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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了 -【混沌劍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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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27 AM
標題:
刀了 -【混沌劍尊】《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linporsche 於 2015-1-23 01:35 PM 編輯
【書名】:
混沌劍尊
【作者】:
刀了
【內容簡介】:
紛紜亂世,百家爭鳴,万道爭鋒。
大周王朝,分崩離析,諸侯國並立,明爭暗斗。
更有邪族入侵,妖魔入世,神殿教宗以神權凌駕于眾生。
這是一個英雄狗熊梟雄奸雄輩出的時代,也是一個正義邪惡陰謀殺戮並行的時代。
主角葉衝,如一柄利劍,凌厲無比地刺破了這個時代,成就亙古的傳奇。
-
他從混沌中來,走向永恒的不朽!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29 AM
第一章 蒼龍蘇醒
衛國,朝歌城,神將院。
“咳……咳咳……咳……”
葉衝睜開眼睛,來不及打量周圍環境,捂著因劇烈咳嗽而抽痛的胸口,下床來到室內的一張方桌前,捧起茶壺,猛地灌了一口冰冷的茶水。
“呼!”
他大舒了一口氣,胸口的抽痛舒緩了下去,他才借著房間內搖曳的燭光,四處打量起來。
落漆的朱褐色門窗,牆壁上燭影晃動,房間古色古香。
“穿越?”
葉衝看著這房間,這燭火,心中竟有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他沉默良久,嘴里終于蹦出這兩個字。
他的靈魂來自于科技文明的地球,那里遍布著鋼筋混凝土建造的高樓大廈,空氣里盡是鋼鐵怪獸排出的汽油味……
他從小在孤儿院長大,但是並不自餒,反而奮發圖强。他十八歲那年被保送到國內第一學府,拿了四年的全額獎學金,畢業后踏入商途,腥風血雨中,殺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他習慣掌握自己的命運,攀爬一個個高峰,他曾登頂福布斯青年富豪排行榜……直到他面臨人生中最大的一個敵人……
回憶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另一段痛苦的記憶。一個懦弱少年在神將院中受盡欺凌的畫面潮水般涌進他的腦海,兩股靈魂的交織讓他頭疼欲裂,使得他那具原本就孱弱不堪的身体無力抗衡,只能抱著頭顱蹲在地上承受著靈魂交融帶來的劇烈衝襲……
“啊!”
葉衝撕心裂肺地狂吼。
“我是誰?”
“地球上的青年富豪!”
“被人嘲笑的廢物!”
“不!”他額上青筋暴起,眼中的光芒銳利如刀,聲音嘶啞道:“從現在開始,我葉衝,不再是廢物!”
這里是武者為尊的世界,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想要不再受人欺凌,就只有成為强者,踏上武道巔峰!
心念至此,葉衝神識一動,盤膝而坐,閉目、定神,進入修煉狀態。
葉衝的印象之中,這具身体只是凝氣階段的修為,還沒有達到武者修煉的最初境界氣海境,丹田內靈氣弱如游絲。
而現在,他的丹田之中,卻有一只散發著寒白光芒、熠熠生輝的短劍懸立在丹田上空,像是江海之上,憑空懸浮的廟宇樓台。
劍身極短,布滿神秘的圖紋,熠熠寒光中,凌厲不凡!
葉衝識得這正是自己母親留下,一直被他貼身佩戴在身上的那柄短劍。直至上次自己拿出來把玩,被外院的周峰等人看見,上來搶奪,爭斗廝打間,自己被這柄短劍刺傷了身体,然后便昏厥過去。也是由此,讓自己擁有了兩世靈魂。
他被周峰等人欺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周峰同樣是外院弟子,只是仗著武力值比自己高,恃强凌弱罷了。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武道院眾多,他所在的神將院就是其中之一。神將院有內外院弟子之分。內院弟子是真正的神將院成員,有學院的各種資源補助和名師指導。而所謂的外院弟子,是指通過在神將院內充當勞動力來換取修行基本心法,以期有朝一日能成為內院弟子的這群人。這種外院弟子大多出身貧寒,因為那些家境不錯的子弟,家族中都有不錯的修行心法,可以自行修煉到氣海境,直接參加內院弟子的考核。
毫無疑問,此時被占據身体的這個世界的葉衝,就是非常標准的寒門子弟,在神將院當了兩年外院弟子還沒有達到進入內院的考核標准。他生來就沒見過母親,跟著父親在鄉下長大,懷揣著成為一名强者的夢想來到這里,卻不料干了兩年的雜活,還遭受各種冷眼欺辱,想起過往的經歷,葉衝的心里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只是那柄劍是他那素未謀面的母親給他留下的唯一一件念想之物,怎麼會進入自己的丹田之中?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感受到了把柄短劍的寒光中,似乎蘊含著無窮大的力量。
心中一動,葉衝悄悄運轉武道基本心法《凝氣決》,嘗試著催動那柄懸浮小劍。
猛然間,寒光大振!
整個屋子都似乎被雷電閃了一下般綻放出剎那白光,瞬間又隱沒在黑暗中。葉衝的身体卻被一股冰冷氣息衝襲,寒冷徹骨。
丹田之上,那柄懸浮小劍兀自舞動起來,簡單的劈、挑、刺、抹,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揮舞著一般,氣勢凌厲狠絕,似可劈星斬月。每一招一式,都有一道白痕浮現,像是被工筆刀憑空鐫刻的一般,清晰無比。
漸漸地,葉衝發現了奇異的地方,丹田上的那柄劍並不是隨意舞動,它每一招落下之后,划出的白色劍痕會自動在丹田上空拼湊起來,會形成奇怪的圖文。
或者說,是文字。
那並不是葉衝前世地球上的文字,似乎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文字,因為他融合了原本屬于這個世界葉衝的記憶,是認得這個世界的字体的,但是偏偏那劍痕組成的文字他並不識得。
一個、兩個、三個!
當丹田上空浮現出第三個奇異文字的時候,那三個字開始顫抖、碎裂、崩碎成無數個細小的白芒,灑落在丹田之中,使他那丹田內原本稀薄的靈氣,瞬間充盈起來。
葉衝的体內像是倏然灌注了强大的氣勁,瞬間被衝襲全身,他猛地站起了身子,雙手握拳,仰頭發出一聲低吼。
像是沉睡了千年的蒼龍,蘇醒后發出的一聲低吟。
……
“距離開辟氣海還有一步之遙。”
良久之后,葉衝打量著自己丹田內閃耀著白芒的氣息,心中隱隱的有些興奮,想不到之前那個“葉衝”苦修兩年都毫無建樹,自己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如此接近凝氣圓滿了。
氣海境,是一個武者修行之路的真正開始,只有凝氣圓滿,在丹田中開辟出一片氣海,才算是真正的武者。
所以達到氣海境,是參加武道院內院弟子考核的基准條件。
算算時間,距離下一次神將院內院弟子資格考核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只要丹田中的那柄小劍能夠繼續促進自己凝氣,他就有機會參與內院弟子考核。
葉衝知道,自己身上所有的變化都來自于丹田內的那柄懸浮小劍,那將是他成為內院弟子以及將來在武道一途不斷向上攀登的憑仗。
只是那柄劍到底還有什麼神秘之處自己還未全部了解。
心念至此,葉衝忽然覺得体內有一股氣息攢動,那柄小劍忽然從他丹田內消失,再一次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像是具有靈性一般,在他面前懸浮著,泛著瑩瑩白光,森森寒意。
葉衝心中震驚不已,然后一個想法在他心中出現,他念頭一動,那柄懸浮小劍猛然竄出,刺向桌子上的茶杯。
嘭!
茶杯粉碎!
“回來!”葉衝因為內心太過激動,以至于喊出了聲,果然,那柄小劍迅速回到他的眼前懸浮停立。
“收!”
葉衝再喊一聲,那柄小劍立即消失,重新回到他的丹田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房間內正在搖曳的燭火,心念再一動,那柄小劍直接從丹田內躥出,一瞬之間,將那紅燭切為兩半。
紅燭掉落在地,燭火熄滅,房間內瞬間陷入黑暗。
葉衝內心卻驚喜万分,他借著窗外的月光將那紅燭撿起,重新點燃,然后伸手,將那停留在半空中的小劍握在掌中,借著燭火細細地看著。
這柄劍不僅能夠促進自己凝氣修煉,還可以任憑自己意念指揮,心之所動,劍之所至,簡直就是居家旅行防賊防盜的神器啊!
燭光下,葉衝滿臉興奮地握著那柄小劍,劍身冰涼,布滿了葉衝看不懂的神秘圖紋。葉衝知道這個世界的兵器有著普通兵器和靈器之分,靈器則又分為天地玄黃四階,每一階有上中下三品,兵刃上面的靈紋越是繁復,兵刃的品階就越高。
他就曾見過有內院弟子在他們面前炫耀黃階下品的兵刃,那兵刃上不過是有著一道簡單的“之”字紋路罷了。而現在,他手中的那柄小劍身上圖紋繁復至極,雖然他看不出品階,但是起碼也要玄階以上了吧?
“以后要找個機會好好了解一下靈器和靈紋。”葉衝在心中暗暗道,只要成為內院弟子,可以進入只有內院弟子可以進去的藏書閣,也就能找到有關于靈器詳解的典籍了。
“葉衝,你小子還活著嗎?”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呼聲。
葉衝心中一動,將那小劍收回丹田之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柄神秘小劍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的。上一世的他就是因為太過鋒芒外露才被敵人記恨,起了殺心,既然老天給了他在另一個世界重新活著的機會,他就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什麼事?”葉衝打開房門,看向來人道。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29 AM
第二章 血染后山
“什麼事?你居然問我什麼事?”來人是一個中年胖子,滿臉橫肉,指著葉衝就咆哮起來,“你這個小混蛋,到現在一塊木頭都沒給我送來,明天柴火不夠用,耽誤了給大家做飯,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那中年胖子是神將院的廚師劉大蠻,平日里葉衝就在他手底下打雜,刷鍋洗碗伐木砍柴的活基本上都是他在做。
此時劉大蠻一說,葉衝頓時就記憶起來,他每天下午都要去后山伐木,然后砍成木塊送給廚房,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怪不得這個劉大蠻過來找自己。
他當下點頭道:“不好意思,劉師傅,我受傷了,剛剛醒來,現在就去后山,天亮之前一定把木頭送到廚房。”
劉大蠻當下雙手掐腰,指著他道:“那還不快去,我告訴你,別以為挨揍了就有借口偷懶,明天早上我要是看不到木頭,你就等著收拾行李滾出神將院吧,像你這種在外院里賴了兩年還不走的廢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哼!真不知道院長還留著你這個廢物干嘛!”
葉衝聽著劉大蠻的話,雙手下意識地緊了緊,握成了拳頭,隨即又松了開來。對方看來是知道自己被人打傷了的,這個時候還讓自己去伐木,顯然是有意而為之,這讓繼承了原先那個靈魂記憶的他本能的感到憤怒。
葉衝目光一凝,冷冷地看向劉大蠻道:“劉師傅,按照外院的規矩,我只要明天上午之前把木頭送到后廚就可以了,以前我提前做好,那是我勤快,現在並未到交付木頭的時間,你,也並沒有什麼權力來指責我吧?”
說著他向前一步,聲音如鐵,聲色俱厲道:“神將院規定外院弟子每日干活的時間不能超過半天,這兩年你几乎一天到晚都在讓我給你打雜,我要是告訴院長,應該滾出神將院的是你才對吧!”
小人如鬼,說的就是劉大蠻這種勢利之徒。自己不必與這種人動怒,但是小鬼難纏,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震懾一下對方,免得他得寸進尺,還是必要的。
這突如其來的聲色俱厲,驚得劉大蠻頭皮發麻!他再看向葉衝那寒氣逼人的眼神,居然心里有些發毛。直到葉衝轉身在房間里拿了一把斧頭,頂著夜色前往后山之后,才緩過神來。
劉大蠻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被葉衝嚇到了,强作鎮定地擠出輕蔑笑容,“這小子平日里三棍都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剛才居然敢反駁老子了,娘希匹的,腦子被人揍出毛病了吧?”
只是他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牽强。
……
皎潔的月光柔和地灑在被夜色籠罩的大地上。
葉衝來到后山,林間微風吹襲,樹葉沙沙作響,有悅耳蟲鳴之聲。
鏘!鏘!鏘!
他揮舞著斧頭,三下兩下,便有棵一人粗的大樹轟然而倒。
“沒想到力氣也增長了不少!”葉衝興奮地晃了晃手中的斧頭,記憶里以前要砍倒這麼粗的一棵大樹,得花上不少功夫,現在效率提高了很多。
很快,他就接連砍倒了四五棵大樹,往常他要在這里把大樹砍成一截一截的再往回運,一折騰就得半天的工夫,現在連一壺茶的時間都不到,他就直接把大樹扛在肩頭,扛回了廚房的后院。
然后后院里就響起了頻繁的劈柴聲。
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把原本需要大半天的事情全部做完,之后,他再次扛著斧頭前往后山。
很快就來到了之前伐樹的后山山腳,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在這里停留,而是繼續向前,往后山更深處走去。
后山其實不大,但里面卻放養著不少野獸,其中不乏赤虎、角狼、齒豹這等凶猛之物,這是內院弟子進行野外訓練的地方,他們可以憑借殺死凶獸奪取的獸丹來換取藏書閣內的初階武功卷軸,至于更高深的黃階以上的功法卷軸,則要完成內院弟子相應的任務才能兌換。
這里同樣對外院弟子開放,內院弟子的考核,除了要求開辟氣海,修為在氣海境一重天以上之外,還有武斗考核。只有在武斗考核中名列前二十,才可以真正成為內院弟子。而外院弟子同樣可以通過在后山獵殺凶獸,奪取獸丹來換取初階武功卷軸,為武斗做准備。
葉衝以往連凝氣都很困難,所以壓根就沒有過來獵殺凶獸的想法。
但是此時的他已經與往日不同了,他雖然還未開辟氣海,但是已經凝氣圓滿,並且有那飛劍傍身,這個秘密不能泄露與人前,用來獵殺凶獸的話卻是可以任意施為的。凶獸是不會泄露秘密的,更何況是死的凶獸。
很快,他就遇到了一頭角狼。
月光下,那頭角狼正趴在樹底吃著什麼動物的屍体,它全身毛發偏暗,額頭有角,呈金黃色,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光芒,鋒利得如同匕首。
它也發現了葉衝的來臨,轉過了身,咧開了那張沾染著動物毛血的嘴,綠色的眼珠凶光畢露,牙齒鋒利猩紅。
葉衝僅僅是一打量,便迅速催動体內飛劍,僅僅是意念一動,那柄飛劍就閃耀著寒芒從他丹田內迅速飛出,刺破空氣,迅雷不及掩耳地插入了角狼的脖頸之中。
鮮血汩汩涌出。
角狼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便癱倒在被它殺死的獵物屍体旁。
葉衝走上前去,用斧頭划開了它的肚子,從中找到一顆淡黃色的獸丹。
這是他第一次獵殺凶獸,但是過程比他所想象的要簡單的多,他把獸丹裝在身上,繼續向后山深處走去。
接連不斷地,他遇到了又一頭角狼,遇到了赤虎、齒豹……
一路走去,葉衝越加興奮,他走過的路,一片血腥。
那是數十頭被飛劍刺死,被斧頭開腸破肚的凶獸流出的鮮血。
等到旭日升起,天色微亮之際,葉衝已經懷揣二十多顆獸丹。而他已經接近了后山的山頂。
在這一路向上的過程中,葉衝發現丹田內的那把飛劍並不是可以毫無止境使用的,因為每用一次丹田內的氣息就會減弱几分,初時還不明顯,一路殺到現在,丹田內的氣息已經很薄弱了。
他就在山頂盤膝而坐,開始運轉《凝氣決》,重新凝練真氣。
這一次比上次輕松了許多,少了些痛苦,但是丹田內的那柄飛劍依舊是在鐫刻出三個字之后便停了下來,文字崩碎成富含真氣的白芒,使得他的丹田再次充盈起來。
葉衝起身,下山。此時黑夜已經過去,百獸蘇醒,下山之路上遭遇的凶獸自然比夜間的時候要多。
又是一路血腥。
葉衝到山下的時候已經將身上的外衫脫了,疊成一個包裹,里面裝了足足有五十几顆獸丹。
因為后山本就是給實力偏弱的弟子試煉的地方,這個世界的凶獸攻擊性有限,几乎沒有能夠與葉衝飛劍抗衡的存在。
如果是換成已經具有靈性的荒獸,恐怕他就不敢如此輕松的一路屠殺了。
不過武道院當然不會在自己的后山放養荒獸。
“可以去找藏書閣換取武功卷軸了。”葉衝心中不禁有些振奮,連廚房后院都沒有回去,直接將斧頭別在腰間,拎著那一大包獸丹就來到了藏書閣。
“杜老師,我要換取武功卷軸。”葉衝站在藏書閣外面,對管理藏書閣的杜宗久說道。
外院弟子是不能進入藏書閣的,他們想要換取武功卷軸只有通過管理老師,根據他們的獸丹數量來取出相應的武功卷軸。
“是你?”杜宗久自然是認得這位有著“外院最有資歷弟子”之稱的葉衝的。
神將武道院通常只允許外院弟子在這里呆上一年,一年之后若不能通過考核就自行離去,只是這個葉衝不知道有著什麼背景,院長大人竟然默許他在這里足足呆了兩年,所以他也就理所應當的成為了這“外院最有資歷弟子。”
杜宗久嘴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這種廢柴弟子他向來是不看在眼里的,漫不經心地道:“你也敢去獵殺凶獸了?呵呵,葉衝,我覺得你要是真的不願意放棄的話,還是繼續修煉《凝氣決》,爭取早日開辟氣海的好。沒達到氣海境,你即便習得一點儿微末的初階武功,也是沒有機會成為內院弟子的。”
葉衝知道這位寧老師的話中雖是在取笑,說的卻是長久以來大家公認的事實。他也不好做言語之爭,畢竟自己確實沒有開辟出氣海,只得無奈點頭道:“杜老師的話我會謹記在心的,不過你看我既然都把獸丹拿來了,您還是給我兌換一下武功卷軸吧。”
“哼,別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否則像你這樣繼續賴在外院不肯走,也是沒用的。”杜宗久瞥了他一眼,隨即攤開手道:“拿來吧,几個獸丹啊?三顆以上才能換取初階下品的卷軸啊!”
葉衝微微一笑,當下便把自己外衫裹成的包袱放了下來,解開之后,一堆還沾染著鮮血的獸丹顯露出來,“我沒仔細數過,應該有五十來顆吧。”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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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30 AM
第三章 奔雷拳
“五十……什麼?!”杜宗久一驚,隨即低頭看著葉衝包袱里的那一堆獸丹,伸手摸了摸,一臉不可置信道:“你說這里有五十多顆?都是你獵取的?”
“當然了,我總不可能騙你吧,嗯,還是數一數的好。”葉衝說著就蹲在藏書閣的門口,將包袱攤開,一顆一顆數了起來。
杜宗久看著那一堆明顯不低于五十顆的獸丹,心中驚駭不已。那都是還沾染著鮮血的獸丹,顯然是剛獵取不久,有角狼的、赤虎的、齒豹的,這些雖然都是沒有開靈智的凶獸,但是廝殺能力還是很强悍的,尋常氣海境三重天內的弟子也不能一口氣獵殺這麼多凶獸啊!
他不禁懷疑,還沒有開辟氣海的葉衝是怎麼做到的,就憑他身上別著的那一把斧頭?!
最關鍵的是,這外院弟子,向來是三顆獸丹換取初階下品的卷軸,十顆可換中品,三十顆可以兌換上品,那他這五十多顆,自己該給他什麼卷軸?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杜老師,一共五十七顆。”葉衝數完之后興衝衝地站起身來,看著杜宗久道:“可以給我兌換武功卷軸了嗎?”
“呃……咳咳……那個葉衝啊,是這樣的。”杜宗久看向葉衝的眼神有些古怪,“你應該知道,通常外門弟子只能換取一次武功卷軸,三顆獸丹換初階下品的,十顆獸丹換初階中品的,三十顆換初階上品的,你這五十多顆,我總不能給你換黃階的吧?”
“好像是這麼回事。”葉衝想了一想,抬頭道:“那您不如就給我一個初階上品的和一個初階中品的卷軸吧,這樣加起來就是四十顆了,剩下的那十七顆我不換了。”
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多學會一種武技,一個月之后的武斗大會就能多一分勝算。因為眾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憑借自身的實力戰斗。
杜宗久的臉色有些為難,他很想提醒葉衝,自己有說過外院弟子只能換取一次武功卷軸,可是忽然想到,憑這個家伙的本事是不大可能得到這麼多剛剛獵取的獸丹的,是不是有人在幫他?
神將院中一直有對葉衝身世背景的揣測,因為尋常外院弟子一年之內開辟不了氣海的都要自行離開,這個葉衝能在神將院呆了兩年是院長默認的。
院長跟葉衝是什麼關系?亦或者,這麼多獸丹是院長給他的?葉衝在神將院好像並沒有結交過其他人。
看著葉衝那篤定的眼神,杜宗久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初階卷軸並不怎麼珍貴,神將院弟子也有私下里交易的,既然他拿了這麼多獸丹過來,自己就遂了他的願吧。
“好吧,你等著,我去給你取卷軸來。”杜宗久意味深長地看了葉衝一眼,接過他那四十顆獸丹,轉身走進藏書閣,很快就拿了兩個藍色的卷軸遞給他。
葉衝將卷軸藏在懷里,拎著剩下的十七顆獸丹離去。陽光下,他身影瘦削,腰間那柄沾染血跡的斧頭反射著鋒利的光芒。
……
沉如山岳,動如雷霆!
后山的樹林里,盤膝而坐的葉衝握著那卷名為奔雷拳的初階中品武功卷軸,里面的圖文在被他看過一遍之后,已經從卷軸上消失。
那卷軸的內容,已經印在了他的腦海里,尤其是開篇的八字真義。
“沉如山岳,動如雷霆。”葉衝默默念叨著著八個字,微微閉上眼睛,將那奔雷拳的一篇篇內容在心中過了一遍。像是一部默片電影,腦海里原本存在于藍色卷軸上的圖像一幕幕組合起來,從扎馬步開始,勾云、搗山、滾雷、驚電四個招式每一個都極為細致地在他腦海中演繹了一遍,甚至連出拳時氣勁的轉換、肌肉的張縮都清晰無比。
葉衝倏然起身,照著腦海中的那些畫面,扎穩馬步,擺出一個勾云式的起手。
他的動作很慢,腰盤不動如山,拳頭向斜前方緩緩推進,像是那些畫面放慢了一百倍、一千倍,他嚴謹地控制著出拳過程中体內氣勁的轉換,細細地体味著身体每一寸肌肉的變化。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很快身上的肌肉就感到酸痛。
然后他稍稍提快速度,再出拳。
再快、再出!
