又性感迷人的男性臉龐。

  兩道長而濃密的三角眉,使他看起來有種凶悍鷙猛的氣息;一雙深沉的黑眸,讓他顯得冷漠而倨傲,挺直的鼻梁、飽滿的額頭、平整的下巴,還有那性感的唇片

  他不經意的瞥了她一記,教她臉紅心跳。

  她判斷,他應該也是流氓,而且可能是店裡的保鑣或圍事什麼的……

  真是可惜了,他該去當明星的,怎麼變成了流氓?

  “木下,”黑衣男人低沉的聲音冷冷地,唇角帶著一抹笑,可卻令人膽顫心驚。“你要我親自跟你說嗎?”

  “岸……岸川會長……”剛才還那麼囂張得意的木下,面露憂懼,牙齒打顫,這會兒變得跟“卒仔”一樣。

  “你新撰組是什麼東西?敢在我店裡鬧事?”

  “我……我喝醉了……”木下語帶討饒地說。

  他哼地冷笑,冷不防地把拳一沉,擊在木下腹部。

  木下彎腰悶哼,再也挺不起背脊。

  “渡部,把他丟到外面去,讓他清醒清醒。”

  “是。”渡部答應一聲,立刻押著無法挺直腰桿的木下往外頭走去。

  看著他步履蹣跚,真知子非常肯定……這一拳不輕。聽剛才那叫木下的流氓喊他一聲岸川會長,真知子猜想這個她原以為是保鑣的男人,根本是個黑道頭頭。

  在她的印像中,黑道頭頭不都是一些穿著和服的歐吉桑?他不會太年輕、太好看了嗎?

  不過,再怎麼好看出色,光是看見他剛才那陰狠勁兒,就教人頭皮發麻。

  此地不宜久留,忖著,她轉身就想走——


  “小姐。”看見那小妞轉身就要蹺頭,悌之叫住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喚住她,可還來不及想,他已經先開了口。

  她轉過身來,眼底有一絲畏怯。“有事嗎?”

  睇著眼前這名高挑纖細的年輕女子,悌之的心底蕩漾起圈圈漣漪……

  在她那巴掌大的麗顏上,有著一雙幽深黑亮的眸子,她眼神堅定而澄澈,濕潤的唇片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氣息。

  她的美很知性、很沉靜,而且他發現她跟知名影星松島菜菜子竟有幾分神似 發現自己因為看著她而有點恍神,他頓覺懊惱。

  端看她的穿著打扮及散發出來的氣質,便可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女兒,跟他……是不同圈子的。

  “你是第一次來?”他問。

  “嗯。”

  “第一次來就惹到了新撰組的人?”盡管方才心思有點恍惚,他還是很快地就將自己拉回神來。

  “誰惹他了?是他自己……”

  “別再來了。”他打斷了她。

  “ㄟ?”她一怔。別再來?他是說……

  她是個單純的年輕女子,不適合這種地方。雖然他是正派經營,但這裡畢竟出入復雜,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就會變成男人騷擾的對像。

  “只要成年,應該誰都可以來吧?”她去過那麼多柏青哥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別再來。他是什麼意思?

  看著她一臉不馴的表情,他濃眉一糾。他想跟她解釋他要她別再來的原因,但他恰好又不是那種會花時間解釋什麼的人。

  因為不想多說,他非常簡單扼要地撂了一句:“你帶衰。”

  “什麼?!”聽見他要她別再來的理由,居然是她“帶衰”,她就非常不服氣。

  什麼嘛!她老爸常說她是福星耶!她一出生,老爸的工廠就接了大訂單,狠狠的賺了一筆呢!

  見她秀眉一橫,雙頰鼓得跟青蛙似的,他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

  “我是客人,你是什麼態度?”

  “要我攆你出去嗎?”他眉心一攏,神情陰沉。當然,這只是為了要嚇她。

  “你……”她是走什麼衰運?居然一晚上遇上了這麼多不講理的流氓?

  “回家去吧,別再來了。”他說。

  “誰希罕!”她氣呼呼地瞪著他,“免費招待,我都不來!”話罷,她轉過身,像陣風似的走了。

  望著她美好的身影,悌之一嘆,“我可是為你好,小姐。”


  岸川羽月,和洋女高國中部一年級的新生。

  剛入學不久,她的身分就已曝光,對她來說,這是好事,卻也是壞事。

  好事當然是指她不會像別人一樣,遇上被學姊刁難的情況。而壞事是……她還是交不到朋友。

  從小,有個大她二十歲,又是黑幫頭目的哥哥這件事,就像影子般尾隨著她。她喜歡哥哥,也尊敬哥哥,但有時,哥哥成了她的包袱。

  沒有人敢跟她做朋友,即使做了朋友,也不敢跟她打打鬧鬧。

  她覺得好寂寞,如果她爸媽不是那麼早過世的話,應該還能替她添個妹妹或弟,弟吧?

  “小姐。”剛走出校門口,司機兼保鑣阿捻就等著她。

  她坐上車,悶悶地看著車窗外。

  車子緩緩開動,她注意到有名高挑的長發美女正騎著腳踏車,沿著校外的紅磚道前進。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注意到那陌生女子,只覺得她有一種強烈的存在感,讓人無法忽視。當她想更仔細地看清她的長相,車子卻已經轉了彎。

  回到旭北的宅邸,她發現有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外,而一名身著黑底紅花和服的女子,正被幾名壯漢拱著走了出來。

  不一會兒,他們鑽進了那輛黑色轎車,揚長而去。

  阿捻將車開入車道,緩緩前進。

  “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啊?”她問阿捻。

  “喔,是大月先生的女兒。”阿捻說。

  “穿成那樣……”她喃喃低語,“干嘛的?”

  “小姐不知道嗎?”阿捻笑說,“會長最近正在相親。”

  她一怔,“你是說……哥?”

  她哥哥在相親?不會吧?據她所知,她哥哥最喜歡沒有“負擔”的關系了。

  “營原先生他們建議會長及早成家,為岸川家延續香火。”

  “他都跟什麼樣的女人相親啊?”她問。

  阿捻想了一下,“前幾天是跟武田先生的小女兒,昨天則是松島酒店媽媽桑的女兒……”

  羽月皺皺眉頭,“有沒有搞錯?就沒有正常一點的?”

  阿捻干笑兩聲,“她們還不夠正常啊?比起會長的那些……”他像是差點要說出什麼,卻及時打住。

  “那些什麼?”雖然才十三歲,卻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的羽月,斜睇著他。

  盡管是女孩,也才十三歲,但被黑幫頭目的哥哥養大,又經年累月跟一幫黑道人物攪和的她,還是有著一種不屬於她這種年紀的威嚴。

  阿捻抓抓頭,一臉為難,“會長說……別在小姐面前亂說。”

  “為什麼?”她眉心一叫。

  “因為小姐還太小。”他說。

  聽見他說她小,羽月可不服氣了。“誰太小?我已經國一了,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說!”

  見她堅持,阿捻硬著頭皮說:“會長是個成熟的男人嘛,身邊總有一些女人……”

  她輕哼一聲,“哥的身邊全是一些不正經的女人。”

  “所以他才要以相親的方式找個賢妻良母……”

  “哈哈哈!”她誇張的大笑三聲,“哪個賢妻良母敢嫁黑道啊?”

  “會長本來還不想結婚,會答應相親全是為了小姐你。”

  她一怔,“為我?”

  阿捻點點頭,“會長覺得小姐太孤單了,他希望找個老婆陪你、照顧你,讓你有個談心及商量的對像。”

  聽阿捻這麼說,她總算知道哥哥的用心良苦。

  “這主意是不錯啦,不過……”說著,她皺皺眉頭,一臉“凍抹條”的表情。“我不喜歡歐吉桑他們幫他找的對像,什麼角頭、媽媽桑的女兒,拜托,還嫌岸川家不夠‘黑’嗎?總之那一型的,我不喜歡,我反對到底。”

  “小姐不必反對……”阿捻笑嘆一記,“因為會長也還沒遇上看對眼的。”

  “噢?”她眼睛一亮,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睇見她眼底的精芒,阿捻疑惑地問:“小姐,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咧嘴一笑,“我要幫哥哥找個真正的賢妻良母。”

  “ㄟ?”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05 AM

第二章

  “哥……”稍晚,羽月來到了剛回到家的悌之房裡。

  正把玩著刀的悌之睇了她一記,“還沒睡?明天不用上學?”

  “要啊。”她溜了進去,挨到他身邊,“哥,你在相親?”

  他挑挑眉,“你知道了?”

  “我今天看見的。”她說。

  “噢。”他的反應極為平淡。

  “你不喜歡?”她睇著他的臉,語帶試探。

  他濃眉微微一叫,“她沒什麼不好,只是……”

  “我也不喜歡。”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就打斷了他。

  悌之瞥了她一眼,已經覷出她那一點心眼。“你在想什麼?”

  “沒有啊。”她一臉若無其事地說,“我只是覺得她看起來很江湖味……”

  他撇唇一笑,不覺想起今天穿著黑底紅花和服,角頭大月的女兒。“怪不了她,她老爸可是個徹底的黑道。”

  “我也是啊,”她不以為然地回道,“我就沒有那種味道。”

  悌之慢條斯理地將刀入鞘,架好。

  “你是沒有江湖味,因為你還只是個乳臭未干的小鬼。”他語帶促狹地說。

  “誰是小鬼啊?”她不滿地抗議著,“我已經知道很多事了,好嗎?”

  “好好好,你長大了,是大人了……”他拍拍她的頭,有點敷衍的意味。

  她羞惱地撥開他的手,輕哼一聲,“哥,你真討厭,我是很認真的!”

  “你放心,”他以關愛的眼神凝視著她,“我不會隨便找個女人結婚的。”

  “那最好了。”她哥雖是黑道,但眼界可高得很,她也不相信他會隨隨便便就完成終身大事。

  “哥,”她勾住他的手臂,“你喜歡哪一型的女生?”

  “我?”他眉心一擰,認真的想了想。“沒概念。”

  她秀眉一蹙,“不能沒概念啦,快想啊……”

  知道自己不給個明確的回答,她就會沒完沒了的糾纏他一整晚,他只好認真地想了一下。

  而就在這時,那名在柏青哥店裡遭到騷擾的女子的身影,突然跳進他的腦海裡

  “松島菜菜子。”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我喜歡她。”

  “什麼?”羽月拽了他手臂一下,“她都結婚當媽了,很難找到跟她一樣的ㄟ。”

  “是喔。”他挑眉一笑,“看來我要做一輩子光棍了……”

  迎上他狡黠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被唬弄了。

  “哼!”她用力將他手臂一甩,霍地站起,“不跟你說了。”

  “我也不想跟你說了。”他使勁在她屁股上一拍,“去睡吧!”

  她漲紅著臉,回頭瞪了他一眼,“不要打人家屁股啦!”說罷,她旋身走出了他的房間。

  看見她那羞紅的臉龐,他突然驚覺到妹妹的成長竟是如此迅速。

  幾個月前,他還可以抱抱她、親親她,一轉眼,連屁股都不給打了……

  “唉……”他一嘆,“我真的快無法教養她了。”


  坐在教室裡,羽月滿腦子想著該上哪裡去幫哥哥找老婆。

  老師是不錯,只是學校裡的女老師大多是已經結婚,甚至當阿嬤的歐巴桑,年輕的是有幾個,就是樣子不夠可口……

  “各位同學,注意……”突然,主任的聲音在前門響起。

  抬眼一睇,她發現矮胖的主任身後,站著一名高挑纖細的年輕女子。

  突然,她發現那名年輕女子,似乎就是昨天在校外紅磚道上看見的那一個。

  “各位同學,你們的班導師從今天開始請產假,所以從今天開始,由剛從東京來的長岡老師,擔任你們的代導師。”

  此時,大家根本無心聽主任的談話,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邊的長岡老師身上。

  至少一七O的高挑身材,纖細的曲線,長而柔順的直發,溫柔謙和的微笑,還有秀麗漂亮的五宮……

  “她好像松島菜菜子唷!”

  “是有點像……”

  “好漂亮……”

  雖然都是女生,但十三歲的她們還是對漂亮的女子有著莫名的崇拜及好奇。

  “松島菜菜子……”羽月兩眼發直地看著講台上的長岡代導師,喃喃低語:“出現了?”

  “好,”眼見沒有人想聽他的“演講”,主任清清喉嚨,“那我不打攪你們上課了。”

  “謝謝您,主任,慢走。”長岡老師微微欠身,送走了主任。

  高人一等的她走下講台,站在講桌前,“希望我的身高不會讓你們覺得自卑。”

  她的一句話逗笑了所有人。

  “我剛從東京來,人生地不熟,以後要請各位多多照顧了。”說著,她走上講台,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長岡真知子”幾個字。

  “這是我的名字,請大家記住。”她優雅地一笑,“現在可以請大家輪流自我介紹嗎?請從第一排開始。”

  她說完,大家便輪流自我介紹著,就怕這個美麗的新老師漏了自己般。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羽月心想,這一定是緣分,天大的緣分。

  想起昨天自己還特別注意到她的存在,那也許就已經注定……

  對,這是天注定的,這個長岡真知子老師是注定要跟她相遇的!

  不過,跟她相遇沒有用,怎麼把她跟她哥哥拉拉拉……拉在一起,那才是最重要的課題。

  她必須制造機會,只是該怎麼制造呢?

  “同學,那位同學……”突然,她聽見長岡老師的聲音。

  “岸川,輪到你了。”後面的同學輕輕拍了她的肩膀,提醒著她。

  她回過神來,發現長岡老師正微笑地睇著她。

  她必須讓長岡老師印像深刻,她必須讓長岡老師對她特別注意,她必須做一些事,一些讓長岡老師驚訝又不得不請她的“家長”來校面談的事……

  忖著,她當下來個“變臉”特技——

  眉梢一挑,臉兒一垮,唇角往下一壓,她從一個漂亮又乖巧的小女生,變成了看來桀騖又難搞的叛逆少女。

  “少無聊了。”她輕聲一哼,“又不是幼稚園,搞什麼自我介紹?”

  她的行為丕變惹來同學側目及錯愕,也令新來乍到的真知子有點訝異。

  真知子倒也沒生氣,她看看座位表,“你是岸川同學,是嗎?”

  羽月故意不看她,逕自將臉轉向窗外。

  “下一位……”真知子依舊面帶微笑。

  羽月一怔。她裝得這麼壞、這麼討厭、這麼叛逆,長岡老師居然沒有生氣?

  她不自覺地將臉轉了回來,卻發現長岡老師正凝睇著她。

  視線一對上,長岡老師笑了笑,氣定神閑。

  她飛快地又把頭一轉,不覺心慌起來。她會不會看出她在作戲?

  唉,叛逆少女還真不好當……


  下課後,羽月一個人慢慢地朝校門口走去,突然,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岸川同學,”真知子牽著腳踏車追了過來,“請你等等。”

  轉頭看見她,羽月緊張起來。

  一直品學兼優的她,再次努力地扮起叛逆少女——

  “老師,你想教訓我嗎?”她停下腳步,淡漠地看著真知子。

  真知子走到她身邊,溫柔一笑。“我為什麼要教訓你?”

  “我今天在課堂上很不給你面子。”她說。

  “面子?”真知子撇撇唇,“那是什麼東西?”說著,她笑了起來。

  看見她不以為意,若無其事的樣子,羽月臉上倏地出現三條黑線。

  她是什麼“怪ㄘ丫”?居然這樣還不動怒?要是換了別人,早該氣到臉色發青了吧?

  “我以為這裡的學生都很乖,你倒是讓我大開眼界。”真知子不想端著老師的架子,她認為自己該試著跟學生做朋友。

  “你知道嗎?東京的女學生幾乎有一半都染發,甚至還有人化著妝去上課……”說著,她看看周圍經過的女孩,“比起來,這裡的學生樸素乖巧多了。”

  “你想暗示什麼?”羽月繼續要叛逆,“我們都是鄉下土包子?”

  真知子蹙眉一笑,“你真是太敏感了。”

  “少跟我攀交情。”羽月眉稍一揚,“我是不跟老師做朋友的。”說罷,她轉身走出校門口,並坐上已等著她的私家車。

  透過黑黑的車窗玻璃,她看見真知子還站在原地。

  她雖然沒有生氣,但臉上有著一絲不知如何是好的愁色。

  羽月樂得往椅子上一癱,“成功了,成功了!”

  她就不信氣質美女長岡老師,在她一再挑釁之下,還能無動於衷。

  “小姐,你今天很快樂,發生什麼好事了嗎?”阿捻好奇地問。

  “不告訴你!”這件事不能太早曝光,免得阿捻在她哥哥面前多嘴,壞了她的好事。

  看她心情極佳,阿捻臉上也有了笑容。

  突然,她往前一靠,“阿捻,帶我去一個地方。”

  “咦?”阿捻一怔,因為她從來不曾在放學後要求去其他地方。“小姐想去哪裡?”

  她神秘兮兮的一笑,“哥哥從不讓我去的‘不良場所’。”

  “啥米?!”阿捻驚叫。

  “我要學習怎麼當Bad girl。”羽月伸出雙手,緊緊掐住他的脖子。“快去。”

  “小……小姐?”阿捻為難地喚。

  “不准羅嗦,還有……”她像背後靈一樣掐著他,“不准跟我哥說。”

  “是……”在她的威脅之下,阿捻冒著可能被悌之海扁的險,不得已的答應了。“這下死定了……”

  羽月嘿嘿一笑,“阿捻,你不會死,而且要記大功一次。”


  在阿捻那兒偷了一包煙,羽月躲在房間裡學抽。

  “咳……”因為方法不正確,她被嗆得又咳又流淚。

  真是奇怪,這東西明明那麼嗆、那麼臭,為什麼卻有人喜歡它?

  想起她哥哥幾乎也是煙不離手,她就越覺得像她哥哥那種把煙當飯一樣的人,簡直是外星生物。

  不過,為了引起長岡老師的注意,即使當外星生物她也必須去做。

  叩叩叩……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嚇得她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誰?”

  “是我。”門外出聲的是悌之。

  一聽是哥哥的聲音,羽月嚇得三魂七魄快逃光了。

  “等……等一下。”她飛快地打開窗戶,希望煙味不會留在屋裡。

  “你在做什麼啊?”悌之有點不耐地問。

  “等一下嘛。”為了保險起見,她嗅嗅空氣中是否還殘留煙味。

  待確定沒有異味後,她跳下了床,打開了門。

  “做什麼?”她采出頭,一副“你不要進來”的架式。

  悌之挑挑眉,疑惑地睇著她。“你在做什麼壞事嗎?”

  “我在溫書。”她說。

  “真的?”雖然覺得她神秘兮兮的,但因為她功課一向很好,他也不懷疑她的“溫書說”。

  “有事嗎?哥。”

  “沒事,”悌之一笑,“看你燈還沒關,過來看看。”

  “嗅,我就快睡了。”她咧嘴笑笑,有點心虛。

  “早點睡,明天還要上課。”

  “我知道了。”她點頭。

  見無任何異狀,悌之准備離開。

  羽月突然叫住了他,“哥……”

  “嗯?”

  “你不是說你喜歡松島菜菜子那型的女生嗎?”她語帶試探,“我今天有看見一個很像她的美女喔。”

  “是嗎?”他挑眉一笑,“我前幾天也看見一個。”

  羽月一怔,“真的?”

  他哥哥看上另一個“明星臉”了?不,她喜歡長岡老師,她一定要想辦法把長岡老師跟她哥哥湊在一起。

  “她是到店裡來打珠子的女客人。”想起那個優質美女,悌之心裡還是有點小小的騷動。

  她緊張地盯著他,“你喜歡她?”

  看他唇角略帶笑意,羽月感覺到他對那女子的印像不差。

  悌之撇唇一笑,摸摸了她的頭。“你想太多了,快睡覺去吧。”說罷,他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羽月開始焦慮起來。

  她哥哥是個性格美男子,不只有錢有勢,外型還一級棒。

  一旦他想結婚的消息傳出去,一定有不少蜂蜂蝶蝶聞訊而來。

  看來她的動作得快一點,免得在她還來不及將他跟長岡老師湊在一起之前,他就被莫名其妙的女人拐走了。

  嗯,明天就來狠的!她暗忖著。


  下課後,趁真知子還被學生們纏著,羽月便拿出書包裡的香煙,翹著二郎腿,大刺刺地在座位上點著煙。

  她驚世駭俗的表演令同學們大大震驚,個個傻眼。

  她在小學裡的成績及各方面表現都相當優異,昨天在課堂上公然挑釁已教大家驚愕不已,而今天更是變本加厲。

  根本連點煙都還沒學好的她,還來不及點燃煙吞吐一番,真知子已經暫時放下了圍著她問東問西的學生們,快步地走了過來。

  “給我。”真知子神情凝肅但不嚴厲地伸出手。

  看見她那樣的表情,羽月高興極了。不過,她當然不能太快表現出來。

  她挑挑眉,一臉不馴,“憑什麼?”

  “因為這裡是教室,而你未成年。”真知子給了她一個答覆。

  “我高興抽,你管我。”羽月把頭一甩,繼續點煙。

  可是不管她多麼鎮定地想把煙點燃,那香煙卻好像跟她有仇似的完全沒有動靜。

  她開始冒冷汗,怕露出馬腳,讓真知子識破她根本不會抽煙。

  就在她覺得心慌焦急之際,真知子突然將手一伸,拿走了她叼在嘴邊的煙及她手上的那包煙。

  她松了一口氣,因為真知子這麼伸手一搶,適時地解除了她的危機。

  但她還是得裝出一臉不爽地質問真知子:“你做什麼?”

  真知子注視著她,“這包煙我先替你保管。”

  “保管?”羽月哼地一聲,“你少笑死人了。”

  “等你成年了,到時你寧可丟了命也要抽,我再還給你。”真知子並沒有當著同學的面指責她、教訓她。

  “等我十八歲,香煙都過期了!”