日落之時,樹林之中已經響起霍霍拳風。
從此之后,每天早晨太陽初升的時候葉衝就會出現在這山腳的小樹林里面練拳,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昏暗,他才砍下几棵樹,作為次日廚房所需的柴火,扛回山下后院。
日復一日,每一天他回來之后身上的肌肉都酸痛無比,第二天,他揮出的拳頭則更加剛猛,更加沉重有力。
這期間,劉大蠻除了伐木之外,並沒有再多給他安排其他任務,想來是那日的威懾起到了效果。當然,即便劉大蠻還會讓他去做額外的工作,葉衝也不會像以前的那個自己一樣懦弱地接受了,對現在的他而言,時間才是最為珍貴的東西,他需要强化自己的實力,以備戰越來越接近的內院弟子考核。
第十天。小樹林內,葉衝身形如猿,靈動跳脫,每動一下,必有一拳擊在空中,那鋼拳之下,隱約有雷聲滾動。
第十五天。葉衝馬步如樁,身形如岳,站在一棵大樹前,沉腰、抬臂、揮拳,動作朴實無華,揮出的拳頭卻異常迅猛,風雷之聲裹挾之下,有一道銀色電芒擊出,轟在他面前的大樹上。
噗通一聲,他身前那顆足有二人粗的大樹轟然倒塌,歪倒在地,掀起了地上的塵埃。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里,再砍樹就用不著斧頭了。”葉衝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奔雷拳勾云、搗山、滾雷、驚電這四式總算是全部大成。
只是距離內院弟子考核的日子,只剩下半個月了。
“沒想到一個初階中級的拳法就讓我足足練了半個月,現在我應該抓緊時間開辟氣海了。”葉衝想著又是接連几拳,轟斷几棵大樹,然后全部扛在肩頭,朝著山下狂奔而去。
葉衝這個身体之前的靈魂並沒有習練過武技,他並不清楚,尋常氣海境二重天以內的弟子,想要將奔雷拳練習的如此純熟,至少也得數月時間。若是被人知道他半個月就能大成還嫌時間多了,那些初入內院的弟子都得氣的吐血!
而他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回去開辟氣海,一則是考核時間的臨近,二則就是在這十天的連拳過程中,他發現不僅自己的肉身强橫了少許,丹田內的氣息也比之前更加活躍。
他覺得應該到了開辟氣海的時機。
身上扛著四五根木頭,一路向山下飛奔,偶爾遇到一個路人,也會被對方覺得怪怪的,但是熟悉葉衝的人,卻都會驚訝于這小子什麼時候有這麼大力氣了?
周峰就很驚訝。半個月前葉衝才被他揍得半死不活的,半個月不見,那家伙居然能夠一口氣扛起四五根二三人粗的木頭了?
“葉衝這小子不會是吃了什麼大力丸了吧,力氣見長啊,余二,攔著這家伙,咱們問個究竟。”周峰對他身旁一個身材稍胖的少年說道。
那叫余二的少年也是神將院外院的弟子,來了將近半年,一直是周峰的跟班,平日里沒少一起欺負葉衝。余二會意一笑,立馬走到道路中間朝著飛奔過來的葉衝喊道:“姓葉的,給小爺站住,小爺有話要問你!”
正狂奔而來的葉衝看到他們眉頭微微一皺,想起往日里自己被欺負的情形,沒來由的就有一股怒氣想要發泄。只是現在的他更應該把時間用來修煉,而不是花費在這些混混身上。
他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著原本狂奔的速度,在接近余二之時雙臂攬著肩頭的樹木左右一轉,那扛在身上的木頭便是一晃,直接拍向余二的腦袋。
“混蛋!”余二見狀連忙跳向一旁躲開。
葉衝的本意也是讓這個攔路的家伙閃開,免得耽誤自己的時間,只是余二卻覺得自己居然被這麼一個廢物戲弄了,當即就要再衝過去給他點儿教訓看看。
“葉衝,你又欠揍了是吧?”余二一臉惱火地揮拳就要像葉衝打來。
看著余二那糾纏不休的架勢,葉衝不禁再次皺眉,雙肩再動,雙臂攬著木頭在原地呼呼舞起,使得那余二不得近身。
噗一聲。
余二的身体被木頭拍到,當即就向后摔倒在地,他狼狽地捂著被撞的胸口,滿臉都是憤怒的紅暈。
一旁的周峰見狀,臉色當即就有些不悅,斥了一聲余二“廢物!”,然后伸手指著葉衝就道:“葉衝,你給我站住!”
葉衝停下動作,盯著周峰道:“你待如何?”
“我待你老娘!”惱火的周峰絲毫沒注意到此時的葉衝已不像從前那麼怯弱,他徑直走到葉衝身邊,伸手推搡了他一下,“你皮肉又癢癢了是不是?老子几天沒教訓你,不知道誰麼叫尊敬了是不是?”
葉衝的身体紋絲不動。
“尊敬?”葉衝嘴角撇了撇,“好,我就跟你談談什麼叫做尊敬。”
他放下身上的木頭,晃了晃肩膀,冷冷地看了一眼一臉跋扈的周峰,道:“就讓我們把以前的賬,也一起算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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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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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31 AM
第四章 第一刺客之子
“跟我算賬?”
聽到葉衝這句話之后周峰的臉上露出一絲陰鶩,這個廢物居然想要跟自己算賬!
周峰一時間覺得又是好笑,又是氣憤。好笑的是這位這位“最有資歷的外院弟子”半個月前還被自己揍成死狗,現在居然敢說出這樣的大話!
氣憤的是,葉衝這麼出言挑釁自己,雖然明知對方只會落得比上次更慘的下場,但是他周峰是誰?他是外院弟子中天賦數一數二、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開辟了氣海很快就可以晉升為內院弟子的人!
來自葉衝這個廢物的挑釁,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不可忍受的侮辱!
“好!好!好!”周峰對著連說了三個好字,眼中露出一絲殘酷,“看來是我以前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深刻,今天,我不把你揍得跪下來喊我爹,我就不叫周峰!”
說罷,周峰整個人氣勢一沉,抬臂就是一拳向斜上方揮出,直擊葉衝下巴的方向而去。
正是奔雷拳的勾云式。
周峰三個月前就已經攢夠了十顆獸丹,換來了初階中品的奔雷拳,期間沒少找葉衝給他當做沙袋練手。
他出手的那一刻,似乎就看到了對方身体倒飛,牙齒崩碎,下頜骨斷裂的慘象。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
在他出手的同時,葉衝居然也揮出了一拳,同樣是擊向他的下巴!而且速度比他更快,氣勢比他更猛!
怎麼會?他什麼時候學的奔雷拳?
周峰的腦子剎那間短路,但是他片刻就反應過來,這一刻他要躲!
對方比他更快更猛,會在他的拳頭到達之前,先讓他身体倒飛、牙齒崩碎、下頜骨斷裂!
周峰身子向外一斜,腳下踏出兩步,躲過這一拳的同時,側面貼近葉衝的身体,來不及去想葉衝怎麼會使出和自己一樣的勾云式,手肘已經鼓足氣勁,搗向葉衝的腰眼。
搗山式!
葉衝看著對方明顯速度和力量都比不上自己的拳法,嘴角露出一絲輕笑,手肘同時搗出。
他雖然還沒有開辟氣海,但是對于這套奔雷拳的領悟完全超越了周峰。還有他並不自知的就是,他丹田內那閃耀著白芒的氣息,其精純程度完全超越了周峰体內的氣息几個層次。
同樣是搗山式,這次的速度比之前的更快,氣勢比之前的更猛!
這一次,周峰再也躲避不及。
嘭!
葉衝那力道十足的一肘與周峰還未完全將力道發出的手肘貼在一起,帶著力道撞擊在周峰的腹部。
周峰頓時身体如同蝦米一般弓起,葉衝毫不遲疑地再揮一拳,筆直地砸向周峰的肩頭,隱約有滾滾風雷之聲。
“啊!”
周峰慘叫一聲,被那滾雷式砸中,身体如同斷線的紙鳶,脆弱不堪地斜飛出去,摔在地上振起滿地的灰塵。
“滾雷式?怎麼可能?”周峰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練成滾雷式,卻沒想到一直被他欺負的葉衝居然用這一招將他打趴下了。
他抬起蒼白的面龐看向葉衝,隨即那雙原本疑惑惱怒的眼神就變為了驚恐。
只見葉衝面容冷靜地在原地沉腰、抬臂、揮拳,頓時空氣中風雷滾滾,一道銀色的閃電從他拳頭上發出,直擊向驚恐到面龐扭曲的周峰。
這驚電一擊,即便不能致命,也足以廢掉他的修為!
“住手!”
一聲怒喝響起,緊跟著一道藍色身影閃現在他們面前,來人將癱倒在地的周峰向上一提,躲過了那驚電一擊。
那道銀色的閃電落在了地面上,轟出一個土坑來,塵土飛揚而起,像是綻放出了一朵土色的蓮花。
周峰本人,已經嚇得兩腿發顫,只覺得兩股間一濕,嚇出尿來。
葉衝吸了一口氣,收回拳頭,看向救了周峰的那道藍色身影,微微低頭道:“院長。”
來人正是神將院的院長陸長淵,若不是他的默許,葉衝早就像其他沒有天賦的少年一樣,在滿一年之期的時候不得不離開神將院,更不會成為這“外院最有資歷弟子。”
所以葉衝對這位院長心懷感恩,雖然他知道對方之所以這麼做,是看在別人的面子上。
“外院弟子,不好好修煉,爭取通過內院的考核,在這里打架斗毆,成什麼体統!”陸長淵斥了他們一聲,然后放下了周峰,看著葉衝道:“你,跟我過來!”
陸長淵在前,轉身向后院走去。
葉衝只得重新將地上的樹木扛在肩頭,默默跟上。
他再沒有看周峰和余二一眼,對方以前對他的欺侮,現在都已還了回去,這兩個人自然就被他從心中抹去。
身后,余二小心翼翼地跑到周峰身邊攙扶著他,假裝沒有看到周峰尿褲子的丑態,道:“峰哥,你還好吧,葉衝這小子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
周峰强行鎮定心神,靠著余二的攙扶勉强站穩。剛才所受的屈辱猶歷歷在目,此時他看著葉衝離去的背影,目光中閃爍著羞憤和陰毒,咬牙切齒道:“此仇不報,我周峰誓不為人!”
“可是葉衝是不是真的跟謠傳那樣,是院長的關系戶?要不然院長為什麼把他單獨叫走了?”余二有些懷疑地問道。
“哼!”周峰冷笑一聲,“他若真是關系戶,也不至于跟我們一樣來這里干雜活,當外院弟子,我打聽過他的身世,一個城郊農戶的儿子罷了!”
“說的也是,否則的話,這家伙也不至于被我們揍過那麼多次都沒人找我們麻煩。”余二點了點頭,眼睛也跟著眯了起來。
……
葉衝扛著木頭跟在陸長淵的身后,一路上后者都一言不發。
這讓葉衝心中沒底,算算時間自己進入神將院兩年有余,陸院長不會是想在這個時候趕自己走吧?
又或者,是因為看到自己與周峰斗毆而心生不滿?
現在距離內院弟子考核僅剩半個月的時間,葉衝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變數。
“院長,其實是周峰和余二先擋住我的去路……”葉衝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以符合自己年齡的口吻開口,對陸長淵作出解釋。
陸長淵聞言笑了笑,轉頭看著葉衝,想了想道:“你不用跟我解釋。”
“嗯?”
“學院內弟子斗毆很正常,我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只不過……你出手太狠了些,以后要注意一點。”陸長淵想起之前葉衝出手時的冷靜果決,完全超越了一個普通少年的好勇斗狠,而且奔雷拳的運用非常純熟,心中稍微有些好奇,緊接著問道:“你現在已經開辟了氣海了嗎?”
他完全可以探手查看葉衝的氣息,但是畢竟自矜身份,所以才會開口詢問他的修行狀況。
他並非驚訝,一個小小的奔雷拳還不足以讓他神將院的院長放在心里,只是出于好奇,因為此時的葉衝與他初次看到的那個懦弱的少年不同。
他當初之所以默許一年之內沒有開辟氣海的葉衝可以繼續在外院呆下去,一來是看自己那位朋友的面子,另一個緣由,則是因為那個朋友透露過葉衝父親的真實身份。
所以他起初對葉衝有過期許,只是時間久了覺得失望罷了,虎父無犬子這種話,向來只能用于恭維,其實難副。
葉衝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我相信在這一次考核之前,可以開辟出氣海。”
陸長淵點了點頭,心中不起一絲波瀾,兩年才開辟出氣海,雖然能夠踏入武道,這資質,實在是不值一提。
想起那位朋友曾經透露過的一些事情,陸長淵此時看向葉衝的眼神中升起了一絲憐憫,緩緩開口道:“你父親來朝歌城了。”
葉衝的腳步一頓。
只聽陸長淵繼續道:“他在沈家等著你,沈家來接你的馬車已經在院門口候著了,把這些木頭放下,你就可以去看你父親了。”
“父親?”葉衝腦海中勾勒出一個身穿粗布衣,胡子拉碴,整日里喝醉酒胡言亂語的中年男子形象。
陸長淵看著這小子有點儿懵,不禁提醒道:“今天,是你十五歲的生日。”
“哦!原來如此!”葉衝恍然大悟,十五歲之后,在這個世界就算成年了,這個日子比較重要,尋常的少年都可以談婚論嫁了。
在他印象里,那個酒癲子父親只在兩年前來過一次朝歌城,就是把他帶到沈家,然后他就被沈家的人送到了神將院。
沈家家主沈風陽是衛國的常春侯,葉衝覺得自己之所以能夠在這里呆兩年,也是因為沈風陽的面子。
不過他對于沈家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因為自己在那里只呆了一天,還被沈家的小姐少爺罵作土包子。
如果說原本那個“葉衝”對沈家還有几分感恩,現在的葉衝就絕對不會那麼認為了,他只是很好奇,自己那個除了喝酒就是種地的農夫父親,是怎麼能跟常春侯沈家攀上關系的。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惠,來自地球的葉衝深諳這個道理。
陸長淵離開之后,葉衝把木頭放在后院,砍劈成柴,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那剩下的初階上品的卷軸和獸丹藏好,重新沐浴了一番,換了身比較干淨的布衣,這才出門。
開辟氣海的事情,只能往后壓一壓了。
……
陸長淵離開后院之后,一時間滿腦子都是葉衝和他父親的形象,當然,他對于葉衝父親的形象只停留在十几年前。
而沈風陽曾經對他談起過關于葉家父子和他們沈家的事情,所以陸長淵可以確定,葉衝這個十五歲的生日,過的必定不會安穩。
鬼使神差的,陸長淵來到了藏書閣。
“院長,您來了!”杜宗久見到陸長淵之后有些意外,這位院長大人可是好久沒有光顧自己這里了。
“您要查閱什麼書籍嗎?”杜宗久在門口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用,我就是來問你一件事情。”陸長淵想了想道:“外院的那個葉衝,是什麼時候取走奔雷拳的卷軸的?”
“您說的是這件事啊。”杜宗久不禁慶幸,這葉衝果然和院長大人有關系啊,否則的話院長也不會親自來問詢了,他覺得自己當初的猜想是對的,那葉衝,怎麼可能一次獵取五十几顆獸丹嘛!
“半個月前。”杜宗久恭敬地說道:“葉衝剛好是十五天前,拿著……五十多顆獸丹來換取武功卷軸,院長您也知道,外院弟子換取初階上品卷軸也就只需要三十顆獸丹,他一次拿了這麼多,我就只好違背了一下院規,給了他一本摩羅劍法的卷軸和一本奔雷拳的卷軸。”
杜宗久說這一番話其實是為了討好陸長淵,你看我給你的關系戶都開了后門了,這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儿,但是得讓領導知道啊。
然而等他說完這番話再次抬頭的時候,卻發現院長大人不知何時已經轉身走遠了。
“十五天!”陸長淵走在路上的時候心里不禁驚嘆,十五天居然就能夠把奔雷拳練到如此純熟,尤其還是個沒有開辟氣海的少年。
要知道陸長淵少年時也算驚才絕艷,可也足足花了兩個月才將奔雷拳練至大成!
難道這兩年,自己一直都看錯了嗎?
還是這個少年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
“曾經的衛國第一刺客的儿子,果然還是有些不同的。”陸長淵輕輕念叨著,似乎是想起了葉衝父親當年叱吒一時的風姿。
只是隨即,他又想起了葉家父子今天在沈家可能要遭遇的事情,不禁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頭嘆道:“沈風陽啊沈風陽啊,這一次,怕是你也要看走眼嘍!”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31 AM
第五章 侯門似海
沈家府邸。
門口兩座石獅子,朱漆大門上方是一塊匾額,上書“常春侯府”四個大字。
青磚碧瓦,高牆大戶,這就是葉衝對沈府的第一印象。
推開大門,詢問過門口的小廝,得知自己的父親正在正堂與沈風陽喝茶,葉衝便在那小廝的帶領下,往正堂走去。
說實話,他很有些好奇,自己印象中的那個農夫父親,是如何攀上沈府,並且還能夠被沈風陽親自接待,在正堂喝茶的。
這可不是一個農夫該有的禮遇。
一路上,葉衝踩著腳下的青石板小路,觀察著沈府的布置。亭台花園,假山小池,錯落別致,彰顯著侯門氣勢。
只是偶爾遇到一些人,看向他的時候總是指指點點的,神色頗為古怪。
來到正堂。
那小廝在門口到了一聲,“侯爺,葉衝到了。”
里面傳來一個溫醇的嗓音,“以后要叫葉少爺,好了,你下去吧,葉賢侄快快進來吧。”
語氣溫厚熱切,卻讓葉衝微微皺眉,葉少爺?賢侄?嘿,看來這位侯爺還真給自己那個農夫父親的面子啊。
葉衝推門而入。
堂上坐著兩個男子,其一身著華服,蓄著几縷小胡子,目光深邃,微笑著看向葉衝。
此人正是沈風陽。
“沈伯伯好!”
葉衝向沈風陽問禮道,在印象之中,他兩年前就是喊沈風陽沈伯伯,而不是侯爺。
然后,葉衝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大咧咧喝茶,身上穿著跟自己一樣的粗布衣,只是要髒破少許,臉上胡子拉碴,頭發油亮顯然很久沒有洗,風塵仆仆地落魄如同乞丐的男子身上。
“父親。”葉衝脫口而出,顯得是那麼自然,雖然眼前的形象是那麼邋遢不堪,可他還是由衷地生出了親切感。
葉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想,這或許就是血緣關系吧。前世身為孤儿的他,並沒有過如此神奇的情感体驗。
葉衝的父親只是稍稍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兩年不見儿子久別重逢的感覺,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坐吧。”
葉衝表情有些尷尬,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家里,人家主人還沒客氣呢,你倒先讓我坐了,這合適嗎?
“賢侄別愣著了,呵呵,一定是兩年沒見到你父親,情緒有些激動吧,快快入座。”沈風陽絲毫不介意地笑著,然后轉頭看向葉衝的父親,“重樓啊,賢侄今日十五歲及冠禮,等下我叫人擺酒上香,好好慶祝一下。”
葉重樓,也就是葉衝的父親,聞言只是搖了搖頭,“鄉下人,沒那麼多講究,不必興師動眾搞什麼及冠禮,只要做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該做的事情?葉衝聽到這話的時候稍稍一愣,及冠也就是成年了,不做及冠禮,那什麼是該做的事情?
他注意到沈風陽聽到這句話之后,臉色稍稍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正堂的門忽然再次被推開,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女闖了進來,打斷了他們。
那少女葉衝隱約有些印象,是沈風陽的第二女,名叫沈倩儿,年紀比自己小上少許。只是這少女臉上的神情不大對勁,一臉憤怒的樣子。
“倩儿,沒見我和你葉叔叔談事情呢嘛,你闖進來做什麼!”沈風陽看到沈倩儿之后,當即喝了一聲。
“哼!”那沈倩儿瞪了他父親一眼,然后徑直走到了葉衝面前。
“嘿!土包子!你給我聽好了!”她指著葉衝毫無顧忌地道:“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這個土包子,是配不上我姐姐的!”
安靜坐著的葉衝被沈倩儿這沒來由的指責弄得一愣一愣的,皺了皺眉頭,在心里消化著剛才她的那番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姐姐?
葉衝立時就察覺到,貌似有些事情,他自己一直被瞞著。
因為原本那個“葉衝”的記憶中,也不存在這樣的事情,他甚至並沒有見過沈倩儿所說的那位“天鵝”姐姐,不知道她是美若天仙,還是丑如鳳姐。
葉重樓這時候倒是哈哈笑了起來,他伸手抓了抓臉上的胡子,探頭看著沈倩儿問道:“小侄女,你說說看,我這個……嗯……土包子儿子,為什麼配不上你姐姐啊?”
葉衝下意識轉頭看向沈風陽,后者此時嘴角隱約掛著一絲冷笑,低頭喝了一口茶。
只見沈倩儿雙手掐腰,像是一頭驕傲的小鹿一般昂著腦袋,絲毫不懼地迎上葉重樓的目光,道:“他是鄉下來的,土包子一個,我姐姐是常春侯的女儿,家世就配不上。還有,他在神將院呆了兩年,都還沒開辟氣海,大家都叫他廢物,而我姐姐是青瀾院院長的關門弟子,現在已經氣海境三重天,是公認的天之驕女,你說,你儿子能配得上我姐姐嗎?我要是他,我就主動解除婚約,免得被人恥笑!”
“倩儿,不得無禮!”沈風陽在沈倩儿說完那番話之后,放下茶杯,冷著臉斥責起來,“你怎麼能這麼跟你葉叔叔說話!”
沈倩儿底氣十足,“我說的是事實!”
一旁的葉衝看著這對父女的“表演”,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沈風陽說的是無禮,並沒有否認她小女儿所說的自己配不上她姐姐的事實。聯想起沈風陽剛才的表情,他雖然親切地稱呼自己為賢侄,自己這兩年在神將院那怕被人打成重傷沈家卻都沒有派人去過問一下,就這樣,沈倩儿不僅知道自己沒有開辟氣海,還知道大家都叫自己廢物……
他的心中對這件事情就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侯門中人,果然是心深似海啊!葉衝並不清楚沈倩儿是不是提前被家里人交代好的,即便不是,也一定有人故意挑唆。可以肯定的是,她說出的那番話,也正是那位親切地稱呼自己為賢侄的常春侯爺的心里話。
他好奇的是,自己那個農夫父親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要如此煞費苦心地布局,實在是夠抬舉他們父子的。再者,這婚約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丫頭片子,說話不知輕重,重樓和賢侄你們不要往心里去啊。”沈風陽瞪了一眼沈倩儿,“臭妮子,給我滾出去!”
“哼!他就是配不上我姐姐!”沈倩儿撅著嘴巴一臉委屈,然后恨恨地瞪了葉衝一眼,這才轉身跑出門外。
葉衝很無語,是你罵我我又沒罵你,要委屈也應該是我委屈才對吧……
“何必動氣呢。”葉重樓臉上微笑如故,微眯著眼睛道:“小孩子嘛,何況我覺得她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我儿子好像真的配不上你家卿儿。唉,當年老侯爺就不該立下這麼一個婚約嘛,這讓我們這些做后輩的多為難。”
葉衝聽著自己父親這番話,差點儿沒笑出聲來,他敢肯定,自己這個便宜爹看穿了沈風陽的意思,是故意拿老侯爺來噎他的。
他只是不清楚自己的父親和老侯爺怎麼又有了關系,沈府的老侯爺,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吧。
“重樓千万別這麼說,當年你為我們沈家披肝瀝膽,在戰場上多次救了我父親的性命,他老人家也是為了答謝你的救命大恩,才立下這個婚約的。”沈風陽一臉懷念的表情,“若不是你,我們沈家就沒有得封侯爵的今天,你對于我們沈家的恩德,我們沒齒難忘。”
“所以你堅定地要把女儿嫁給我儿子?”葉重樓咧嘴一笑,“我就說嘛,這如今都是當上常春侯的男人了,是不可能視長輩的決定如無物的。”
“呃……重樓你……”沈風陽當即就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葉衝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自己這便宜老爹真是個人才,太幽默了也。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自己記憶中每天種地喝酒的邋遢父親,居然還對沈家有過這樣的恩惠,在戰場上救過老侯爺的性命,那麼……他應該戰功顯赫才對吧,為什麼如今落魄到這步田地?
他很快就壓下了心中的疑惑,當前,應該看著自己的便宜老爹和偽君子侯爺斗法才是。
葉衝對抱上常春侯的大腿並沒有興趣,他知道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只有自己變强才是真理,至于婚約,他更是第一次聽說,而那位天之驕女的沈家“天鵝”,他連見都沒見過,可不敢生出吃的想法,万一長得很難看咋辦?
就在這時,沈風陽放下手中的茶杯,像是決定了什麼,伸手拍了拍掌,向門外高聲呼道:“把東西搬進來!”
然后葉衝就見到几個家丁抬著一個大箱子走了進來,放下之后,又掩門離去。
沈風陽也從座位上走下堂去,來到那箱子一旁,對葉重樓道:“重樓,先父的意志我們做晚輩的本該遵循才是,只不過,世事出人意料。我也沒想到卿儿在武道上這麼有天賦,而賢侄……賢侄可能不大適合武道,所以……”
葉重樓冷笑著打斷,“所以你覺得我儿子,配不上你女儿,你想要退婚?”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32 AM
第六章 刺客余威
“不,重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並不是我們退婚,而是希望你們主動退婚,這樣的話,對外也說得過去。”沈風陽說著就把他面前的箱子打開,頓時,整個大堂內珠光寶氣,那碩大的箱子里面擺滿了金銀珠寶,整整齊齊,顯然是早就預備下的。
葉重樓卻連看都沒看一眼,繼續冷聲說道:“說得過去?嘿嘿,侯爺果真是仁慈啊,我們提出退婚,外人就不會講你沈家忘恩負義了,我們提出退婚,你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為你女儿尋找配得上她的王孫公子了,你們倒是說得過去了,可是在外人看來,我們也只不過是妄圖癩蛤蟆吃天鵝肉,最后被一箱子珠寶打發了的土包子罷了!”
“重樓,你要是這樣想,我也沒辦法,這些珠寶並不是買下那份婚約,只是算作給賢侄的補償罷了。畢竟,你要清楚,葉衝在武道上並沒有天賦,有了這些珠寶,至少可以讓他這輩子衣食無憂,過著鄉紳富豪的生活。”沈風陽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依舊用詞親切,可是聲音也冷卻了不少。
這算是把話都攤開了吧,葉衝默默想到。
這樣的偽善,上一世在地球,他就已經見怪不怪。沈風陽只是既不想背上忘恩負義的名頭,又不願意自己女儿屈嫁給一個廢柴罷了。有這種心思無可厚非,只是用這種布局,這番作態,讓人有些惡心。
葉重樓也起身,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紅色的貼子,丟給了葉衝,道:“既然是你的婚約,就由你來做決定吧。”
葉衝愕然,都到了這個份上,自己還能怎麼決定?難不成賴著就是不同意毀約?哭著抱大腿說我就是要娶你的女儿?
隨即就聽到沈風陽有些激動的聲音,“賢侄,這箱子里的珠寶不說富可敵國,讓你隨便在朝歌以外的任意一座城池富甲一方也是綽綽有余了。”
葉衝看了看他的父親,難道是這個便宜老爹要試試自己的心性?
他不禁露出無奈笑容,緩緩起身,將那張婚帖放在沈風陽面前的桌子上,“我的確是挺廢柴的,也確實配不上您那天之驕女的女儿,沈家並不欠我什麼,所以我同意解除婚約,同樣,你們也沒必要給我什麼珠寶。”
他頓了頓又道:“至于我父親與沈家的恩怨,與我無關,也與這次解除婚約無關。”
沈風陽的眼睛隨即冷了起來,這個葉衝,話里有話啊!
這箱珠寶,說到底還是給葉重樓,除了換下那一只婚約之外,還要還清他對沈家之恩,而葉衝拒絕了珠寶,也就拒絕了他沈家與葉重樓恩財兩清的心思。尤其是他那句話,言下之意就是,我與你們沈家不存在什麼關系,也並不想挾恩圖報,所以才解除婚約,你們不欠我的,但是你們永遠欠我父親的。
沈家永遠欠葉重樓的!
這也是葉衝心中最為真實的想法,不僅僅是對方要求解除婚約這件事,真正讓他說出這句話的是葉重樓在鄉下種地多年,沈家居然無人主動問津。
從他們的談話中,葉衝已經確定的事實就是,葉重樓于沈家老侯爺有救命之恩,若不是葉重樓相助,他沈家不會有今日高門大院的侯府,不會有顯赫的爵位和權力,這也是沈風陽親口承認的。
然而葉重樓卻最終只是個農夫,葉重樓想必是建過功的,就憑他當年的救命之恩,老侯爺也不會虧待于他,否則的話,沈家老侯爺也不會立下婚約之事。葉衝能想象的出來,多年前一定是有過一場變故,使得葉重樓落魄潦倒,而沈家,沈風陽,卻至若旁人,冷眼旁觀,否則也絕不會任由他潦倒落魄,不施援手。
沈風陽隱藏在偽善外表之下的傲慢和刻薄,瞞不了前世在商場上拼搏廝殺過的葉衝。
只是葉衝對葉重樓的過去並不了解,所以有些含糊的用“恩怨”二字。
然而,這番話,卻像是刀子一般戳進了沈風陽的心窩。
因為他一語中的,言中了事實。
多年前葉重樓確實名噪一時,甚至在這朝歌,比他沈風陽還要聲名顯赫,身為小侯爺的沈風陽還為此嫉妒過。以至于后來葉重樓遭遇變故,從高高在上的第一刺客變為潦倒農夫的時候,沈風陽提前得到消息,卻選擇袖手旁觀,這件事情,在朝歌城中,在一些高門大院里,至今還有官場老人,暗地里譏諷他冷血刻薄。
這是沈風陽心中的一根刺。
葉衝,卻挑起了這根刺。
所以沈風陽看向葉衝的眼神變得陰冷,兩年前那個初入侯府之時怯怯懦懦的小東西,現在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了嗎?
他心中升起一絲陰郁。
就在這時,忽然一團熾烈的金色光芒閃過,撞在了那裝滿珠寶的箱子上。
嘭!
一聲爆響。
箱子內的珠寶頓時爆散開來,像是雷彈爆炸之后的彈片一樣四處激射,整個正堂內頓時響起乒乒乓乓珠寶打在牆上、窗戶上、掉落在地的聲音。
正堂的兩扇門忽然被打開,四個身穿勁裝手持兵戈的男子衝了進來,護在驚慌失措的沈風陽面前,刀戈指向葉重樓。
“葉重樓,你要做什麼?”沈風陽面色陰沉地看著葉重樓。
“我要做什麼?呵呵,我能做什麼?十几年前我的氣海就被廢了,我也不是隨時都能安排手下高手埋伏在窗外的侯爺,你說說看,我能做什麼?”葉重樓冷笑著看向沈風陽,一字一頓道:“不過我倒是怕你忘了,我是做刺客出身的,刺客都是有秘密的人,哪怕氣海被廢,干起殺人這種活計,還是有本錢的!”
沈風陽臉色鐵青,這四個高手確實是他提前在外面埋伏的,雖然葉重樓氣海被廢的事情他非常清楚,但是誰人都知道,這個家伙身懷一件殺人利器,至今都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
所以沈風陽不得不防,万一在正堂內事情談不妥,對方惱羞成怒,他得為自己的性命著想,他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
就像葉重樓說的,他是一個刺客。
果然,他還有著殺人的能力。
那團熾烈的金色光芒就是葉重樓發出來的,沈風陽很清楚,這是對方在給自己警告。因為他剛才那一瞬間,對葉衝不懷好意,他不希望這個牙尖嘴利尤其還是他們沈家所虧欠之人的儿子繼續呆在朝歌城。
葉重樓的出手,就是為了要斷絕他的想法,敢對我的儿子使手段,我就殺了你!
沈風陽的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多年之前,當葉重樓還是衛國第一刺客的時候,他就對這個家伙有所恐懼,現在那份久違的恐懼再次涌上了他的心頭。
沈風陽嘴角抽搐了一下,“恕……恕不遠送!”
“我們走!”葉重樓看了一眼葉衝,雙手擺在身后,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葉衝慌忙跟上,他看著葉重樓的背影,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他剛才親眼看到,那團金色光芒在打爆了珠寶箱子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葉重樓的身上,一閃即逝。
這情形與自己丹田內的那柄小劍如出一轍!
氣海被廢,還能夠有如此威力,除了與自己丹田內那柄小劍相同的神器,葉衝再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釋。
刺客,是的,那柄小劍可不正是刺客的最佳利器嘛!
……
葉家父子走后,很快就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走進了正堂。
“那個葉重樓也太囂張了!”婦人看著滿地碎裂的珠寶不禁有些心疼。
沈風陽示意身邊几位勁裝男子離去,看著那婦人道:“剛才倩儿進來胡鬧,是你唆使的吧?”
婦人哼了一聲,“那個鄉下小混蛋本來就配不上我們家卿儿,你不也這樣認為的嘛。”
“行了。”沈風陽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婚約既然已經解除,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倩儿呢?”
“那丫頭聽到婚約解除的消息,就跑出去了,說是要去青瀾學院告訴她姐姐,不要再為此事擔心了。”婦人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撿著地上沒有破損的珠寶說道。
“胡鬧,現在距離神將院考核還剩十几天,她不好好在家練功,亂跑什麼!”
“你擔心這個干嗎,倩儿半年前就開辟出氣海了,這些日子又修習了沈家的武技,通過考核還能有什麼問題!”說到這,婦人頓了一下,抬頭看向沈風陽,“對了,姓葉的那小子會不會也參加這一次考核啊,那以后倩儿豈不是要和他一個武道院了?我看還是再等等,讓倩儿去考青瀾院,跟她姐姐在一起比較好。”
“你懂什麼。”沈風陽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我讓倩儿去考神將院,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葉衝那小子,哼,他都還沒開辟氣海,廢物一個,你別杞人憂天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33 AM
第七章 開辟氣海
一家簡陋的街邊小攤。
葉衝和葉重樓坐在稍微有些搖晃的四角桌兩側,一人面前看著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面,熱火朝天地吃著。
葉重樓的身旁還放了一壺燒酒。
沒有盛大的酒宴,沒有焚香祭祖,這就是葉衝的及冠禮了。
葉衝卻感到一種窩心的溫暖,這時他第一次和親人吃飯。前世的他沒有親人。
“沒有什麼想問的嗎?”葉重樓率先吃完面,咂吧了一口燒酒,看向葉衝道。
葉衝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想了一想,便開口問道:“你以前很厲害?”
“還湊活。”葉重樓謙虛地點了點頭。
“那你氣海被廢是怎麼回事儿?現在為什麼變成了一個農夫?”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葉衝無語,你讓我問的,你又不告訴我,你這是在玩我嗎!
“你脖子上掛著的那把劍不見了。”葉重樓忽然道。
葉衝原本夾著面條的筷子頓了頓,“沒有不見,只是不在脖子上了而已。”
葉重樓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對了?葉衝抬頭看著對面的父親,看來對方早知道那柄小劍的神奇之處,只是他會料到現在的自己,擁有的是兩世的靈魂嗎?
“你那柄劍叫做月玄,是你母親留下的,好好珍惜。”葉重樓看著儿子吃面的情形,難得的露出一絲溫柔的目光,“你比以前成長了些,嗯,我很欣慰。”
葉衝扒拉完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條,默然無語地看著他這個便宜老爹,其實他內心還有很多疑惑,只是由于這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害怕自己問的問題古怪,給葉重樓造成困擾。
畢竟兩世的靈魂,他看待這個世界的眼光,和現在自己的年齡,是極為不符的。
“吃完了,我們就在這里分道揚鑣吧。”葉重樓最后干了酒壺里面的燒酒,對葉衝道:“還有,你的婚約既然解除了,以后可以留心找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姑娘,畢竟身体也發育了,還是需要女人的。”
葉衝差點儿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原來父與子的對話是這麼生猛的啊!
“好了,你先走,我在這里看著你。”葉重樓伸了伸懶腰說道。
葉衝再次被他這句話打動,果然,有父親的孩子是塊寶,自己先走,父親看著自己離去的背影,多麼溫馨的畫面!
他很感動地點了點頭,然后轉身離去。
看著葉衝比兩年前要挺拔不少的背影,葉重樓的眼睛被一絲霧水籠罩。
“咱們的儿子長大了。”他自言自語道:“長大到可以找女人了。”
一陣清風拂過長街,裹挾著油煙的味道。
葉重樓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面攤老板,控了控酒壺里的酒滴,舔了舔舌頭,然后悄然起身,風也似的朝著與葉衝相反的方向跑去。
“嘿!那個吃陽春面的,你飯錢還沒給呢!”街道上響起面談老板惱怒的吼聲。
還沉浸在父子溫情中的葉衝聽到這一聲吼,轉頭看了一眼飛奔離去的葉重樓,道了一句“法克!”后,也撒開兩腿朝神將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
回到神將院,葉衝將自己關在房中,盤膝坐在榻上,雙手捧著十七顆獸丹。
獸丹雖然取自沒有開啟靈智的凶獸,沒有荒獸的荒丹那般靈效,但是也可以用來滋補身体。
現在的他身体已經比半個月前强橫不少,這是修煉奔雷拳的功效,但是在武道中肉体的增强與真氣的提煉永遠都是相輔相成,且沒有止境的。
他一一吞下這十七顆獸丹。
頓時有數道渾濁的氣息流轉過他的四肢百骸,最終涌入丹田之中。
他的原本黝黑的皮膚顯出淡淡的暈紅,像是經歷了一場洗滌。
那渾濁的氣息進入丹田之后,立馬被閃耀著白芒的氣息吞沒。
葉衝緩緩催動凝氣決,丹田內的真氣向体內的各個經脈流去。
丹田中的那柄“月玄劍”發出淡淡的寒光,在他的丹田之上,再次舞動起來。
劈、挑、抹、刺……神秘的白色文字在月玄劍的舞動之下,一筆一畫地浮現在葉衝的丹田之中。
一個、兩個、三個。
葉衝的神識有些緊張。
月玄沒有停下,那熟悉的三個神秘文字浮現之后,它依舊在鐫刻著下一個文字!
一筆、兩筆、三筆……
那文字繁復,葉衝靜靜的等待著。
然而第四個字浮現!
葉衝心中激動不已,隨即,月玄劍劍身一顫,那四個文字隨之崩碎,無數白芒灑落在丹田之中。
丹田內氣息豐盈。
這個時候葉衝猛地緊咬牙關,運轉凝氣決的最后一篇,回流!
原本在四肢百骸奇經八脈中的真氣在這一刻全部回流!
這是開辟氣海最為關鍵的一刻!
丹田內的氣息在真氣回流的衝擊之下,激蕩而起,掀起無數波瀾。回流的速度越來越快,形成無數股急流衝擊在一起,漸漸地,丹田內的氣息被這越來越快的力道衝擊,逐漸形成一股漩渦,將無數氣息裹旋而起,形成猶如龍卷一般的氣息柱子。
閃耀著白芒的氣息向那漩渦中心涌去。
不知過了多久,漩渦急旋的速度緩緩下降,直到最后完全消彌,丹田中赫然露出一個泉眼一般的圓形小洞,小洞中冒著汩汩的真氣。
那個圓形小洞便是氣海。
氣海猶如泉眼,可以藏納海量的真氣,並且隨著武者的催動,涌進四肢百骸,支撐武者的修煉和戰斗。
氣海一開,便是氣海境一重天。
隨著境界的升高,氣海也會逐漸擴大,直到氣海境九重天之時,氣海會占據整個丹田。
葉衝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窗外已是第二天,一輪旭日剛從東方升起。
他現在是真正的武者了!
可以在武道之途上不斷攀登,向著武道巔峰昂首闊步的武者!
葉衝長舒了一口氣,辛苦的努力得到了成果,總是令人興奮的。
只是他很快就壓下這暫時的興奮,他發現自己的身上有點儿髒。
他的衣服上盡是污濁黏糊之物,想必是在開辟氣海的過程中排出体外的。葉衝端了個木盆,到廚房的缸里舀了一盆水,然后回到房間擦拭了一遍身体,將衣服重新洗好晾上,這才拿著斧頭和剩下的那一卷摩羅劍法法卷軸出門。前往后山。
距離內院弟子考核還剩下十四天,葉衝不得不數著日子過,他現在急需練成摩羅劍法法,因為武斗考核,是可以使用武器的。
當然,是學院統一發配沒有刻印靈紋的普通兵器。
而現在葉衝手中無劍,兜里也沒有足夠的銀子去給自己買一把劍。只好來到后山,選擇一根比較粗的樹干,用斧頭砍劈下來,然后自己削一把木劍。
他曾是地球上最為杰出的青年富商,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好木匠,浪費了好多木頭,才勉强削出一把長相別扭,燒火棍一般的“木劍”。
好在,偉人並不需要是一個全能天才,異世的愛因斯坦大大不也曾連做了三個小板凳,仍舊被他的老師恥笑嗎?葉衝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然而就在他把木劍放在身旁,准備打開那藍色封底的摩羅劍法卷軸的時候,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葉衝抬頭,看到了三個身影。
周峰、余二和一個佩劍男子,那佩劍男子穿著神將院內院弟子的青衫,在周峰和余二的擁躉下,傲然地走來。
那男子正是兩年前和葉衝同時來到外院,一年前通過考核成為內院弟子的周猛。
他是周峰的堂哥,葉衝在外院第一年是受他的欺負,第二年則是受他堂弟周峰的欺負。
葉衝的目光冷了下來。
“葉衝,你果然在這,聽說你這個廢物長本事了,還把我堂弟給打了?”周猛來到葉衝面前几步處,冷眼打量著他。
葉衝握著卷軸起身,緩緩開口道:“我打就打了,又怎麼樣?”
“葉衝!你別他媽橫!我堂哥現在是氣海境二重天,今天他來就是給我報仇雪恨的!”周峰昨日被打之后的傷勢還未痊愈,心中對葉衝還存在一絲畏懼,所以只是站在周猛的身后放狠話,“今天我要讓你給我跪下認錯!”
一旁的余二也狐假虎威道:“就是,你這個廢物,還想反天了還,找死!”
周猛卻沒有緊跟著出聲,而是向前走了兩步,靠近了葉衝,目光灼熱地盯著他手上的藍色卷軸,道:“你拿的是……摩羅劍法的卷軸?”
“摩羅劍法?初階上品的卷軸嗎?這小子從哪儿弄來的。”周峰在后面小聲議論著。
“還是未啟封的呢,這家伙准備修煉摩羅劍法?”余二當即脫口道。
周猛眼中的光芒更盛,要知道,他進入內院之后,只顧著提升修為,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晉升到氣海境二重天,時至今日,私下攢起來的獸丹也不過才二十顆,這摩羅劍法的卷軸可正是他准備再攢十顆獸丹前去換取的。
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周猛伸手,對葉衝道:“把卷軸交給我。”
葉衝冷笑,“我的東西,為什麼要給你?”
“不給我的話,我就往死里打你,當然,你要是主動給我,我也還要為我的堂弟出氣,只是揍你的時候下手會輕一點儿。”周猛語氣冷傲地說道,似乎那摩羅劍法的卷軸,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33 AM
第八章 狐假虎威
葉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無恥的人,聽到這麼無恥的話。當然,他很清楚,在這個世界,拳頭才是硬道理,對方認為拳頭比自己硬,所以就這麼說了。
但是他既然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刻就說了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他又如何能夠忍受別人這麼**裸的欺壓?
葉衝將那卷軸裝進了自己懷里。
周猛看著葉衝這個動作,眸子中爆發出一股冷意。
“不知好歹!”
周猛怒喝一聲,奮力揮出一拳,砸向葉衝的腦袋。
空氣中風雷滾滾,正是奔雷拳的第三式,滾雷!
周猛也是聽說了葉衝修煉了奔雷拳,才會使出這一招,他要用氣海境二重天的修為,壓制葉衝,摧毀葉衝!
葉衝絲毫不懼,在對方揮拳出擊的那一刻,同樣抬臂衝出一拳。
兩道風雷聲在他們面前相交。
轟!
葉衝身子微微踉蹌,倒退了一步。
周猛同樣退了一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跟我的拳力相當,看來你果然在奔雷拳上下了不少功夫啊!”
葉衝哼了一聲,不動聲色,沉腰、擺臂、出拳。
一道銀色電芒從他拳頭上轟然發出。
周猛也立即使出奔雷拳第四式,驚電,兩道電芒閃電般相交。
嘭!
空氣中傳來爆裂的聲響,葉衝第三拳緊隨而至,又是一道銀色電芒襲向周猛。
這一次周猛沒能在與他對拼,而是迅速扭轉身軀,躲過了這一拳。
他心中卻驚駭不已,這葉衝出拳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完全超越了他!
念及此處,他當機立斷,右手放在腰身,錚然一聲,拔出了自己的長劍。
他是內院弟子,他有氣海境二重天的修為,他一年前就能把葉衝揍得半死不活,而現在,在別人的注目之下,他絕不會讓自己在葉衝面前落于下風。
一道清亮的劍影出現在這樹林之中,周猛手中的長劍震顫長吟,那柄劍的劍身有著藍色的“之”字紋路,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是由神將院給內院弟子配發的黃階下品兵刃。
周猛踏步前行,手中長劍高揚,便衝向葉衝。
葉衝退了一步,再出一拳,銀色的閃電鷹隼一般衝向迎面而來的周猛。
周猛長劍在空中一抖,便將這道閃電拍滅于無形。
“你當我這黃階的靈器只是好看麼?”他冷笑一聲,劍身隨之斬落。
葉衝還是第一次見識黃階下品兵刃的威力,沒想到居然能夠抵擋自己的驚電一擊,當下身体連番扭轉,從這劈斬而來的長劍之下躲過。
劍鋒落空劈在他身后的一顆大樹上,樹木隨之轟然倒塌。
對方出手如此狠毒,差點儿就要了自己的小命,葉衝躲開之后,咬了咬牙,心中猶豫不決。他不確定是不是要動用丹田中的那柄小劍,如果這個秘密暴露在周猛三人面前,只有全部把他們殺了,否則一定會被傳揚出去引起他人覬覦。
可是周猛是神將院的內院弟子,這里有是神將院的后山,殺了他們之后,神將院還會讓自己參加考核嗎?不拿自己一命抵一命就不錯了吧。
葉衝腦中思索的瞬間,周猛的長劍已經再度來襲。
這電光火石的一刻,葉衝只有心中罵娘,連忙再次躲避襲來的劍光。
幸好這周猛沒練過上乘的劍法,否則有著利器的加持,不下兩三招就能要了葉衝的小命。
但即便是這樣,現在的葉衝已經招架不了,只得狼狽的躲閃。
嘶!
滾滾劍光中,葉衝終于躲避不及,背上被划出一道口子,頓時有鮮血溢出。
他倒吸一口涼氣,背后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遠處觀戰的周峰和余二已經在為周猛叫好。
“堂哥,砍翻他!”
“葉衝你這下知道害怕了吧!”
……
葉衝身上接連又被划出几道傷口,他的身形已經狼狽不堪,頭發散亂垂下,晦暗的眼神藏在發絲后面。
終于,周猛手中的長劍光芒一盛,狠狠拍在葉衝的胸口。
噗!
葉衝吐出一口鮮血,身体倒飛出去,撞在一顆大樹上,四肢無力地癱倒下來。
“小王八蛋!我還以為制服不了你了呢!”周猛的長劍抵在葉衝的脖頸處,臉色凶狠地道。
“葉衝,讓你他媽不知好歹!讓你他媽招惹老子!”周峰緊跟著就跑過來對這葉衝一頓拳打腳踢。
余二也趁機在葉衝身上踢了兩腳。
葉衝承受著身上的痛苦,伸手撩開散落在自己眼前的頭發,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鮮血,看著周猛咬牙冷笑道:“你只是憑仗劍器之威罷了,論實力,你不是我對手!”
周猛呵呵笑了起來,他當然不能承認自己真實實力不如葉衝。
“我是內院弟子,我的實力會比不上你這個廢物?再者說了,這劍是我的,我為什麼不用?大象想踩螞蟻,難道也要先把身体變小才公平嗎?”