  “如果到時你還認為有抽煙的必要,我買一打還你。”真知子說。

  “你沒有權利拿走我的私人物品。”羽月努力地想激怒她,但她發現這位長岡老師的心髒,真不是普通的強。

  “還給我!”為了讓她氣到血壓升高,羽月越演越激動。

  “這是違禁品。”真知子聲線依舊平靜而緩和,一點也沒有因為羽月的脫序演出而有所起伏。

  羽月瞪著兩顆像玻璃珠似的眼睛盯著她,“我愛抽,我喜歡抽。”

  “為什麼?”真知子凝視著她,“抽煙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沒好處?”

  “我伯父就是個老煙槍,而他已經因為癌症過世了。”真知子拿出“真實案例”,希望能慢慢的開導她。

  “你伯父死關我什麼事?”

  “當然關你的事。”真知子眼神真摯地看著她,“你是我的學生。”

  為了裝凶狠,羽月只覺得自己的臉都快扭曲了,可是卻還沒聽到她最想聽的那句話——叫你的家長來見我。

  “我家裡的人都抽,還沒有半個人因癌症死掉。”羽月說。

  “你看不見他們的肺都黑了。”真知子將香煙放進口袋裡,“你知道嗎?抽煙會破壞體內的維他命C,你希望自己年紀輕輕的,皮膚就又干又皺嗎?”

  說完,她一嘆,不捨地睇著羽月。

  為什麼一個十三歲的小孩,會有如此偏差的行為?是她家裡出了什麼事刺激了她嗎?

  她的父母親知道她的行為如此乖張嗎?她的父母親是否盡責的教育她、關心她呢?

  “岸川同學,”她匆地伸出手,輕撫著羽月青春細嫩的臉龐,“別糟蹋自己,好嗎?”

  迎上她溫柔而真誠的眸子,羽月心頭一震。

  沒錯沒錯,她哥哥就需要這種妻子!如果長岡老師這樣美麗又溫柔的女子,真的成了她的嫂子,那她真是作夢也會笑。

  當然,先決條件就是讓長岡老師有見她哥哥的機會,而且他們兩個還得一見鐘情。

  雖然這是個超級任務,但她天資聰穎,一切應該都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要你管我。”她繼續演戲,想激真知子發火,“你是什麼東西?”說罷,她霍地起身,抓起書包就要走。

  真知子拉住她的手,“還有一堂課……”

  她甩開真知子的手,“我不想上!”說完,她旋身就走出教室。

  走著走著,她還不時放慢腳步,豎起耳朵,期待真知子能追上來阻止她,然後說“我要見你的家長”。

  可是她都快走到校門口了,還是不見真知子的蹤影。

  看來那位心髒超有力,脾氣好到爆的長岡老師,還不打算見她的家長。

  “唉……”她垂頭喪氣地站在校門口。還有一堂課的時間,她會無聊死的。

  拿出手機,她打了通電話給阿捻——

  “阿捻,來接我。”她有氣無力地說。

  阿捻緊張地問:“小姐,你怎麼了?”

  “我蹺課。”她說。

  “啊?!”電話那端,傳來阿捻的驚叫。


  真知子萬萬沒想到,她一來,就遇上個這麼麻煩的學生,

  原以為這裡的孩子應該比較純樸乖巧,卻沒想到一來就碰見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少女。

  岸川羽月,一個漂亮得讓人很難不注意的女生,她怎會那麼桀騖乖戾呢?

  看她上下學都有司機接送,可見應該是富裕人家的小孩,是因為缺乏親情的關心,還是另有其因呢?

  雖然只是代導師,但為人師表,她認為自己應該更深入的去了解她,並探究原因。

  十三歲,她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對老師簡直可說是“唯命是從”呢。

  時代真的變了嗎?現在的孩子怎麼那麼難懂?

  唉……她該怎麼進入這個孩子的世界,尋求她的認同,並真正的去了解她呢?

  她該要求見見她的家長,但這是不得不的方法,是到最後無計可施的時候用的。在這之前,她還是想盡量試著去接近她、了解她。

  洗完澡,她騎著腳踏車出去找餐館。

  因為前幾天兜了一圈,她已經把幾家看起來不錯的餐館店名及地點記住。

  她踩著單車,沿著河堤邊道,享受迎面而來的晚風。

  剛經過果子鋪不久,她看見前面不遠豎立著招牌的多福餐館。

  正要加速前進,突然有幾個人從路邊的一家居酒屋裡衝了出來。

  她顧著避開那些人,卻沒注意到又有人衝出來。

  眼尾余光剛瞥到一道黑影,她就整個人被撞飛出去……

  “該死!”

  在她還隱約知道發生什麼事之前,她聽到有人大叫,而接下來的事,她一無所知。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06 AM

第三章

  “會長,還追不追?”眼睜睜看著新撰組的人馬逃掉,渡部心急地問著。

  眼神依舊鷙猛得猶如猛禽般的悌之,看著被撞倒在地的腳踏車及女騎士,他懊惱地作了一個決定。

  “算他們走運,別追了。”

  這幾個新撰組的家伙,見他跟渡部兩人進入居酒屋,就尾隨過來突襲他們。

  大概是以為他們只有兩個人,所以就放膽的進來尋仇,以為能立下什麼大功,提升他們在幫中的地位吧。

  幾個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挑釁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要不是一追出來就撞到了腳踏車,他們幾個是絕對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小姐?”他上前扶起那倒在地上的女子,“小姐,你……”

  他發現那女子已經暈了過去,而且她竟是那天在他店裡被騷擾的年輕女子。

  渡部牽起腳踏車,皺了皺眉頭。“會長,她腳踏車的輪框歪了……”

  “什麼?”他一怔。真是見鬼,他有衝得那麼猛嗎?

  渡部把腳踏車牽到旁邊放著,走了過來。“她怎麼了?”

  “大概是被我撞昏了。”他說。

  “是嗎?”渡部趨近一看,認出了她,“咦?她不是那天……”

  “就是她。”

  “怎麼這麼巧?”渡部都覺得好笑。

  “是啊,真巧……”他淡淡地回道。

  那天一見,她的倩影就不時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原以為跟他是不同世界的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眼前,沒想到……

  “把她叫醒吧。”渡部說完,伸出手,就要拍她的臉頰。

  “你找死?”悌之瞪了他一眼。

  渡部及時收手,疑惑地看著他,“那……翻她身上有沒有什麼證件?”

  悌之又斜覷了他一記,“別碰她。”

  這會兒,渡部可悶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他們得在這裡等她醒?

  “先把她帶回店裡吧。”悌之作了決定。

  “ㄟ?”渡部一怔。

  “ㄟ什麼?”他濃眉一叫,“難道要帶去你家?”

  渡部一驚,“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我家那只母獅子有多凶,您是知道的。”

  悌之撇唇一笑,“開玩笑的,去把車開過來吧。”

  “是。”渡部應聲離開。


  柏青哥店裡有間悌之專用的辦公室,專供臨時開會使用。

  辦公室裡有張特別訂作的沙發,深度跟一張單人床的寬度相同,有時他會在這裡打個小盹。

  將真知子放在沙發上,他取來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睇著她昏睡的模樣,他就想起她那天氣呼呼瞪著他的表情。

  “你睡覺的樣子可愛多了……”他喃喃地說。

  她美麗的臉蛋有著動人的線條,而那唇……也教人心醉。

  不自覺地,他伸出了手——

  當他的指尖輕觸她細嫩的臉頰,她柔順的眉毛挑了兩下。

  那一際,他還真怕驚醒了她。不為別的,只因他想多看她一些時間……

  他出生在黑道家族中,又是唯一的繼承人,從小便接受著不同於一般人的教育。

  當其他同齡小孩還在玩水槍時,他就經常拿著長刀跟父親練武,等到大一點了,打架械鬥更成了家常便飯。

  他的生活過得很緊張,而平靜及安穩對他來說,就像是奢侈品一樣。

  他從沒埋怨過,因為這個責任注定是要背在他身上的。

  但這一刻,他卻感到非常平靜。

  是她的緣故嗎?

  松島菜菜子?在羽月問他時,他怎會脫口說出這個名字呢?

  他對女明星向來沒什麼特別的喜好,會說出這個名字全是因為神似松島的她。

  她明明是個陌生女子,明明跟他不會有任何交集,卻在幾天內二度出現在他眼前。為什麼?這次她離開後,他還會有機會跟她相遇嗎?

  驚覺到自己有這樣的念頭,他陡然一震——

  “我是怎麼了?跟她相遇?”他眉心一皺,懊惱地低語。

  像她這種看起來就知道出身良好,生活圈子又單純的女子,怎麼可能跟他這個黑幫頭目有任何的交集?

  “會長……”突然,一聲嬌軟的聲音傳來。

  他往門口一看,發現居酒屋的小老板娘佳美代竟已開門進來。

  他剛才失了神,全然未覺。

  佳美代走了過來,“我剛才回家,聽我媽媽說你……咦?”此時,她發現了躺在沙發上的真知子。

  她打量著穿著端莊,昏睡中的真知子,“她是誰?”

  “不知道。”他說。

  “什麼?不知道?”佳美代皺皺鼻子,一臉“你唬誰”的表情。

  他一笑,“真的不知道。”

  “那她干嘛在這裡睡?”佳美代問。

  “不是睡,她昏倒了。”他說。

  “你也搞這套?”佳美代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以前我就聽說黑道會把喜歡的女人直接擄回家了,你……”

  “你說什麼?”悌之打斷了她的胡言亂語。

  “不是嗎?”佳美代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當然不是。”他眉梢一挑,斜覷了她一記。

  佳美代再細細地看了真知子幾眼,“也是啦,她看起來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我當然知道啦。”佳美代那菱角般的紅唇一勾,笑得嬌媚動人。

  不顧旁邊就昏睡著的人,身高一六O,腳蹬著四寸高跟鞋的她,伸手勾住了悌之的脖子,將他往下一拉,迎上嘴唇,她吻住了他——

  悌之皺皺眉頭,輕推開她。“別亂來……”

  “你一向很亂來的。”她若有所指地笑說,然後又纏住了他的頸項。

  佳美代大膽地索吻,兩只手像爪子般緊緊抓著他。

  她將身體貼緊他,並擺動著腰肢,挑逗著他腰下的男性反應。

  以往,他都是很有“反應”的,但今天,他腰下竟不見動靜。

  佳美代一怔,“你生病了?”

  他濃眉一糾,兩只炯亮的眼睛突然朝沙發上的真知子一瞥。

  佳美代不死心地將纖纖玉手往下一探,直接地按住他褲襠的部位。

  “喂,你!”他忽地沉聲一暍,拿開了她的手。

  佳美代一震,以為觸怒了他而露出憂懼之色。“會長……”

  “我不是說你。”他以手臂支開了佳美代,低頭注視著還躺著的真知子,“我叫的是你。”


  真知子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會兒,而她睜開眼睛時,驚覺身邊有人,而且他們正在交談。

  那聲音是一男一女,內容挺像在打情罵俏。

  她很想問他們一聲“這裡是哪裡”,但是她沒有機會,因為她發現他們竟抱著在親嘴。

  身為老師,她深深知道“非禮勿視”的道理。於是,她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但因為他們親嘴的聲音實在太……太火熱煽情,她忍不住地又眯著眼睛瞄了一眼。

  這一眼,她羞得面紅耳赤,心跳加速,只因……那女子竟捏著男人胯下的那一部分。

  “喂,你!”突然,那男人沉喝一聲。

  她嚇了一跳,眼皮動了一下。

  “會長……”女子軟軟地喚著。

  會長?這頭街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剛這麼一想,那黑衣男子的身影就立刻鑽進她腦子裡——

  不會吧?難道她又碰上了那個“大尾流氓”?不妙,她還是繼續躺著比較安全。

  也許待會兒,他跟那性感美女打得火熱,便會忘了她的存在,而她也可以伺機落跑。

  ㄟ?慢著,她怎麼又會跟他碰在一塊?

  “我叫的是你。”突然,她聽見他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她心跳如擂鼓,而不安的情緒也開始在她體內蔓延……他叫的到底是誰?

  管他叫的是誰,反正她繼續躺著就是了。


  悌之瞪著“堅決”閉著眼睛的她,神情懊惱。

  他看見她醒了,他看見她睜開眼睛又閉上,也看見她眼皮不斷顫動,他非常肯定……她已經醒了。

  伸出手,他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你還不起來?”

  她假裝睡眼惺忪,“誰……誰叫我?”

  “還裝什麼?”悌之直視著她,“你早就醒了。”

  “我……我沒有啊……”她打死都不願承認她早就醒了,而且還偷瞄到他們親吻。

  “沒有?”他唇角一勾,目光一凝,“我看你看得臉紅心跳,一定很過癮吧?”

  迎上他銳利的目光,她心虛地漲紅了臉。“哪……哪有?你別冤枉我,我……我沒看見她摸你……啊!”不打自招,她驚羞地搗住嘴巴。

  悌之唇角一勾,一臉“我看你還怎麼賴”的促狹表情。

  迎上他的目光,真知子只覺得好想找個地洞鑽。老天,這真是太糗了。

  佳美代不悅地睇著她,“搞什麼?早不醒晚不醒的……”

  “別生氣。”真知子迅速地起身,咧嘴笑著,“我馬上就走,你們可以繼續。”說完,她腳底抹油,急著想離開這裡。

  當然,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不管是哪裡,都比這裡安全。

  “慢著。”悌之忽地伸出手,拉住了她。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這麼做,只知道在看見她即將離開他的視線之時,他竟有一種不知名的心慌及失落。

  真知子嚇了一跳,驚疑地望著他。“你……你還想怎樣?”

  “不想怎樣。”他撇唇一笑。

  看見他那迷人又可惡的笑臉,真知子無由地一陣心亂。奇怪,怎麼會有流氓長得這麼好看?

  “佳美代,你走吧。”

  “咦?”佳美代一怔,“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我也不想解釋為什麼。”他眉心一攏,臉上有一抹陰鷙之氣。

  見狀,佳美代盡管心不甘情不願,還是悻悻然地轉身離開。

  看見佳美代被支開,真知子怔了好一會兒,直到她驚覺到他還抓著她的手。

  猛一定神,她發現他正注視著她——

  她臉上微帶驚羞,怯怯地說:“走的應該是……是我吧?”

  “本來是。”他挑挑眉頭,“不過我想跟你……”

  “你作夢!”不等他說完,她驚慌地大叫。

  悌之一怔,疑惑地看著她。他只是想跟她解釋一下她為何會在這裡,還有她的腳踏車已經變形的事情,她干嘛這麼激動?

  “我告訴你,要是你亂來,我……我會去報警!”她瞪著他。

  剛才他幾乎要當著她的面,跟那名叫佳美代的女子歡愛,現在為何留下她,而支走佳美代?難不成他要她代替佳美代?

  老天,要是他對她……媽啊,她都快不敢想了。

  “我……亂來?”他懊惱地覷著她。

  瞧她緊張成那樣,他是什麼時候說要對她怎樣了?他像是見了女人就上的人嗎?

  再說,他對女人向來很禮遇、很文明,從沒對誰硬來過。

  “我知道你們這種人最齷齪肮髒了,你……你……放開我。”她奮力掙扎。

  “我齷齪肮髒?”聽見她這麼罵他,他驕傲的唇角往下一壓。

  雖然害怕,但真知子還是力持鎮定地說:“放手。”

  他眉稍一挑,不發一語地睇著她。

  見她臉上的表情強悍,眼底卻隱約透露懼色,他真有種“受傷”的感覺。

  他撞倒她又不是故意的,把她帶回這裡來也是出於善意,可她是怎麼看他的?把他當成強擄良家婦女,專干奸淫之事的社會垃圾?

  他是黑道,可不是變態或強暴犯。

  “放……放開……”見他沉默不語,唇角偶爾抽動,她更是心驚了。

  遇上壞人,第一件事就是……不激怒對方。她是不是惹惱了他?

  看她害怕得聲音發抖,他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唇角一掀,他笑得邪惡又陰沉。

  “煮熟的鴨子,我怎會讓它飛了?”既然她怕,他就讓她怕個夠。

  聽見他這麼說,真知子臉色蒼白。“你……你……”

  他真的要欺負她?他明明人模人樣,怎麼也會干這種下流的勾當?

  “不要!”她大叫一聲,突然來個“猴子偷桃”,奇襲他的重要部位。

  觸及他腰下的那個地方,她真的羞到全身發燙,可是為了安全脫險,她硬著頭皮,狠狠的一掐……


  “該死!”末料到她會突然攻擊他的重要部位,悌之懊惱地咒罵一聲,並松開了她。

  見機不可失,她像拚命想從獅子爪下逃生的羚羊般,掉頭就跑。

  這是她第一次碰到男人的那裡,雖說他穿著褲子,但她還是可以感覺到他那裡溫溫的、熱熱的,還有點硬度……

  她頭皮發麻,只希望逃離這裡後,自己能忘記這一切。

  抓到門把,一扭,她打開了門。

  正想奪門而出,一只大手砰地按在門板上,阻止了她的去路。

  “啊——”她驚叫一聲的同時,整個人被扭了過來。

  “你好大膽。”悌之將她按在門板上,懊惱地瞪著她。

  明明怕得要命,居然還敢抓他的重要部位。女人可真不能小覷。

  再一次被抓住,真知子驚恐得渾身顫抖。

  “對……對不起……”她試著跟他道歉,希望能稍稍撫平他的不悅和惱怒。

  向惡勢力屈服雖不是她一貫的作風,但眼前情況危急,她還是別白目得好。

  “對不起?”他濃眉叫結,“你不知道抓那裡會受傷嗎?”

  “我……”拜托,她就是要他受傷咩!

  “我可是背負著替岸川家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要是我不行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我……”誰管他家有沒有香火?是他要欺負她,她才反擊的。

  “你這個笨蛋,我剛才只是想跟你……”他突然打住,深深凝視著她。

  她水盈盈的雙眼膽怯地望著他,而那如果凍般的唇片又那麼可口……不知哪來的衝動,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她。

  她偷襲他,他親她一口,很公平。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索吻,真知子傻住了。她瞪大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她難以置信的不是他居然吻了她,而是他的吻意外的熱情、意外的溫柔、意外的真誠、意外的舒服……

  驚覺到自己竟然有這種感覺,她羞慚又懊惱。

  一時情急,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鹹味在她口中蔓延開來,她想……她咬傷了他的嘴唇。

  她以為他會因此而放開他,卻沒想到他竟以雙臂緊圈著她的身軀,而那緊貼著她唇片的嘴唇更是火熱沉重。

  “唔!”她驚羞不已,奮力掙扎。

  他熾熱的唇片重重的碾壓著她的唇,像是要教她窒息般。

  她又氣又羞,又驚又急,眼淚忍不住地飆出。

  驚見她掉淚,悌之意識到這個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

  但……只是開她玩笑嗎?

  一開始或許是的,但吻上她柔軟的唇片後,他竟有一種捨不得放開的感覺。

  他吻過不少女人,但從來不曾像今天這般……

  她的唇讓他迷眩了。

  他放開了她,“別哭。”

  真知子不甘又氣憤地瞪著他,唇片歙動著,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想罵他,但大概是怕引起什麼反效果而硬是忍住了。

  “我只是跟你開玩笑。”他說。

  “玩笑?”她氣惱地說道,“你想強暴我,這算哪門子玩笑?!”

  “我沒打算強暴你。”

  “你是流氓!”這會兒,她才顧不得會不會得罪他。她被他嚇壞了,她……她火大了。

  “什麼玩笑?你……你根本是……”突然,她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他為什麼會在她旁邊?

  她騎著腳踏車出門吃飯,經過果子鋪不久,看見有人衝出來,然後她就……不省人事了。

  難道說……她是被劫回來的?忖著,她震驚地瞪著他。“是你?”

  他濃眉一叫,“我怎樣?”

  “是你把我綁回來的,對不對?”她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你……你是壞蛋!”

  “我是……壞蛋?”真是不知感恩的家伙,如果不是他把她撿回來,她現在還躺在街邊呢!

  “別以為那天你幫我解圍,我就會以為你是好人。”她氣呼呼地說,“你跟那個喝醉的流氓一樣壞,你只是長得比較好看而已,我要去報警,我要……”

  “喂!”他沉喝一聲,打斷了她。

  睇見他眼底的凶光,她倏地噤聲。

  “你真是讓人生氣!”他慍惱地看著她,“我綁你回來?想強暴你?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吧?”

  她一怔,露出了“難道不是”的狐疑表情。

  “你啊,給我聽好!”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神情嚴肅而認真,“你騎車經過居酒屋時被我撞倒,接著你昏迷不醒,我本來可以搜你的身找證件,也可以干脆把你丟在路邊不管,但是我把你帶回店裡,希望能在你醒來時當面向你致歉,可是你……”

  他懊惱又無奈地說,“你一醒來就說我要強暴你,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我想強暴你了?”

  “ㄜ……”真知子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你是說我……”

  “你想多了。”他接口。

  “這麼說來……都是誤會?”發現一切都是誤會,她心虛又歉疚,不敢直視他。

  他挑挑眉,語帶諷刺地說:“是啊,看來有人終於清醒了。”

  聽出他語氣中帶著嘲諷,她不滿地回了他一句:“誰叫你是流氓……”

  “流氓不是人啊?”他微慍地說,“我可不是那種占女人便宜,欺負女人的下三濫。”

  他強勢的語氣讓她毫無反擊之力,於是,她更心虛地低下了頭。

  “我……我道……”她正打算為自己對他的誤解道歉,卻突然想起他剛才親吻她的事情。

  眼一抬,她嬌悍地質問他:“那你剛才干嘛親我?”

  “我……”他想解釋,但又覺多余。“我高興。”

  真知子秀眉一擰,“你高興?你……”她忍不住地往他胸口一擊,“無賴!”

  在別人意圖動手之前先行反擊,這是悌之身為黑道之子而從小培養出來的本能。但在她面前,他的本能盡失,做的也全是不合他身分及個性的事。

  他不該遇上她,就算遇上了,也不該跟她有任何關系,而他卻不想放手、不想讓一切過去。

  他沉默的凝視著這個讓他失常的女人,眼底有著極為復雜的情緒。

  迎上他深沉又專注的目光,真知子心頭一悸。

  她感覺他的眼睛深處有著什麼,而她卻不敢去深究……

  慌亂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只想逃開,而這次不是因為他是黑道,不是因為他剛才對她做了那些事……

  “我的腳踏車呢?”她定神,“在哪裡?”

  “還在路邊。”他說。

  她一怔,“為什麼不幫我牽來?”

  “因為已經被我撞壞了。”

  “什……麼?”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被你……撞壞了?你是鐵金剛還是綠巨人啊?”

  他依舊注視著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我賠你。”

  賠她?那他們不就又有下一次相見的機會?

  不,夠了,她是一般善良老百姓,不該跟他這種有“黑底”的人再有任何瓜葛,一切……一切都到此為止。

  再次與他的眸光相遇,她彷佛下了逃開的決心似的……

  “不要了。”

  轉過身,她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 本帖最後由 無忻 於 2008-8-28 12:19 AM 編輯 ]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07 AM

第四章

  居然……已經過了兩天。

  每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悌之就快活不起來。

  明知她會有那樣的反應,但當她頭也不回的逃開時,他的心情還是跌到了谷底。

  他在期待什麼?她的反應是很正常的,那種生活單純,注定該相夫教於,安穩過日子的女人,怎可能會對他這種無時無刻在刀口下求生存的黑道有感覺?

  只是,即使這是意料中的事,還是教他悵然……

  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吧?兩次的巧合對他來說,夠多了,多得足以教他落寞好一陣子。

  “會長。”他閃了神,連渡部站在他面前,他都沒有發現。

  回過神,他看見渡部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什麼事?”定定神,他淡淡地問。

  “扇屋的媽媽桑來了。”渡部似笑非笑,壓低聲音,“我真羨慕會長您總是有這樣的艷遇……”

  悌之斜瞥了他一眼,“叫她回去吧。”

  渡部驚訝地問:“叫她……回去?”

  “我沒心情。”他說。

  “可是……”沒心情?這可不像他所知道的岸川悌之。

  雖說他不是來者不拒,不過像這兩天這樣不斷地拒絕跟他一直有著關系的女性,卻還是頭一遭。

  “確定?”渡部一肚子疑惑,但又不敢多問。

  悌之白了他一記,“少羅嗦。”

  “是。”見他十分堅定,渡部訥訥地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渡部又回來了。這回,他遞上一封信——

  “這是什麼?”悌之睇著他問。

  “剛才有個小伙子送來的。”渡部神情嚴肅地說,“他說是替新撰組的池內送的。”

  “池內?”他眉心一擰,隨即拆開了信封。

  池內是新撰組的老大,他底下所經營的全是合法包庇違法的夜店。

  他自己嗑藥,也賣藥給年輕人,在他的搖頭店裡,更曾經發生過幾次年輕人吸食藥物過量致死的事件。

  但因為沒有證據證明他賣藥,又抓不到藥頭,所以他並沒有吃上任何官司。

  野心勃勃的池內一直想擴展版圖,可惜在強大而悠久的黑龍會底下,一直沒有機會。

  “池內想干嘛?”渡部急問。

  “約我吃飯。”他撇唇一笑,眼底閃過一抹銳芒。

  “吃飯?”渡部哼地一聲,“他是想求和吧?”

  因為發生過先前的居酒屋偷襲事件後,悌之便要渡部找幾個生面孔到池內的夜店搜證,並拍了不少池內店裡的酒保賣藥的照片。

  他將相片提供給各大報社,一經報導後,受到警方高度關注,池內的夜店因此被迫停業。

  新撰組靠的就是賣藥,一旦這條財路斷了,整個新撰組的弟兄都得喝西北風。

  “會長,我們不用理他!”

  “不,”悌之撇唇一笑,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我倒想看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頂撞沒用,抽煙也行不通,碰到耐心強到驚人,脾氣好到爆的長岡老師,一直是模範生兼乖寶寶的羽月,可真是傷透了腦筋。

  當然,腦袋靈光的她並沒有因此灰心喪志,惹長岡老師發怒已然成了她現階段的人生目標。

  下課後,她約了一名高中部的學姊見面——

  她將一個信封袋交給學姊,裡面裝了她一個月的零用錢。

  那看起來不怎麼好惹的學姊,高興地收下信封袋,“我正想買一台床頭音響呢。”

  “請學姊多幫忙了。”羽月說。

  “放心,我會好好表演的!”說著,那學姊又微微猶疑,“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羽月笑笑,“長岡老師絕不會……”

  “我是說你哥哥。”她有點憂心,“要是我不小心抓了你一下,或刮到你哪裡的話,他不會找人來修理我吧?”

  知道羽月有個大名鼎鼎的黑道哥哥,她不禁擔心起自己的安危。

  “不會不會!”怕學姊反悔,羽月忙說,“我哥哥絕不會發現。”

  “這樣啊……”她考慮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

  羽月放心地一笑,“那就拜托你了。”


  下課後,准備回家的真知子走向了教師停車棚。

  還沒靠近,她就聽見有人吵架的聲音。她快步向前,剛過轉角,就看見三、四名女孩扭打在一起。

  她嚇了一跳,趕忙出聲阻止:“你們在做什麼?”

  女孩們不顧她的制止,拚了命地拉扯著對方的衣服及頭發。

  她看見一名女孩將另一名女孩壓在地上,狠狠的掌她幾個巴掌。

  那被壓在地上的女孩一臉驚慌,連聲喊疼,而壓制著她的女孩卻毫不留情地修理她。

  “快住手!”真知子快步上前,一把將打人的女孩拉起。

  “放開我!”那打人的女孩氣憤地又叫又跳,而這時,真知子才發現她竟是岸川羽月。

  真知子震驚不已,松開了手。

  被壓在地上的女孩在另兩名女孩的攙扶下,倉皇地逃離現場。

  “死三八,別跑!”裝壞要狠的羽月叫囂著,並假意追趕。

  “岸川!”真知子及時地抓住她的手,將她拖住。

  羽月轉過頭來,惡狠狠地吼:“快放手!”

  “岸川!”真知子慍惱地一喝。

  羽月嚇了一跳,但旋即……她在心裡暗叫“萬歲”。

  她生氣了,那親愛的長岡老師終於生氣了。

  “你為什麼要打人?”真知子簡直不敢相信,才國一的她,打起架來居然那麼凶狠。

  而且更教她震驚的是,羽月修理的對像竟是高中部的學生。

  這是怎麼回事?一向都是學姊欺負新生比較多,怎麼新生的她卻……

  “我為什麼不能打人?”羽月繼續耍狠反問她。

  “有事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不然也可以找老師商量,你不該……”

  “我干嘛找你商量?”羽月眉梢一挑,“我愛打誰就打誰。”

  “岸川,你……”

  “我看她不爽,想抓她練拳頭,不行嗎?”這句話,她大哥及其他叔叔伯伯常常講,她說起來順口極了。

  “你說什麼?”真知子無法相信,這種話竟是由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口中說出,她的口氣簡直像流氓一樣。

  看來她不能再當“好脾氣小姐”了,她必須拿出她老師的威嚴來。

  “你希望我找你的家長嗎?”她直視著羽月,神情嚴肅。

  聽到她終於提到“家長”兩字,羽月高興得幾乎要流下眼淚。

  當然,她不能立刻表現出來——

  “你去啊,我不怕。”她一臉的無所謂。

  “好。”真知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我會親自登門拜訪。”

  聽見她這麼說,羽月感動到不行。她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裝了那麼久的叛逆少女,總算拐到長岡老師去見她哥哥了。

  她在心裡大笑三聲,臉上卻還是一副桀騖不馴的表情。

  “是嗎?”她甩開了真知子的手,“恭候大駕。”說完,她扭頭就走。

  轉過身,她原本凶惡的表情倏地一變——

  她咧嘴,無聲的笑著。走過轉角,離開了真知子的視線範圍,她像只快樂的兔子般,興高采烈地走出校門。


  “你要去岸川家做家庭訪問?”知道她要去拜訪岸川羽月的家長,主任大吃一驚。

  “是的。”她點頭,神情堅定,“我認為有此必要。”

  “必要?”

  “岸川同學抽煙打架,而且……”

  “抽……抽煙?”聽到她這麼說,主任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你說的是岸川羽月嗎?”

  對於他的反應,真知子十分疑惑,“是啊。”

  “怎麼可能?”他難以置信地,“岸川羽月國小畢業時是全校第一名,而且還連續六年都是模範生,她怎麼會抽煙打架?”

  聽見他這麼說,換成真知子大吃一驚了。“ㄟ?”

  “我從沒聽其他老師說過這種事,你……”

  “主任的意思是……我說謊?”她有點不高興了。

  主任蹙起眉心,“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在想……會不會是誤會一場?”

  “怎麼可能?”真知子非常肯定地說,“從我第一天到她們班上,她就讓我傷透了腦筋,我覺得自己有必要深入去了解她的家庭環境。”

  聞言,主任一臉震驚,聲線顫抖,“你要……了解她的家庭環境?”

  “當然。”看見他那種奇怪的反應,真知子備覺納悶。

  “不……不好吧?”主任試著阻止她。

  “為什麼不好?”她不解。

  “因為……”岸川家的黑道背景是個大家絕口不提的禁忌,主任有點礙口。

  見他支支吾吾,像有什麼難言之隱,真知子隱隱覺得岸川家可能是什麼惹不起的政商名流。

  羽月上下課都有豪華私家車接送,不難想像她應該是富裕人家的女兒。

  大概是因為家境富裕,父母疏於管教,學校師長又不敢多管,才會使她變得如此叛逆狂傲吧!

  不過,既然她國小時成績優異,又是模範生,那為何一上國中就變了個樣呢?

  她家裡發生什麼變故嗎?正值青春期的她,是因為這樣而性情丕變的嗎?

  不管原因是什麼,她都有義務及責任去追蹤了解。

  “主任,我堅持這麼做。”她眼神堅定地說。

  “岸川家每年會捐四千萬給學校,你……”

  “不能因為這樣,就對岸川同學的行為坐視不管吧?”她霍地站起,打斷了主任的話,“孩子是身為師長的我們的責任。”

  看她意志堅定,主任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思,不過你……小心你的態度。”

  真知子一怔。小心她的態度?主任為什麼那麼伯事呢?就因為岸川家捐錢給學校,他們就能放任岸川羽月到這種地步嗎?

  這種做法不是愛,而是害啊!

  滿腔熱血,充滿數學熱忱的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其他老師們驚訝、憂心、佩服,還有“你瘋了”的眼光——


  山王,田澤料亭。

  今天的田澤料亭彌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氛,所有員工戰戰兢兢,神情惶恐,原因無他,只因今天料亭來了一批貴客。

  在料亭的松之間裡,帶著渡部一同前來的悌之正與池內進行著談判。

  悌之在約定的時間准時到達,而池內等人早已在松之間門口候著。

  “岸川會長,久候多時。”池內涎著笑臉,一臉討好。

  對於他的低姿態,悌之不任任何回應。

  “久候多時”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因為敬畏,表示慎重,而另一種則是……先做布局,另有計謀。

  今天池內是打算跟他求和的,但他知道,只要有個口角衝突,就會演變成械鬥事件。

  “不怕事,不惹事”一直是他的原則,要不是池內所率領的新撰組老愛要小手段,他不會去理會一個未成氣候的小小幫派。

  “岸川會長,您出門可真是輕裝簡從啊。”見悌之只帶了渡部前來,池內露出喜色。

  悌之睇了他一眼,撇唇一笑,“今天是來‘吃飯’的,不是嗎?”

  “是是是……”池內笑眯了看起來十分狡猾的眼睛。“請裡面坐。”

  悌之進入包廂,席地盤坐,而渡部則跪坐在他身後。

  比起悌之的氣定神閑,渡部則顯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岸川會長,最近好嗎?我……”

  “池內。”悌之唇角一勾,打斷了他,“你今天不是找我來聊天的吧?”

  “岸川會長……”池內老狐狸似的笑意一斂。

  “有話直說吧。”他說。

  池內沉吟片刻,“既然岸川會長這麼說,那我就不廢話了。”坐正身子,他直視著悌之,“希望岸川會長高拾貴手。”

  悌之撇唇一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夜店開不成,都是拜您所賜吧?”池內說,“警察三天兩頭來查我的店,找我聊天,我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悌之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清酒,淡淡地說:“你的店若沒問題,警察又怎麼為難得了你?”

  聽出他在揶揄自己,池內露出陰狠不悅的眼神。

  “岸川會長,您何必跟我新撰組過不去?”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悌之目光一凝,聲線冷冽地說:“我不惹事,但我最討厭別人來惹我。”

  池內一震,頓時啞口無言。

  “黑龍會是東北黑道的總龍頭,不管其他幫派多大多小,我向來跟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唯獨你新撰組……”他銳利眼睛轉而陰驚,“池內,你太‘白目’了。”

  聽見他強勢的嗆聲,池內一臉的不爽,卻不敢開口說些什麼。

  槓上黑龍會需要相當的勇氣及實力,如非萬不得已,他還是得盡量忍氣吞聲。

  他低頭認錯,“先前是我不對,冒犯了您,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我不是條子,你不會找錯人了吧?”悌之挑眉一笑。

  “我知道岸川會長您跟警方的關系不錯,要是您肯出面,那……”

  “你在說什麼夢話?”俤之突然打斷了他,神情冷漠地說:“幫你說情?”

  “岸川會長,”池內神情凝重,“再不開業,我的弟兄們要暍西北風了。”

  “關我啥事?”他冷然一笑,“先前賺了那麼多失德又肮髒的錢,撐它三兩個月,應該還餓不死人吧?”

  當著幫眾的面,悌之給足了他一頓排頭,讓他在弟兄面前著實快抬不起頭來。

  他眉心一叫,懊惱地說:“岸川會長,放我一條生路,也替您留個後路吧!”

  “池內,我看你還搞不清楚狀況。”悌之眼匠進出鷙猛的火光,傲視著池內。“你賣藥給那些毛還沒長齊的小鬼時,想過放他們一條生路嗎?”

  他哼地冷笑,“要我放你一條生路,你是白癡嗎?”

  在他高傲、強勢的態度及回應之下,好歹也是老大一名的池內,終於按捺不住

  “他媽的!”他忽地拿出一把手槍,指著坐在對面的悌之,“非要我來硬的嗎?!”

  看見他拔出手槍,渡部陡地一震,“池內,你敢?!”

  “逼急了老子,我沒什麼不敢的!”池內說。

  悌之神情自若地端坐著,臉上覷不見一絲憂懼驚慌。

  他悠哉地倒酒暍著,“把槍放下吧,不然你會後悔的。”

  “岸川,少嚇唬老子!”池內不停晃動著手上的槍,凶惡地威脅著,“小心我一個不爽,就在你那顆高貴的頭上開幾個洞!”

  “池內!”突然,悌之沉喝一聲,狠狠地在桌面一捶。

  砰地一聲,桌上的盤子、酒瓶及酒杯都跳了起來。

  他將手中的清酒杯往池內的頭上一砸,兩只眼睛猶如虎目般冷視著他。

  “別把黑龍會跟我岸川悌之看扁了!”他臉上不見畏色,“我倒想看看開了槍以後,你怎麼走出田澤料亭的大門。”

  池內一怔,驚疑卻又不甘示弱地說:“想嚇唬老子?你以為我不敢?!”

  看悌之老神在在,氣定神閑,渡部緊張而疑惑地低喚:“會長……”

  悌之跟他使了個眼色,似乎在告訴他“安啦”!

  “池內,你要是想來個亡命天涯,盡管開槍。”悌之撇唇一笑,臉上有著令人驚疑的自信及強勢。

  在大家面前,池內可不想當窩囊的龜孫子。

  “你以為我不敢?!”他大喝一聲,扣下扳機——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08 AM

第五章

  “不要動!”就在第一聲槍響響起的同時,數名荷槍實彈的警察衝了進來。

  池內的手下高舉雙手,立刻就擒,而池內則是慌忙從窗口逃出。

  “快追。”警方一聲令下,立刻追了出去。

  此時悌之還是不動如山地坐在原地,彷佛這一切都跟他無關般。

  渡部被突然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搞得腦袋發昏,猛一回神,他才想起剛才池內朝著悌之開了一槍——

  “會長!”他驚慌地趨前查看,“會長您……”

  他發現悌之胸前的布料破了一個洞,嚇得快魂飛魄散,“會長!”

  悌之瞥了他一記,“我還沒死呢。”

  “您……您……”渡部憂急地看著他,卻見他慢條斯理地掀起上衣,露出裡面輕薄的防彈衣。

  “啊?難道……”他一震,這才發現悌之根本是有備而來。“難道警察也是……”

  “這下池內又多了一條罪名了。”悌之唇角一揚,笑了。

  這會兒,渡部全都明白了。

  “難怪會長您這麼老神在在,原來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啊!”突然,外頭傳來女子尖叫的聲音。

  這聲音驚動了正在給池內的人馬上手銬的警察,也引起了悌之及渡部的注意。

  悌之跟渡部互覷一眼,旋即起身定出包廂——


  應叔叔的邀請,真知子來到這家高級料亭赴約,卻沒想到雞婆的叔叔根本是替她安排了一場相親。

  雖然有種受騙的感覺,但為了給叔叔面子,她還是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對方是個副教授,不討厭,但不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

  面對著相親的對像,她的腦袋裡卻裝著其他的東西……

  她無法專心,甚至有時候還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她想起了讓她擔心煩惱的岸川羽月,還有星期六的家庭訪問……

  “長岡小姐喜歡什麼類型的男性呢?”對方的母親突然笑問著,“希望我們家信夫沒讓你失望。”

  她猛回神,尷尬地笑笑,沒有回答。

  她喜歡什麼樣的男性?她喜歡比她高,給她安全感,很男性、很有魄力,很……

  倏地,一個影子鑽進了她腦海裡。

  她陡地一震,驚覺到那無預警鑽進她腦袋裡的人,竟是那個黑道頭頭……

  老天!她大吃一驚,心跳突然加快。

  “長岡小姐平時都做些什麼消遣?”對方的母親不斷地幫兒子發問,“我們家信夫喜歡看書,聽音樂,而且他彈了一手的好琴……”

  不知怎地,他母親的喋喋不休讓她煩躁起來,她好想立刻逃離這裡——

  “抱歉。”她抬起臉來看著相親的對像,那個叫信夫的男人,“我上個化妝室。”說罷,她起身,迅速地走出了包廂。

  她需要透透氣,因為她快被那對母子悶死了。

  走著走著,迎面衝過來一個壯漢,猛一定神,她發現那壯漢身後跟著幾名警察。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那壯漢就朝她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

  “別過來!”壯漢氣喘吁吁地大喊,“不然我宰了她給我陪葬。”

  真知子這才驚覺到,自己成了警匪槍戰之中的重要角色——人質。

  只是……在高級料亭裡發生警匪槍戰,這是真的?還是在拍戲?

  老天究竟在跟她開什麼玩笑?怎麼來到秋田之後,流氓及黑道竟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才這麼想著,一把槍抵住了她的頭,她一驚——

  “啊!”


  長這麼大,真知子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槍,而且其中一把還抵著她的腦袋。

  “池內,快放了這位小姐,她是無辜的。”帶隊前來的唐澤是秋田署的明日之星,還沒四十歲就已經是下一任署長候選人。

  他跟悌之頗有私交,一黑一白,關系微妙。

  “唐澤,你少跟我講經!”池內惡狠狠地說,“讓我的手下去把車開到前門,我只要安全離開,就會放了這小妞。”

  “池內,你……”池內是個大藥頭,也是唐澤一直想抓的人,他一點都不想錯失良機,縱虎歸山。

  但池內挾持人質的事實擺在眼前,他不能為此而危及無辜市民。

  此時,聞聲而來的悌之走到了唐澤身後,也看見了池內及他所挾持的真知子。

  他陡地一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

  該死,這天底下怎有這麼巧合的事?能再見到她,他當然覺得高興,但不該是在這種情況下。

  “會長,她不是……”渡部在他身邊低聲說道。

  他跟渡部使了個眼色,要他什麼都別說。

  要是池內知道他認識那名被他挾持的人質,可能會替她帶來更大的危險。

  此時,真知子驚見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在警方的陣容裡。

  她驚疑地看著他,因為忖著他跟警方的關系而一時忘記自己身處險境。

  “岸川,我聽說你跟警察的關系不錯,原來是真的!”池內惱火地說,“你們黑白掛勾!”