說著他伸手探到葉衝胸前,從他懷中掏出了那摩羅劍法的卷軸。
葉衝依舊冷眼看著他,“這卷軸,你不能拿。”
“我不能拿?你腦子有病吧!”周猛覺得自己真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難道你覺著我打你打得還不夠重?還想再來一次?”
“嘿!”葉衝挪動了一下自己滿是傷痕的身体,目光一一掃過他們三人,“你們不奇怪嗎?我一個外院弟子,你們眼中的廢物,為什麼會有奔雷拳和摩羅劍法的卷軸?”
他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周猛等人,他們都知道,外院弟子只能換取一本卷軸,葉衝怎麼會在練了奔雷拳之后,身上還有一部摩羅劍法?況且葉衝在他們印象中,雖然現在突然間武力不俗了起來,可半個多月前還被周峰痛揍過,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他能夠獵取足夠的獸丹換取卷軸?
他們三人都覺得有些不合理,周猛的眼神變得晦暗起來,他看向葉衝,“你想說什麼?”
“不用我說。”葉衝搖搖頭,“只要你們等一等就行了,院長大人這個時候會來找我,你們可以問問他,我的卷軸是誰給的。”
“你的意思是這卷軸是院長給你的?”周猛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他不願相信這一事實,但是他做過外院弟子,知道葉衝留在這里兩年本就不合規矩,一直都有謠傳他是院長的關系戶。
“我說了,院長大人很快就到了,你們到時候可以問問他。”葉衝表情淡然道。
“堂哥,別聽這小子胡說,院長也是真的這麼護著他,以前我們揍他的時候,怎麼院長沒找我們麻煩?”周峰當即信誓旦旦地道。
“那我這卷軸你怎麼解釋?短短半個多月,我從一個廢柴變成今天這樣的……實力,你們又怎麼解釋?”葉衝依舊保持著嘴角的冷笑。
“哼!或許是你偷的呢!反正院長不可能跟你有什麼關系!”周峰找不到合理解釋,又不想承認那個事實,所以氣急敗壞地否認。
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想要從藏書閣偷東西,那是絕不可能的。
葉衝笑了起來,那笑聲像是在嘲笑他們。
周猛手中緊緊握著那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摩羅劍法,他是絕不可能在到手之后因為這子虛烏有的事情放手的,只不過心中又隱隱覺得葉衝所說的是事實。他一個廢物,怎麼會突然間實力大增,還擁有連自己這個內院弟子都還沒得到的卷軸?
他知道如果院長願意,就可以做到這一切,沒有更合適的解釋。但是之前那麼長時間,院長為什麼沒有幫助葉衝?是為了避嫌?覺得現在可以了?
周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他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他不願意再想下去,但是他更不願意在這里繼續呆下去,繼續看到葉衝那冷笑的眼神。
他有些害怕。
“不管了,反正這個卷軸我要定了,我們走!”周猛大手一揮,帶著周峰二人轉身就向回走去。
就在這時,葉衝的嘴角倏然勾起,他目光一凝,丹田內的月玄劍迅捷飛出,帶著一道寒芒,直接插進了周猛的大腿。
然后立即收回。
沒有人看到他的這般動作。
只聽周猛“啊!”一聲慘叫,捂著大腿蹲在原地,轉頭惡狠狠地盯著葉衝。
葉衝依舊癱倒在樹下,一動未動,那絲毫沒有力氣的樣子,全然不像是出手打傷他的人。
“是誰?”周猛抽痛地嘶吼。
周峰和余二也是滿臉震驚,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到周猛的大腿后部突然出現了一個血洞,觸目驚心。
“葉衝,你搞得什麼鬼?”周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底氣有些不足,畢竟葉衝不像是還能夠傷得了他堂哥的樣子。
葉衝看著這三人驚慌的神情,哈哈笑了起來,“我告訴過你們,他會來的,怎麼著,你們現在還想要逼他老人家現身嗎?”
“你是說……”余二頓時就想到了院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那句質問,同樣也敲打在周猛的心底。
周猛年齡稍長,又在內院待了一年,思維比周峰和余二都要清晰,他聽懂了葉衝那句話背后的意思。
私下贈予卷軸,幫助外院弟子提升實力,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話,那麼院長也違背了神將院的規矩,他自然不願暴露在這些弟子面前。葉衝剛剛提過院長會來,轉眼間自己就被人暗中打傷,周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麼傷的,只有那個血洞和刻骨的疼痛。
周猛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真的害怕了,自己是不是惹怒了院長?他不敢再在此地停留,因為院長如果真的現身的話,就是將違背規矩的事情在他們面前承認了。那他周猛以后在神將院,還怎麼呆的下去?院長會允許一個知道他違背規矩這種把柄的人繼續呆在神將院嗎?
“你們,快扶我離開!”周猛對還在驚疑不定的周峰和余二說道。
“啊?哦哦!”周峰和余二慌忙攙扶起周猛。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了?”
葉衝聲音冷冷地響起。
周猛咬了咬牙,將手中緊握的卷軸丟在了地上,然后頭也不回地在周峰和余二的攙扶下離去。
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葉衝才勉勵站起身,他身上的破了几個口子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他慢慢地挪著步子,走到那卷軸旁,俯身撿起,重新裝進懷里。
“這些家伙的道行還是不夠啊,被哥三下兩下就唬住了!”葉衝長呼一口氣,不顧身体上的傷痛,倒在地上大口地呼吸著。
這是他在發現自己抵御不住周猛那把劍的時候,就想好的策略。如果不動用月玄劍,他就保不住那摩羅劍法的卷軸,但是動用月玄劍的風險太大,因為這個秘密就會被周猛他們發現,自己又絕不可以在考核之前,殺了他們。于是只好借著院長大人的名頭狐假虎威一把。
從自己被打成重傷還無還手之力開始,先提出自己有兩部卷軸的事情來迷惑他們,再到說出院長即將要來蠱惑他們,牽引著他們的思路往自己預設的方向去想,到最后月玄劍一觸即收,達到敲山震虎的震懾力,周猛几人立刻心神潰敗。
看來這武力橫行的世界也是需要拼智商的,葉衝默默想到。只是……真他媽疼!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34 AM
第九章 邂逅天鵝
葉衝在床上躺了三天。
被周猛傷的不輕,他只得默默地在房間里面療傷,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心中頗有怨氣。
若不是他們三個家伙,自己現在說不定已經摩羅劍法小成了。對于時間越來越接近的內院弟子考核,他可是比誰都著急上火,因為他原本的時間就不多,現在更少了。
與周猛那一戰唯一的收獲就是,他認識到了靈器的重要性,那足以扭轉整個戰局。
所以他更堅定了自己成為內院弟子的信念,他也要可以拿在手里不忌憚被人發現的靈器!
三天之后,葉衝下床。
這三天后廚的劉大蠻也來找過他,因為他沒有送木頭,不過看到葉衝滿身傷痕之后,也只得作罷離去。
神將院規定內院弟子考核的前十天,外院弟子可以不用干活,專心為考核做准備。
所以葉衝從今日開始,就不需在為后廚准備什麼木頭了。
他拿著自己手削的那柄有點儿丑陋的木劍,懷揣著摩羅劍法的卷軸,出門,再次前往后山的那個小樹林。
后山。
葉衝端坐在草地上,緩緩打開手上的卷軸。
摩羅劍法的內容在他眼前緩緩呈現,隨后,卷軸上的內容消失,進入了他的腦海。
一套完整的劍法在他的腦海中演練,和學習奔雷拳之時一樣,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氣勁的變化都細致到極點。
葉衝閉著眼睛,靜靜地体味著這套劍法。
初階上品的劍法,要比初階中品的拳法高深不少,這一次,葉衝足足坐了一整天。
第二日,后山上便有了他手持木劍,謔謔起舞的情景。
……
距離內院弟子考核還剩最后一天。
葉衝已修煉到了摩羅劍法第四層。
現在的他即便面對手持玄階下品兵刃的周猛也能夠占上風。
可是葉衝還是覺得不滿,因為他還沒有完整的掌握這套摩羅劍法。
他不知道,他修煉的速度足以讓很多少年天才都羞愧掩面。
他只是純粹覺得時間不夠,眼看著只有一天的時間,明日便是考核之日了,葉衝只得不再練習。
最后這一天,他需要休養生息,儲存精力,以便在武斗考核中可以穩定的發揮。這一點,他借鑒了在地球上上學之時,面對考試的經驗,每次大考來臨的前一天,他都會什麼都不做,出去散心、休息。
葉衝出了神將院,走在朝歌城的大街上。
這個與地球上某個遠古朝代都城同名的城市,分外繁華,街道兩旁各種商鋪林立,服飾兵器古玩字畫樣樣齊全,街道上車水馬龍,熱鬧喧囂,還有小吃攤傳來的美味吃食。
葉衝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前世的他在沒事的時候,也會一個人開著車在最繁華的街道上沒有目的的轉悠。只是偶爾會心血來潮,找個美女搭訕,然后豪車載著美女開往某家豪華的賓館罷了。
現在的街道上雖然偶爾也會出現几個姿色不錯的女子,但是葉衝一點儿都沒有過去搭訕的衝動。
因為他沒車,而且沒錢。
口袋里一共就几個銅板,穿著一身粗布衣,如果貿然跟那位官家小姐搭訕,恐怕話沒說几句就會被人家的家丁給痛揍一頓吧。
葉衝想起了葉重樓那日的話,可以找個女人了,他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窮屌絲在哪個世界都不會受到美女青睞的,沈家的事情就是個例子。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一陣叫喚聲把葉衝的思維拉回原處,他立馬轉頭向聲源處看去,之間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子,穿著粗布衣,站在一家玉器店的門口,手中正舉著如紅梅綻放綴滿枝頭一般的冰糖葫蘆!
這是葉衝前世最喜歡吃的零食,只是幼年時窘迫,長大之后又沒了興致,現在陡然在另一個世界看到,不禁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葉衝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個銅板,邁步走上前去。
“冰糖葫蘆多少錢一串?”他開口問道。
“一串只要兩個銅板,秘制配方,味道酸甜,小哥來一串吧!”那老爺子熱情地招呼。
葉衝將口袋里的銅板掏了出來,一共四塊,拿了兩塊遞給那老爺子,“給我來一串。”
“好嘞!”
很快,葉衝手里就多了一串鮮紅的冰糖葫蘆,他咬了一口之后,只覺得美味無比,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時在孤儿院清苦卻充滿歡樂的時光。
“爺爺,爺爺,我也要冰糖葫蘆!”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葉衝轉頭看去,一個身上又髒又破的小乞丐正扯著那個賣糖葫蘆的老爺子的褲子。
“滾一邊儿去!小乞丐湊什麼熱鬧!”那大爺呵斥一聲,伸手一推,將那小乞丐推倒在玉器店的門口。
那小乞丐七八歲的模樣,跌倒之后頓時就哭了起來。
葉衝皺了皺眉,似乎是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他走上前去,遞出身上最后兩塊銅板,買了一串冰糖葫蘆,然后走到那個小乞丐身邊,蹲下道:“小兄弟,別哭了,來,這串糖葫蘆送你了。”
小乞丐接過那串糖葫蘆之后果然不哭了,只是也沒有吃,怔怔地看著葉衝道:“哥哥,你也是乞丐嗎?”
“嗯?”葉衝不禁失笑,“我怎麼會是乞丐呢?”
“那你怎麼叫我小兄弟?只有乞丐才會叫乞丐兄弟的。”小乞丐一臉天真地說道。
葉衝樂了起來,衝他點了點頭,“好吧,哥哥以前也做過乞丐,所以才會叫你小兄弟。”
小乞丐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笑容,衝著葉衝點頭道:“謝謝哥哥。”
葉衝扶著小乞丐起來,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想了想,說道:“小兄弟,這個世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但是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才能得到。向別人討要永遠都會沒出息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在你想吃糖葫蘆的時候送給你一串,男子漢,哭泣更是沒用的,眼淚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知道嗎?”
或許是因為前世的經歷,葉衝對這個小乞丐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格外語重心長。
小乞丐半懂半不懂地點了點頭,抹了抹自己的淚痕道:“嗯,哥哥的話我記住了,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聽到他以為自己在責怪他哭泣,葉衝不禁搖了搖頭,是了,這孩子還小,自己當年這個年紀的時候,又何曾懂得這些道理了?
“你怎麼不吃呢?”葉衝看那小乞丐手里握著糖葫蘆半天,但是一口都沒咬,所以開口問道。
小乞丐臉蛋紅了紅,有些羞澀道:“哥哥,其實不是我想吃,是我的妹妹想吃,我才想要的。”
葉衝分明看到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瞥著那鮮紅的冰糖葫蘆吞了吞口水。
但是小乞丐的真誠和善良,還是讓他很感動。
葉衝把自己那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蘆遞了過去,“要是不嫌棄被哥哥吃過一口,這一串就送給你了。”
小乞丐有些不好意思接。
葉衝微笑著塞到他手里,“拿著吧,回去跟你妹妹一人一串,就都有的吃了。”
小乞丐的眼中泛起了一絲淚花,但是他很快就給抹去了,似乎是想到了葉衝的話,男子漢不應該哭泣。
他衝著葉衝鞠了個躬,“謝謝哥哥,你是個好人。”
然后就轉身走開。
葉衝笑了笑,自己只是想到了過去,才跟這個小乞丐聊了這麼久,前世的自己卻要刻薄許多,功成名就之后連當年的福利院都沒有過去看一眼,現在想來,實在是不該。
就在這時,街道上忽然有一位身穿軍服的漢子騎著快馬經過。
而那個手中握著兩穿冰糖葫蘆的小乞丐正在街道的中央。
“臭乞丐,滾出去!”那位騎馬的軍爺揚起鞭就要抽打過去。
葉衝心中一驚,快步就要衝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香風從他身邊掠過,一個身穿綠色裙裳的女子從玉器店奔出,在他之前趕到馬下,一把將小乞丐拽了過來,同時一腳踹在那馬身上。
人仰馬翻。
軍爺罵罵咧咧地起身,正待要尋那女子的麻煩,只見那女子手中不知亮出了一塊什麼牌子,那軍爺立馬偃旗息鼓,恭敬地抱拳鞠躬,然后牽著馬離去。
“小兄弟,你沒事吧?”葉衝已經來到了那女子身前,他直接彎腰急切地問道。
小乞丐眼眶微紅,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哽咽道:“哥哥,我的糖葫蘆掉了。”
“掉了就掉了吧,人沒事就好,糖葫蘆以后也可以吃。”葉衝拍了拍他的腦袋。
“你認識他?”女子的聲音響起,清脆,悅耳。
葉衝抬頭,發現居然還是位樣貌氣質頗為出塵的姑娘,年紀與現在的自己相仿,當即點了點頭道:“這孩子是我的朋友。”
那女子似乎覺得這說法有些古怪,皺了皺眉,但還是說道:“照顧好你的朋友。”
然后便轉身走回玉器店。
“好了,小兄弟,別傷心了,下次走路注意點。”葉衝揉了揉他的腦袋,“走吧。”
小乞丐沒有走,他有些擔心,但還是顫顫微微地看著葉衝說道:“哥哥,你能再給我買一串冰糖葫蘆嗎?我妹妹病了,病得很嚴重,她說想吃冰糖葫蘆,我不能空著手回家。”
“……”葉衝沉默了,他被這孩子的情緒感染,很想再為他們買兩串冰糖葫蘆,可是他的身上已經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了。
他想了想,對那小乞丐道:“你等我一會儿啊。”
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玉器店走去。
跟美女搭訕算什麼,敢跟素不相識的美女借錢才是真本事。是的,他打算去跟那個身穿綠裙的女子借錢,借四個銅板。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35 AM
第十章 真力測試
既然能為了一個小乞丐從玉器店奔出來救人,說明這位姑娘心地善良,而且從玉器店出來的,肯定不差這兩串糖葫蘆的錢,她年紀輕輕,救人的時候身手比自己還要快,說明是個身懷武藝、路見不平的女俠。
葉衝這麼說服自己,就走進了那家玉器店。
“姑娘!”他進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身穿綠裙的女子,當即擠出最為燦爛的笑容道。
“有什麼事嗎?”那女子不解地望著他。
“這誰啊,卿儿你認識?”那女子身邊還有一位年紀相仿的姑娘,只不過姿色要稍遜一些,嗯,語氣也不太和善。
葉衝硬著頭皮來到那女子面前,一臉訕訕道:“是這樣的姑娘,剛才那個小兄弟,他妹妹生病了,想吃冰糖葫蘆,現在冰糖葫蘆掉了,我的身上也沒錢了,所以想跟你借四個銅板……”
葉衝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跟美女搭訕的經歷。
“不用借,拿去吧。”綠裙女子面色平靜地遞出一塊分量足有五兩的銀子,道。
葉衝嘴角抽了一下,“用不著這麼多,四個銅板就夠了。”
“你有四個銅板嗎?”綠裙女子看向她的同伴,后者搖了搖頭,然后她無奈道:“我也沒有四個銅板,就這個了,你拿去就是,放心,用不著你還。”
“給你你還不接著?”同伴的女子衝葉衝道。
葉衝抿了抿嘴,“謝謝了。”
他知道對方壓根就是不差錢的人,這五兩銀子在她看來或許跟四塊銅板差不多,既然人家都說了不用還,她也用不著矯情,畢竟即便自己想要還錢,對方還不見得願意告訴自己名字呢。
他接過那一錠銀子轉身走向門外。
只聽身后那女子的同伴道:“卿儿,你還是那麼愛管閑事,哼哼,快來給你妹妹沈倩儿挑選禮物吧,你那個妹妹明天就要參加神將院的考核了,你得送一份大禮啊!”剛走到門口的葉衝身体一顫,卿儿?妹妹?沈倩儿?靠,不是這麼巧吧!
敢情那位綠衣女子就是常春侯府的大小姐,沈風陽的閨女,沈倩儿的姐姐,“天鵝”沈卿儿!
十几天前在侯府才被退了婚,現在卻伸手跟人家借錢,人生的無常真是令人尷尬。只不過,在對方看來,這恐怕並不是借,而是施舍。
葉衝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也罷,大不了自己以后找個機會還給她就行了。反正,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了。
葉衝沒有多做停留,因為他和這位常春侯府的長女沈卿儿之前並沒有見過,他也可以篤定對方並不認識自己。
同時,葉衝還得到一個消息,那就是沈風陽的小女儿,那個在沈府正堂內指責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沈倩儿,明天也要參加神將院的內院弟子考核。
在衛國,尤其是在朝歌城,最為著名的武道院就是神將院和青瀾院了,而且近些年青瀾院風頭正盛,被稱為衛國第一學院,神將院只能屈居第二。
葉衝並不明白沈風陽為什麼讓沈倩儿去考神將院,而不是她姐姐所在的青瀾院。
“她去哪個學院,跟我也沒有半毛錢的關系,我還是別操這個心了!”葉衝搖了搖頭,把這件事拋卻在腦后,不再庸人自擾。
他重新買了兩串糖葫蘆,來到小乞丐的面前。
“小兄弟,這里還剩些銀子,你拿回去給你妹妹看病吧。”
買糖葫蘆只花了四個銅板,沈卿儿給的銀子還剩下不少,葉衝全都交給了那個小乞丐,剩下的錢可以給她妹妹看病,也足以改善他們一段時間的生活。
……
傍晚的時候,葉衝回到神將院。
因為明天就是內院弟子考核的日子了,所以他們這些外院弟子居住的大雜院有些熱鬧。
“你看我明天穿這件衣服怎麼樣?”
“哈哈,我現在達到了氣海境一重天,只要明天的武斗考核能進入前二十,就可以成為內院弟子了!”
“別太樂觀了,我聽說這一次衛王的小儿子也要考神將院,好几家大人為了跟衛王最喜愛的小儿子拉上關系,都把自己族內適齡的弟子送來參加神將院的考核了!”
“那明天留給咱們的名額豈不是不多了?”
“……”
大雜院內紛紛擾擾,充斥著外院弟子門的興奮和擔憂。
葉衝卻捕捉到了那個衛王的小儿子來神將院的信息,大概明白了沈風陽將沈倩儿送來的原因。
想做未來國君的老丈人?
這種手段在葉衝之前生存的地球上那個有著五千年文明的華夏並不少見。
有衛王的小儿子加入,看來明日的考核必定非常熱鬧。
但是無論有誰參與,都不能影響自己通過考核!
葉衝轉身走入自己的房間。
……
第二日一早,葉衝就在外面的喧囂聲中醒來。
因為要參加考核,許多實力達到氣海境的弟子都興奮地沒睡好覺,天一亮就爬起來忙活了。
去食堂吃過早飯,外院弟子都被神將院的一位老師集合起來。
“這次是我神將院一年一度的內院弟子考核,你們有的人在這里呆了半年多,有的人呆了一年,咳,還有人呆了兩年。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那些呆了一年以上的,這次考核不通過,就必須離開神將院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再出現意外。”
那位老師講到這里頓了頓,又繼續道:“武道一途,本就是攀登險峰,要迎刃而上。在這條道路上,只有强者與弱者,與身份無關、與背景家世無關,對于外院弟子來說,更是改變自己命運的最大機會。你們大多是貧民子弟,但是只要通過考核成為了內院弟子,就可以鯉魚過龍門,成為將來衛國的頂梁支柱,可以享受國家給予的財富和地位。所以,請珍惜這次機會,因為大多數人的一生中能夠扭轉自己命運的機會就那麼几次,錯過一次,便少了一次,所以,我祝福你們!”
葉衝站在一群外院弟子中,聽著這不亞于自己前世高考前校領導在動員大會的激昂講演,雖然那個老師順帶著嘲諷了下自己,但是一瞬間他還是有種回到了高考那個千軍万馬過獨木橋時代的感覺。
“好了,所有人跟我去進行修為測試!”
那老師一聲令下,帶著几十位內院弟子就走出了大雜院,前往神將院的廣場。
廣場上,除了這群外院弟子,更多的是那些穿著華貴服飾的貴族子弟和一些從遠方趕來的少年。
這些人大多因為同一個目的來到這里,然后就要展開一場角逐,因為內院弟子的錄取名額只有二十個。
“侯應龍,氣海境二重天,氣息柱為紫色,通過!”
前方一聲高喊,立即引起了排隊等候測試的少年們騷動。
“這人是哪里來的?氣海境二重天居然才來參加考核!”
“紫色氣息柱,這家伙的真力如此精純嗎?”
“……”
氣息柱,是測試武者真力精純程度的一個指標,分為青、藍、紫三種顏色。青色為普通,藍色為深厚,紫色為精純,都是真力在測試塔上不同作用出來的,能反映出武者修煉根基的深淺,以及根骨的好壞。
葉衝和一幫外院弟子站在隊伍后面,看著前方一個個少年離去,有的臉上充滿喜悅,有的則充滿擔憂。
實力沒有達到氣海境者,自然也不會跑到這里來參加測試,那無異于自取其辱,就像葉衝在神將院呆了兩年,也是第一次參加。
所以氣海境測試只相當于驗明正身,而氣息柱反應出來的顏色,則有可能代表著同一境界之上,每個人實力的强弱,倘若是紫色,則武斗考核中一般都不會落敗,而青色,就有些前途多舛了。
很快,就輪到了葉衝。
“報上名來。”
負責測試的老師看了葉衝一眼,遞出了巴掌大小的琉璃測試塔。
“葉衝。”
葉衝點了點頭,接過那測試塔,他屏息凝神,催動体內的真力,通過掌心,輸送到測試塔的底座。
遠處,那個帶領外院弟子過來的老師正與神將院監考人員在一起交談。
“這次的考核人數比往年都要多出不少,那些追隨著小王子而來的都提前測試過了,每一個都是藍色氣息柱以上,常春侯家的沈倩儿、沈耀,以及小王子衛央三人,更是達到了紫色。估計這次的二十個名額,都要被這些王孫子弟占滿了啊!”監考人員說完這句話之后,看向那位帶領外院弟子的老師,“再加上有些遠道而來的少年天才,這次你們外院恐怕沒几個名額了。”
那位老師自己也搖了搖頭,“外院那几十個小子,除了周峰還有些實力,其他人我估計都不行。”
說著他看向此時正在測試的葉衝,謔笑道:“你看,今年那個呆了兩年的廢柴也敢來參加考核了,估計是過了氣海境,可是那又怎樣?他這種根骨,兩年才開辟出氣海,能指望他在武斗考核中打敗誰?”
就在這時,葉衝手中的琉璃塔綻放出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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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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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35 AM
第十一章 車輪戰
琉璃塔上,一道散發著白芒的光柱緩緩上升著,那光芒像是月光映在雪地上,瑩白、無瑕。
“咦?他的氣息柱怎麼只有光芒沒有顏色?”
站在葉衝身后等待測試的少年看到這一幕說道。
“這應該是……白色的?”負責檢測的那位神將院老師愣了一下,然后看著同樣對著光柱發呆的葉衝,表情怪異。
這琉璃塔是神將院的導師制作的,只會根據武者氣息的渾厚程度發出青、藍、紫三種顏色的光柱,這白光是怎麼回事儿?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老師和監考員也是一臉愕然。
那位帶領外院弟子的老師嘴角抽了一下,“哈,居然是連青色都沒有麼,只有一團白光?”
那個監考員也是連連搖頭,“這還真是歷年測試第一次見到的奇景,應該是他的氣息太弱了,所以只激發出光芒,沒有顏色。”
等待測試的隊伍里面,看到這一幕的少年紛紛露出嘲笑來。
尤其是外院弟子。
“還以為這個廢柴好不容易開辟出氣海了,也不算百無一用,沒想到居然連青色都激發不出來,真是笑死人了!”
“這個葉衝的廢物程度,也算是驚天動地了吧!”
看到這一幕的周峰也覺得分外好笑,不過他沒有出聲,因為他知道,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是現在的葉衝的對手了。他默默地想著,是不是院長大人給葉衝服用了什麼丹藥,或是憑借其他外力給他開辟出了氣海,所以才會造成這個結果?
這個世道真是不公,周峰有些嫉妒葉衝能夠得到院長的關照,上次在后山搶奪摩羅劍法卷軸的事情,讓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憂心,擔心院長會不會因此責難于己。
只有此時站在隊伍最前面的葉衝表情最為平靜,他抬頭看著測試老師道:“氣海境一重天才能催動琉璃塔,我應該過關了吧?”
那個測試老師苦著臉點了點頭,喊道:“葉衝,氣海境一重天……通過。”
因為他實在是無法向他人解釋葉衝的氣息柱子為什麼是一團白光,雖然大家都猜測是因為他的氣息太過薄弱,但畢竟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沒有可考的先例。所以他干脆就含糊地省略了,只是在記錄的冊子中,寫下了氣息表現怪異這一行小字。
但是這件事情,還是在前來測試的少年們口耳相傳中流傳開來了。
以至于葉衝從隊伍中離開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一雙雙謔笑、不屑以及同情的目光。
只有葉衝自己明白,他絕不是因為氣息薄弱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因為那道光柱的顏色,與自己丹田中氣息的顏色極為相似,與月玄劍鐫刻的字跡散落到丹田內的白芒一般無二。
也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那團白色光柱中,隱約帶有絲絲寒意。
只是為什麼會在琉璃塔上出現如此結果,就不是他能夠通曉的了,不過琉璃塔也是人力打造的,絕不是毫無漏洞的。
或許是自己的真氣太過特殊,琉璃塔畢竟只是簡單的測試器,無法甄別出來。
葉衝篤信自己的氣息不會薄弱到他人所想的那般地步,因為他能切身感受到那真氣中蘊含的威力,並且相信自己丹田內的那柄月玄劍足夠神奇。
所以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沮喪和落寞,哪怕面對那些人或嘲諷或同情的目光。
一切,都要等到武斗考核結束才能有定論!
真力測試直到中午時分才全部結束,前來考核的學子們吃完了神將院提供的午餐,就到了武斗考核的階段了。
這才是真正見真章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有几分激動,几分緊張。
“武斗考核共有兩輪,第一輪為車輪戰,只比拳腳功夫,這里一共有四十個擂台,每個擂台都有一位監考員負責監督。每個擂台上,首先連敗五人的選手過關,前四十位連敗五人的選手可以晉級下一輪比賽。”
“第二輪考核則是抽簽對戰,會統一發配普通兵器,勝者進入前二十,成為神將院正式的內院弟子。”
“所有選手請謹記,武斗考核旨在考驗選手的實戰能力,比試切磋,點到為止,下殺手者將被淘汰出局!”
主考官宣布完這一切之后,清了清嗓子,道:“第一輪考核,正式開始!”
炎炎烈日下,廣場上的眾位少年,立馬就沸騰起來了。
近兩百名參加考核的選手,只有前四十個率先連敗五人者,才能進入下一輪,這就意味著絕大部分的人在第一輪就要被淘汰。
所有人都不甘落后,紛紛向那四十個擂台涌去。
廣場正南方,樹蔭下,几道身影長身而立。
其中就有神將院的院長陸長淵和常春侯沈風陽,以及其他几位衛國的達官貴人。
“我說老陸啊,你們神將院可真夠托大的,王子衛央入學也得通過考核,和其他人一起比試,你就不怕惹得衛王不高興?”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說道。
陸長淵聞言一笑,“武道院的規矩,從來就是這樣,我們神將院也不例外,況且,若是衛央能夠靠著自己實力進入神將院,想必衛王會更加高興吧?”
“若是他不能呢?你真的就拒絕他,駁了衛王的臉面?”沈風陽眯著雙眼睛,看著陸長淵。
“若是他不能,衛王就不會那麼爽快地同意讓王子參加考核了。”陸長淵信心滿滿。
“真是老奸巨猾。”沈風陽咧嘴笑了起來,“不過你倒是猜對了,衛央王子跟著衛國的第一劍客修行一年多,現在已經快要突破到氣海境二重天了,又有衛王收藏的武技功法給他學習,別說進入內院弟子前二十了,就是奪魁也毫無問題。”
“嘿嘿,話說,這一次你們這些王公大臣一伙給我送來了十几位各個家族的子弟,咱們話說在前頭,要是有人通不過考核,我這里是絕對不能開后門的。”陸長淵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几位王公大臣們。
“沒有那個實力,我們也不會送他們來參加考核,即便考不過去,也不會有人認為自己比衛王最喜愛的儿子還有特權,找你開后門。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几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他們的目光,卻已經固定在几個擂台上。
他們口中的王子衛央所在的擂台距離他們最近,此時短短的時間內,這位王子已經打敗一人。
沈風陽同時還關注著沈倩儿所在的擂台,這個丫頭也是第一時間就衝上了擂台,現在正在與人激斗,很明顯地處于上風,這讓沈風陽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隨后,他的目光繼續向其他擂台看去,里面果然有不少是王公貴族的子弟,有家族的栽培,使得他們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所謂武道一途不關乎身份背景,也只是糊弄平民子弟罷了,這些貴族子弟在修行初期得到的資源幫助,就不是一般的平民子弟能夠想象的,所以這一次貴族子弟最終起碼可以占據內院弟子一半的名額。
“咦?那不是……”沈風陽的目光突然一頓。
他看到了葉衝!
那家伙正走向擂台!
葉衝居然開辟出氣海,進入正式考核了麼?陸長淵為什麼沒有告訴自己?
沈風陽瞥了一眼正打量周圍擂台戰況的陸長淵,目光微冷,旋即又再次轉移到葉衝所在的擂台上。他心中竟然產生了一個他自認為很荒謬的想法,這個小子,有可能通過考核麼?
葉衝不知道此時沈風陽正在某個角落觀察著他。
他也不會在意有誰會關注自己,他需要做的,就是成為那四十個晉級者之一。
所以他很快就登上了擂台,而他此時的對手是周峰——他曾經的手下敗將。
那些認識葉衝的外院弟子都覺得他瘋了,這麼長時間還沒被周峰揍過癮,現在居然上台找虐。
只有周峰不這麼覺得,雖然葉衝的氣息柱子沒有表現出彩,也讓他心中暗自嘲笑了一番,可是他卻是最不願意和葉衝在擂台上相見的。
因為他半個月前才敗給葉衝一次,而且之后找來表哥周猛去報復,雖然揍了葉衝出了惡氣,卻被葉衝連唬帶騙,認為真的是院長在給葉衝撐腰,嚇得他几天都沒睡好覺。
這個時候,他自然不願意和葉衝再次碰面,他自以為憑仗的奔雷拳,現在也只練成了勾云、搗山、滾雷三式,而葉衝是早就驚電式大成的啊!
但是他卻別無選擇,因為葉衝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並且在監考員的宣布下,他們之間正式的比試要開始了。
“葉衝,你是想要報復我嗎?”周峰看著葉衝咬牙道。
“沒有那個興趣,我只是想要快一點通過考核罷了,對上你,我很有信心。”葉衝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然后擺了一個起手式,“來吧。”
周峰的面部肌肉顫了顫,他雙拳緊攥,然后猛喝一聲,就揮舞著拳頭襲向葉衝。
神將院為了防止有人作弊,規定上台之后是不可以口頭認輸的,所以這個時候,周峰只有拼著全力搏上一把!
風雷聲滾滾而作,在擂台上炸響。
出手便是滾雷式,可見周峰對于葉衝是有多麼忌憚和重視。
而葉衝絲毫不避讓,雙腿站立如松,氣沉如山,拳頭筆直揮出。
同樣一道滾雷炸響。
嘭!
二人的拳頭碰撞在一起。
噔!
周峰后退了一步。
葉衝左腿迅速向前弓步,身体剎那間傾斜探出,右拳緊跟著快速遞出。
又是一道滾雷聲轟然響起,葉衝一拳擊打在周峰的胸口。
噗!
周峰直接被轟出擂台,狠狠地摔了下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葉衝勝出一場,下一個挑戰者上台!”
監考員的聲音緊隨著發出。
台下,許多不知道葉衝最近變化的外院弟子一時間腦子蒙圈,無法接受這樣出乎意料的事實。無論是以前他們對葉衝這個廢柴的認知,還是今天上午真力測試時葉衝的表現,都讓他們覺得周峰是不是病了?或者受內傷了?否則怎麼會輸給葉衝?
那個上午帶著他們來參加考核的老師如果在此的話,肯定也覺得難以接受,被他恥笑的葉衝打敗了最被他看好的周峰?
遠處,沈風陽看著這一幕,一雙眸子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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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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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五連勝!
“我來跟你打!”
很快,又有一位少年蹦上台來。
此人也是外院弟子之一,姓甘名奇,平日里風頭僅次于外院的周峰,在外院也擁有一片擁躉。
“這段日子我忙于修煉,沒想到你這個廢物也能開辟出氣海,居然連周峰都一時大意被你打敗了。原本我還想跟他爭這個外院第一來著,現在看來,那麼浮躁大意的人,是不值得我出手了,現在就讓我教訓教訓你這個踩了狗屎運的廢物,把你打回原形!”
甘奇一臉輕蔑地看著葉衝,繼續道:“咱們外院,還輪不到你這個廢物出頭!”
“廢話真多!”葉衝冷笑一聲,快步踏出,抬臂一記勾云式,直向甘奇的頭顱轟去。
既然你覺得我是踩了狗屎運,那麼我也不介意把你一腳踩下去!
拳風剛猛無鑄,灌注了葉衝十足的真力。
對面的甘奇哼了一聲,雙掌成刀,真力催動之下手掌通紅如烙鐵,迎向葉衝無匹的一拳。
開碑掌!
這是甘奇特意為對付周峰奔雷拳而修煉的武技,現在卻用在了與葉衝的對陣上。
同樣是運足真力,他要在一招之合便將葉衝一掌拍落!
拳掌相交僅在剎那之間。
葉衝的拳勢忽然一變,只見他的拳頭在接近甘奇掌心之時,手臂忽然靈活扭擺,與那一掌擦身而過,同時向前踏出一步,拳頭下滑,直接砸在了甘奇的胸膛!
噗通!
甘奇被那一拳砸中,胸口似乎被重石砸中一般,身体倒跌而出,一屁股摔在了擂台邊緣。
“怎麼可能?”甘奇的臉色爆紅如醬,直至此刻,他都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葉衝一拳砸落。
台下的空間似乎在這一剎那凝滯。外院弟子都張著嘴巴,目光怪異無比,他們可以說周峰敗給葉衝是一時大意,但是現在連僅次于周峰的甘奇都落敗了,這還能是葉衝的運氣麼?
那些目光落在甘奇的眼里,就像是鋒利的刀刃一般,割傷了他的顏面。
眼看著監考員就要宣布他落敗,甘奇咬牙從擂台邊緣跳起,頭發在這一刻散亂如同瘋子一般。
他目光猙獰,手掌已經鮮紅得如同沾滿鮮血,再次劈向葉衝。
空氣都似乎被他那熾烈的勁風灼燒起來,擂台周圍像是有一股暖風吹襲!
葉衝嘴角一抿,抬起雙臂迎上,拳頭如亂石崩落一般揮舞而出,每一拳都有滾雷聲動。
拳影重重,風雷滾滾,很快便將甘奇那一掌淹沒。
這一刻台下的眾人居然看不清葉衝的拳頭,只覺得眼花繚亂,耳邊有暴雷滾動之聲。
一息過后。
拳影消泯。
葉衝面色沉靜地站在台上。
對面的甘奇面目已經看不清楚,身上的衣服殘缺不堪,身体的骨骼發出一連串的脆響。
“噗!”
甘奇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倒在擂台上,已無再戰之力。
“葉衝勝出兩場,下一個挑戰者上台!”
監考員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的響起,如同法官最后一刻的落錘,砸在台下眾人那不敢置信的心髒上。
葉衝看著滿臉不甘的甘奇,上前一步,低聲道:“你太慢了。”
甘奇抬頭,被頭發散亂遮住的眼睛中已經充滿血絲,嘴角鮮血猩紅的他慘烈一笑。
“是你,太快了。”
甘奇落寞起身,狼狽地一步一個踉蹌走下擂台,像是被判了死刑。
葉衝的確夠快,快到可以將十分講究氣勁變化的滾雷式連番砸出,超乎了企圖以開碑掌戰勝奔雷拳的甘奇的想象。
他並不知道,葉衝之所以這麼快,是因為他當初學習奔雷拳的時候很慢。他雖然僅僅用了半個月就練成了奔雷拳的四式,但是每一式的每個細節,每一個氣勁的變化,都是他曾無數次通過緩慢運行來体悟的。
正因為對每一式的運行都了熟于心,所以他現在可以這麼快。
其他人大多只是掌握了奔雷拳的套路,而葉衝,卻是洞悉了奔雷拳真正的奧義。
甘奇走下台之后,那些外院弟子再看向葉衝的目光,卻是絕然不同于前了。
這個曾經他們眼中的廢物,今天卻一而再的打敗了他們心目中的高手,這讓許多外院弟子一時間難以生出上台迎戰葉衝的勇氣。
“下一個挑戰者上台!”
監考員的聲音再次傳來,提醒了被這一戰震懾住的台下眾人。
車輪戰只取前四十位五連勝的選手,多耽擱一刻,便有可能將有可能到手的晉級名額轉手他人。
“我來!”
一個身穿藍色布衣,身材壯實的少年踏步走上擂台。
“北堂墨?這家伙居然上了!”
下面有人驚呼。
北堂墨同樣身為外院弟子,卻是極為神秘的一個,似乎與其他任何一位外院弟子都沒有交集。他每日除了完成外院弟子的雜活,就躲起來一個人修煉,所以沒有人清楚他的實力,也因為他身材比較壯實,很少有人找他的麻煩。
據說周峰曾經說過要教訓教訓這個不合群的家伙,但是只提過一次,后來便不再提起了,沒人知道他是否真的去找過北堂墨的麻煩,他們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任何摩擦。
擂台上,北堂墨看著葉衝,“你很厲害,不過打得贏周峰和甘奇,並不一定能打得過我。”
此話一出,台下眾人議論紛紛。
“難道他自認比周峰和甘奇還要强?”
“還真不好說,這家伙從來沒有人見他出手過。”
“如此說來,周峰就更算不得外院第一了!”
“……”
葉衝沒有理會台下的議論,而是微笑著看向面前他同樣不了解的家伙,伸手道:“試過,就知道了。”
“可以開始了。”
監考員一聲令下。
北堂墨的身形也在這一刻倏然繃直,如同一杆標槍。就在葉衝准備抬臂上前之時,忽見北堂墨的身形又是一彎,像是有一根無形的弦,被蠻力拉扯著,北堂墨的身体被那無形的力道拉扯的如同滿弦的弓。
“這是神弓腿!”
台下有人認出北堂墨修煉的武技,當即高呼出聲。
傳言神弓腿修煉起來極為繁復,難度重重,但畢竟只是初階中品的武技,所以很少有人會選擇這麼難練的武功。
就在下面人叫出神弓腿三個字之時,北堂墨的身形立時彈射而起,迅捷如豹,扑向擂台中央的葉衝。
葉衝也是初次見到此等武技,當下雙腿岔開,擺了一個坐樁式,真力運至拳心,引而不發。
北堂墨彈射至半空中時,身体在空中如螺旋般旋轉起來,雙腿筆直並攏,腳尖向前探出,如同一根蓄力十足發射而出的利箭,射向葉衝。
“謔!”葉衝猛喝一聲,雙拳運力十足,巧妙避過北堂墨那利箭一般的腳尖,雙拳裹挾著雷聲發出,砸在北堂墨的腳后跟。
嗵!
北堂墨的身体再次騰起,在空中旋轉一周,似乎是在卸掉葉衝那雙拳的力道,而后墜石般陡然落地,正落在葉衝身后兩步處。
北堂墨落地的同時,身体向右傾斜,側身踢腿,以膝蓋撞向葉衝的腰眼。
這套神弓腿招式花哨,攻勢凌厲,讓人大開眼界。
葉衝卻似乎先知一般,沒有轉身,而是腳步在擂台上旋動,及時避開了北堂墨那力道十足的一記膝撞。
待葉衝面向身体保持傾斜之姿的北堂墨之時,揮臂遞出一拳。
雷聲隱動,一道銀色閃電從他拳頭上發出,直擊向北堂墨的右腿!
“驚電!這是奔雷拳第四式驚電一擊!怪不得葉衝可以打敗周峰和甘奇,他居然連驚電式都練成了!”
眼尖的外院弟子第一時刻叫出聲。
北堂墨的雙腳在那一刻接連踏在擂台上,發出咚咚咚咚的一連串聲響,躲過了那驚電一擊,他卻依舊傾斜著身体,以葉衝為中心旋轉起來。
葉衝站在原地不動,一雙拳頭同時向身体周圍接連揮出,每揮出一拳,都有一道銀色閃電擊出!
北堂墨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葉衝拳頭上揮出的銀色閃電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耀眼奪目!
噗通!
一道銀色閃電擊中了北堂墨的腹部,只聽一聲慘叫,北堂墨便翻飛出去,摔倒在擂台上。
“嘶!”
台下有人倒抽一口冷氣,這兩個家伙打得可謂是酣暢淋漓!
目前為止,北堂墨與葉衝纏斗的最久,雖然最終還是落敗,卻也讓許多外院弟子明白,這一屆外院里面,笑到最后的,絕不是周峰和甘奇等人。
“你確實夠快,輸給你,我服!”北堂墨起身,吐了一口氣,對葉衝道。
葉衝抿嘴笑了笑,“你也很厲害,抓緊去其他擂台吧,現在還有機會。”
“嗯。”北堂墨點了點頭,只要晉級者還沒到四十個人,他就有機會,哪怕這次敗了,接下來快速地連勝五場,爭到一個名額,也不是不可能。
“謝謝你的拳頭沒有打向我的腿。”北堂墨說完這句話,就走下了擂台。
監考員當即喊道:“葉衝勝出三場,下一個給挑戰者上台!”
葉衝站在原地,看著北堂墨的下台之后快速奔向另一個擂台的身影,笑了笑。
他確實手下留情了。上一場若不是甘奇最后咬著自己不放,他也不至于將他打得渾身是傷。這次對戰北堂墨,他最后的拳頭都只打向他的腹部,不會造成重傷,也保全了他的雙腿,可以讓他在接下來的比試中不受影響。
他只是想要得到那四十個之一的晉級名額,並沒有想過要與所有人為敵,或者向誰人宣示他有多麼厲害。
很快,就有第四位挑戰者上台。
葉衝同樣迅速擊敗對方,迎接下一位挑戰者。
直至打敗第五位挑戰者,聽到監考員那一句“葉衝連勝五場,成功晉級下一輪比試。”的時候,葉衝才猛然松了一口氣。
這麼多天的努力付出,終于看到了一點回報,接下來,距離自己成為正式的內院弟子,就只差一輪了。
……
廣場的正南方,沈風陽一直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他的目光在葉衝一而再再而三地取得勝利之后,變得陰鶩起來。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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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36 AM
第十三章 讓他輸!
葉衝連勝五場,拿到晉級名額之后,在監考員的指引下來到了廣場正中央,那里有一個圓形石台。
石台上已經有十來位在他前面晉級的選手。
葉衝走上石台,他看到了自己的熟人——沈倩儿。
沈倩儿這個時候自然也看到了他,眼中不禁露出無比訝異的目光,“土包子……你?你不是還沒開辟氣海麼?怎麼會來到這里?”
還沒開辟氣海,這是她半個月前,也就是沈風陽在逼葉家父子退婚前跟她說的。
但是十几天的功夫,這家伙就開辟了氣海,然后還通過第一輪考核,堂而皇之地站在這里了?
這個反差有點儿大!
葉衝咧了咧嘴,看向沈倩儿,“沈二小姐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麼,我為什麼不能來這里?”
沈倩儿瞪了瞪眼睛,雖然她確實沒聽過什麼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但還是聽出來葉衝話語中對自己的不客氣了。
這個土包子有什麼資格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哼!通過第一輪又有什麼用,肯定是遇到一群渣渣對手,運氣好而已,下一輪才是真正的高手對決,你最好祈禱自己不要碰到我,否則的話,我會將你打得滿地爪牙!”沈倩儿不屑地朝著葉衝揚了揚拳頭。
葉衝則壓根沒有去理睬,而是原地盤膝而坐,激戰過后,他需要迅速調節氣息,蓄養精力,備戰下一輪的比賽。
這個時候,沈倩儿身旁,一個身穿海藍色華麗長袍的少年看了一眼葉衝,轉頭向沈倩儿問道:“倩儿,你認得他?”
沈倩儿哼了一聲,“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還是我父親托關系才讓他進的神將院,兩年才開辟出氣海,廢柴一個。央王子,用不著將這種人放在心上。”
向沈倩儿問話的少年正是衛王的幼子,衛央。
“哦?鄉下來的?能勞煩常春侯為他托關系,那倒是有些不簡單了。”衛央笑了笑。
沈倩儿卻是一撇嘴,“有什麼不簡單的,一個癩蛤蟆而已,還想……哼,他的父親據說是什麼二十年前的衛國第一刺客,叫葉重樓,找到我們家,我父親才出手幫這個忙的。”
“葉重樓?就是當年被我師父廢掉了氣海的那個刺客?”衛央又瞥了葉衝一眼,道:“呵呵,葉重樓對你們沈家有恩,常春侯幫這個忙倒是在情理之中。”
他沒注意到沈倩儿說葉衝是癩蛤蟆的時候聲音頓了一下,只看了一眼這位自己師父曾經手下敗將的儿子,便不再言語。
他的師父,就是當今衛國第一劍客,衛王的貼身侍衛,王東林。
葉衝依舊盤膝坐著,雙眼微閉,衛央與沈倩儿的對話,卻是一句不落地被他聽在心里。
自己的父親居然是被衛王幼子的師父廢掉的氣海?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壓在心頭,沒有表露出來分毫。
既然並不是什麼機密,那麼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的,也許有一天自己的實力足夠,可以幫父親討還公道,報仇雪恨!