  “池內,我做的可都是合法生意。”盡管心系著她的安危,悌之還是沒讓任何情緒爬上他的臉,“如果你的事業都合法,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其實不管池內做的是什麼喪心病狂的壞事,他都不想管。只不過身為總龍頭,在遭到挑釁之時不予以還擊,黑龍會可是會被看扁的。而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展開一連串的反擊。

  原以為一切都很順利,卻沒想到會將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女人牽扯進來。

  他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只知道要是池內敢傷她一根頭發,他就要池內生不如死。

  “哼!”池內因為激動又氣憤,扣著真知子頸部的手臂不自覺地使了勁。

  真知子難受得揪起眉心,而悌之的臉上也首度出現憂急之色。

  “你們都別過來!”池內強行押住真知子,一步步地後退,“你們要是敢亂來,我就殺了她。”

  “池內,別一錯再錯。”唐澤試著勸阻他。

  池內不為所動,緊緊將他的“保命符”拉在身邊。

  “唐澤,快放我一個手下替我開車!快!”池內一邊將真知子往後拉,一邊大叫著。

  唐澤眉心一擰,為難又猶豫。

  “唐澤,不能讓他把她帶走。”悌之在唐澤身後低聲說著。

  “他真的會開槍。”唐澤懊惱又沮喪地說,“我不能讓市民受傷或……”

  “她要是被帶走了,可能也會受傷。”悌之沉聲說道。

  池內那一伙人都喜好女色,像真知子那麼漂亮的女子落在他們手裡,恐怕會……

  池內逃了,他不在乎,但他不能讓池內將她帶走。

  此時,他看見站在他身邊的年輕警員拿著槍的手微微顫抖,看來這年輕警員還是個經驗不足的菜鳥。

  突然,一個念頭自他腦海閃過——

  他決定將她從池內手裡救出,而他相信自己做得到。

  忖著,他忽地奪下年輕警員手中的槍。

  在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之際,他自唐澤身後迅速又准確地開了一槍。

  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池內哀叫一聲。“啊!”

  池內的一只耳朵被當場打掉,疼得他顧不得身邊的人質,急掩著自己血淋淋的耳朵。

  發現自己一只耳朵“不翼而飛”,他呼天搶地的哀號著,而警方見機不可失,一擁而上地抓住了他。

  悌之將槍塞回一臉震驚錯愕的年輕警員手裡,輕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贊揚他,“警察先生,好槍法。”

  那年輕警員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見池內已束手就擒,唐澤臉上終於有了輕松的笑容。

  轉過身,他挑挑眉頭,似笑非笑地睇著悌之,“你還真是亂來……”

  “是你的人槍法准。”悌之繼續裝傻。

  唐澤也不把話說破,只是撇唇一笑。

  “我的人可不是連續幾屆的射擊冠軍……”說著,他拍拍悌之的肩膀,“總之謝謝你了。”

  “應該的。”悌之臉上沒有一絲的得意。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剛才被池內挾持的真知子已在警察的攙扶下,來到唐澤面前。

  唐澤看著她,誠心致歉:“小姐,讓你遭遇這種事,真是非常抱歉,你還好吧?”

  真知子看看他,然後突然轉向了一旁的悌之。

  前進兩步,在他面前站定。她突然抬起手來,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她的驚人之舉令所有人瞪大眼睛,露出了驚疑的表情。

  “你!”眼見悌之挨了她一巴掌,護主心切的渡部一個箭步就要街上前去。

  悌之手臂一抬,擋住了他。

  得以安全獲釋,真知子應該松了一口氣,感激警方將她從虎口救回。但不知為何,她反而感到氣憤。

  不為別的,而是……開槍的人竟是他!

  他怎麼可以開槍?他怎麼可以那麼有自信?他怎麼可以不顧她的死活?

  如果他打偏了,抑或是挾持她的人一時情急,反而對著她捫下扳機,那麼她……她就不能活著回東京見爸媽了。

  她好怕,剛才那一際,她真的嚇到幾乎腿軟……

  “你……”她紅著眼眶,氣憤地說:“你以為你是誰啊?!”

  一個黑道頭目居然可以當著警察的面開槍,雖說他打的是個持槍挾持人質的壞蛋,但黑社會就是黑社會,警察怎麼可以對他的行為視若無睹?

  最扯的是……他拿的還是警察的槍。

  這裡的人是怎麼一回事啊?她不只沒見過這種荒謬的事,就連聽都沒聽過。

  “小姐,他只是……”唐澤見狀,試著想跟她解釋。

  “唐澤,算了!”悌之打斷了他,神情平靜地凝視著她,“嚇著了你,我道歉。”

  真知子眉心一叫,眼淚幾乎要掉下來。“誰說我嚇壞了?!”

  因為不想讓他看見她掉眼淚,趕在眼淚掉下之前,她轉過身,快步地離開。

  “岸川……”唐澤轉頭看著悌之,語帶試探地問:“你沒事吧?”

  高高在上,萬分尊貴的黑龍會會長,居然沉默地、乖乖地挨了女人一巴掌?這真是天下奇聞。

  “我穿了防彈衣。”他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的回了唐澤一句。

  “我不是說那個……”

  “我先走了。”他打斷了唐澤,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渡部,”唐澤低聲問道:“他們好像認識?”

  渡部挑挑眉,撇撇唇,“是啊,他們簡直是冤家路窄。”說罷,他趕緊追上前去。


  這件事情在料亭裡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不少客人都從包廂裡跑出來或探頭看著。

  料亭的服務人員急著安撫客人的情緒,也忙得不可開交。

  發生了這種事,真知子根本沒有心情再回到包廂去應付那對母子。她氣憤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走在料亭外的石板路上,她不斷不斷地加快腳步,彷佛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怪獸在追趕她似的。

  走著走著,她忽然雙腿一軟,整個人無力的癱在地上。

  她想站起來,可是卻完全使不出力來。這時,她才驚覺到自己的雙腳竟然顫抖得那麼厲害……

  她嚇壞了,是的,她確實是嚇壞了。

  她的心髒在狂跳,她的身體在發抖,她並沒有剛才所表現的那麼強悍。

  為什麼她動手打他呢?不管他是否該開槍,抑或是開槍的時機對不對,他畢竟救了她,讓她免於被壞人帶走……

  她打他是因為她受到了驚嚇,腦袋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判斷或控制自己。

  她好怕,真的好怕。

  “唔……”強忍著的眼淚決堤而出,她坐在地上,低聲哭了起來。

  “ㄟ……”

  聽見那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她陡地一震,抬起頭來。

  悌之凝睇著眼前淚眼汪汪的她,眼底有一抹深濃的不捨。

  迎上他溫柔的目光,真知子心頭一撼。

  因為讓他撞見她癱坐在地,淚流滿面的樣子,她羞惱地急著想站起來。

  不知是心急還是真的嚇軟了腿,她怎麼都站不起來;而越是站不起來,她就越是焦躁懊惱。

  悌之默默地伸出手拉她,她不領情地甩開他的手。

  “不要你管!”她懊惱地瞪著他。

  “我送你回家。”他說。

  “不要。”她咬著嘴唇,倔強地忍著眼淚,“你離我遠一點。”

  “你連站都站不住了……”他蹙眉一嘆,“接受我的幫忙,可以嗎?”

  “誰說我站不起來?”要強的她努力地一試再試,卻還是無法站起來。

  終於,她接受了自己真的嚇軟了腳,站不起來的事實。低著頭,她生氣又傷心地哭了。

  看著她那倔強卻又嬌弱的逞強模樣,悌之只覺得心疼不捨。

  此時,渡部已經開著車在馬路對面等著。

  不管三七二十一,悌之伸出雙手,將她攔腰抱起——

  她驚羞地瞪著他,“放我下來!”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緊緊地抱著她穿越馬路。

  “放開我!”真知子氣惱地槌打著他,“小心我再打你一耳光。”

  “如果那樣你就能消氣的話,也沒關系。”說著,他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

  他溫柔卻又強勢的目光,令真知子心頭一悸。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她心裡醞釀著,突然之問,她的心跳變快,她的呼吸變淺……

  睇著他沉默又男人的側臉,她的臉頰竟不知怎地熱了起來。

  老天,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他將她放進車裡,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開車吧,渡部。”他轉頭看著她,“你住哪裡?”

  努力想抗拒那奇怪感覺的她,以冷淡掩飾著自己的心慌。

  她不領情地將臉一別,看著窗外。

  “你不說的話,我就把你帶回家了。”他語帶威脅地說。

  她鼓起雙頰,“你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我很想那麼做。”他神情認真,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迎上他幽深又炙熱的目光,她頓時羞紅了臉。

  想帶她回家?他的意思是……厚,黑道就是黑道,還真敢說。

  “我可不是你經常帶回家的那種女人。”她羞惱地瞪著他。

  “我從沒帶過任何女人回家。”他據實以告。

  “你是說你很純情?”少來,她可是曾經親眼目睹他跟性感女郎,在辦公室裡差點嘿咻起來。

  “我不純情,因為……”凝視著她秀麗的臉龐,他回憶起她的唇曾給了他特別且從未有過的悸動。

  不自覺地,他將上身靠近了她,“因為我現在有很壞的念頭……”

  “咦?”她一怔,臉兒刷地一熱。

  他慢慢地靠近她,而她發現自己竟動不了。

  她像被下了定身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來越靠近自己。

  他的臉在她眼前停住,近得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而她驚覺,自己又快不能呼吸了……

  “你……”她感覺他似乎又要親她,她應該要躲開的,但她卻只是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裡有一種她害怕卻也吸引著她的異采,強勢、霸道、火熱……

  他的唇離她不到五公分,只要再衝動一點點,他就能一親芳澤。

  “你……”他是想親吻她的,但還算自制的他並沒有那麼做,“你住哪裡?”

  以為又要被親嘴的真知子,眨了眨驚羞的眼睛,她……又被嚇了一次。

  “通……通盯橋。”她囁嚅地說。

  唇角一勾,悌之露出了狡黠卻迷人的微笑。


  回到通町橋,真知子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

  打開門,她下了車,而悌之跟了過來。

  “你可以走了。”她轉過身,看起來極不領情的臉上卻有著微微羞色。

  睇著她,他淡淡一笑。“你自己走得上去吧?”

  “當然。”她輕聲一哼,轉身就要上樓。

  他忽地拉住了她的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干嘛告訴你?”

  “我們也算有緣。”他說。

  “有緣?”她甩開了他的手,“第一次見面,我被騷擾,你叫我別再去了。第二次見面,你把我撞昏了,連腳踏車也不見了。”

  “不見了?”他微怔,“我叫渡部放在路邊的。”

  “我去的時候,已經被人家回收了。”想起那件事,她還真是一肚子氣。“就因為這樣,我得走路去上班。”

  “我說要賠你一台的。”

  “是喔!”她挑挑眉,“你干脆送我一輛轎車算了。”

  “那也未嘗不可。”他撇唇一笑,有幾分認真。

  “不用。”真知子秀眉一擰,“我一點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每次遇見你總沒好事。”

  “我倒覺得每次見到你都是好事。”他說。

  “你說什麼?”她不以為然地嗤道,“這次我差點兒被殺了。”

  “你還好好的站在這兒跟我說話。”

  “那是我運氣好。”她斜瞪著他,“好了,你走吧。”

  “已經三次了……”他深情凝視著她,淡淡地說:“我們已經碰上三次了。”

  她微頓,有點迷惑地望著他。“那又怎樣?”

  “第一次見面時,我從沒想過還能見到你第二次、第三次……”他一本正經,神情嚴肅地說,“我是黑道,對你沒有太多的期待,可是我發現我竟期待著能再見到你。”

  他的話及眼神教真知子心頭一震,因為她覺得他不像是隨便說說。只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又代表著什麼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慌了、羞了。

  “你知道。”他直視著她,不放過她眼底的每一絲情緒。

  她下意識地躲開他熾熱的目光,“無聊。”轉過身,她急著要跑。

  她發現每次見到他,她都在逃,好像再多待一秒鐘,她就會陷進幽深的漩渦裡似的。

  她快步地跑上樓,連頭都不敢回。

  “喂。”他突然喊住她。

  她在樓梯口停下腳步,猶豫地、怯怯地轉過頭。

  他正抬頭看著她,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溫和的笑意。

  “我是黑道,但我不干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的缺德事,你有可能接受我這種男人嗎?”他問。

  “神經!”她嬌斥一聲。

  “我很認真。”他眼神堅定地直視著她。

  迎上他澄澈卻又熾熱的眸光,真知子又是一陣心慌羞悸。“你……”

  “三次了。”他的聲音低沉而誠摯,“再有第四次的相見,我會認為那是天意注定。”

  是的,如果他們真能再次相遇,他會認定那是天意,而到那時,他絕不會放開她。

  “不會有第四次的。”她心慌意亂卻斬釘截鐵地說。

  旋身,她快步離開了他的視線。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09 AM

第六章

  “哥。”羽月走進了悌之的房間,臉上帶著笑意。

  悌之睇了她一眼,將手中報紙擱下。“什麼事?”

  她在他面前坐下,“我們代導師要來做家庭訪問。”

  “什麼?”他一怔,因為這是第一次有老師說要來家訪。

  “她這個星期六要來。”她喜孜孜地說。

  見她一臉高興,他有幾分疑惑。“你好像很高興?”

  怕自己露了餡,樂極生悲,她連忙收住笑意。“沒有啊。”

  悌之挑挑眉,懷疑地看著她,“為什麼要家訪?你做了什麼?”

  她搖搖頭,“沒有,代導師只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家庭狀況……”

  看她否認得那麼明快絕對,他倒也沒懷疑什麼。

  再說,她一直是品學兼優的模範生,而他又管教嚴格,她確實不太可能會捅什麼樓子、闖什麼禍。

  “幾點?”

  “晚上七點。”她說。

  “好,我知道了。”他重新拿起報紙,“那個時間,我會在家裡等著。”

  “不能在家裡。”羽月突然說道。

  他一怔,又擱下報紙。“為什麼?”他不解地看著她。

  “家裡有那麼多弟兄出出入入,而且光從門口一看,就知道我們家是黑社會……”她家大門旁的木區上就寫著“黑龍會總部”,任誰一看都知道這絕對是黑道的家。

  悌之眉丘微微一隆,“你的代導師不知道我們家是……”

  她搖搖頭,“長岡老師是新來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噢,”他蹙眉思索了幾秒,“那反正她早晚會知道。”

  “不行啦!”羽月激動地說。

  “為什麼不行?”

  當然不行。要是長岡老師知道她哥哥是黑道頭目,一定是跑的比飛的還快。

  如果她一開始就被嚇到了,又怎麼有機會嫁進她岸川家?

  看她一臉憂心,悌之感到懷疑。“你在搞什麼把戲?”

  “沒有啊。”她不假思索地否認。“我只是……”她心虛卻又鎮定地說,“我很喜歡長岡老師,不希望她知道我們家是……”

  悌之眉心一鎖,“羽月,你覺得很丟臉?”

  她一震,連忙解釋,“不是,是因為我不希望她因為知道我是誰,而像其他老師一樣對我特別客氣。”

  聽見她這麼說,悌之不禁有些許的歉疚。“羽月,對不起,都是……”

  “不是哥哥的錯。”她抬起眼,無辜又可憐地說,“我們家本來就是黑道家族,哥哥也不是自願當會長的,對吧?”

  說著,她眼眶還泛著淚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這一招對她哥哥一定有用,她相信一向“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哥哥,一定會因為她的“淚彈”攻勢而答應她所有的要求。

  “其實我還是以有你這樣的哥哥為傲,只是……”

  “我知道了。”悌之打斷了她,眼底滿是無限的歉意及憐惜。

  他露出溫柔的微笑,輕輕拍撫著她的肩,“我會在南町的別館見她。”

  羽月的眼睛露出燦爛的光芒,“真的?那你不能帶人喔。”

  他點點頭,“我不會讓任何弟兄跟著過去,你放心。”

  “太好了。”羽月撒嬌地勾著他的手,“謝謝哥……”低著頭,在悌之沒看見的時候,她露出了狡黠的竊笑。


  秋田市,南町。

  這是悌之位於南町的別館,有時想一個人清靜一下,他會到這裡來。

  在羽月的懇求下,今天他不讓任何人在別館內外進出,就為了恭迎她所喜歡的代導師到訪。

  對於羽月不想讓人知道她的背景之事,他多少是體諒的。

  因為身為岸川家唯一繼承人的他,也有過那麼一段歲月。

  大家都怕他,怕他的家族,同學對他敬而遠之,老師也對他特別客氣,他討厭大家那麼小心翼翼的對待他,卻怎麼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不過,他從沒見羽月那麼在乎過一位老師,是不是這位代課的長岡老師有什麼特殊之處呢?

  六點五十分,門鈴響了。

  因為整個別館就只有他一個人,於是他親自前往應門——

  打開門的那一剎那,他瞥見門外站了一名個子高挑纖細的女子。

  “你好,我是羽月同學的代導師長岡真知子……”依照羽月給的地址來到南町的真知子,一見大門開啟就先彎著腰,深深一鞠躬。

  這一帶似乎是高級住宅區,而岸川家的房子從外面一看,就知道是頂級豪宅。

  打直背脊,她拾起頭來——

  “啊!”她瞪大眼睛,尖叫一聲。

  看著眼前的真知子,悌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羽月口中所說的代導師居然是她?

  “你就是羽月很喜歡的那位代導師?”他撇唇一笑。

  岸川羽月很喜歡她?他在說什麼?岸川羽月不知道有多討厭她……

  “你為什麼在這裡?”她一臉狐疑地睇著他。

  “因為你要做家訪。”他說。

  “你是說你……”她秀眉一皺,“你是家長?”

  他點點頭,“請進。”

  聽他叫出羽月的名字,她確實不必懷疑他的身分,只不過他是……家長?

  岸川羽月是他的女兒嗎?

  以他的年紀,如果早一點結婚的話,要生下十三歲的羽月也不是難事。

  “你想在門口做家訪嗎?”見她動也不動地杵著,他笑問。

  真知子有點不安地睇著他,然後再往屋子裡瞧了幾眼。

  屋子裡很安靜,沒有半點聲音,整個家裡好像就只有他一個人。

  突然,她覺得有點可怕。而更可怕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是一個有十三歲女兒的已婚男人,居然還在外面亂搞男女關系,甚至意圖追求她。

  那天他跟她說的那些話,曾經教她心頭小鹿亂撞,但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可惡極了。羽月的丕變及叛逆,會不會是因為他……

  “長岡老師?”悌之伸出手,在她眼前一揮。

  “請問羽月同學的媽媽呢?”她猛回神,瞪著他問。

  “她媽媽……”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地說,“死了。”

  她一怔。羽月的母親已經死了,那也表示他是個鰥夫。

  他是在妻子死前就已經大搞男女關系?還是在妻子死後?

  看見她的奇怪表情,悌之多少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他想,她一定把他當成羽月的爸爸了。既然她誤會,他就逗逗她。

  “羽月的媽媽在她一歲的時候就過世了。”他說。

  “ㄟ?”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麼說,羽月從小就失去母親,而他也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成了鰥夫?

  “她跟一個男人到夏威夷度假,小飛機失事,兩個人都意外身亡了。”他淡淡地敘說著這一段往事。

  聽到這一段,真知子更是震驚了。他妻子跟另一個男人去夏威夷度假,還墜機身亡?他的意思是……他妻子有“外公”?

  我咧,他家怎麼這麼復雜?

  “你的私生活不檢點是因為你妻子很早就過世,還是你天性如此?”她直問。

  他撇唇一笑,“首先我要聲明的是,我還沒結過婚,再來就是我的私生活並沒有不檢點。”

  沒結過婚?這麼說……羽月是“非婚生子女”?

  這家伙真是可惡,沒結婚就讓人家大肚子替他生小孩,難怪羽月的媽媽會“另起爐灶”。

  “毛都還沒長齊就玩出‘人命’來,玩出人命後又不結婚,還說你沒有私生活不檢點?”想起他先前親吻她,還想追求她,她不覺火冒三丈。

  “如果你因為我的女性關系而判斷我私生活不檢點,那真是太冤枉我了。”他唇角一勾,露出了性感而迷人的微笑,“我單身,交交朋友並不犯法。”

  “是喔,交朋友?不知道你都用‘哪裡’交朋友?”她語帶嘲諷地說。

  見她說起話來挾刀帶劍的,悌之忍不住一笑。“那麼你想不想跟我交朋友?”

  她耳根一熱,羞紅了臉。

  “你就只顧著用腦袋以外的地方交朋友,完全不管羽月同學的情況嗎?”

  “羽月?”他濃眉一皺,有點弄不懂她的意思。“她很好,沒什麼問題。”

  看見他那篤定的表情,真知子幾乎可以判斷一件事,那就是羽月在他面前,絕對是“乖寶寶”。

  “你根本不了解她。”她說。

  “我是越來越不了解她。”他據實以告,“她慢慢長大了,女孩子的心理,我並不懂。”

  “你怎麼不懂?你女性經驗豐富得很。”她酸他一句。

  他眉稍一挑,勾唇一笑。“我還不用教她性教育。”

  “你!”三句沒兩句正經,可惡。

  “羽月說你是代導師,只是想了解一下班上同學們的家庭情況。”

  她一震,“她這麼告訴你?”

  羽月並沒有實話實說,難道她怕被他責罵,所以說謊?

  “難道不是嗎?”他疑惑地直視著她。

  “她經常不聽勸告。”她非常含蓄地說。

  “不聽勸告?什麼意思?”他濃眉一叫。

  她沉吟了一下,“她打架。”

  “打……”他陡地一震。他沒聽錯吧?羽月會打架?

  “是真的。”見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她補充說明:“我親眼看見她把高中部的學姊壓在地上打。”

  悌之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看起來可愛又柔弱的羽月居然會打架?而且還是打高中部的學姊?身上流著岸川家的血,確實是強悍了些。

  “果然是虎父無犬女。”他忍不住說道。

  聽見他這麼不負責任,甚至是沾沾自喜的話,真知子秀眉一擰,慍惱地說:“你怎麼這麼說?”

  “我沒說錯什麼吧?”

  “這是一個做父親的該說的話嗎?”她惱火地質問他。

  父親?她果然把他當成是羽月的父親。

  “小孩子打打架,很正常。”他從小打到大,也沒人說他不對。

  再說,為了保護自己,適時的還手也是必要的。

  “正常?”真知子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一個父親口中說出。

  “你問過她為什麼打架嗎?”他反問她。

  “她說她高興。”她狠狠地瞪著他,“你聽見了嗎?她說她高興。”

  他微頓。“你確定你現在說的是岸川羽月?”這實在不像是羽月會說出口的話。

  “你……”她瞠瞪著他,“你太不負責任了,你根本不知道她……”

  “我一直很嚴格。”他打斷了她,“羽月不是你所說的那種孩子。”

  “你憑什麼那麼有自信?”她直視著他,眼神嚴厲而肅然,“如果你連自己都管不好,怎敢確定你管好了她?”