這個時候,陸陸續續的,又有一些通過第一輪比試的選手來到這個石台上。
石台上的人越來越多,周圍擂台上的比試便越來越激烈,因為所剩的名額正越來越少。
終于,在烈日西斜,廣場上的溫度不再那麼炙熱的時候,石台上已經或坐著或站著,來了三十多位拿到晉級名額的選手。
大多數人來到這里之后都保持沉默,因為彼此來自不同地域,說不定下一輪還會成為對手,是以並沒有展開交際。
只有那王子衛央的身邊,聚集了沈倩儿等一群王公子弟,或吹捧、或諂媚,在那里高調地交談著。
神將院的一位老師走上台來,道:“現在還剩最后三個名額,第一輪就結束了,首先恭喜你們進入第二輪,你們應該知道,第二輪比試可以使用普通的兵器,准備一下,我等會儿帶你們去兵器庫領取兵刃。”
葉衝体力恢復的差不多了,聽到這句話后,他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咦?葉衝?”那位老師驚疑地看了葉衝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通過第一輪比試了?”
這老師正是上午帶著外院弟子前來測試的那位。
此話一出,沈倩儿扑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哈哈,我就說這家伙是個廢柴,你看,連神將院的老師都不相信他能通過考核。”
葉衝沒有理會她的嘲笑,而是朝那位老師點了點頭,“我是十三號擂台首先連勝五場通過的考核,老師您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找監考員核對一下。”
“呃……那倒不用,等會監考員會把名冊拿過來。”那位老師輕咳兩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他不僅了解葉衝這兩年在神將院的狀況,還很清楚地看到了上午測試時葉衝那連青色氣息柱都沒激發出來的真力水平,所以實在是覺得意外。
但是他的話,落在其他選手耳里,則成了對葉衝的不信任,以及,他們覺得這個家伙可能是真的幸運,遇到一群渣對手吧。
很多人在心里想,要是下一輪的比試跟他作為對手,那豈不是勝算很大?
尤其是沈倩儿,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像是看到葉衝受老師的懷疑,比她自己吃了糖葫蘆還開心。
癩蛤蟆就是癩蛤蟆,她心里這麼想著。
很快,又有兩位選手拿到晉級名額,跑到石台上面來。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名額了。
神將院的那位老師看著台上的三十九位選手,心中不禁生出古怪的感覺,他對于外院弟子最為熟悉,原本以為今年如此盛況,外院弟子中或許只有周峰有機會成為內院弟子的,沒想到這第一輪考核馬上結束,還沒看到周峰的影子,連與周峰相差無几的甘奇都沒有看到,而最不被他看好甚至被他唱衰的葉衝,居然站在了這里。
“哈!我贏了!我晉級了!”
台下傳來一陣歡呼聲,眾人轉頭看去,一個身材壯碩的少年喜悅地奔向這邊的石台。
是北堂墨。
葉衝看著這家伙渾身狼狽的樣子,想必這最后一個名額爭得並不輕松,否則的話,這個一向沉默寡言不與人語的家伙,也不會如此破天荒的露出這麼激動的神情了。
“北堂墨這小子也過了?”那位老師臉上表情可謂精彩,外院弟子考核的情況,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北堂墨上台之后,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葉衝的身邊。
葉衝與他對戰的時候手下留情,讓他有余力在其他擂台連勝對手,贏得最后一個名額,這讓不會與人交際的北堂墨心懷感激。
是的,他在外院的時候之所以與其他人沒有交集,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會交際,更不懂得向周峰甘奇他們諂媚示好。他只懂得修煉,勤奮地修煉。
精壯的外表下有一顆靦腆的心,這一點,葉衝以后會感受得到。
四十位晉級選手全部到齊,剩下的大部分人全部在這一輪被淘汰,整個廣場上,耀眼的陽光下,是一群對武道充滿憧憬的少年失望的神情,疲憊的身軀。
但命運就是這麼殘酷,在現實的規則面前,沒有實力,就意味著沒有未來。
當失敗的選手們全部散去,整個廣場清靜起來,一份晉級選手的花名冊就送到了石台上那位老師的手里。
“果然有葉衝。”那位老師在一一對過花名冊之后,蹙著眉頭說這麼一句。
葉衝很無語。
“現在跟我去兵器庫選擇兵器吧。”
放下花名冊,那位老師帶著四十名晉級選手,走下石台,朝著廣場南方,一棟高大的建筑物走去。
不意外的,葉衝在走向兵器庫的時候,看到了與陸長淵等人站在一起的沈風陽。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沈風陽也與葉衝對視了一眼。
沒有火花,沒有碰撞,一個少年與衛國常春侯對望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不知各自是否懷揣著什麼心思。
兵器庫,高三層。
顧名思義,這里是儲藏兵器的地方。
傳聞神將院的兵器庫,一樓是普通兵刃,二樓是黃階兵刃,三樓是玄階兵刃,黃階以上的兵器又叫做靈器。
至于更高階位的靈器,這里沒有,甚至玄階兵刃都只有寥寥几件,大部分是黃階下品、中品,還有少量的上品。
玄階兵刃就足以成為衛國這樣的諸侯國國王賞賜立功戰將的物品,側面也反映出了這個世界靈器對于武者的助力有多大。
進入兵器庫一樓,里面擺滿了刀、槍、劍、戟、斧、鉞、勾、叉,以及更少見的九節鞭、流星錘、判官筆等等,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
只不過當下大多數人使用的都是刀劍一類,其次便是槍戟,是以這几類兵刃的數量較多一些。
“半柱香的時間,每人選擇一樣適合自己的兵刃,我在門口等著你們。另外,二樓以上有靈器,但是設了禁止,你們上不去,不要動歪心思。”
“這只是給你們下一輪比試的時候使用而已,通過下一輪考核成為內院弟子的,神將院自然會派發你們黃階兵刃。”
那位老師說完這句話,就走出門外。
……
兵器庫對面的廣場上,沈風陽拉著陸長淵走到了一個角落。
“葉衝下一輪比試的對手是誰?他能通過考核嗎?”沈風陽看著陸長淵,低聲問道。
陸長淵眯了眯眼睛,“風陽,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沈風陽冷笑一聲,“這個小混蛋突然間進步這麼大,你不告訴我,我還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呢!”
“你想怎麼樣?”
“讓他輸。”
“這樣不合規矩。”
“別跟我談規矩,這其中的事情你也知道,他要真是個廢物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我不能讓他繼續留在朝歌城!絕對不能!”
陸長淵嘆氣道:“風陽,你何必對他一個小娃娃如此步步緊逼?”
“你就說憑咱們的關系,能不能幫我?”沈風陽的目光陰沉無比。
陸長淵默然,“這樣,我把你那個侄儿安排為葉衝的對手怎麼樣?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若是他再勝出,無論說什麼,我都會留下他。”
沈家這一次參加神將院內院弟子考核的並不是沈倩儿一人,還有她的堂兄,沈風陽的侄儿沈耀。
在第一輪比試中,沈耀是第三位五連勝的選手,不到一年時間開辟出氣海並且達到氣海境二重天的修為,並且在測試的時候氣息柱表現為紫色,是沈風陽非常看重的少年子弟。
聽到陸長淵的承諾,沈風陽這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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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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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37 AM
第十四章 刀劍爭鳴
暮日西下,清風吹拂,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上一輪比試時少年身上揮灑的汗水味道。
廣場上,卻只剩下四十位晉級弟子。
他們選好了各自的兵刃,重新回到這里,等待著最后一次考核。
每個人的身上都流露著一種堅毅的神態,和堅定的信念。
盡管他們都知道這一輪之后,能夠留下的人只有此時的半數,但是沒有誰覺得自己就應該被淘汰。
能堅持到這一步的,個個都是佼佼者。
廣場中央的圓形石台上,院長陸長淵與几位神將院的導師坐在主席台上,周圍是客座的衛國公卿,有常春侯沈風陽、大司馬董文淵、廷尉程肖等人。
以往的考核是沒有多大人物參與的,因為神將院的聲名一直被青瀾院壓著,所以那些王公貴族往往都會把自己族內的子弟送往青瀾院。
在朝歌城,青瀾院就相當于一等一的貴族學院,而神將院往往是平民子弟略多一些。
而如今衛央王子的參加,還帶來眾多公侯子弟中的追隨者,就造成了今年如此盛大的場面。
“可以開始了。”陸長淵對身邊的主考官說了一聲。
那主考官走下圓台,看向那四十位晉級弟子道:“我念一下這一輪比試的分組名單,一號擂台,侯應龍對左莫,二號擂台,衛央對肖陽,三號擂台,沈耀對葉衝,四號擂台沈倩儿對吳閑……”
隊伍中,葉衝聽到自己的名字后眉頭一皺,第三組麼?沈耀?
據他所知,第二輪比試學院一貫的做法是讓前一輪前二十名,分別對戰后二十名,以減少因為强强對陣,必舍其一的遺憾,自己第一輪的名次雖然不是特別高,但也是在前二十名之內,怎麼會與第三名的沈耀對上了?
沈耀?葉衝並不認識此人,只是知道他是上一輪比賽第三位完成五連勝的選手。
就在主考官念完對陣名單之后,沈倩儿突然轉頭看向葉衝,眼中流露著得意之色,“癩蛤蟆,你死定了,我堂哥是氣海境二重天、紫色氣柱,你絕對沒有勝算的,哈哈,還是滾回家種地去吧!”
堂哥?沈耀是沈風陽的侄儿?
葉衝猛然一抬頭,看向圓台上端坐著的沈風陽,后者也正在以一種宣判式的眼光瞥著他。
葉衝頃刻間便知道此中的原因了。
“臭小子,我會好好關照你的!”沈耀這個時候來到葉衝身邊,冷聲衝他說道。
葉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來沈風陽是鐵了心要讓自己被淘汰了,只不過……氣海境二重天麼?
他知道像沈耀這種有著常春侯家族資源培養的實力不是周猛那種神將院末流內院弟子能比的。他雖然曾經與同是氣海境二重天的周猛在后山拼過拳,並且不輸于對方,但是這一場是械斗,沈耀用的是刀,他絕不可能沒有修煉過上乘的刀法,實力定然要比同一境界的周猛高出不少。
但是人生最大的快感就來自于將別人眼中的不可能變為可能,不是麼?
只有弱者才會在面對强大對手的時候認慫,而對于心志堅定者,這只會激發他的斗志。
況且自己,也並不是真的沒有一絲勝算。葉衝握了握手中的長劍,在他掌心處有一抹隱隱的寒光引而不發,那寒光自打他手中握住長劍的時候就莫名地出現,像是有一股氣機在壓抑著,將要從他的身体中衝出來,而這柄劍就是那氣機的引子。
這感覺來得太過突兀,葉衝並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只是覺得此刻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對手,他心中的戰意都很强烈。
葉衝望向正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傲然姿態俯視自己的沈耀,開口道:“咱們擂台上見。”
“最后重申一句,所有參賽者,不得弄虛作假,不得傷人性命,否則將永遠被取消進入神將學院的資格。現在,請選手前往自己所屬的擂台,比試可以開始了。”
主考官說完最后一句話之后,台下的四十位少年紛紛前往自己被分配的擂台,迎接著這有可能影響他們命運的一戰。
沈倩儿臨走前還特地朝葉衝瞪了瞪眼睛示威,似乎已經看到他被自己的堂哥打趴在地,爬不起來的慘淡模樣。
……
當!
一聲鑼響。
圓台上的眾人紛紛從座位上站立起身,這二十個擂台是圍繞著圓台的位置,所以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向各自關注的擂台。
三號擂台上,葉衝緩緩拔出長劍。
他的對面,沈耀手中握著一柄直背長刀。
“幸好你沒有成為我的姐夫,否則的話,我就沒有機會打敗葉重樓的儿子了!”沈耀目光中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常春侯只有兩個女儿,他作為沈家唯一的男丁,自幼便被當做傳承人來培養,對于葉重樓,也在沈風陽的灌輸下,生出几分嫉恨的感覺。
沈風陽對他說過,現在很多官場老人,提起常春侯,提起沈家,都說那是葉重樓一手締造的,連衛央都說葉重樓對沈家有恩。
但是作為沈家人,他沈耀怎能忍受自家的名聲都被一個外姓人占據,尤其那個人還被廢了氣海,淪為了一介農夫。
他覺得自己打敗了葉衝,也就戰勝了葉重樓!
所以在得到沈風陽的叮囑之后,他就一直興奮無比地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接招吧!”沈耀大喝一聲,做了一個起手式,長刀橫斜指向葉衝,夕陽的光芒在雪亮的到身上一閃而過,刀身發出一聲輕吟。
他修煉的是沈家的家傳武技之一,黃階下品刀法,涅槃輪刀。
只見他快步踏出,手中長刀在空中掄起一個接一個圓圈,形成數道氣旋,直向葉衝襲去。
葉衝手中長劍劍身一震,在那數道裹挾著長刀罡風的氣旋襲來之前,手中長劍靈蛇一般舞動,同時腳下也向前一步步踏去。
每走一步,他手中的長劍就拍散一道氣旋,七步之后,已經來到沈耀的面前。
這時沈耀嘴角露出猙獰一笑,手中長刀猛然下劈。
錚!
一聲金石脆鳴。
刀劍相交,火花四濺。
二人皆是以真力催逼刀劍,這一刻,實際上是他們的真力在較量。
這對于葉衝其實是極為不明智的做法,因為他的修為比沈耀弱了一重,但是葉衝正是要靠這一次正面相交,試探一下沈耀的真力究竟比自己强出多少。
所謂修行之路,一步一重天,之所以每個境界有九重天的划分,就是因為每晉升一小步,實力都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上次與周猛拼拳,他在速度上占據優勢,但是力道其實也是相差無几,如今葉衝想來,定是自己那不同與常人的真力,蘊含著足夠强橫的威力所致。
當然沈耀的真力定然要比周猛渾厚許多,但是比之葉衝的真力如何,這才是他想要知道的。
蹬!
在那毫無避讓的刀劍相擊之后,葉衝立即被那强大的力道衝擊,后退了一步。
他只覺得体內氣血翻騰,手臂微麻。
反觀沈耀,此時他面目中露出驚疑神色,他沒有想到自己氣海二重天的實力居然沒有直接碾壓葉衝,並且在那一擊之后,自己身形雖然沒有后退,卻也感到体內氣息翻騰的不適感。
怎麼會這樣?
但眼前的光景容不得他細想,至少,這一次較量,他是占了上風的。
沈耀再次猛喝一聲,手中長刀掄起,數道氣旋在他的刀鋒上划出,卻引而不發,像是同心圓一般疊加在一起。沈耀手中的刀越掄越快,越掄越快,划出的氣旋逐漸形成了龍卷一般的風暴,在他最后一個圈划完之后,往葉衝的頭頂蓋去!
“龍卷蓋頂!”遠處石台上的陸長淵看到這一幕頓時一驚,想不到沈長風的這個侄儿已經將涅槃輪刀練到了第三層。
要知道無論是刀法和劍法都極為難練,尋常弟子提升一層至少需接近一年的時間,還要看悟性和機遇,而這個沈耀開辟氣海還不過一年時間,居然這麼快就連到了第三層。
這一刻,他忽然為葉衝感到莫名的悲哀起來。
站在陸長淵一旁,同樣看到這一幕的沈長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葉重樓啊葉重樓,現在你儿子技不如人,在考核中被淘汰,你可就沒話說了。
就在此時,被那罡風形成的龍卷蓋頂的葉衝手中長劍劍光猛然一熾,被灌注了全部真力之后發出一層淡淡的白光來。
他手握長劍,對著他迎頭而來的罡風迅速抖動劍身,長劍在空中划出數條氣浪,如同白色匹練一般。
只見那氣浪凝而不散,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白色的結印。
“這是……摩羅劍法!”陸長淵看到這一幕,心髒不禁揪了起來,他曾到藏書閣詢問過,葉衝考核前一個月才換取了奔雷拳和摩羅劍法的卷軸,短短一個月,他不僅奔雷拳大成,居然還練了摩羅劍法?
只是不知練到了什麼地步,能否抵擋得住這龍卷蓋頂之勢。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
當葉衝手中長劍划出的氣浪迅速凝結出四道結印之時,陸長淵的臉色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
摩羅劍法第四層,這個家伙,也太妖孽了吧!
就在此時,四道氣浪結印疊加在一起,向著即降落到葉衝頭頂的氣旋龍卷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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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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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37 AM
第十五章 劍意征兆
嘭嘭嘭嘭嘭嘭嘭!
接連不斷的氣爆聲在三號擂台響起,引人側目。
葉衝擋住了龍卷蓋頂這一擊!
石台上的大部分人這時候都被三號擂台的激戰吸引過去,唯有沈風陽眼中露出一抹猙獰來,這小子,果然不簡單!
那就更不應該讓他留在神將院,留在朝歌城!
一陣爆響過后,葉衝被那無形的衝擊力逼得后退几步,身上的粗布衣已經破損几處。
但是眼中求勝的光芒卻越來越熾盛!
“好小子!”陸長淵看著這一幕在心中不禁驚嘆。
然而就在他驚嘆還沒完畢的時候,眼睛卻再次瞪大起來。
沈耀的雙手握住了長刀的刀柄和刀身,然后猛然催動全部真力,叮叮當當一陣脆響,竟是硬生生將那柄長刀用真力斷裂成無數碎片。
然后他爆喝一聲,那夕陽下反射著光芒的長刀碎片如同漫天塵砂,向葉衝橫掠過去。
“這是……斷刀涅槃?”陸長淵倏然轉頭看向沈風陽,“是你讓他下這麼重的手嗎?”
斷刀涅槃,是涅槃輪刀的附帶武技,黃階武技之所以高出初階武技,就是因為有了附帶武技,它往往殺傷力驚人,使用者的本源武技修為越高,殺傷力便越是驚人。
氣海境二重天,涅槃輪刀三層的沈耀使出這一招,足以一舉破掉任何一個氣海境一重天武者的氣海,使得對方功力全廢,無法繼續修煉。
是以陸長淵眼看著施救不及,才會急眼起來。
尤其是在見識到葉衝居然短短時間內修煉到摩羅劍法第四層的天賦之后,他心中悔恨無比,早知如此,他是絕對不會答應沈風陽的要求的。
這等天賦的弟子,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絕對可以成長為令神將院風采大盛的强者。
但是這一切……似乎都來不及了。
沈風陽眯著眼睛,冷笑著道:“既然是事關能否成為內院弟子的比試,在擂台上使出全部所學,不是很正常的嗎?又不是要他的性命。”
……
佛曰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
就在那斷刀碎片化作漫天塵砂橫掠而來的彈指剎那間,葉衝忽然感覺到体內那股壓抑著的氣機陡然出現,沿著自己握劍的手臂衝了出來,橫貫手中長劍,劍身上的寒白光芒再次暴漲、再爆漲!以至于遠遠看去像是一柄耀眼的光劍,看不清棱角。
葉衝動了!
他握著長劍直接迎上了那漫天襲來的斷刀碎片,劍光滾滾,劍氣肅殺!
一股股陰冷森寒的氣息,自三號擂台,以葉衝為中心,向外蔓延開來。
那寒氣似乎將空氣都凍結,使得出招之后等著看葉衝被斷刀碎片重創的沈耀都感覺到一股悚然的陰冷。使得站在圓台上看著這一幕的陸長淵和諸位神將院導師們眼中爆射出一團精光。
一劍霜寒十四州!
葉衝在那漫天的塵砂中揮舞著長劍,寒光衝射斗牛。滾滾劍光中,那斷刀碎片像是鐵屑遇到磁石一般,圍繞在長劍的周身,完全失去了橫掠向葉衝之時的凌厲。
而后只見葉衝的長劍在胸前自左向右輕輕一划,一道巨大的白色劍光裹挾著那些碎片,如同閃電一般,向此時已經被眼前一幕驚呆了的沈耀橫劈而去。
他的刀,還給他!
“不!”
這一刻,圓台上的沈風陽暴喝一聲,騰躍而起。
這一刻,神將院院長陸長淵橫掠而出。
這一刻,那些王公貴族,學院導師,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那三號擂台。
他們聽得到自己的心跳,他們想象得到下一刻沈耀被那劍光掃中,身体被攔腰斬斷,血肉橫飛的場景。
他們看到了沈風陽的憤怒,看到了陸長淵的心急,看到了這二位拼盡全力卻注定徒勞,來不及施救的無力。
然而!
唰!
像是狂風吹起砂石拍打在盾牌上的聲音驟然響起。
葉衝忽然極為快速地遞上一劍,超越了那道森寒炫目的劍光,劍身橫擋在沈耀的胸前。
斷刀碎片被那劍光帶著與葉衝手中的長劍撞在了一起。
嘭!
長劍被那氣力衝擊,從葉衝的手中脫離,劍身橫拍在沈耀的胸膛。
噗!
沈耀被那劍身猛拍之下,吐出一口鮮血,身体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跌落在擂台下面。
呼!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舒了一口氣。
沒死。
所有人都看著三號擂台下面口吐鮮血的沈耀滿臉驚懼、后怕不已地掙扎起身,默默地想著,還好,這孩子沒死。
只是那些人劇烈的心跳,一時半會儿仍是沒有舒緩下來。
原本向三號擂台暴衝而去的沈風陽停頓了一下,身形一偏,掠到了擂台下面沈耀的身邊。
“耀儿,感覺怎麼樣了?沒事吧?”他嘴里念叨著,伸手在沈耀的胸口一探,發現只是被劍身橫拍了一下,斷了兩根骨頭,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這個侄儿,沈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就要葬身在葉衝那一劍之下。他當時的想法就是,如果沈耀死了,那他無論如何都要把葉衝格殺在當場!
幸好,沈耀沒死,否則的話,葉衝肯定要為他陪葬。
擂台上,陸長淵已經來到了葉衝身邊。
此時葉衝目光有些呆滯,連他也沒想到剛才自己居然發出如此威力巨大的一劍,倘若不是想到傷人性命者將終身被取消進入神將院的資格,倘若不是聽到圓台上沈風陽喊的那一聲“不”,葉衝定然不會及時反應過來,奮力衝上前去,用劍身,擋下了那驚艷絕倫凌厲絕倫的一劍。
葉衝的右手手腕聳拉著,在剛才與那劍光的衝擊中,他的手腕已經被震傷,虎口迸裂,溢出猩紅的鮮血。
陸長淵仔細探查了他身上的氣息,發現已經趨于平穩之后,隨手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几根布條,給他簡單地包扎起來。
“院長,剛才我?”葉衝回過神之后,不得不向陸長淵詢問。
那股氣機從他体內貫衝出來的時候,他有一種强烈的快感,隨后完全是下意識地揮出那一劍。所以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何原因。
“劍意征兆。”陸長淵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復雜地看著葉衝,道出了這四個字。
“劍意……征兆?”
“是的,這就是練劍者追求的劍意,只不過並不算真的劍意,而是一個征兆,或者說是靈光一閃。在劍客對劍意參悟達到一定程度,即將真正領會劍意之前,會出現這樣的征兆,無意間牽引出富含劍意的氣機,一閃即逝。只不過,你湊巧是在擂台上出現了這樣的狀況,幸好你最后一刻進行了挽救,否則就要斷送了一條人命了。”陸長淵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平緩,心中激動的情緒卻是難以平復。
眼前這位少年才剛滿十五歲,居然就出現了劍意征兆,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很有可能在這一兩年之內,真正的領會劍意?
這個年齡,這般天賦,恐怕當年的葉重樓也要略遜一點,只有當今衛國第一劍客王東林做到過吧。
只不過王東林自幼習劍,而葉衝,天哪,他才練劍几天?
越想就越覺得激動,陸長淵再看向葉衝的目光不禁有些炙熱。
葉衝明白了陸長淵所說的那劍意征兆是什麼意思,他之前融合的記憶中,對劍意也有些印象。只不過那個時候這兩個字對于葉衝過于遙遠,了解的並不多,更沒想到這個所謂的劍意征兆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臨。
但是葉衝心底明白,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八成還是因為自己丹田內的那把月玄劍。
據說每個練劍者參悟的劍意都會有所不同,而葉衝身上出現的是森寒陰冷的劍意征兆,那劍意正與他体內月玄劍的屬性相同。所以這劍意征兆,應該是月玄劍牽引出來的。
体內有劍,因而修習劍道事半功倍。
葉衝在心底捋清了這一切,然后抬頭看向陸長淵,道:“院長,我這算是贏了嗎?”
贏了,就通過考核,成為神將院內院弟子。
這才是他最為關心的。
聽到葉衝這句話,陸長淵轉頭望了一眼正在擂台下面給沈耀療傷接骨的沈風陽,后者此時的臉色依舊鐵青,恐怕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自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刻,葉衝這小子會忽然羚羊掛角,引來了劍意征兆吧。
陸長淵點了點頭,然后清了清嗓子道:“三號擂台,葉衝勝。”
得到這肯定的答復,葉衝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激動,一個月的時間,無數次在后山辛勤修煉,終于……贏了!
饒是葉衝的心智不同于他少年的外表,此刻還是忍不住的有些雀躍,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在這新奇的武者路途上,這是他取得的第一次階段性的成功。
擂台下面,聽到陸長淵的那句話,沈風陽就知道,他是看上了葉衝的資質了,葉衝成為神將院內院弟子的事情,已成定局。
他想不明白葉衝為什麼會突然從一個廢物變成少年天驕,但這並不妨礙他把葉衝牢牢記在心底。
小子,我們來日方長!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38 AM
第十六章 退婚事件的波瀾
“本次內院弟子考核,根據選手綜合素質,以及在比試中的表現,排名如下,第一名侯應龍,第二名衛央,第三名沈倩儿,第四名葉衝……第二十名北堂墨。”
圓台上,院長導師和王侯公卿們重新坐回自己的席位,二十名勝出者成隊站立在圓台兩側,聽著主考官最終念出他們的名次。
這名次是根據他們比試時的成績,以及真力測試中的表現綜合判定。
侯應龍、衛央、沈倩儿三人皆是紫色氣柱,葉衝雖然打敗了原本內定第三名的沈耀,卻因為他的真力測試過于反常,只得屈居第四。
而他正好排在沈倩儿的名次下面,或許也有著陸長淵考慮到沈風陽情緒的考量。
至于沈耀,則是注定在今年的考核中出局了,恐怕養好傷之后,十有**會被沈家送往青瀾院參與那里的考核。
今年的外院弟子給了神將院導師們很大的意外,尤其是葉衝這個公認的廢物突然爆發,不禁接連通過考核,還在眾人心中的必敗之戰中成功逆襲,最終奪得新屆弟子第四的名次。另一個意外則是北堂墨,這個沉默寡言的小子,居然也踉蹌著擠進了內院弟子的名額。
反而被他們看好的周峰甘奇等人,卻是徹底和神將院告別了。
隊伍中,葉衝與沈倩儿並排而立,后者在比試結束、得知自己的堂哥居然被葉衝打傷落敗的時候,就一直惡狠狠地瞪著葉衝。像是覺得,他們沈家的人被這麼個土包子打敗,簡直就是刻骨的仇恨一般。
葉衝對這個霸蠻小妞的目光視而不見,有本事你用目光殺死我啊。
這個時候,陸長淵飄然起身,目露微笑地看著今年這二十位新弟子,開口道:“首先,我恭喜你們,能在眾多的同齡人中脫穎而出,能夠在如此年少的華年取得這般成績,你們應當感到榮耀。不是為了成為神將院的內院弟子,而是為了你們曾經的努力,曾經的付出,為你們對于武道巔峰的憧憬,對于强者之路的夢想。”
“你們在自己的修行長路上進了一步,但、這只是一小步。武道修行,漫長而遙遠,如登万仞高山,如游浩瀚滄海,不知盡頭。但每進一步,總有更好的風景。希望你們不要錯過武道修行中的每一道風景,也不要沉溺于目前所看到的風景,因為更美好更壯闊的,永遠在你們的前方。”
“最后,歡迎你們來到神將學院。衛王特地為本次神將院內院弟子考核准備了三件禮物,下面,就有請司馬董大人代表衛王,將這三件禮物給本次考核排名前三的弟子。”
陸長淵說完這句話,微笑著回到自己的席位。
衛國大司馬董大人笑眯眯地起身,國君給學院考核弟子准備禮物,這麼多年並不多見。在場的人心里都很清楚,這不過是為了給他的小儿子衛央造勢罷了。
而諸如位居大司馬的董文淵、常春侯沈風陽、包括院長陸長淵在內的一幫人都清楚,衛央王子之所以來到這所學校,並不僅僅是為了修行,衛王的長子、次子都在青瀾學院,作為衛王第三子的他,恐怕是想要在這神將學院內為自己招攬勢力。
只是這些東西,當然不能搬到台面上來,一切,都還要看衛央以后在神將院的具体作為。
董文淵來到這二十位弟子面前,笑呵呵地咧嘴道:“你們都是衛國以后的頂梁柱,一定要好好修習武道,以后的天下,會是你們的。”
說著他從身邊一位侍從手中接過第一個禮品盒,來到了侯應龍的面前。
這侯應龍不是王侯子孫,也不是外院弟子,資料上寫著是衛國下面一個小城鎮的少年,卻天賦實力都驚才絕艷,在這次考核中一舉奪魁,使得很多人眼前一亮。
“此物為三轉造化丹,可助武者凝練真力,擴充氣海,增補修為,董文淵代衛王賜予侯應龍。”董文淵說著拿出一粒拇指大小的丹藥,泛著淡青色光芒,丹身有靈紋勾勒,看得一眾少年艷羨不已。
氣海境每三重天會出現一個瓶頸,需耗費大量精力和時間進行突破,更有天賦不足者有可能止步于此境,而三轉造化丹,可以無視瓶頸,直接使武者突破到第四重天,是頗為珍貴的黃階中品丹藥。
“謝衛王,謝董大人。”侯應龍接過丹藥,恭敬道。
董文淵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來到衛央面前,臉上笑容更甚。
“隱風珠,武者攜帶此珠,戰斗時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提高速度,央王子,恭喜。”
董文淵說著,將那隱風珠遞交在衛央的手上。
“多謝。”后者淡然接過,身為衛王幼子,他自然不缺乏這樣的寶物,對他而說,這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董文淵看向沈倩儿,“呵呵,倩儿侄女,董伯伯先恭喜你進入前三。”
說著從侍從的禮品盒中拿出一張寶符,遞給沈倩儿道:“此為虎牙符,使用此物,可是武者在戰斗之時武力值在一息之內提高兩倍,只可以使用一次,倩儿,可要謹慎使用啊。”
“謝謝衛王,謝謝董伯伯。”沈倩儿笑嘻嘻地接過。
三件足以讓很多少年眼紅的禮物賞賜完畢,董文淵瞥了一眼葉衝,然后轉頭看向陸長淵道:“陸院長,衛王的禮物賞賜完了,不過,老夫倒也想效仿衛王,送上自己的禮物給一位在場的少年,不知可否?”
陸長淵聽聞后略微一愣,旋即點頭,“能得司馬大人禮贈,是神將院弟子的福氣,當然可以。”
“好。”董文淵哈哈笑了起來,走到了葉衝的身邊。
葉衝抬頭,難道這位大司馬是要送禮物給自己?雖然自己名列第四,但是只是一個粗衣少年,對方似乎沒必要這麼做吧。
只聽董文淵道:“你叫葉衝,對吧?”
葉衝當下只得點頭,“正是小子。”
“好孩子。”董文淵笑眯眯地從身上掏出一枚玉佩,道:“多年前,我與你父葉重樓也有几番交情,雖交往不算深,但一直欣賞其傲然風骨,多年不見,不知他現在可好?”
原來是因為自己的父親。
葉衝心中一凜,對方身為大司馬,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奇怪,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來,究竟是何用意?
他當下點了點頭,簡短回道:“父親在鄉下喝酒耕田,一切安好。”
“那就好,孩子,我這塊玉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跟衛王的禮物自是比不了,最多也就是能驅驅瘴氣,潤養身体,送給你權當是一番心意,也算是對你得到第四名的恭喜了。”董文淵說著將他那枚玉佩交付于葉衝的手中,拍著他的肩膀道:“往后雖說你在神將院修習,但也難免會在朝歌城里走動,要是遇到什麼麻煩,不願意勞煩你們院長的,也可以憑此玉佩到府上來找我。”
“小子多謝大人。”葉衝表情有些怪異地接下了那塊玉佩。
忽見董文淵突然轉身,他一拍腦門,陡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倒是糊涂了,哈哈,有常春侯在,葉衝賢侄要是遇到什麼麻煩,倒是輪不到我幫忙。”
沈風陽面色晦暗,眸中閃過一絲惱火,“董大人此話,是何意思?”
董文淵雙手背在身后,昂然笑道:“沈侯爺不必遮遮掩掩的,這件事情,別人或許不知,但是老夫當年還是略知一二。”
說著他又拍了拍葉衝的肩膀,繼續道:“沈家老侯爺早在多年前就為葉衝與你的長女沈卿儿定下了婚約。呵呵,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世事雖變遷,我想這份婚約應該還在。如此一來,葉衝賢侄就成了你沈家的女婿,我剛才忘卻此事,現在想來,為他解決麻煩的說法,倒是有些越俎代庖了,沈侯爺可千万不要見怪啊。”
嘩!
董文淵話音一落,圓台上的眾人一片嘩然。
原來這小子是沈侯爺家的准女婿!不僅那些並不熟悉葉衝身份的少年弟子,包括神將院的許多導師和一些公卿,都面露驚異之色。
葉重樓,場中年紀稍長的人都聽過這個名子,甚至還有人見過,想起他與沈家的關系,倒是都有些了然,雖然葉重樓現在不復當年聲威,但畢竟對沈家有恩,有此婚約也在常理之中。
在場眾人,除了沈家父女和葉衝,就只有陸長淵了解此中的事情,此時他看向董文淵的目光,不禁隱晦起來。
沈倩儿則是氣得腮幫鼓鼓的,這個董伯伯,怎麼可以在這麼多人面前提起這件事呢!
王子衛央,面帶笑意,轉頭看向葉衝。
各種目光交彙中心的葉衝,眉毛微微一挑,意外之下,不禁有種中槍的感覺,這個董大人,不知與沈風陽有什麼矛盾,居然借著自己給沈風陽上眼藥!
這廝肯定是知道了葉家父子被沈府逼著主動退婚的事了,才故意這麼說的。
果然,沈風陽惱怒不已,恨恨地拍了下座椅,冷聲道:“董大人,你在這里提起這件事是什麼意思?卿儿與葉衝的婚約,已經解除了,莫非董大人不知曉?”
嘩!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看向葉衝的目光中,難免夾雜著嘲諷同情和冷笑。
“有這回事儿?那我還真沒聽說過。”董文淵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真是實在可惜,葉衝之父葉重樓當年對沈家可是有大恩啊,葉衝這孩子也很不錯,不知這婚約究竟是為何解除?是誰……退的婚?”
董文淵話語中步步緊逼,使得沈風陽的臉色一片鐵青。
明擺著的,葉衝一身粗衣,葉重樓現在是個鄉下農夫,與高高在上的常春侯之間的差距可謂如鴻溝一般。
董文淵此番話,傳出去,是要坐實他沈風陽忘恩負義啊!
這個時候,葉衝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說出一句讓眾人再次驚嘩全場的話。
“董大人,是葉衝主動退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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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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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38 AM
第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日在常春侯府,家父把婚帖交在我手中,讓我自己做決定。而葉衝自知配不上侯爺的長女,雖說當年老侯爺是一番好意,可葉衝也實在沒那個臉皮借父輩的榮恩讓自己忝為侯胥,是以,便主動退還了婚帖。”
葉衝站在那群王侯公卿和少年弟子的中間,表情波瀾不驚地說道。
他說的不卑不亢,語調冷靜、沉緩,而他的那番話,卻使很多看向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復雜起來。
乍一聽他的話沒有任何紕漏,實際上他一個字也沒有提沈風陽,沒有提及他的主動,是真的主動,還是被迫主動。
農夫之子與公侯之女,身份地位有著云泥之別,退婚之事,很多人壓根不用多想,就知道葉衝肯定是被迫的。
而葉衝的話,也不是真的在說退婚事件中誰主導誰被動,只是在表明一個態度,就是他對于退婚之事並沒有怨言。無論是主動退婚,還是被迫主動。
在這個時候,他說出這番話,除了維持他葉家父子那表面上的尊嚴之外,更大的作用是阻止了董文淵要給沈家蓋上忘恩負義這個帽子的企圖。
董文淵一時之間有些慍怒,暗道這個小子不識抬舉。
而其他人,無論是嘲諷者還是同情者,卻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葉衝這小子心性堅韌,頭腦睿智。
退婚之事,可謂是莫大的恥辱,葉衝能當著這麼多人說出來,可見其堅韌。
另一個方面,則是他看得清形勢,雖然董文淵貌似在為他講話,實際上只不過是在利用他而已,對葉衝本身,並無益處。將退婚之事公之于眾,更是必將給他帶來很多不好的影響。而葉衝那番話,表明了立場,也避免了被董文淵當槍使,得罪沈風陽。
畢竟他只是一個農夫之子,就目前而言,即便心中真的有怨言,他也還招惹不起沈府,招惹不起常春侯。
明哲保身。
這是所有人對于葉衝此刻作為的認知。
葉衝卻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實際上從那日葉重樓在沈府憤而出手,到今日他重創沈耀,與沈家早已撕破了臉皮,用不著顧忌太多。
他只是純粹的,不願意淪為董文淵利用的工具,他抗拒別人把自己當槍使,誰都不行!
另外一個原因,或許與昨日在街道上邂逅沈卿儿,那一襲綠色倩影從自己身旁一掠而過,救下了她素不相識的小乞丐有關。
葉衝之前與沈卿儿毫無交集,退婚之事也並沒有怪罪到沈卿儿的身上,擁有來自另一個世界靈魂的他,對此看得分外豁達。只是倘若坐實了沈家忘恩負義,那個頗有几分俠氣的女子難免會受此牽累。
這不是葉衝的主觀意願,所以他站了出來,說出了讓董文淵慍怒,讓沈風陽驚訝的那一番話。
當然,這個時候還是有個霸蠻的小妞,也就是沈倩儿在葉衝身后輕輕哼了一聲,“算你有自知之明。”
身為東道主的院長陸長淵此時打著哈哈笑了起來,“此事是沈府與葉家的私事,董大人,我們還是不要刨根問底了吧。”
說著他站起身,對一旁的主考官道:“帶著這新晉的二十位內院弟子前往給他們准備的住處,安排好一切,晚上,給他們分發院服和兵刃。”
“明白。”那位主考官點了點頭,然后看向葉衝等人道:“跟我走。”
……
神將院內院弟子,每個人都有一個獨立的小院落,這不同于外院弟子所住的大雜院房間,院落里有花有樹,有石台石凳,清淨舒適許多。
因為曾經同是外院弟子的緣故,葉衝的住處與北堂墨是緊挨著的。
在圓台上被董文淵暴露了與沈家退婚的事情之后,所有內院新晉弟子看向葉衝的目光都怪怪的,甚至那些王公子弟都帶著一股子戲謔。
北堂墨倒是像什麼都沒聽到過,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當然,這與他沉悶靦腆的性格有關。經歷了下午的比試之后,他們的關系親近了不少,只不過因為彼此的不熟稔,收拾完各自的東西,一同前往庫房領取院服和兵刃的時候,也沒有過分的熱絡。
此時天色已顯昏暗,一路並肩而行,卻並不言語的兩位少年,心中都有几分成為內院弟子的激動。
庫房外,以王子衛央為首的一般公侯子弟,已經領取了院服和冰刃,正從對面迎著他們走來。
或許是因為女弟子住處與男弟子相隔較遠,沈倩儿倒是不在其中。
“呦嘿嘿!第一刺客的儿子來了,各位小心啊,當年葉重樓的劍可據說是神鬼莫測,防不勝防,咱們的葉衝同窗肯定繼承了他老爹的劍术,大家千万別得罪他,免得到時候身上被刺了几個窟窿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儿!”
一位站在衛央身旁的華服少年看到葉衝和北堂墨到來的時候,一臉謔笑地高聲道。
“程世陽,你別再人家傷口上撒鹽了,人家老爹葉重樓好多年前就被咱們央王子的師父第一劍客王東林廢了氣海,哪里還有什麼真傳,難道你沒聽說葉衝同窗在外院呆了兩年才好不容易通過今天的考核的嗎?”一個嬉皮笑臉的少年緊跟著道,“再說了,人家好歹是今年新晉弟子第四名,正逢被退婚沒多久。常春侯家的沈卿儿,是多少朝歌青年才俊競相追逐的對象啊,這麼就給退了,心情一定不好,惹急了到時候真出手揍你,你打得過人家麼?”
陰陽怪氣的言語,顯露著朝歌王孫子弟的陰毒刻薄。
那個名叫程世陽的少年緊跟著哼了一聲,“你讓他動我一下試試?他敢麼?農夫的儿子!”
葉衝即便再豁達再心胸寬闊,此時也難免有種走路踩到了狗屎的厭惡之感。
“你們,太過分了!”
一旁的北堂墨聽不下去,上前指責道。
“嘿!你是哪里冒出來的小子?敢這麼跟我們說話!”衛央身旁的人立馬不依不饒。
葉衝伸手拽了一下北堂墨,道:“原來這朝歌城的王公子弟,都只是仗勢欺人之輩。我的確是農夫之子,得罪不起他們這幫貴族,我看以后,咱們見到他們還是繞著走吧。”
他這話看似是在對北堂墨說,他的目光,卻迎著一直微笑著看熱鬧的衛央。
果然,說完這番話后,衛央的神情變了變,還未等那群王孫們對葉衝群起而攻,就清咳兩聲,擺了擺手手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都是神將院弟子,當以兄弟相稱,怎麼可以用言語攻訐呢!”
說完之后,他還是維持著笑意看向葉衝,“聽聞今日在第二輪比試的時候,葉兄引來了劍意征兆,一舉挫敗了沈耀。這份劍道天賦,實在是令人驚嘆,衛央雖未親眼所見,但也心向往之,以后有機會,還望能與葉兄多多探討劍道。”
“不敢當。”葉衝冷聲回到:“運氣好而已,長久不了,倒是央王子一舉奪得此次考核榜眼之位,那才是實打實的本事,葉衝甚為欽佩。我們還要領取院服和兵刃,就不與央王子多寒暄了。”
說罷看了一眼北堂墨,“我們走吧。”
葉衝和北堂墨走進庫房之后,衛央的臉上才露出一絲不屑來。
“央王子,怎麼就這麼放他們走了?”程世陽有些不甘道:“葉衝那小子把沈耀打傷了,我們得幫沈耀找回場子啊!”
這一幫子弟平日里同屬一個圈子,互為狐朋狗友,現在他們的朋友因為葉衝被淘汰了,所以他們才會故意挑釁葉衝。
衛央所想卻與他們不同,神將院大部分為家世平凡的子弟,但是其中不乏出眾之輩,他來此的目的就是拉攏這些平凡子弟,以盼日后能為自己所用,成為能與兩位哥哥爭奪王位繼承的底牌。
是以剛才葉衝那番王公子弟仗勢欺人的話,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要是傳了出來,必然會影響到他衛央以后的計划,使得那些平凡出身的子弟與他保持距離,這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未央才會阻止身邊這群紈绔的繼續挑釁,想到葉衝竟然洞悉了自己來到這里的目的,他不禁對這個家伙有些刮目相看。
當然,是以作為敵人的身份。
尤其是這個家伙居然在氣海境一重天就引來了劍意征兆的情況下,同樣是修習劍道,衛央如今距離氣海境二重天只有一線之隔,都沒有引來過劍意征兆。
第一劍客王東林的徒弟與曾經的第一刺客葉重樓的儿子,注定就只能做對手,成不了朋友。
“要是想幫沈耀找回場子,以后有的是機會,不必急于一時。還有,你們以后都收斂一點,別再帶著世家子弟的優越感,以免落人口實。”衛央對他身邊的那群公子哥們說道。
庫房里。
葉衝和北堂墨從管理人員那里接過院服和兵刃。
“葉衝,我看那些人還會找你的麻煩,以后怎麼辦?”北堂墨沉默了半晌,終于還是說出了心中這句話。
葉衝握著剛剛領到的黃階下品的長劍,聲音不大,但氣勢傲然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必讓其付出慘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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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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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39 AM
第十八章 歐陽子手札與無名冊子
神將院,藏書閣。
杜宗久手中捧著一本典籍,目光卻停留在不遠處書架旁佇立著的葉衝身上。
這小子成為內院弟子之后,一連三日都沒有去往內院弟子修煉的武道場,而是每天晨曦初起,便來到藏書閣,直到太陽落山,藏書閣閉館才離去。
杜宗久也聽說了葉衝在內院弟子考核的比試中一鳴驚人,引來劍意征兆,奪下第四名的事情。除了本身對于葉衝由之前那個廢物到天賦異稟的轉變之外,杜宗久覺得自己終于知曉了院長大人之所以對葉衝關照有加的原因。
畢竟是葉重樓的儿子,這個身份足以讓院長大人對他另眼相看,也足以讓現在的杜宗久改變之前對葉衝的看法。
只有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才知道葉重樓曾經是多麼風光,多麼高山仰止。
以至于現在于神將院中得一席之位,負責看管藏書閣的杜宗久,年輕時候就是葉重樓無數個狂熱粉絲之一。
就像是每個心懷夢想的少年,都有一個曾令他視為偶像、並且當做自己目標的英雄俠客。
只是那偶像最終的命運……想到這里杜宗久輕輕嘆了一口氣,世間最殘酷的事,莫過于給了你所有的風光和榮耀,然后在一瞬間突然全部奪走,無異于從高高在上的云端,一下子跌入十八層地獄。
“杜老師。”葉衝突然轉身,手中拿著一部《靈紋初解》,來到了杜宗久面前。
杜宗久收回思緒,看了一眼葉衝手中的典籍,沒想到這小子對靈紋還感興趣,當下他對葉衝的觀感已是與以前不同了,所以溫和問道:“有什麼疑問?”