  “我管不好自己?”他眉心一叫,略顯不滿。

  “難道不是?”她言詞咄咄,“當羽月她慢慢地在學壞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你都跟女人廝混在一起吧?”

  他臉上一沉,“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還說不是?”她氣惱地說,“你……你甚至對陌生的我做出那種事!”

  “我只是親了你。”該死,親嘴是死罪嗎?她不能因為他曾情不自禁地親了她,就將他當成私生活糜爛、到處跟女人睡的爛人吧?

  “只是?”這句話就像是火上添油般惹毛了她,“我不是像你那麼隨便的人。”

  “我也不隨便。”他銳利而炙熱的目光緊鎖住她,“我是遇上了你才變得那麼主動。”

  她一怔。他的意思是……過去他都是被動的?

  “你是說你是萬人迷嗎?”

  “不,”他神情認真地說,“我是在恭維你,讓你知道你有多麼不同。”

  她臉兒一紅,卻感到十分懊惱。“謝謝你的恭維,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長岡……真知子。”他眼神一凝,突然叫出她的名字。

  她微怔,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他匆地一笑,“我終於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了。”

  她眉心一蹙,憤然地瞪著他。她在跟他談他女兒的事,而他卻只顧著跟她打情罵俏?

  “你簡直無藥可救。”想到自己還曾經因為他而心悸不已,她就越是懊惱。

  “如果你想繼續放任羽月,那隨便你!”碰上這種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的家長,她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孩子是你的,你無所謂的話,我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很討厭羽月?”他笑意一斂。

  “我不討厭她,我關心她。”她語氣肯定地說,“但現在,我同情她。”

  他微蹙眉頭,不解地看著她。

  “我同情她有一個這麼相信她,卻一點都不關心她的父親。”說得激動,她眼眶又紅了起來,“羽月很討厭我,但我還是關心她,我不像你,我……”

  說著說著,她竟心亂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發現自己有點語無倫次。

  “羽月不討厭你。”羽月怎麼會討厭她?為了不讓她知道岸川家的黑道背景,她還千拜托萬拜托地要求他別露餡呢。

  真知子咬了咬唇,臉上充滿了沮喪、無奈及懊惱。“她不喜歡我這個代導師,從第一天開始,她就表現出一副不滿,甚至瞧不起我的態度……”

  悌之陡地一震。

  這怎麼可能?羽月是那種即使遇上討厭的老師,也不會無禮的孩子。

  直覺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蹊蹺。羽月在搞什麼鬼呢?

  突然,他想起羽月曾告訴他說,她遇見了一個神似松島菜菜子的美女,難道她指的就是眼前的她——長岡真知子?

  “看來我不需要跟你多說了。”真知子恨恨地直視著他,“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說的,那就多抽出一些時間,好好地接近她、了解她。”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慢著。”他伸出手,拉住了她。

  她轉身使勁地甩脫他的手,“岸川先生,你還想說什麼?”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會好好問問羽月。”他語氣誠懇地說。

  因為他說得相當誠懇,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希望你說到做到。”話落,她又用力掙了一下,但她發現,他還是緊緊抓著她的手,毫無放手的打算。

  “你放手!”她羞惱地說。

  他熾熱的眸光鎖住了她,“我說過了,再有第四次的見面,就是天意注定。”

  迎上他火熱而真摯的目光,她心頭一陣顫悸。

  天意注定?真是天意嗎?搞不好是喔,否則哪有這麼巧,走到哪裡都可以碰上他。

  不過就算是天意又怎樣?他實在太令人生氣且失望了。

  親她的事,她可以算了,但他對女兒的放任態度,卻讓她非常的不滿。

  “誰跟你是天意注定?放開我。”她眼神嬌悍地瞪著他。

  悌之抿著唇不說話,但兩只眼睛卻專注而火熱的凝視著她。

  被他那麼看著,真知子不禁心慌起來。“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打算放開你。”他神情認真地說。

  她陡地一震,驚羞地看著他。不放她?他想干嘛?

  “請你別開這種玩笑,我……我是羽月的老師。”

  他唇角一揚,笑問:“有規定說學生家長不能追求老師嗎?”

  “我……”發現他越靠越近,她本能地往後縮。

  但旋即,她想起那天在車上的事。他就是這麼靠近她,一副想親吻她的樣子,但最後只是在惡作劇,純粹是想嚇她。

  是的,他只是想捉弄她,她不必伯。

  這麼一想,她“勇敢”地挺起胸膛——

  “我對你沒興趣。”她迎上他熱情又迷人的目光。

  睇著她那嬌羞不安,卻又故作鎮定的模樣,他越是覺得她美麗動人。

  雖說他一開始並沒對她抱著太大期待,但在她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他面前之後,他慢慢地不能控制自己……

  上次見面後,其實只要他願意,他隨時可以制造再一次相遇的機會,但他沒那麼做,因為他期待另一次的天意安排。

  因為唯有天意安排,才能教他更確定他真的可以,也該追求她、接近她,甚至擁有她。

  今天,她以羽月的代導師的身分出現在他眼前,這可不能再說是偶然了吧?

  “我要告辭了,請你放手。”她瞪視著他,而他的臉離她只有幾公分。

  她想,他不會輕舉妄動,她是羽月的老師,他應該有所顧忌。

  “如果我放手了,還有機會見到你嗎?”他的熾熱氣息吹拂在她臉上。

  她狠狠瞪著他,不讓他發現她心裡的惶惑、羞悸及不安。

  “我討厭你這種人。”

  “因為我是黑道?”

  “不,因為你是個沒有責任感的父親,在這個時候,你腦子裡沒有女兒,只有亂七八糟,既沒營養又肮髒的東西。”

  “你說得太過分了。”他無法同意她對他偏激又不合理的批評。

  “首先,我對羽月一直很有責任感,而且她是個乖巧聽話又懂事體貼的孩子。”他鄭重聲明,“再來,我腦子裡沒有什麼髒東西,喜歡一個人不犯法。”

  “是嗎?”她撇唇冷笑,“你現在不讓我走,就犯了妨礙自由罪。”

  “噢?”他眉稍一挑,唇邊勾起一抹高深的笑意,“這樣才叫犯罪。”

  說罷,他出其不意地將她一擁,低頭封堵住她的唇——

  “不……”她試著反抗,但卻怎麼都推不開他。

  他捧住她的臉,聲線低啞地說:“我會為你犯罪,即使這麼做是死罪一條。”說罷,他重新攫住她的唇。

  他的唇帶著燒灼的熱力,焚燒著她的身心。

  他的話是那麼的動聽、那麼的醉人,但她知道那是毒藥,不該輕嘗。

  她不懂,他怎麼能這樣?身為人父,這個時候他應該滿腦子都是正值青春期,性情丕變的女兒,而不是……

  這個男人有著吸引她的致命魅力,但另一方面,她又覺得他實在是個差勁透了的父親。她不該被這樣的他吸引,她……她更不該讓他有這種機會。

  忖著,她奮力地推開了他——

  “你真差勁!”她恨恨地瞠視著他,“你是最差勁的父親!”話落,她轉身欲奪門而去。

  悌之拉住她,“真知子,慢著……”

  “不要叫得那麼親熱!”她聲線拔尖地說,“你知不知道羽月她還大刺刺地當著我及班上同學的面抽煙,你該好好關心她了,岸川先生。”

  聽見她這些話,悌之不自覺地松開了手,一臉錯愕。“抽……煙?”

  “是的。”她氣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憤而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悌之怔愣了好一會兒。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但她似乎說得很肯定。

  “抽煙?”他神情懊惱地濃眉一叫,“岸川羽月,你在搞什麼鬼?”

  忖著,他回到屋裡拿了鑰匙,飛車趕回北町的總部——

[ 本帖最後由 無忻 於 2008-8-28 12:20 AM 編輯 ]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10 AM

第七章

  北町,黑龍會總部。

  “羽月!岸川羽月!”悌之神情可怕地衝進羽月房裡。

  “哥,怎麼樣?”見他回來,羽月急著追問“結果”。“你見到我們長岡老師了吧?她不錯喔?”

  這畢竟是她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安排成功的“相親”,而且可能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你……”悌之伸出手,突然捏起了她的臉頰,“你抽煙還打架?”

  她眨眨眼睛,一臉心虛。“那個……”

  “告訴我,她說的不是你。”他神情嚴肅地瞪視著她。

  “哥,你……你聽我解釋……”羽月惶惶不安地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所以說,你承認你干了那些事?”他眉心一擰,“我是怎麼教你的?我有救你做那些事嗎?”

  “我……”

  “打架也就算了,你上課跟老師嗆聲,還抽煙?”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純真如小白花般的小妹,居然會學到那些壞習慣。

  “你知不知道抽煙會破壞你體內的維他命C,你想讓肌膚變得又干又皺嗎?”他說。

  羽月微怔,又眨了眨眼睛,然後咧嘴一笑。“哥,你說的話跟長岡老師一模一樣耶。”

  悌之眉頭一皺,“少跟我打馬虎眼,你為什麼頂撞老師?為什麼抽煙?”

  “我是為了……”

  “你不是說很喜歡你的長岡老師嗎?”他打斷了她,質問:“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子的嗎?”

  “哥,你不知道我用心良苦。”羽月一臉哀怨。

  他一怔,“用心良苦?”

  她狂點頭,“對啊,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微揚起下巴,斜睇著她,“你說。”

  羽月一臉小心地覷著他,“你不是說你喜歡像松島菜菜子一樣的女生?”

  他眉丘微隆,“然後呢?”

  “你不覺得長岡老師很像?”她一臉討好巴結地笑問。

  “再來呢?”

  “我也喜歡長岡老師啊,所以我希望她能……能跟你結婚。”她說。

  悌之微頓,驚訝地看著她。

  她咬咬唇,囁嚅地說:“我知道你想結婚,想找個能關心我、陪伴我的妻子,可是跟你相親的那些人,我都不喜歡啊……”

  “所以你想自己找?”

  “ㄜ……”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難道你不喜歡長岡老師?”

  “羽月……”知道古靈精怪的她,居然是為了把他跟真知子湊在一起而故意使壞,他真的好感動。

  “你生氣的話,那我……”

  “我沒生氣。”他拍拍她的肩膀,釋然一笑。

  她一怔,抬起頭來。“真的?”

  “我只是很震驚。”他淡淡一笑,“聽到她說你既頂撞師長,又打架抽煙,我真的很生氣、很驚訝,我以為你學壞了。”

  “哥……”

  “你是我的責任,如果在我的教養下,讓你學壞並做了什麼後悔莫及的事,我可無法面對老頭跟你母親……”他愛憐地凝視著她,“知道你只是裝壞,我放心了。”

  “那……”她試探地問:“你覺得長岡老師怎樣?”

  想起羽月所相中的未來大嫂人選,居然就是自己心儀的對像,他不禁一笑。

  這……又是一種緣分吧?

  “她非常好。”他說。

  “真的?”羽月一臉欣喜,“那她覺得你好不好?”

  他皺皺眉頭,“她知道我是黑道,你說她對我會不會排斥呢?”

  “咦?”她一怔,“她怎麼知道你是……你告訴她的?”

  “在你還沒想辦法把她弄到我面前來之前,我已經跟她見過三次面了。”他撇唇一笑,“她早就知道我是黑道。”

  她大吃一驚,“你上次說碰到一個神似松島菜菜子的女客人,就是她?”

  他點點頭,“很巧吧?”

  “那不是太好了嗎?這表示你們很有緣分。”

  “我也這麼想,不過她……”他微蹙眉頭,“她對我有點感冒。”

  “為什麼?”

  “因為……”本想把他跟真知子之間所發生的種種告訴她,但又覺得她的年齡太小,不適合知道那些事,“總之你不懂的。”

  “別把我當小孩子。”她不滿地抗議,“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弄到手?”悌之忍不住蹙眉一笑,在她後腦勺輕拍一記,“誰教你說這種話的?”

  “我耳濡目染啊。”她笑說。

  “人小鬼大。”他憐愛地輕摟她的肩,“我自己來,你別搞破壞就好。”

  “我才不會呢。”她輕推開他,要強地說,“你等著瞧好了。”


  第二堂課進入教室,真知子一眼就看見坐在後頭的羽月。

  看見羽月,她就不得不想起岸川悌之,那個只知道玩出人命,卻毫無父親意識的家伙。

  眼神一對上,她不由得露出憐憫。但教她意外的是,今天的羽月並沒有一臉的不馴,而且她笑了,甜甜的笑了。

  真知子陡地一震,滿腹疑惑。這是怎麼一回事?好詭異……

  五十分鐘的上課時間裡,羽月反應熱烈,不時提問並作出回應,簡直像另一個人般。

  因為羽月的反常,反倒使平時相當鎮定的她頻頻出捶。

  一下課,她還來不及走出教室,羽月就衝向前面。“長岡老師……”

  “咦?”真知子一怔,錯愕地看著她。

  她臉上堆著甜美又純真的笑,像個天使般。怪了,平時那個仿佛惡魔似的,教她傷透腦筋的岸川羽月呢?

  她……是不是被什麼“外太空異形”附身了?

  “長岡老師,我們可不可以聊聊天?”羽月像個乖寶寶般笑問著。

  “當……當然可以。”真知子太過震驚,以至於說起話來有點結巴。

  “那我們邊走邊聊?”羽月軟軟地說道。

  “好……好啊。”見鬼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走出教室,她們漫步在花園問的小徑,氣氛平靜得有點……詭譎。

  “長岡老師,我以前很壞……”羽月看著她,彎腰一欠,“我向你說聲對不起。”

  真知子一怔,“ㄜ……”

  “以後我會很乖、很聽話,再也不做惹你生氣的事。”羽月拍胸脯保證著。

  驚見事情有如此大的轉變,真知子不得不聯想到岸川悌之身上。

  是不是他狠狠地訓了羽月一番呢?不然一個叛逆少女怎會在短短的兩天內,變成這種乖巧的文藝美少女?

  付著,她驚疑地上下打量著羽月,想看看她是不是遭到……虐打。

  “長岡老師,你看什麼?”羽月疑惑地問。

  “你……”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沒被打吧?”

  羽月一怔,噗哧一笑。“怎麼可能?”

  看她神情自若,真知子稍微松了口氣。

  “你怎麼會覺得我被打?”

  “因為你突然……”她微頓,“突然變好了。”

  “因為我……”羽月本想老實說出事情始末,但又覺得太早坦白,可能會壞事,於是她繼續隱瞞她想把真知子跟悌之湊在一起的事實。

  “因為我覺得對不起老師啊,老師你對我這麼好,我卻做出讓你傷心生氣的事,我實在太不應該了。”

  看見她衷心懺悔的模樣,真知子心裡一軟——

  這個孩子並不壞,她只是缺乏母愛及父親的關懷,也許……她覺得很孤單無助,才會用叛逆來自我武裝。

  “沒關系的,老師並沒生氣。”她輕拍羽月的肩膀,溫柔一笑。

  “真的?”羽月一時興奮,主動地勾著真知子的手臂,“謝謝老師。”

  她熱情的舉動讓真知子有點錯愕,但旋即,她的心裡一陣甜。

  只要無怨無侮的付出,再叛逆的孩子還是會感受到老師的關心啊。

  勾著真知子的手,羽月覺得好幸福、好溫暖。她沒有媽媽,沒有姊妹,也沒有年齡相近的朋友,但真知子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大姊姊,甚至是母親一樣。

  她緊緊地勾著真知子的手,像個撒嬌的小女孩般。

  她發誓,她一定要把親愛的長岡老師給“拐”回家去。


  下課後,羽月先是打了通電話給在門口等她的阿捻。

  “阿捻,把車子開走。”她說。

  “ㄟ?”阿捻驚疑地一愣,“小姐,你又搞什麼飛機?”

  “總之不准出現在門口。”

  “我會被會長……”

  “阿捻。”她打斷了他,語帶恐嚇地說:“要是我看見你在門口等我,我就讓你好看。”

  “小……小姐……”

  不讓他再開口,羽月迅速地掛斷電話。


  走出校門口,真知子就發現羽月捧著肚子坐在路邊。

  一向有司機接送的她突然形單影只,不免引起了真知子的注意。

  “羽月?”她走向了羽月,“你家的司機呢?”

  羽月抬起臉,虛弱地說:“他還沒來……”

  真知子一怔,“你沒打電話回去問?”

  “家裡沒人接電話。”

  “是嗎?”家裡沒半個人?干嘛,全部總動員出去干架啦?

  “老師,我肚子很疼……”羽月一臉虛弱可憐的模樣,“你能送我回家嗎?”

  真知子一怔,“送你……回家?”要是撞見她那個滿腦子都是“壞念頭”的爸爸,那……

  “老師,拜托你。”見她有點猶豫,羽月繼續裝病,“我真的很不舒服……”

  “這樣啊……”學生需要她,她豈有不“赴湯蹈火”的理由?

  “好吧,我送你回家。”硬著頭皮,真知子叫了輛計程車。

  一上計程車,羽月就跟司機說:“北町,岸川家。”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似乎發現了她的身分。

  “是的,岸川小姐。”

  看見司機的反應,真知子不難發現岸川家在秋田的勢力及名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突然,她想起上次岸川悌之拿警察的槍打傷壞人的事……

  身為黑道,他為何能跟警察有那樣的交情?也許……他不是一般的黑道喔。

  到了北町的總部,門口的守衛立刻趨前開門。

  “小姐,你回來了。”守衛必恭必敬地躬身行禮。

  “老師,你能陪我一下嗎?”羽月又一臉需要關心照顧的表情。

  “ㄜ……”真知子瞄了車外一眼,發現她家是棟非常宏偉的純和式建築,而且似乎有點歷史了。

  不過,她說她家裡都沒人接電話?這怎麼可能?她光是隨便一瞥,就看見至少有十個守衛守在門外……

  “老師,拜托。”不等她考慮,羽月纏著她的手,可憐兮兮地說:“我家裡都是男的,沒有女生陪我……”

  “可是……”雖然有所顧慮,但迎上羽月那柔弱可憐的眼神,她心軟了。“好吧。”

  守衛幫忙付了錢,真知子跟著羽月一起下了車。

  走進岸川家,就像是走進古時藩主的大宅般,只不過裡面穿梭來去的不是佩帶長刀的武士,而是一個個理著平頭,穿著黑衣的黑道人士。

  走了奸一段路,她們來到了羽月的房間——

  “老師,請進。”打開門,羽月開心地邀請她人內。

  走進羽月的房間,真知子有點驚訝。雖然這棟房子是純和風的建築,但她的房間卻像小公主般夢幻。

  “你的房間真漂亮。”她說。

  “請坐。”羽月拉著她在舒服的布沙發上坐下,“是哥哥找人幫我弄的。”

  真知子微怔。她還有哥哥?老天,那家伙到底是幾歲就開了竅,搞出一堆人命來?

  “老師,我們聊聊,好嗎?”羽月纏著她,開始發問:“老師有沒有男朋友?”

  “沒……沒有。”小女孩就是這樣,老愛問這種問題。

  “真的?”羽月精神一振,剛才的病態完全消失。“那你喜歡哪一種男生?”

  “我啊……”她蹙眉一笑,“我沒想過耶。”

  “總有個標准吧?”羽月不死心地追問,“像我就很喜歡魔戒裡的亞拉岡啊。”

  真知子一怔。哇塞,還真是早熟的孩子,喜歡亞拉岡的女生應該都是熟齡女性吧?

  “你這個年紀應該比較喜歡精靈弓箭手吧?”真知子笑問。

  她搖搖頭,“我喜歡成熟、穩重、專情,讓人有安全感的男生。”

  “噢……”真知子挑挑眉,一臉訝異。

  成熟、穩重、專情,讓人有安全感?老天,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十三歲女生會說出來的話。

  “老師,你喜歡的男生是不是也像這樣?”羽月眨眨眼,一臉認真地望著她。

  真知子思索了一下,“這種男生,應該每個人都喜歡吧?”

  “是嗎?”羽月眼睛二兄,笑道:“那你也喜歡這種男生羅?”

  真知子點點頭,沒有否認。

  “老師,那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們家是黑道家族啊?”羽月不停地提問。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為了搜集足夠的情報,她當然得趁機問個徹底。

  “ㄜ……”她頓了頓,一時答不上來。

  看不起?那倒是不會。只不過比起一般普通家庭,她家是特殊了一點。

  “如果有個黑社會老大喜歡你,想跟你結婚,你會接受嗎?”羽月笑咪咪地看著她。

  迎上她略帶期待的目光,真知子心頭一震。

  這問題有點詭異,讓她想起了他——

  “他是好人嗎?”她反問羽月。

  “他當然是個好人。”羽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他是個花心、不專情,又不負責任的人呢?”

  “不不不,”羽月神情正經,語氣認真地說,“他是個百分之兩百的好人,對家人及朋友都非常重情重義,而且他不是花心蘿蔔。”

  “噢?”真知子撇唇一笑,“你說的人不是你爸爸吧?”

  羽月搖搖頭,“不是,我說的是我哥哥。”

  真知子一怔,啼笑皆非地睇著她。

  救人喔,羽月不會是想把她介紹給她哥哥吧?

  她十三歲,她老爸大概是二十歲生下她的。假設她老爸發育得快,十五歲就當了爸爸,那她哥哥也不過是十七、八歲……

  拜托,她可無法接受這種姊弟戀。

  “老師,如果你能當我大嫂,那就太好了。”羽月衷心地說。

  看她還真有幾分認真,真知子蹙眉苦笑,沒有回應她。

  “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吧?”她看著精神不錯的羽月,笑著說:“我想我該走了。”

  “ㄟ?”羽月一驚,急拉住她,“不要啦!”

  開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把她拐來,至少得讓她見哥哥一面吧!

  “羽月……”真知子為難地看著她。

  她不能再待下去,要是碰上了那個敦她心慌意亂的討厭鬼,那就麻煩了。

  “不要嘛,老師……”羽月急得開始裝可憐,“我很寂寞耶,我沒有姊妹,我

  看見她那可憐的模樣,真知子還真是不忍。想起她一歲就沒了母親,生活圈子裡又全是男人,唯一能依靠的父親還經常不在身邊,可真是難為她了。

  “那……我再陪你十分鐘。”真知子不得已地答應再留十分鐘。

  “十分鐘喔?”拜托,她哥哥可不會這麼早就回家。

  看來,為了把長岡老師留住,她得要點手段——

  “老師,你等等,我去倒杯茶給你。”

  “不用了……”

  “沒關系的,你等我。”說罷,她起身,飛快地離開房間。


  “阿捻!”羽月以跑百米的速度來到阿捻面前,“你有沒有那種吃了就想睡覺的東西?”

  “咦?”他一怔,“小姐你失眠啊?”

  “不是。”羽月心急地說,“我想讓長岡老師立刻睡著。”

  “ㄟ?”他驚訝地看著她,“送你回來的那個女老師?”

  “對。”

  “小姐,你別亂來!你想干嘛?”

  “你別問那麼多,反正是有原因的啦,有沒有嘛?”時間緊迫,她才不想浪費時間跟他廢話。

  “我……”阿捻左顧右盼,小心翼翼,“會長是不讓我們碰那些奇奇怪怪的藥的……”

  羽月挑挑眉,一臉“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我知道有那種吃了就會昏睡的藥。”

  “你說的是強……”他及時打住,沒說出“強奸”這樣的字眼。

  羽月急了,“你到底有沒有?”

  “我……”阿捻漲紅著臉,礙口地說,“我……我有幾顆,不過我沒用過,是朋友給的……”

  不等他解釋完,羽月手掌一翻,“拿來。”

  阿捻緊張地快冒汗,“小姐,要是被會長知道,我就死定了。”

  “你不給,我就告訴哥哥,說你有那種東西。”她威脅他。

  “可是……”

  “快點啦!”她伸手推著他,“給我。”

  在不得已且被脅逼的情況下,阿捻苦著一張臉,遲疑且心驚地走回房間——


  端著“加料不加價”的茶水,羽月忍不住“喜上眉稍”地回到房裡。

  “老師,請喝茶。”她將茶水端給了真知子。

  “謝謝。”接過水杯,真知子不疑有詐的喝個精光。

  見她將水杯裡的水喝到一滴不剩,羽月的臉上漾起了興奮的笑意。

  放下水杯,真知子望著羽月,“我真的不能待太久喔……”

  “嗯。”羽月乖順地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不知怎地,她突然覺得腦袋有點沉。

  “老師,我真的好喜歡你。”羽月凝視著她,“你跟我哥哥結婚,好嗎?”

  “咦?”跟她哥哥結婚?不,她不跟小鬼結婚,她喜歡成熟的男人。

  羽月拉著她的手,衷心地說:“我哥哥很好,他會愛你一輩子的……”

  “羽……羽月……”真知子努力地眨眨眼睛,竟發現眼前出現了兩個羽月。

  “老師,我哥哥喜歡你這型的女生,真的……”

  “老師,跟黑道老大結婚沒那麼恐怖……”

  “黑道老大能保護你,這麼一來,絕對沒有人敢欺負你喔……”

  “老師……老師……”

  真知子覺得自己像幻聽似的聽見羽月不斷的提及她哥哥,她很想告訴天真的羽月,說她不可能跟年紀比她小的男生相戀,但是她的頭好暈,眼皮很沉,然後羽月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老師?老師?”見真知子癱倒在沙發上,羽月興奮地咧嘴笑著。

  不過,這藥效還真強呢!難怪新聞常報導有女孩因為被下藥而失身。

  看來,她得非常小心,以後千萬千萬不能隨便吃男生給的東西。

  走到門口,打開門。“阿捻……”她低聲地叫喚。

  此時依照指示守在門外的阿捻走了進來,“小姐……”看見沙發上昏睡的真知子,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覺得羽月似乎又要叫他做什麼壞事。慘了,這回他成了“犯罪共同體”。

  “小姐,有什麼事嗎?”他囁嚅地問。

  羽月神秘兮兮地一笑,“把老師送到哥哥房裡。”

  “啊?!”阿捻發出悲慘的驚叫。

[ 本帖最後由 無忻 於 2008-8-28 12:21 AM 編輯 ]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11 AM

第八章

  因為家裡有個未成年,待監督的十三歲小妹,所以悌之總是在午夜十二點以前就回到家裡,而這跟一般過夜生活的黑道完全不同。

  經過羽月的房間時,她房裡的燈已經熄了。

  沒打攪她,他直接往自己的房間走。

  打開房門,他脫掉了上衣,舒服地伸伸懶腰。突然,他發現茶幾上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大大的幾個字——

  “請慢用?”他納悶地皺皺眉頭。

  這是羽月的字跡,只是……慢用什麼東西啊?

  他狐疑地打開內室的拉門,昏暗的內室裡有著微微的呼吸聲。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打開燈,他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躺在榻榻米上的她——長岡真知子。

  “岸川羽月……”他忍不住咬牙切齒,無限懊惱地低吼。

  想不到這小鬼居然把真知子弄到他房裡來?她到底在想什麼?

  趨前,他在真知子身邊蹲下,靜靜地睇著她。

  她睡得很熟,但他直覺她被下了藥。

  這是她第二次在他眼前進入昏睡狀態,而那睡容依舊是那麼的動人。

  “怎麼會有人睡覺的樣子這麼漂亮呢?”望著她,他勾唇一笑。

  伸出手,他輕輕地碰觸她的臉頰及嘴唇,心裡一陣激動。

  當她醒著時,是絕對不許他這麼做的吧?

  她現在根本不省人事,如果他對她做了什麼,她不只不會抵抗,甚至毫不知情。

  他明明那麼的渴望著她,為何卻能這麼平靜?

  也許那是因為她與眾不同,面對著她,他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感覺到踏實、溫暖、平靜……

  他穿回上衣,盤腿而坐,沉默而滿足地凝睇著她。

  他,要等她醒來。


  真知子感覺自己睡得很沉、很輕松、很舒服。

  說真的,她很久沒這麼深沉的睡過了。

  隱隱感覺到光線,她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

  “恩……”她發出微弱的、傭懶的呢喃。

  “你醒了?”

  聽見低沉又熟悉的男人聲音,她像是冬眠中被驚醒的熊——

  “啊!”她驚叫一聲,彈了起來。

  定睛一看,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和室裡,而他——岸川悌之,竟在一旁笑睇著她。

  “你……”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她……她沒吃虧吧?

  忖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掀開棉被,檢視著自己。

  看見她緊張滑稽的模樣,悌之忍不住一笑。

  “如果你被我怎麼了,應該會有感覺吧?”

  “你!”她羞惱地瞪著他,“你為什麼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他撇唇一笑,“你為什麼在我房裡?”

  “ㄟ?!”她大吃一驚。

  這是他的房間?她……她怎麼會躺在他房裡睡覺?她明明在羽月房裡的,怎麼

  倏地,一個念頭鑽進了她腦海裡——

  她被設計了!

  在她有記憶之前,羽月曾端了一杯水給她,難道說那杯水被加了料?

  “你看……”他將羽月留下的紙條拿給她看,“羽月寫的。”

  看見那上頭寫著“請慢用”,真知子當下羞紅了臉。“天啊……”

  悌之突然跪坐而起,端直背脊,慎重地彎腰一欠,“我代捨妹向你說聲抱歉。”

  真知子羞赧地壓低了頭,喃喃地低語:“我真是太大意了……”

  “你放心,明天我會好好修理她一頓的。”他語帶保證。

  “算……算了……”羽月還小,她不想計較。

  只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小女生,怎麼會想起這種主意來?迷昏她?天啊,果然是黑道千金!

  突然,一根警覺的神經將她拉了回來,她想起了剛才他所說的話……

  捨妹?他剛才應該是那麼說的吧?他說的捨妹是指……

  她瞪著大眼睛,狐疑地看著他。“你剛才是不是說……捨妹?”

  他點頭一笑,“是啊。”她總算回過神了!

  “你是說……”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你是說羽月是……”

  “她是我妹妹。”他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狡黠。

  “你妹妹?!”真知子忍不住驚叫出聲。

  騙人!他三十幾歲,他妹妹十三歲,他們相差……

  “羽月是先父跟繼母所生,我們相差了二十歲。”他說。

  真知子神情僵掉,完全無法反應。

  這麼說來……羽月死去的母親是他繼母,而那個跟他繼母一起度假發生事故死亡的男人是……他爸爸?!

  她以為他毛都還沒長齊就玩出人命來,原來是誤會一場?

  而這也就是說,羽月口中所說的那個“黑社會的好人”,就是他?老天,她頭昏了……

  “我還是單身漢。”他撇唇一笑。

  真是尷尬,她居然還曾經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足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呢!糗大了……

  “也難怪你會誤會,我要是早點結婚,想生下一個十三歲的女兒也不是難事。”

  “你那天為什麼不說呢?”

  “干嘛解釋?”他唇角一勾,促狹地說,“我也沒損失什麼。”

  “我有啊。”她懊惱地瞟他一眼,“我以為你已經結婚生女,還亂搞男女關系,心裡氣得不得了。”

  “是嗎?”他凝睇著她,高深地一笑,“那你現在知道我未婚,是不是不氣了?”

  “咦?”感覺到他似乎在套她的話,她警覺地瞅著他。

  “長岡老師……”他忽地將上身一傾,欺近了她。

  她心頭一悸,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他深情又熱切地凝視著她,唇邊是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你覺得教師跟黑道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對?”

  她驚羞地眨眨眼睛,“我……我不知道……”

  他一笑,“幸好你說的是不知道。”

  “ㄟ?”

  “要是你說不可能,那我今晚可要難過得睡不著了。”說罷,他霍地起身,伸出了手,“來,我送你回家吧。”

  她微怔,驚疑地望著他。

  “怎麼?不想回家嗎?”他壞壞地一笑,“要是你想睡在這裡,我是很歡迎。”

  聽見他這麼說,她馬上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悌之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拉起。

  雖然只是短暫的肢體接觸,真知子卻感到心悸不已。

  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她心底醞釀,酸酸甜甜的,像草莓的味道……

  她發現自己似乎喜歡上他,而那天之所以會那麼生氣地責罵他,不完全因為她認為他是個不稱職的父親,而是她……她無法接受他已有家室的事實。

  而今,她曾經所以為的一切都是誤會一場,他沒有結婚,他甚至是羽月口中盡責、對家人及弟兄都有情有義的好哥哥、好男人……

  只是,這就表示她可以放心的被他吸引嗎?

  他一點都不覺得黑道配教師有什麼不妥嗎?

  其實,並不是配不配得起的問題,而是這種組合真的太奇怪了。

  她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有著正常的職業,而他是東北的黑道龍頭,跟她根本是南轅北轍……

  “走吧。”見她發怔,他拉了她一下。

  她猛地回過神,滿臉羞紅。

  他笑睇著她,溫柔地一笑,“再不走,我可不讓你走了。”

  她一驚,拔腿就往外跑。

  睇著她匆匆忙忙,驚驚慌慌的美麗身影,他笑嘆一記。“跑這麼快,不怕傷了我的心?”


  一路上,真知子沒有開口,而慶幸的是……他也不是個聒噪的男人。

  雖然沒有任何的交談,但氣氛是平靜而溫暖的。

  她隱約感覺到其中的變化,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沒有趁她昏睡時對她不規矩,這讓她對他有了另一種全新的看法。

  她以為他是個不拘禮教,隨心所欲的男人,但似乎他還是很懂得尊重並保護女人的。

  她對黑道的印像一直是粗暴野蠻,甚至會暴力相向的,但她所看見的他,卻是那種生氣時寧可遠遠避開你,也不會口出惡言,甚至動手的男人。

  “到了。”車到樓下,他詢問她:“要我陪你上去嗎?”

  “不,不用了。”她有點嬌怯地說。

  打開車門,她下了車。“謝謝你送我回來。”

  “應該的。”他淡淡一笑。

  “你回去吧。”她說。

  “不,我看你上去再走。”他眼神溫柔而深情地睇著她。

  她感覺到他眼底的熾熱,卻因為羞悸而不敢直視他。

  轉過身,她往樓上走去。

  她感覺到他的視線還追隨著她,她的身體一陣火熱,像要燒起來似的……

  她的心慌亂著,她的腳步也慌亂著,她甚至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走上樓的,只知道當她恍然回神,已經站在住處門口——


  待真知子完全消失在他視線範圍之後,悌之才准備駕車離開。

  他感覺今晚他倆之間有了微妙的進展,雖然羽月這種行為實在是既無知又幼稚,但不可否認的,她確實是幫了忙。

  “小妹,你總算也發揮了一點用處……”他撇唇一笑,將手往方盤上一擱。

  才掉頭,他就聽見一聲尖銳而驚恐的尖叫聲。

  聽出那是真知子的聲音,他立刻將車熄火,打開了車門,以跑百米的速度衝上樓去——

  他發誓,他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跑得這麼快、這麼急。

  衝上樓梯口,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只見真知子從其中一扇門裡跑了出來。

  他立刻趨前,“真知子……”

  看見他,驚慌失措的真知子像是見到救世主般地撲向他。“有……有……”她連話都說不齊,只是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直覺告訴他,她屋裡有“非法侵入者”。

  “你待在這裡,我進去看看。”

  “不要!”她驚惶地抓著他的手臂,“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

  她嚇得花容失色,眼眶盈淚,模樣可憐極了。

  “不用怕,我在這裡。”

  “不要……”她像個需要保護的小女孩般望著他。

  平時倔強的她,在這個時候有著一種惹人疼借的柔弱。

  他睇著她,溫柔地一笑。“那我們一起進去?”

  她猶豫了幾秒鐘,怯怯地點了頭。

  他反掌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進到屋裡。

  一進們就是玄關跟廚房,他拉著她通過廚房,來到客廳。“你看見什麼?”

  她揪著眉心,膽怯地指著房間,“我的房間有……有個人……”

  “噢?”他走向她的臥室,開燈一看。

  她的房裡有點凌亂,而窗戶已經打開了。不用說,她看見的人鐵定是闖空門的小偷。

  “他跑了。”他走到窗邊,往底下一看。

  她住二樓,而底下有個花台,要從二樓跳下去其實並不困難。他想,小偷可能是從這兒上來,再從這裡下去的。

  真知子站在房間門口,一臉驚魂未定的恐慌表情,始終不敢靠近窗口。

  俤之回頭看著她,“不用怕,他已經走了。”

  她蹙著眉心,唇片微微顫抖,兩只水汪汪的眼睛裡漾著可憐又無助的淚光。

  眉頭一皺,眼淚掉了下來——

  “真知子……”他走回她身邊,伸手去拭著她臉上的淚,“別哭了……”

  她驚悸猶存地抬起眼,幽幽地睇著他,“你們秋田的治安怎麼這麼差?”

  “嗯?”他微怔。

  “我來了以後,不是遇上流氓就是黑道,吃個飯還被拿槍抵著頭……”她埋怨地瞅著他,“我怎麼那麼衰啊?”

  “對不起。”看她如此驚嚇恐慌,他稍微開了個玩笑,希望能有助於平撫她的情緒,“我代替秋田的警方向你說聲抱歉。”

  驚魂未定的她無法理解他的幽默,反倒氣得在他胸口伺候一拳——

  “你還開玩笑?你……你……”她紅了眼眶,聲線微顫地說,“我……我都快嚇死了……”說著說著,她又掉下眼淚。

  見狀,悌之情不自禁地捏著她的手腕一拉,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他緊緊地環抱住她,不理會她的懊惱抵抗。

  “你可惡……”真知子嬌悍卻也柔弱地捶打著他,“討厭……”

  她嘴裡說著可惡討厭,手也不斷地槌打著他,但他強烈地感覺到……此刻的她需要他。

  “已經沒事了,別怕。”他耐心地安撫著她。

  “誰說我怕?我……我……”即使嘴上不肯松口,但她心裡明白,此刻有他在身邊,她是感覺十分慶幸、安心的。

  她打開房門,看見房裡有人的時候,她拔腿就往外跑,她多擔心有人會追出來,然後將她拉回屋裡去。

  當她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時,彷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一道強光般,溫暖又教人安心。

  她多麼高興他還沒走,她多麼高興他在她需要他時立即出現,但……她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有著這樣的想法。

  因為一旦她有了這樣的感覺,也就更確定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慌了、急了,她根本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真正的感情及感覺。

  為了掩飾這份焦慮及不安,她只好生氣、只好嘴硬、只好……

  “真知子……”悌之耐心而溫柔地擁抱著她,“其實我比你還害怕……”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當我聽見你的叫聲時,我的心髒都快停了。”他低頭凝視著她,深情而誠摯。

  她耳朵一熱,羞色在她頸項及臉頰上蔓延開來。“你……”

  眼神一交會,他倏地端住她的臉,給了她一記熱情的深吻。

  他突如其來的吻令她亂了方寸,只能傻傻地怔望著他。

  回過神,她試著推開了他,“不要……”

  他攫住她的手腕,難忍激動地將她緊緊一扣。低下頭,霸氣又熱情地再次吻上了她。

  他的唇片帶著燒灼的熱力,讓剛剛才嚇得臉色發白的她,又紅了臉兒。

  當他那麼熱切地吻住她,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裡、他的脈搏中,都奔竄著對她的渴望。

  抬起眼,看見近在眼前的他,她的心跳急促到快要不能呼吸。

  他唇像火焰般焚燒著她的理智及身心,她發現自己竟對他感到期待。

  她不能喘氣,腦子像缺氧般無法思考。“不……”她推開他,急喘著。

  悌之將她鎖進懷裡,強烈起伏著的情緒一時還無法平靜下來。

  “該死……”他懊惱地低聲咒罵。

  真知子嬌怯地望著他,眼底充滿了疑惑及不安。

  他輕捧住她發燙的臉頰,“我居然也有瘋狂愛著一個女人的一天……”

  “你……”她微微揪著眉心,激動卻又壓抑。

  “我無法不想起你。”他深深凝視著她,幽深的眸底燃著一簇一簇的火光,“只要一閉上眼睛,你的聲音、你的臉就清楚浮現,我的生活大亂,我……”

  “別……”面對他直接又熱情的告白,她慌了,她想逃。

  “不,真知子……”他緊攬著她,張狂地吻她。

  他知道此舉可能會引發她的不滿、抗議,甚至是厭惡,但他情難自禁。

  當他擁抱著她,他就想要得到更多。

  他想自制地放開她,但卻怎麼也說服阻止不了瘋狂愛戀著她的自己。

  他的唇舌探索著她、糾纏著她,像是要她也體會如他一般的火熱。

  一種像是快窒息了的感覺向她襲來,她既心驚,卻又莫名的感到刺激且期待。

  她該悍然相拒,但不知為何,她竟期待著他更進一步的索求。

  當他的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她胸部時,一陣不知名的酥麻倏地竄過她的心髒。“唔……”

  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她胸口,即使是隔著衣服,他還是火速地收手……

  有時,他真是恨透了自己的自制。

  “抱歉。”他放開了她,深深歉疚。

  真知子羞赧地睇著他,看見他臉上的真誠歉意。

  她以為自己會氣得賞他一耳光,但意外地,她竟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她從來不討厭他的吻,雖然每次他總是出其不意,甚至帶著點霸道,但她必須說,她其實喜歡他的吻。

  他的唇溫暖而熱情,他的雙手強勁又堅定,而他的胸膛總給她一種難以形容的安心……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更沒想過給她這種強烈感受的男人,竟是一個黑道龍頭。

  她壓根兒沒想過自己會遇上他這樣的男人,也絕對想不到自己竟也愛上了他。

  是的,她愛上了他,即使她不願意承認。

  而此時,他沉默又深情地凝視著她,像是看透了她心裡的所有想法。

  她心虛地低下頭,不讓他發現她的真正感情。

  “我為自己失控的行為向你道歉。”悌之懊惱地一嘆,“我剛才……”

  “不要說了!”她打斷了他,轉過身去。

  “真知子……”見她背對著自己,他以為她生了氣。“非常抱歉,我現在就離開。”

  真知子依舊一言不發地背對著他,不知想著什麼。

  “把門窗關好,我……走了。”說完,他轉身要走。

  “不!”突然,真知子焦急地轉過身來。

  他一怔,回頭看她。

  她臉兒羞紅,無助又懊惱地睇著他。她唇片歙動著,像要說什麼……

  她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但她開不了口求他。

  他濃眉微微一叫,神情肅然地看著她。“不要說那句話。”

  她一頓,疑惑地望著他。

  “我不想留下來。”他聲線低沉而沙啞地說,“我快不能相信自己的自制能力了……”

  她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就因為知道,所以她不能開口要求他留下來陪她,除非她有那種心理准備。

  她咬著唇,眼眶微泛淚光,堅決地將臉一別。

  悌之最後睇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 本帖最後由 無忻 於 2008-8-28 12:22 AM 編輯 ]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12 AM

第九章

  梳洗完畢,吃了早餐,真知子准備到學校去。

  一走出門口,就遇見了隔壁的歐巴桑。

  “長岡小姐,你要上班啦?”歐巴桑親切地問。

  “是啊。”盡管神情有點疲憊,真知子的笑容還是百分百滿分。

  “對了,剛剛我經過時,看見你門口坐了一個很高大的男人。”歐巴桑說。

  她一怔,“咦?”高大的男人?難道是……

  “我問他是誰,在做什麼,他說他是你的朋友。”歐巴桑續道:“我看他好像是在外面坐了一晚,有點鼻音呢。”

  聽見歐巴桑這麼說,真知子心裡真有點激動起來。

  他一整晚都沒離開嗎?在跟她說了那些話後,他還是因為不放心而在門口坐了一夜?

  他的用心用情讓她感動,讓她掙扎,讓她不知所措。

  她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融化、在動搖、在轉變,然後一點一滴地在她體內擴散開來。

  第一堂課下課,羽月就跑來為昨晚的事向她道歉。

  她明明很氣羽月做了那種蠢事,卻發不了火教訓她一頓。

  一整天,她的腦袋裡都是他。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手、他的溫度……

  終於,她明白他所說的那種感覺。那種只要一閉上眼睛,對方就會出現的感覺。

  放學後,她一個人悶悶地走出學校,准備回家——

  “長岡老師!”突然,羽月從她身後輕推了她一把。

  她回頭,淡淡地一笑。

  “老師,我送你回家。”羽月拉著她的手,往路邊等著的轎車走去。

  她一怔,“送我?”

  “是啊。”羽月抿唇一笑,“是哥哥交代的,他說老師的腳踏車被他弄丟了。”

  “可是……”

  “來嘛!”羽月一臉“拜托你”的表情,聲音軟軟地說:“我現在是將功贖罪耶,做不好,哥哥會修理我的。”

  此時,阿捻下車為兩人打開了車門——

  看見鼻青臉腫,活像個豬頭似的阿捻,羽月跟真知子兩人都嚇了一跳。

  “阿捻,你……”羽月驚疑地瞪大了眼,“你是怎麼啦?”

  “小姐還好意思問?”阿捻一臉哀怨地說,“都是小姐害的。”

  “關我什麼事?”羽月無辜地瞅他一眼。

  “當然關小姐的事。”阿捻忍不住抱怨著:“會長知道藥是我給你的,他氣得海扁我一頓,要不是渡部先生擔保我,我早完蛋了。”

  知道阿捻是因為那件事被悌之海扁,羽月露出歉疚的表情。“對不起嘛……”

  “對不起?我就知道我早晚有一天會被小姐害死……”阿捻哀嘆一記,“兩位快上車吧,我臉腫得跟豬頭一樣,站在這裡很丟臉的。”

  聞言,羽月飛快拉著真知子坐進車裡。

  真知子本還想拒絕,但看見被扁得鼻青臉腫,萬分狼狽的阿捻,她又狠不下心。

  車子開動,羽月就挨在真知子身邊,勾住了她的手。

  “老師,今天要不要再去我家?”

  真知子挑挑眉,一臉哭笑不得地睇著她。“不,我怕了你了……”

  “我保證不會再做那種事。”羽月舉起手發誓著,“而且我哥哥不在,你不必擔心。”

  “會長在家。”前頭的阿捻突然插了一句。

  “我哥哥在家?”羽月訝異地說,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個時間,她哥哥應該都在四處巡視才對。

  “會長昨晚不知道到哪裡去吹了風,現在森田醫生在幫他打點滴呢。”

  聽到阿捻這麼說,真知子的心不覺一揪。

  秋田的夜裡比東京冷得多,他一整晚在外面吹風,感冒也不奇怪。

  只是,他之所以生病都是為了她,她既然知道了,又怎能不聞不問?

  “羽月,我到你家去一趟。”她說。

  羽月一怔,驚訝地望著她。“老師?”

  “我……”她難掩羞色地說,“我只是去看看你哥哥。”

  羽月彎彎的唇片往上一揚,喜上層梢地說:“阿捻,快回家。”她站起來,拍拍阿捻的肩,心急地催促著。

  打鐵要趁熱,趁真知子還沒反悔前,她無論如何都要把這“理想大嫂候選人”,送進岸川家。


  為了不打攪真知子跟她大哥的好事,羽月將真知子帶到距離悌之房間十公尺的地方,就借故離開。

  真知子懷著一顆忐忑的心來到了他房門外,腦子裡不斷想著的是待會兒要跟他說什麼。

  站在門外,她猶豫了一下。

  正打算敲門叫人,突然聽見裡面傳出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

  “還是你比較好……”悌之低沉的聲音說道,“上次那個小護士弄得我很不舒服。”

  “她還嫩嘛。”一名女子的聲音隨即傳了出來。

  安靜了幾秒鐘,女子突然嬌聲地低呼:“唉呀,你這裡都硬了……”

  “真的耶。”

  聽見裡面傳來這麼直接、大膽、煽情的對話,真知子只覺得胸口一陣抽緊。

  一股怒火從腳底竄燒至頭頂,她整個人像被烈焰包圍住,痛苦又逃不開。

  說什麼生病打點滴?根本是跟護士小姐在裡面親熱搞曖昧。

  硬了?打點滴而已,為什麼會打到“硬了”?

  混蛋,虧她因為他徹夜守護而感動到不行,知道他生了病,還一整天牽牽掛掛地……

  她真是天真,居然還以為那種向來身邊女人一拖拉庫的男人,會對她用心用情。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像被什麼緊緊掐住,她快不能呼吸了,她……她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轉過身,她就像打仗逃難似的拔腿就跑。

  不一會兒,羽月迎面而來。

  “老師?”心想此時她應該在悌之房裡的羽月,一臉迷惑地看著她。

  真知子紅著眼眶,倔強地不讓打轉的眼淚掉下。

  她心想至少該跟羽月說兩句話,但她發現自己不能開口,因為只要一開口,那已經幾乎潰堤的淚水就會不爭氣地流出。

  “老師,”機靈的羽月一眼就覷出了她的不尋常,“你怎麼了?”

  她搖搖頭,急著想走。

  “老師。”羽月不死心地抓住她,“你不是去看哥哥嗎?”

  一提起他,她不禁又氣又傷心,兩行眼淚就那麼滑落下來。

  “怎麼了,老師?”羽月心急地問著,“我哥哥惹你生氣?”

  一切不是都很順利的在進行著嗎?怎麼又生變了呢?才一會兒工夫,她喜歡的長岡老師跟她哥哥之間,又產生了什麼戲劇性的變化?

  不行,她一定要長岡老師當她的大嫂,誰都不能破壞她的計畫及夢想。

  “老師,哥哥一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你先別走嘛。”她死命地拉住真知子。

  “羽……羽月……”真知子睇了她一眼,飛快地別過頭。

  太丟臉了,她居然在自己的學生面前為一個男人哭,而且那個男人還是她學生的親哥哥。

  “哥哥又做了什麼啊?”羽月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失去她夢寐以求的未來大嫂。

  想起剛才在門外聽見的對話,真知子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幕幕活色生香的限制級畫面。

  他在裡面做的事,她怎麼能告訴一個十三歲的末成年孩子?

  “老師,哥哥他很喜歡你,我……我也很喜歡你……”

  “羽月,”她咬著唇,“你快放手……”

  “我不要。”羽月堅持地抓住她,“老師為什麼哭?是不是我哥哥不好,我叫他跟你道歉,你先別走。”

  “羽月……”她忍不住地轉頭看著羽月:心裡揪疼得厲害。

  “我喜歡老師。”羽月癟著小嘴,兩只眼睛淚汪汪地,十分惹人憐。

  真知子心疼地看著她,“我也很喜歡羽月,但是……”

  “老師,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打從心裡希望你能跟我哥哥結婚。”

  聞言,真知子一震。“羽月?”

  “我從小就沒有媽媽,也沒有姊妹,哥哥雖然很疼我,但是他大我二十歲,又是個男生,我真的很寂寞……”羽月發揮她“淚腺發達”的天分,沒幾秒鐘就哭成了淚人兒。“哥哥前陣子在相親,可是對像都是一些黑道伯伯們的女兒,我不要她們當我的大嫂,我喜歡你,我……之前我故意裝壞,不只抽煙還打架,其實都是故意的……”羽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

  真知子一怔,“什……什麼?”

  “我想惹你生氣,讓你主動來拜訪我哥哥,我……”羽月知道她的眼淚絕對能發揮功效,連女生都會心軟,尤其是像長岡老師這樣溫柔的女子。

  “我知道哥哥喜歡你,所以我用藥迷昏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讓你變成我們家的一分子……”羽月繼續說著:“老師,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漂亮又溫柔的人,不管我多壞,你還是那麼關心我、愛護我,我知道你就是我哥哥需要的那種女生……”

  知道羽月之前的脫序行為,居然都只是為了把她跟悌之湊在一起,她真的非常驚訝。

  原本她以為羽月下藥迷昏她,再把她送進她哥哥房裡,只是為了捉弄她,而現在她赫然發現……她是來真的。

  不過她錯了,她哥哥並不是一個專情的人,而是那種連生病了,都還能跟護士“來一下”的家伙。

  “羽月,我跟你哥哥是不可能的。”她聲線略顯無奈地說,“不過你還是我喜歡的學生,這一點是絕對不會變的。”

  “老師……”見她似乎心意堅決,羽月暗叫不妙。

  “對不起,我先走了。”真知子毅然地掙開她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羽月愣了好一會兒。

  怎麼會這樣?她精心策畫了這麼久,不只軟硬兼施還自毀形像,結果……

  她哥哥究竟在搞什麼?她都把鴨子煮熟了端給他,他居然還能讓鴨子飛了?

  擦掉如自來水般隨開隨有的眼淚,她生氣地轉過身,往悌之的房間定去——


  拔了點滴,悌之送家醫森田出來。

  “哥!”羽月氣呼呼地衝了過來,“你為什麼把長岡老師氣哭了?”

  根本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的悌之,一臉迷惑,“我把她氣哭了?什麼時候?”他昨晚可安分極了,什麼都沒做過。

  “就是剛才啊!”羽月懊惱地瞪著他,“知道你生病,老師來看你,你居然還把她氣到哭?!”

  “剛才?”悌之微皺眉頭,“剛才我沒見到她。”

  “是啊,羽月。”家醫森田附和著他的話,“剛才我在幫你哥哥拔點滴,沒有誰來過啊。”

  羽月一怔,“那……那老師為什麼……”

  此時,悌之隱隱有了一點頭緒——

  她來了,卻沒進來?為什麼?她明明都站在他門口,為何不敲門?

  還有……她氣到哭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們連見都沒見面,他怎麼可能做什麼事惹她生氣惹她哭?

  當時,森田醫生在他房裡,她……

  “難道……”他心裡有了點底,但還不確定。

  “羽月,”他抓著羽月的肩膀,“她走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她說。

  “我現在就去找她。”說罷,他邁開大步離開。

  “岸川先生……”森田想阻止他,卻被羽月擋了下來。

  “森田醫生,讓我哥哥去。”

  森田皺皺眉頭,憂心地說:“他隨時有可能發燒耶。”

  “這樣才夠可憐啊。”羽月一臉正經地說。

  森田一怔,“可……可憐?”不知詳情的森田神情疑惑。

  感覺事情又有了希望及轉機,羽月點點頭,狡黠地笑了。


  當悌之飛車趕抵公寓時,坐著計程車回來的真知子也剛到。

  一下車,她就看見悌之。

  “真知子……”他朝她走了過來。

  盡管生氣,但她必須承認,看見他,她確實是很意外。

  他剛才不是還在房間裡跟護士親親我我,情話綿綿,怎麼一眨眼又出現在她面前?

  “羽月說你來看我?”

  “我很不想承認我去看過你,但……”她恨恨地瞪著他,“是的,我是去看過你。”

  “你……”

  “知道你在我門口守了一夜,我感動莫名,整天都心神不寧,魂不守捨地想著你。”打定主意絕不接受如此荒唐的他的真知子,忍不住將心裡所有的話都說出了了。

  聽見她這麼說,悌之臉上略顯欣喜。

  “聽說你生病,我很擔心,可是我的擔心是多余的,你……”她氣憤地瞠瞪著他,眼眶裡還閃著淚光,“你好得很,快活得很,根本不用我擔心。”

  “真知子……”聽到她這麼說,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一定誤會了什麼。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打斷了他,傷心又懊惱地吼著,“我討厭你,也討厭自己,我……我居然會喜歡你這種家?!”

  盡管腦子還有點昏昏沉沉,悌之還是清楚地聽見了她這句話。

  她喜歡他?這應該不是他幻聽吧?

  “你喜歡我?”他驚疑地問。

  真知子眉心一擰,不甘心地在他胸口槌了一記。“對,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會……我……我真不甘心!”說著,她忍不住一連又補上幾拳。

  “真知子……”

  “我不想再看見你,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因為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轉過身,她飛快地往樓上跑。

  悌之追了上去,卻因為瞬間的暈眩而差點從樓梯上跌下來。

  穩住腳步,他緊追在後,然後在她關上門之前,及時地擋住門板——

  “把手拿開!”真知子氣惱不已。

  “該死……”整個人暈到不行的悌之,忍不住低聲咒罵一記。

  以為他罵的是自己,真知子不甘示弱地說:“你在威脅恐嚇我嗎?”

  “我……”真是見鬼了,她難道聽不出他不是針對她嗎?

  他平時已經是個不愛解釋的人,此時更是無力解釋什麼了。

  “你以為你是黑社會,我就會怕你?”因為傷心,因為氣憤,真知子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真知子……”他無奈也無力地凝視著她,“聽我說……”

  “不要!”她紅著眼,“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真……”

  “你快放手!”她使盡吃奶的力,想將門關上。

  雖然身體不太舒服,但他還不至於連一道門都擋不住。

  一手撐著門板,他按捺著性子,“我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但是我不想被你誤會。”

  “我沒誤會什麼。”

  “你為什麼不敲門?為什麼不進來?”他直視著她的眼睛,“羽月說你氣得哭了,你氣什麼?”

  她漲紅著臉,不說話。

  “真知子……”

  “我氣我喜歡你!”她匆地大喊。她唇片歙動著,臉上寫滿了不甘。

  明明覺得自己不該讓他知道她喜歡上他的事實,但她卻還是一時衝動地說出了……

  “我氣自己太笨,居然被你騙了。”她聲線微帶哽咽,“雖然我一開始不怎麼相信你這種人,但經過一些事情後,我漸漸地發現你的優點,我以為你跟我所想的不同,可是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你……你……你是個混蛋。”

  “你說了很多,但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他說。

  “我干嘛回答你?”她臉上有著懊惱,卻也微帶嬌色。

  “你為什麼氣哭了?”

  “你干了什麼,你自己清楚。”

  “我都快病死了,還能做什麼?”他濃眉一叫。

  “病死了?”她唇角一勾,冷笑一記,“我看你龍精虎猛,不知道多行。”

  聽見她這種略帶狎意的嘲諷,他恍然大悟——

  “我龍精虎猛?”他蹙眉苦笑,“你以為我在干嘛?”

  “你做的事,我不好意思說出口!”她氣、她惱、她……她發現自己其實是在吃醋。

  前一晚才一副為了尊重她,寧可憋死、冷死、病死,也不跟她共處一室的正人君子模樣,誰知一轉身,就趁著打點滴之便,跟護士搞曖昧。

  其實悌之大可以用力一推,強行進入,但因為擔心她跌倒受傷,他只好繼續跟她杵著。

  “你說,”隱隱知道她“冤枉”他什麼,不覺有點懊惱起來,“你以為我在做什麼?”

  “你……你……”她滿臉漲紅,“我都聽見了!”

  “你聽見有人叫床嗎?”他言辭直接、大膽且犀利。

  她羞惱地瞪著他。“你……”

  “我什麼?你快說。”

  “你跟護士在裡面搞什麼?”她終於脫口質問。

  “護士?”他一怔,“森田是醫生,不是護士。”

  “噢,原來你不只跟小護士有一腿,就連醫生都不放過。”她酸他一句。

  他神情一凝,“我警告你,森田醫生可是已婚婦女,你別亂說……”

  “你連結過婚的女人都敢要?”

  “你……”他眉丘一隆,眉間擠出個川字,“你當我是發情的公狗嗎?我是病人。”

  “你跟發情的公狗有什麼不同?”

  這會兒,悌之已顧不得她會不會摔個狗吃屎。手臂的肌肉一縮緊,猛地一推

  “唉呀!”正如他所預料,真知子因為不敵他的力道,整個人往後一仰,跌坐在地上。

  一個不小心,兩腿開開,裙中風光盡人他眼底——

  不過此時的他,根本無心欣賞她不小心外洩的春光。

  真知子只覺得自己像極了兩腿開開的青蛙,又蠢又糗。

  她羞惱地夾緊雙腿,氣恨地瞪著他,“你真可惡!”

  悌之上前拉起了她,“我從沒跟什麼護士或醫生亂搞,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光是聽見他跟森田在房間裡說話,她就判定他在亂搞?這也太武斷了吧?

  “還說沒有,我都聽見了。”她惱恨地,“你說她很厲害,上次那個小護士弄得你很不舒服。”

  他眉頭一皺,“小姐,我說的是打針,打針啊!”他重點強調一次。

  “你騙誰啊?”激動的她有點不理智地吼道,“打針會打到‘硬了’?”

  他微怔,一臉驚訝。

  “怎樣?你賴不了了吧?”見他一臉震驚,像是驚訝她知情似的,她更為火大。

  “你這種人真是差勁,你……你……”不知為何,她感到難過。

  難過自己來了秋田,難過自己遇上了他,難過自己喜歡上他,也難過他居然是這種人……

  “我不該來的……”越想越傷心,她忍不住掉下眼淚,“要是不來,就不會遇上你,我……我……”再也說不出話的她,掩面而泣。

  看見她當著他的面就哭了起來,他既心疼又興奮。

  心疼的是,他真不想看見她哭,尤其還是因為他。

  興奮的是,她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在乎他,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現在,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會哭著離開他家了。

  “你看……”他伸出手臂。

  她低著頭,掩著臉,抵死不肯抬起頭來。

  她覺得好丟臉,為這種男人掉眼淚真是世上最不值、最愚蠢的事。

  “真知子,”他拉了她一下,“我要你看。”

  “不要!”她撥開他的手,生氣地說:“不要碰我……”

  “好,我不碰你,那你碰我。”他說。

  “你去死啦!”她氣得口不擇言,用詞有幾分幼稚。

  聽見她連“你去死啦”這種話都講出來,他忍不住笑了——雖然他已經暈得眼前出現三個她。

  “你摸。”他拉著她的手,“摸看看我哪裡‘硬了’。”

  一聽他要叫她摸他硬的地方,她驚羞不已,“你少惡心,不要!”盡管她曾經摸過他那裡,但那次純粹是為了自衛。

  他非常堅持、非常強硬地抓著她的手,往自己手臂上一按——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13 AM

第十章

  真知子非常清楚自己摸到了硬硬的東西,但那絕不是他的“那裡”。

  睜開眼睛,她看見了他的手臂。

  “是不是硬硬的?”他看著她,努力想把眼前的三個她“濃縮”成一個,“是打點滴的地方硬了,不是你以為的那裡。”

  她怔怔地望著他手臂上貼著透氣膠布的地方,青青的、腫腫的、硬硬的……

  那確實是打針造成的,也就是說……她又擺烏龍了?天啊……

  她漲紅著臉,歉疚又心虛地看著他。“我……我……”

  “我原諒你。”他看著他,淡淡地說。

  她一怔,驚疑羞怯地望著他。

  心情稍稍平復,她發現他的臉很紅。怪了,覺得丟臉的是她,他紅什麼臉?

  “我不怪你誤會我,不過……”他微擰著眉頭,“你剛才說的話都算數嗎?”

  “ㄟ?”她微愣。

  “你說你喜歡上我,是真的嗎?”

  想起自己剛才一時衝動所說出口的話,真數她覺得羞赧。

  “我……我……”她甩賴地說,“我是隨便說說的。”

  他嚴肅地凝視著她,“老師可不能隨便說說。”

  “我……”她不知如何狡辯,秀麗的臉龐完全被羞色淹沒,“我是說……”

  “我都聽見了,雖然我……我頭很暈……”他慢慢發現自己無法將眼前的她,三合一”,而且他的腳開始有點飄……

  “真知子,我……愛你,很愛……”他像斜塔般漸漸傾斜,而他並不自覺。

  發覺他慢慢地倒向自己,真知子驚羞地低喃:“你……你干嘛?”

  她想躲開,但他已倒向了她——

  “啊蔔”她嬌羞地捶了他幾下,卻發現他身體的重量好像全壓在她身上。

  當她驚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已完全來不及反應。

  於是,她被他壓垮了,倒在地上。

  “你做……做什麼?”她動彈不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起來……”她試著推他、打他,可是他卻無動於衷。

  可惡,愛人是這樣愛的嗎?愛她也不必把她壓在地上吧?

  “你……你到底想……”她無法一口氣將話說完,“想干……干嘛啊?起……起來……”

  他沒有反應,甚至連話都不說。

  她覺得奇怪,而就在此時,她發現他的體溫很高,身體很燙……

  她費勁地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額頭。“啊,你……你發燒?”

  “發燒就……就待在家裡,誰……叫你出……出來的?”雖然他的舉動讓她感動極了,但被一個發高燒,昏迷不醒的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推開他,但他卻像座山似的一動也不動。終於,她也沒了氣力……


  不知過了多久,真知子聽見了腳步聲。

  “有……有沒有人啊?救……救命……”她試著向外面的人求救。

  外面的人沒有回應她,但卻走了進來。

  她心想這下得救了,不禁露出慶幸的笑容。

  “嘿,長岡老師。”突然,羽月那漂亮卻又狡黠的小臉出現在她眼前。

  “羽……月?”看見她,真知子大吃一驚。“怎……怎麼是你……”

  “哥哥發燒,我怕他昏倒,所以就跟阿捻尾隨過來羅。”她說。

  “是……是嗎?”她臉上快要扭曲,“快……快把你哥哥搬開……”

  “我怎麼搬得動?”她咧嘴笑笑,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

  “那你……你叫阿捻……”

  羽月賊賊一笑,“他在車上等著。”

  “羽……羽月,你……”

  “老師,你有沒有超感動?我哥哥為了你,連命都不要地飛車趕來,你應該很感動吧?”羽月眨眨她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她的笑容有點詭異,真知子有種不妙的預感。

  “老師,我哥哥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羽月一臉嚴肅地盯著無法動彈的她,“你應該也喜歡我哥哥,對吧?”

  “羽……月,別……別鬧了……”老天爺,她胸腔快沒空氣了。

  “老師,”羽月趴在地上,兩只眼睛直直地望著她,“你喜不喜歡我哥哥?”

  “我……”她怎麼說得出口?

  “喜歡吧?”羽月認真地說。

  天啊,看來她不給一個答案,羽月是不會放過她的。

  “是……是,我喜……喜歡他。”這會兒,這魔鬼似的羽月應該會幫她把阿捻叫上來了吧?

  聽見她的回答,羽月唇角一揚。“太好了,你跟哥哥兩情相悅。”

  突然,羽月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然後攤開——

  “相愛的人都要結婚,請老師在這上面簽字吧。”她說。

  真知子定睛一看,差點沒昏倒。

  那是一張結婚申請表,只要簽名蓋章寄出去,她就是岸川家的人了。

  “羽月,你……”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我早就為哥哥跟你准備好了。”羽月撇唇一笑,眼底有一絲狡黠,“就等這一天……”

  真知子赫然發現這有著天使般臉孔的小女生,居然比惡魔還要用心機。

  “羽月,你……你不可以這……這樣……”

  羽月挑挑眉,閑閑地說:“為什麼不行?我要你跟哥哥結婚,我要你當我的大嫂,快簽名。”

  “不……不行……”開什麼玩笑?這不是在逼婚嗎?

  聽見她說不行,羽月眉心一蹙,“不行就拍照。”說著,她從另一個口袋摸出一台迷你數位相機。

  真知子一震,“你……做……做什麼?”

  “把哥哥壓著你的照片拍下,上網散播,讓大家都看見。”她說得一臉認真。

  真知子發現她不是在開玩笑,而她也驚覺到自己已上了賊船。

  “快喔。”羽月威脅她。

  她一向是個立定志向,就要貫徹執行的人,既然她已鎖定真知子這個目標,就沒有理由讓她飛了。

  “不要這……這樣……”真知子差點兒想叫她一聲祖奶奶。

  羽月欺近她,十三歲的臉上有著不合年齡的邪惡。“我要拍了喔,而且我要把你跟哥哥弄得衣衫不整……”

  “啥?!”她是遇到什麼凶星了?

  羽月將一支筆塞到她手裡,“簽名吧。”

  “我要……要跟你哥哥告……告狀……”

  羽月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笑著,“我哥哥不會相信的。”

  “不……”她抵死不從。

  羽月不羅嗦,動手要拉她的衣服。

  這會兒,她相信羽月不是唬她的,這小惡魔真的會……

  “不要,我……我簽……”把心一橫,她艱難地在紙上簽了名。

  她一簽完,羽月搶過來,拿了個印章蓋上,然後心滿意足地把申請表塞回口袋裡。

  “你蓋……蓋誰的章?”

  “當然是老師的。”她說。

  “你怎麼有我的……”真知子覺得自己快昏了,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現在技術很發達,我只要拿到老師蓋過的印子,就能找人復制一個一模一樣的。”

  真知子驚愕的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你……你才十三歲,怎麼會……會做這種事?”

  “別忘了我爸爸是黑道,我哥哥也是黑道,老師不會認為我是什麼‘善類’吧?”說罷,她哈哈大笑,“阿捻,進來!”

  從頭到尾一直在門外等著的阿捻,走了進來,“小姐。”

  “把我哥哥搬起來吧。”她說。

  “是。”阿捻答應著。

  事情發展至此,真知子才知道這一切都在羽月的計畫當中,而她打從遇上悌之的那一秒開始,就注定逃不開。

  “天啊……”在阿捻把悌之從她身上搬離的同時,她發出一聲長長的哀鳴。


  一個月後,十和田湖猿倉溫泉。

  應羽月之邀,真知子跟他們兄妹倆及一票弟兄,來到了青森縣的十和田湖度假。

  據說,這是他們黑龍會一年一次的初冬活動,一些幫中弟兄甚至還攜家帶眷前來。

  說真的,要不是她知道他的“底細”,還真以為這是哪家公司的自強活動。

  當然,這也讓她對這個稱之為“黑龍會”的黑道組織,有了另一番認識及看法。

  這一路上,羽月大嫂前大嫂後的叫,弄得她非常不好意思。當然,那都是因為她在結婚申請表上畫了押。

  不過,羽月似乎沒有將那張申請表交給她哥哥,因為悌之到目前為止還沒跟她提過那件事。

  那一天他在她住處發燒昏倒以後,足足躺了三天,而她為了贖罪,幾乎是一下課就守在他床邊。

  她喜歡他,而他也喜歡她,正如羽月所說,他們可說是“兩情相悅”。

  只是,兩情相悅就一定會走上結婚一途嗎?

  雖說他並沒有做什麼壞事,而他底下的弟兄也不像壞人,但他黑道龍頭的身分,實在教人望而卻步……

  他的世界是她從來沒接觸過,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有機會接觸的那一種,就算他想娶她,她還真有點不敢嫁呢。

  她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怕自己沒有那種進入他的世界的能力、毅力及勇氣。

  玩了一天,回到木屋區,攜家帶眷的自行帶開,單身的也各自分配好同宿者,而單身且是“圈外人”的她,當然是跟十三歲的羽月一組。

  “大嫂,你先洗澡,哥哥叫我去他那邊一下。”羽月說。

  “噢,好啊。”

  “那我出去羅。”

  “羽月,”在她還沒離開之前,真知子叫住了她,“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大家面前叫我大嫂,我很尷尬耶。”

  “不會啊,大家都覺得很自然ㄟ。”她咧嘴笑笑,轉身走了出去。

  眼見抗議無效,真知子無奈地一嘆。算了,大嫂就大嫂吧,又不會掉塊肉。

  而且她也不是不想當羽月的大嫂,只不過名不正、言不順的,總覺得被叫得有點心虛。

  “泡澡去吧。”她伸伸懶腰,走進每棟木屋都擁有的獨立溫泉池。


  “呼……”洗去了一天的疲憊,真知子舒服地靠在浴池邊閉目養神。

  突然,她聽見外面有細微的聲音。

  “羽月?”羽月去悌之那兒也有一會兒了,她想應該是那小鬼回來了吧!

  “羽月?”她又叫了一聲,外面沒有回應。

  “搞什麼?”她從浴池裡爬起,拿了條浴巾圍著,准備出去看個究竟。

  一打開浴室的門,她看見的不是羽月,而是悌之,而且他就站在浴室門外。

  “啊!”她嚇了一跳,反射動作地往後退了兩步,一個不小心,她整個人跌在地上,四腳朝天。

  身上浴巾敞開,兩腳又開開,說有多糗就有多糗,而且最糟的是……他一定都看見了!

  “啊!”她又大叫一聲,然後飛快地將浴巾一拉。

  “你真是的……”悌之趨前抱起她,“有沒有摔疼?”

  “你說呢?”她哀怨地瞪著他。廢話,怎麼可能不疼?她骨頭都快散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質問他。“你不該進來的。”

  “是羽月叫我來的。”他將她抱到外面的沙發上坐著,“她說你有事找我。”

  “什麼?”她眉心一皺,“她告訴我說要去找你耶。”

  “是嗎?”他一怔,“那麼說……”

  “她又耍了我們。”她無奈地一嘆。

  “那小鬼不知道又在搞什麼東西?我去找她算帳。”說著,他走向門口,打算離開。

  但一轉門把,他發現門被反鎖了。“該死……”

  “怎麼了?”坐在沙發上的真知子轉頭問道。

  “她把門反鎖了。”他說。

  “什麼?”她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即羞紅了臉,“她……她到底想干嘛?”

  悌之聳聳肩,走了回來,“還能干嘛?當然是讓我們兩個……”

  “慢著,別說出來。”她滿臉通紅地瞪著他。

  他撇唇一笑,“看來今晚我們要一起睡了。”

  “誰跟你一起睡?”她羞惱地白了他一眼。

  “我也很無奈呢!”他兩手抱胸地站在她面前,朗朗地一笑。

  他穿著藏青色的男浴衣,看來應該是洗過澡了。剛才被他抱著的時候,她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想到今晚他們可能要共處一室,她突然好緊張,而就在同時,她也驟地想起自己身上只裹了條浴巾。

  她霍地站起,就要往房間衝。

  “你去哪?”他拉住了她。

  “當然是穿衣服啊。”她羞惱地回他一句。

  他眉心微微一擰,“你這樣很好看。”

  她一震,面紅耳赤地嗔道:“你在胡說什麼東西?”

  他注視著她,眼底閃著一種她熟悉的異采。她心頭一悸,本能地想逃開。

  她掙了掙,“別拉著我……”

  他沉默地睇著她,唇角掛著一抹高深的笑。

  “你……你剛才有看見,對不對?”她嬌羞慍惱地睇著他。

  他眉梢一挑,“看見什麼?”

  “少裝蒜,你站在那個位置,一定什麼都看見了。”她直盯著他。

  “沒有。”他堅決否認自己看見什麼。

  真知子皺著眉頭,“我才不相信你呢!”說著的同時,她瞥見他浴衣底下有奇怪的反應。

  她身體倏地一陣爆熱,“還說沒看見,你都……”

  悌之很想“矢口否認”,無奈身體卻誠實的拆穿了他的善意謊言。

  他無奈地一嘆,“好,我承認,我是看見了。”

  想到他看見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而且當時她還“門戶大開”,她就恨不得有個地洞能讓她鑽進去。

  “你真討厭!”她努力想掙開他的手,躲到房間裡。

  “你別生氣……”他沒放開她,反將她抓得更緊。“我不是故意的。”

  “放手啦。”她羞惱地說。

  “我又不是沒看過女人光溜溜的,你……”

  “是喔!”聽見他這句話,她不掙扎了。

  她直視著他,臉上有著慍色及醋意。“我都忘了你閱女無數了呢,看我一個算什麼?”

  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是為了安慰你,讓你不會覺得尷尬……”

  “你還真會安慰人。”她哼地一聲,又掙扎起來。

  “真知子……”他一個振臂,將她扯進懷中。

  他緊擁著她,低頭凝視著她嬌羞惱火的美麗臉龐。

  迎上他熾熱的眸子,她心頭一震,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要發生,

  正想著,他的臉已經靠近——


  他吻上了她羞悸的唇,輕柔卻又熱情。

  “嗯……”被他緊緊擁吻著的那一刻,她腦中血液像熔漿般沸騰起來,所有的聲音及思緒全被摒除在感覺之外。

  他的吻細致而輕柔地落在她柔軟的唇上,像雨點、像花辦、像輕風……

  他的吻充滿了熱情及渴望,所到之處皆撩起她心中火苗。她該拒絕他,拒絕一切的可能,但她竟迷醉了。

  “不……”她盡可能理智地拒絕。

  他不理會她的拒絕,將火熱的吻栘到她耳邊。

  當他的舌尖輕輕地撩撥她敏感的耳窩,她整個人不住地輕顫起來,像是被微電輕觸似的。

  她內心慌亂,一臉驚羞地將臉頰緊貼在他胸口。

  這實在太危險了,他只需手指一勾,就能讓她一絲不掛。

  “不行……嗯……”雖然她想拒絕,但不知名的激情卻讓她舒服地逸出呻吟。

  他的手在她背後一勾,她身上的浴巾瞬間滑落。

  “你……”她驚羞地推了他一下,肌膚泛著一種惹人憐愛的玫瑰色。

  “真知子……”他低聲輕喚著她的名字,然後撫摸著她裸露的肩頸處。

  真知子眼眸迷離,嬌喘吁吁,“別……別……”她將雙手橫擋在胸前,面紅耳赤地睇著他。

  “我愛你。”他輕緩地栘開她的手,溫柔地一笑。

  她害怕地閉上雙眼,並感覺到他的指尖正輕輕地觸碰著自己的胸部。

  “唔……”當他這麼撫摸著她時,他奸像有電流從指尖那端傳過來了……

  悌之將她攔腰抱起,在她未來得及反對之前,低頭吻住了她的抗議。

  步入房間,他將她放在床上,俯身睇著她,心湖彷似掀起萬重浪似的澎湃激昂。

  “我想要你。”他語氣堅定地說。

  騰出手,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我不會讓你逃開……”低下頭,他封堵住她的唇片。

  在一陣熱情吮吻中,真知子慢慢地感受到情欲所帶來的快慰及激動,而那是她從來不曾嘗試過的。

  雖然她心裡有所疑慮,但她不否認他的唇溫、手心的觸感及溫暖的懷抱,都讓她有種“就這樣吧”的念頭及衝動。

  當他的手從她肩膀滑移到她胸前,她不自覺地輕顫著,“嗯……”她有點輕微的掙扎,但不明顯。

  他將溫暖的掌心緊貼住她起伏著的渾圓,緩緩地摩挲、緩緩地揉弄;他感覺到她已不再堅持反對,雖然被動,卻像小羊般溫順。

  “嗯……”她輕輕地扭動了身軀。

  人的身體是如此的不可思議,當肌膚互相摩挲時,是那麼的舒服、那麼的心蕩神馳——尤其是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時。

  “真知子……”他在她耳邊輕吹,唇慢慢移回她唇邊。

  她感到一陣酥癢,不覺縮了縮脖子。“嗯……”一聲若有似無的呻吟自她口中逸出。

  她的低吟讓他的吻更加深入、更加火熱、更加激情。

  當她感覺到他的舌尖在自己口中翻騰,她開始嘗試著與他的舌尖做接觸:起初雖然有點生澀,但幾番糾纏後,她漸漸喜歡上這種“互相試探”的感覺。

  她的熱情回應教他心中澎湃不已,他的心、他的身體都因為她的回應而越發亢奮激昂——

  “真知子……”他將她壓在身下,激動地把那火辣辣的吻轉戰至她頸上。

  他狂野地吮吻著她細致的頸子,像是要在那上面留下只屬於他的印記似的。

  他的遽狂讓她有點驚悸,不由自主地又掙扎了起來,“慢……慢著……”在她微微掙扎的同時,他已經輕輕地噙住了她的頂端。

  “唔……”她僵著身體,手腳不聽使喚地顫抖著。

  他將臉埋進她的胸部之間,細細地吸汲著她身上的馨香。

  在他的碰觸之下,她粉紅的貝蕾由含苞到綻放,那亭亭的姿態敦他迷戀得不能自已。

  漸漸地,她習慣了他的撫慰,一種不知名的激情也瞬間襲上她的胸口。

  低下頭,他在她耳垂上吮吻、舔舐,企圖激起她更多、更猛的欲潮。

  他大大的手摸索著她的身軀,彷佛要將她全身上下摸個清楚;終於,他的手滑進她矜持的兩腿之間——

  “唔……”她驚羞地咬著下唇,不禁一陣顫栗。

  她從沒預期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雖然意外又震驚,但她發現自己並不排斥、厭惡……

  他就像是早已熟悉她身體的秘密般,熟稔又溫柔地撫摸著她。

  盡管她矜持地緊夾雙腿,他還是介入她兩腿之間,輕輕地撫弄著她那敏感而細致的腹地。

  她先是羞澀地有些抗拒,但在他耐心誘哄之下,競也慢慢習慣了他的動作。

  在身體習慣了他的撫慰之後,她漸漸地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快慰及悸動;在他熱情的撫弄下,她的身體像是火燒般地難耐。

  “不……”低吟轉為急喘,她難忍激情地喘息著。

  他如魔法棒般的手指,在她生澀的身體內,撩撥起一波又一波的情潮欲浪,教不曾體驗過男歡女愛的她,激動不已。

  他輕吻著她的耳朵,並不時以舌尖試探著她敏感的耳窩。

  在雙重的撩撥逗弄下,她的腦子就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不能思考,“呃……”她感到自己不斷地騰空浮起,所有思緒都像在燃燒般。

  全心的投入讓她拋開了所有矜持,盡情地享受著這不可思議的快慰及迷醉。

  他濃沉的氣息不斷地在她耳邊吹拂,讓她幾乎要失去所有理智及知覺;她伸展開身軀,不再害怕面對那未知的情欲世界。

  在他的激情逗弄之下,她再也隱忍不住地吟出歡愉,“呃……”

  他將手指深入她的身體裡,不斷地撩起她潛在的情潮。

  他一邊撫慰著她的敏感,一邊吮吻著她胸前的馨香;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接觸當中,他滿腔的欲望已經到達崩潰邊緣——

  “真知子……”他俯趴在她胸前,低聲地輕喚著她的名字。

  她有點虛脫地輕應著:“嗯?”

  熱流不停地自她身體深處湧出,像是潺潺細流般幽緩、輕悄……

  他以強勁的臂膀撐起上身,低頭凝睇著身下嬌羞動人的她。接著,他緩緩將下身欺近——

  “呃?”她一怔,驚悸地抓住了他的手。

  從她眼底,他覷出了她的驚惶。

  他溫柔地一笑,“我會很慢、很小心……”

  “你保證不會橫衝直撞?”她不放心地問。

  他撇唇一笑,“是,我保證。”說著,他嘗試著接近她、潛入她。

  因為心裡有疑懼,一開始進行的也有點艱澀;在他耐心的安撫之下,他一點點地進入了她、擁有了她。

  隨著他的深入、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也越來越酥麻、越來越炙熱……

  “嫁給我,好嗎?”他問。

  “干嘛這個時候問啊?”那種像是從體內被撕裂開來的感覺侵襲著她,讓她痛得頭皮發麻、四肢發軟,這時的她哪有精神考慮這人生大事?

  “現在就回答我。”他使壞地輕輕一頂。

  “說你願意。”他在她耳邊不斷地催促,腰下也持續不斷地律動著。

  他的動作就像是海浪般輕拍著她的身體,一波接著一波,直到她腦子再也不能有多余的思考。

  “我……我願意……”終於,她松口了。

  他露出滿意的笑容,“不准後悔羅……”

  “嗯……嗯……”她難耐激情地攀住他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在他輕緩的節奏中,磨人的痛楚漸漸地從感覺中抽離,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歡愉及快慰。

  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注定要成為他的人,而且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8-28 12:14 AM

終曲

  在沉睡的真知子額上輕吻一記之後,悌之悄悄地下了床。

  穿上衣服,他步出房間,關門前,還無限眷戀地看了床上的她一眼。

  打開前門,就看見羽月跟阿捻坐在前廊上。

  “會長。”阿捻恭敬地起身一欠。

  “坐下吧。”悌之臉上沒有半點驚訝,“會長會長,怕沒人知道我是黑社會?”

  “是……”阿捻抓抓頭,不好意思地坐下。

  悌之在羽月身邊坐下,伸出了手。“拿來。”

  羽月拿出紙筆及印章盒,興奮地遞給了他。“她答應了?”

  “嗯。”他攤開那張紙——真知子已簽了名的結婚申請表。

  拿著筆,他迅速地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蓋章。

  “她是我的了。”他說。

  羽月咧嘴一笑,“她也是我的了……”一想到喜歡的長岡老師已經是自己的准大嫂,她笑得合不攏嘴。

  “阿捻,”悌之將申請表拿給一旁的阿捻,“拿去寄了。”

  “是。”阿捻也是一臉欣喜,“恭喜會長。”

  “嗯……”想到終於能抱得美人歸,悌之不覺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

  “就說我一定能幫你把她弄到手吧?”羽月得意洋洋地說。

  “好好好,知道你行,你最棒了。”悌之用力地揉揉她的頭,有點捉弄的味兒。

  羽月撥開他的手,“以後對我好一點。”

  “我對你還不夠好?”他微蹙眉頭。

  “當然。”她挑挑眉,“以後不准限制我的行動。”

  “什……”他一怔。

  “我想去游藝場、打電動、玩跳舞機……”

  “啥?”他不禁又端起大哥的架子,“那種地方容易出事……”

  “阿捻會陪著我啊。”她一哼,“上次阿捻帶我去,不也沒事?”

  悌之一震,“上次?”他轉而瞪著阿捻,“你帶她去?”

  阿捻一臉驚恐,“不……不是的,那次是小姐她……”

  “混蛋!”他沉暍一聲,“你居然帶羽月去那種地方?”

  “是,我該死!”被他一瞪,阿捻怕得立刻跪下。

  “別怪他。”羽月閑閑地說,“是我叫他帶我去的,因為我要學習怎麼當個叛逆少女。”

  “ㄟ?”

  “不然我怎麼學壞,把大嫂騙到我們家來?”她雙手抱胸,“我跟阿捻都有功勞耶。”

  “你……”瞧她說得理直氣壯,悌之不知還能說什麼。

  羽月睇著他,語帶威脅地說:“要是你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就跟大嫂告狀。”

  他一怔,“告狀?”

  她點點頭,“我告訴她,今天晚上的事都是你……”

  “岸川羽月!”他沉喝一聲,打斷了她。

  “你在威脅我?”他懊惱地看著她。

  她不畏不懼,“隨你要不要,婚結了還是可以離的,而且你這樣也算‘詐婚’”

  “你……”該死,他這個身經百戰的黑道龍頭,居然被一個十三歲的小鬼擺了一道?

  依他看,他干脆退出江湖,讓羽月這個有黑道天賦的丫頭接掌黑龍會算了。

  “別忘了今天的事,你也有份……”

  “我沒差,她做不成我大嫂,我們還是師生關系,可是你……就危險羅。”說著,她狡黠地笑笑。

  落了把柄在她手上,他除了硬著頭皮答應她的要求,再無他法。

  他無奈地、懊惱地點了下巴,“算你厲害……”

  羽月比了個勝利的手勢,“YA!”

  而此時,正在床上作著美夢的真知子,渾然不知屋外正進行著某項交易。

  她更不知道的是,她已經成了這場交易的唯一籌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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