要知道,這藏書閣的老師也不是誰都能做的,必須得博學廣記,可以為學生們解惑除疑才可以擔任。
“這本書里面關于靈紋的解釋太過空泛,而且,涉及玄階以上的靈紋都沒有提到,所以我想問一下,有沒有別的更精細的靈紋類的典籍?”葉衝一臉求知若渴的說道。
這几天他在藏書閣里,先是翻閱了不少關于這個世界的歷史變遷、和山河地理的典籍,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歷史更迭,和人文風貌。
因為原本那個葉衝,只是個尋常的農夫之子,因為身份和眼界所限制,雖然于這個世界生存了十几年,記憶中卻沒有太多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葉衝在兩天之內給自己補充了這方面的不足,然后才開始著手他最為感興趣的,有關靈紋的知識。
葉重樓雖然告訴自己,丹田內那柄神奇的小劍名叫月玄,卻沒有提及更多的事情,甚至也沒有說過他以前的事情,以至于葉衝作為儿子,對于老子的了解,也只能從別人那只字片語中去拼湊。
那柄月玄劍,以及葉重樓當年從第一刺客淪落為一介農夫的原因,這是葉衝目前最為關心的兩件事。
而了解月玄劍最為恰當的步驟,就是從靈紋開始,因為那柄小劍上布滿了靈紋,葉衝覺得,自己首先要知道它的品階。
只不過那本《靈紋初解》並沒有給他足夠的信息。
所以他向杜宗久詢問,是否有別的更精細的典籍,可以供自己參考。
杜宗久卻露出了一臉詫異,“你現在不過氣海境一重天的修為,即便真的對靈紋感興趣,可現在就去了解玄階以上的靈紋知識,未免太早了些吧?”
要知道有關于靈紋的知識是極為繁雜的,靈紋基本覆蓋這個世界的三類與武道息息相關的東西,一個是兵刃,一個是丹藥,還有一個則是靈寶,比如寶符寶珠之類的東西。
兵刃、丹藥和靈寶都有一階三品之分,並且因為這三樣除了靈紋之外,還要涉及到兵器鑄造,丹藥煉制,靈寶合成等等不同領域,是以這個世界的靈紋師往往都只專注于一道,又細分為兵紋師,丹紋師,寶紋師,兵紋師精通鑄造,丹紋師則擅長煉丹,寶紋師可以合成靈寶。
除此之外,想成為一個靈紋師還需要有專屬于自己的“篆靈筆”。這“篆靈筆”並不是一支筆,而是用于刻畫靈紋的器具,可以是短刀,可以是銀針,修為强大的靈紋師甚至可以直接使用手指來刻畫靈紋。不過得有一個前提,就是“篆靈筆”可以隨心所欲,將靈紋師心中所構想的靈紋完美的勾畫出來,否則的話,一個小小的疏漏,都會使所刻畫之物損壞成廢物。
因而,想要成為一個靈紋師極其困難,也因為如此,靈紋師在這個世界上是極為受人尊崇,有地位的職業。
强大的靈紋師甚至是會引起兩個國家的爭奪,不惜通過戰爭來奪取。
衛國之中,能夠煉制玄階以上靈器的靈紋師一只手都數的過來,其中可以煉制玄階以上兵刃的兵紋師只有一位,那人同時是青瀾院和神將院的客座導師,神將院兵器庫那寥寥几件玄階以上的兵器也都是那人所鑄。
所以杜宗久才會訝異于葉衝這小子居然張口就問關于玄階以上的靈紋典籍。
他看著自己反問之下,一臉錯愕的葉衝,不禁搖頭笑了笑,只當是這少年的好奇之心太過强烈,所以便解釋道:“記錄玄階以上靈紋的典籍藏書閣倒是有,不過,在二樓,你現在還沒有翻閱的資格。”
神將院規定,內院弟子只有在氣海境三重天以上,才有進入二樓的資格。
聽到這個消息,葉衝不禁有些無奈,看來自己短時間之內,是無法找到關于月玄劍的真相了。
“你也不要氣餒,藏書閣一樓,還有一本咱們衛國最杰出的靈紋師的手記,里面是他煉制黃階靈器的一些心得,兵刃、丹藥、靈寶都有涉及,比較詳細。只不過那位靈紋師后來只專注于兵刃一道,現在已經成為我們衛國最頂尖的兵紋師了,如果你感興趣,可以拿去看看。”
杜宗久起身,從身后的一排書架上拿出一本封面質朴的藍色典籍,上面寫著“歐陽子手札”五個字。
葉衝接過那本手札,心道也好,反正自己確實對靈紋這東西比較感興趣,不妨拿來看看,漲漲知識。
他當下鞠躬道謝,“謝謝杜老師。”
杜宗久滿意地點了點頭,心道葉衝這小子,還是比較懂禮貌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武道方面的東西,我或許給不了你太多幫助,以后想要了解其他方面的知識,可以直接來找我,我會幫你推薦你翻閱資格之內,最好的典籍。”
說罷還加了一句,“我期待你以后,成為你父親曾經那樣的風云人物。”
葉衝抬頭,“杜老師也了解家父當年的事?”
杜宗久訝異,“當然啦,我們這個年紀的,當年可都對你父親崇拜得緊,這有什麼好訝異的?”
只見葉衝撓了撓腦袋,一臉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也是在最近才知道我父親的一些事情,他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現在我有些好奇,卻也沒人告訴我,我也不好意思向父親詢問。”
“哦,這倒是情有可原,畢竟……”杜宗久笑了笑,剛要說些什麼,聲音突然就止住了,他眼中流露出一絲精光,看向葉衝,低聲道:“你不會是想要給你父親報仇吧?”
葉衝毫不避諱杜宗久的目光,一絲不苟地道:“我並不了解當年的事情,我只是覺得,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這個做儿子的,總還是要了解自己父親的經歷。”
至于是不是要報仇,那也得有那個實力的時候再說。
杜宗久沉吟起來,他像是有些猶豫不決,不過看著葉衝那堅毅的眼神,最后還是輕嘆一聲,“也罷,你說的對,為人之子,了解一下當年的事情還是有必要的。”
他起身走到一個角落,在一個塵封的箱子中掏出一本沒有名字的線裝冊子,回到葉衝身邊,遞交給他,道:“這是我閑著沒事儿的時候,做的對于近代一些風云人物事跡的記載,其中就有你的父親,你拿回去看看吧,不過這件事可千万別跟別人說,否則……”
他沒有說出否則之后,會有什麼樣的后果。
但是葉衝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葉衝再次向杜宗久鞠躬致謝,“謝謝杜老師。”
杜宗久的目光晦暗不定,“行了,這兩樣東西,你還是拿回去看吧,回頭還給我就是了。”
在這里看,難免會被其他的一些弟子發現端倪。
葉衝點了點頭,將那本“歐陽子手札”和無名冊子裝進自己的懷中,轉身離開了藏書閣。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杜宗久想起兩天前院長大人突然造訪,對自己的叮囑,倘若葉衝想要知道他父親的往事,你就把這個冊子交給他。
是的,那本冊子是陸長淵交給杜宗久的,而不是杜宗久所說他自己寫的。
至于陸長淵為什麼要這麼做,杜宗久就不清楚了,他的那番作態,也是為了避免葉衝心中起疑。
不過作為“葉重樓”這三個字曾經的追隨者,杜宗久此時嘴里還是默默念叨著,“希望你能把你父親曾失去的,都奪回來!”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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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40 AM
第十九章 命運之輪
入夜。
天上星辰密布,彎月如鉤。
在這個異世界的星辰之下,葉衝的房間里一盞燈火如豆。
他坐在椅子上,趴在燈火下面,翻閱著那本無名冊子。
“葉重樓,來歷不詳,只知其為王子衛勛摯友,周歷三三一年受衛勛所邀,初到朝歌。注:王子衛勛曾游歷各國,于周歷三三零年返回朝歌。”
“周歷三三三年,楚國犯我邊境。葉重樓奉王子衛勛密令,前往楚軍營帳,刺殺楚將東方宇,一舉得手,聲名大振。楚軍陣前失帥,退兵。”
“周歷三三四年,楚軍再次來襲,衛王派沈家軍前往邊境抗敵,葉重樓得衛勛推薦,以參將之職加入沈家軍。”
“沈家軍領袖沈墨武帳中遇刺,被葉重樓所救,葉重樓得沈墨武賞識。”
“沈家軍主力于聊城遭遇埋伏,葉重樓帶一支騎兵奇襲,破開敵方圍陣,救得沈家軍主力以及沈墨武及其長子沈風陽性命。”
“周歷三三五年,戰火焦灼,楚軍發動大舉攻勢,沈家軍連吃敗仗。”
“周歷三三五年秋,葉重樓鋌而走險,化妝成楚兵,孤身進入楚軍陣營。當夜,楚軍右帥被葉重樓刺殺,葉重樓于亂軍中逃命,身受重傷,不知所蹤。”
“是年冬,楚軍主帥猝死,楚軍退兵。葉重樓攜楚軍主帥人頭回歸沈家軍。消息傳至朝歌,衛王賜予葉重樓第一刺客之名,轟動天下。”
“周歷三三六年,常春侯沈墨武死于傷病,其長子沈風陽襲其爵位,掌管沈家軍。”
“周歷三三七年,楚軍再次侵犯我邊境,並以突發之勢,連破三城。沈家軍臨危受命,沈風陽領兵,葉重樓為副將,前往邊境抗敵。”
“葉重樓領左路大軍,接連破敵,奪回兩城。”
“葉重樓與沈風陽左右夾擊,破楚軍,三城全部奪回。”
“是年秋,沈風陽與葉重樓帶領沈家軍,與楚軍展開大決戰。”
“是年冬,戰火持續,我軍勝利在望,衛王忽發心疾,死于朝堂,消息秘而不發。”
“衛王長子衛勛,當夜猝死。”
“邊境決戰取勝,葉重樓不知衛王已死,只得衛勛猝死消息,不顧天寒地凍,不顧激戰之后傷重未愈,千里雪夜奔襲,前來奔喪。”
“衛勛墳前,葉重樓痛飲烈酒,悼念友人。”
“王子衛烈貼身護衛王東林于衛勛墳前向葉重樓發起挑戰。”
“几合之內,王東林劍破葉重樓氣海,葉重樓敗。”
“翌日,王子衛烈登基,成衛國新君。”
“沈風陽領沈家軍回歸朝歌,得新衛王厚賞。葉重樓從朝歌消失。”
“新衛王賜王東林第一劍客之名。”
……
葉衝雙手緊緊攥著那無名小冊,眼中泛出淚痕。
融合了兩世靈魂的他,對那位與自己流淌著相同血液的父親感同身受。
從那寥寥几百字的記載,不難看出,衛勛死得蹊蹺。而葉重樓,更是因為風頭太盛,被衛烈,也就是當今的衛王忌憚,所以設下圈套,引他前來朝歌,並趁機讓王東林廢了他!
若不是葉重樓戰功顯赫,風頭極盛,說不定當時會直接被殺了吧。
而當時作為大軍主帥的沈風陽,會對衛烈的陰謀一無所知?戰事剛剛穩定,他為何敢放葉重樓獨自冒雪前往朝歌,連他身受重傷都不顧?
葉衝咬咬牙,將這冊子上提及的名字都牢牢記在心中。
雖然悲憤莫名,但是現在的他還太過弱小,在這個充滿陰謀與殺戮,奸雄與梟雄當道的世界,想要緊握住自己的命運,他只有暫時將這些悲憤的情緒深埋于心。
時過境遷,這麼多年過去,恐怕衛王早就不把葉重樓放在心上,就更不會注意到他葉衝。
想起每年冬天,葉重樓都會天天買醉,灌烈酒,唱著不知所以的悲歌。
葉衝終于明白,葉重樓這些年壓抑在心底的,究竟是什麼,也終于明白,那些人知道他是葉重樓之子的時候,那怪異復雜的目光下,掩藏了什麼。
“人活著最大的意義,就是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受他人主宰。我葉衝如是,我父親,也必當如是。”
葉衝起身,透過窗戶看著夜空中的星辰月光,給自己立下了一個誓言。
一個注定要泣血朝歌,雖千万人吾往矣的誓言!
這一夜,葉衝手握長劍,在院落中悲憤舞劍,劍光衝射斗牛,劍氣森寒肅殺!
第二日。
葉衝開始鑽研那本《歐陽子手札》,他需要强大,以任何手段,從任何途徑,使自己變得强大。
手札里面里面對于黃階靈紋,不論是兵器、丹藥還是靈寶都有詳盡的操作方法和注解。
葉衝熟讀之后,當天夜里,前往神將院后山。
這一次他不是獵取獸丹,而是獵取角狼的角,赤虎的皮,和齒豹最鋒利的牙齒。
一身鮮血地從后山回來之后,他就用那些狼角、虎皮和豹齒做成了一件件帶著鋒利狼角和豹齒的虎皮手套。
然后將月玄劍握在手中,當做“篆靈筆”,嘗試著在上面篆刻靈紋。
既然“篆靈筆”需要被靈紋師運用的隨心所欲,那麼月玄劍心隨意動的特性,自然是葉衝目前最好的選擇。
第一件,他嚴格地按照《歐陽子手札》上面的記載,催動著体內的真力,灌注在劍身冰涼的月玄劍上。
刻畫靈紋之時不僅要“篆靈筆”心隨意動,靈紋師真力的運用也要隨著每一筆的起落運行而不停變化,而且一旦落“筆”就不能停,必須一氣呵成,對靈紋師的要求極高。
第一次,靈紋剛剛篆刻一筆,就因為真力運轉失衡而失敗。
丟掉好不容易的制成的手套,葉衝再拿起一副,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篆刻靈紋。
第二次,運行第二筆的時候失敗。
第三次,失敗。
第四次,失敗。
……
一連失敗了二十多次,滿桌子都堆滿了廢棄的手套,葉衝强行振作心神,繼續篆刻。
終于,有一件手套成功被篆刻了靈紋,成為了黃階下品的靈器。
有了第一次成功,就會有第二次。
在接連著又廢棄了几件手套之后,葉衝成功篆刻了第二只黃階下品的手套。
徹夜未眠。
翌日一早,葉衝將滿桌子的廢棄手套全部銷毀,帶著篆靈成功的五只手套出了門。
玉金堂。
朝歌城最為出名的地下拍賣行。
葉衝是在藏書閣一本記錄當下朝歌城商會的書籍中發現了這里,現在,他眼中冒著血絲,神態疲憊地坐在玉金堂拍賣行一側的廂房里。
負責接待他的是一個体態妖嬈的女子,自稱是玉金堂的掌櫃,名叫竹胭脂。她身穿紅色長裙,胸前繡著一幅大牡丹圖,牡丹花瓣上露出一片白膩深溝。
在葉衝對面坐下的時候,她那高聳飽滿的兩團玉峰在紅色長裙包裹下搖搖欲墜
“葉公子,你這手套的品相,可不怎麼樣啊。”
竹胭脂看著桌子上那五個制作粗糙,鑲著狼角豹齒,泛著淡淡白光的虎皮手套,嘴角抿笑著說道。
笑的時候,她胸前的波浪蕩漾個不停。
葉衝沒有理會她的媚態,一本正經道:“長相是不怎麼樣,但卻是實打實的黃階下品靈器,我想在竹老板這里,總會有銷路的吧。”
“長相?葉公子說話真有意思。”竹胭脂黛眉含春,媚波流轉地說道:“雖然制作的是粗糙了點,不過葉公子說得對,是黃階下品的靈器,我竹胭脂自然有辦法給賣出好價錢。”
“葉公子一次帶來五只手套,也算不小的手筆了,容奴家問一句,這麼……長相不怎麼樣的手套,不會是葉公子親手制作的吧?”她望著葉衝,故意眨了眨眼睛道。
葉衝想都沒想,直接搖了搖頭,“葉衝沒那個本事,只是代人出手罷了。”
他之所以能夠篆刻靈紋,完全是依靠月玄劍,這是他的秘密,在這險惡的世道,自然不能夠隨便讓人知曉。
竹胭脂掩嘴失笑,“咯咯,葉公子別誤會,奴家沒別的意思,只是瞧著葉公子長得俊秀,跟這手套的……長相,頗為不搭。”
葉衝神色窘了窘,他自知自己的手藝確實不咋地,當初做木劍的時候如是,現在制作手套的時候也如是。
竹胭脂一一伸手摩挲打量了那五個手套,然后看向葉衝,“不知葉公子這手套是准備拍賣呢,還是賣于我金玉堂。要是拍賣的話,不論最終價格多少,我們抽兩成,但是得等拍賣之后,才能與公子結賬。要是買于我金玉堂的話,小女子可以出三百兩,對這個價格如有不滿,葉公子也可以提出你的價格,我們再商議。”
“不用商議,三百兩就三百兩,以后或許還有機會跟竹老板合作,這次就當是葉衝交個朋友了。”葉衝知道來日方長,自己日后肯定還會靠著這家拍賣行賺錢,所以賣了個便宜。
雖是如此,他還是震驚于這靈器的價格,黃階下品的手套都能賣到六十兩一只,相當于尋常百姓半年多的花費了,看來靈紋師這個職業果然是個金飯碗啊。
竹胭脂得到答復之后再次喜笑顏開,胸前的波浪蕩漾不止,“葉公子真是個知趣的人儿,這樣,我再給公子加五十兩,權當是小女子的一番心意。很期待能與葉公子繼續合作下去,另外,我們金玉堂除了拍賣,還有很多副業,葉公子有需要的話,小女子也可以提供各類服務。”
說著她從袖中掏出四張銀票,分別是三張一百兩和一張五十兩。
葉衝也沒有客氣,接過銀票后,起身就要告辭。
至于金玉堂這種地下商行的副業,無非是販賣情報,又或者與青樓這種行當相關的事業,葉衝沒有興趣,也就沒有多問。
“葉公子,您還沒告訴我們,這手套叫什麼名字呢?要不我們拍賣的時候,也不好叫啊。”
竹胭脂的聲音嬌滴滴地響起。
名字?
葉衝想了想,轉身道:“就叫命運之輪吧。”
來到這個世界,不知是命運的恩賜,還是造化的戲弄。又不知他是否真的能夠,主宰這命運之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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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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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40 AM
第二十章 暴露!
不眠不休地篆刻靈紋,消耗了太多的真氣,一大早沒來得及休息又跑到金玉堂賣掉“命運之輪”手套,現在葉衝懷中揣著三百五十兩的銀票,整個人卻已經筋疲力盡。
葉衝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街道上,整個人的氣質與那個叫做地球的世界上,每天早上從網吧里出來,一夜在游戲中酣戰的少年們如出一轍。
就差吃一籠湯包,喝一碗辣湯了。
天空上烏云卷積著,濃重有如鉛色。
清風吹拂過石板街,扑面盡是陰雨來臨前的腥味。
因為要來金玉堂這種地方,葉衝來的時候換掉了院服,此時身穿著的是自己之前的粗布衣,像是這個世界的貧民。
他走出金玉堂所在的那條街,轉身來到了販賣武者用品的街道。
街道不長,但兵器、丹藥、靈寶、寵獸……這里應有盡有,這里應該也有不少是金玉堂的產業,最關鍵的,這里是只有富人,只有家世不俗的武者才消費得起的地方。
這是一條貴族街。
無論是兵器、丹藥、靈寶還是寵獸,都不像是葉衝這麼個身穿粗布衣的少年可以覬覦的。
所以很多身穿華服的行人看到葉衝時,都以為這是個不小心走進這條街的窮小子。
恐怕,等會儿這個窮小子看到那一件件珠光寶氣的靈器,看到那或精靈古怪或凶猛無匹的寵獸,會不知所措地眼眶泛紅吧。很多人這麼想著。
社會階級,身份地位的等級,在每個世界都如此森嚴而刻薄地存在著。
直到迎面走來兩道倩影,葉衝微微愣了一愣,心道真是好巧,不過倒是免了自己許多周折。
“沈小姐,請等一下。”
葉衝加快腳步,來到了沈卿儿和她身邊那位閨蜜的面前。
沈卿儿愣了一愣,一時想不起這人是誰,倒是她的閨蜜程靈火一下子就認出了葉衝。
“你不是那天跟我們要錢的乞丐麼?怎麼又找到我們了?五兩銀子不少了,你難道還貪心不足,想要得寸進尺?”程靈火看向葉衝的目光一下子就不善起來。
周圍恰巧路過的人看了一眼葉衝,不禁謔笑著想著,這窮小子知道這條街非大富大貴之人不能來,到這里來乞討倒是有些小聰明。
沈卿儿似乎也覺得她閨蜜說的有些道理,所以目光只是盯著葉衝,不發一語。
她可以因為善心而不在乎那几兩的錢財,但是她看不起不知為自己前途和命運拼搏,一味地向別人乞討的人。
葉衝看到她們的目光,知道是自己此時身形太過狼狽,也沒怎麼反駁,只是想到對方把自己當做乞丐,還是露出一絲苦笑,“沈小姐,那天那五兩銀子,我說過,是向你借的,今天正好遇到了,我只是想把錢還給你。”
還錢?
這倒讓程靈火訝異了,連沈卿儿都有些意外,“我沒要你還啊?算了吧。”
既然對方不是只知道一味向別人伸手的人,那她也不會有多少異樣的目光,只不過那五兩銀子,她真的沒有放在心上,雖然當時這人說過是借的,但她從來沒想過要這個人還。
葉衝卻搖了搖頭,“不,欠人的東西,是一定要還的,否則我良心不安。”
他說著伸手掏向自己懷中,只是,他隨即想到,自己身上面額最小的銀票也是五十兩,這沈卿儿是個隨手給自己就能扔出五兩銀子的主,恐怕也不會那麼湊巧有四十五兩的碎銀子找還給自己。
他連忙又道:“請等我一下,我去錢庄換一下銀子。”
葉衝說完之后,連忙跑向不遠處的一家錢庄。
在富人最多的街道上,錢庄永遠是隨處可見的。
葉衝進入錢庄之后,程靈火皺了皺眉,笑道:“這小子不是身上沒錢,故意躲錢庄里去了吧?窮一點儿沒什麼,這番做派可就太下乘了。”
沈卿儿搖了搖頭,“等等看吧,我覺得這個人,應該不會騙我們。”
想起那天葉衝對待小乞丐關心的態度,沈卿儿對他的第一感官還是很好地,否則也不會輕易地給他五兩銀子,畢竟,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沒一會儿,葉衝從錢庄跑了出來,重新來到了沈卿儿的面前,他手中拿著一枚五兩的銀子,遞給沈卿儿道:“還給你,還有,那天的事情,謝謝你。”
還了銀子之后,葉衝雖然身体還是頗為疲憊,但是覺得心里輕松了不少,道了句告辭,葉衝就繼續沿著街道走去。
“嘿,還真是正好五兩,不多不少,這窮小子倒也不簡單麼,這麼几天就掙了五兩。”程靈火不禁有些驚奇,雖然出身富貴之家,但是她們這個年紀,即便不知道柴米油鹽的價錢,但還是清楚,五兩銀子對于普通百姓而言意味著什麼。
那可不是這麼几天就能輕輕松松賺到的。
沈卿儿握著那還帶有葉衝掌心溫度的銀子,不知為什麼就想起了這人那副疲憊的神情,以及冒著血絲的雙眼。
想來他為了還自己的錢,這几天付出了不少吧,沈卿儿笑了笑,“一個蠻有骨氣的家伙。”
“走吧,倩儿說上次你幫我挑的禮物她不喜歡,她要我送她一個寵獸,你在幫我去寵獸店挑一挑吧。”沈卿儿拉著她的閨蜜道。
程靈火撇了撇嘴,“你那個妹妹,真是麻煩。”
雖然嘴里這麼說著,但下一刻還是討論了起來,“她有沒有跟你說想要什麼樣的寵獸?靈貂怎麼樣?不知道現在寵獸店有沒有,有的話,那小妮子肯定會喜歡的。”
……
葉衝告別沈卿儿二人,走到了這條街最深處的一家店鋪門口,這才停下腳步。
這是一家販賣各種靈具的商鋪,里面有些冷清。
葉衝進門之后,來到櫃台前,道:“掌櫃的,你們這有沒有納袋?”
納袋,是用來儲存物品的袋子,巴掌般大小,卻因為獨特的材質,在靈紋師篆靈之后,可以容納不少東西。
那掌櫃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葉衝一眼,心道哪里跑來的窮小子,不過本著開門不拒客的商人原則,還是懶散地回了一句,“當然有,黃階下品的五十兩,黃階中品的一百兩,黃階上品……”
他又看了葉衝一眼,把后面的話咽在肚子里了,心想這家伙一看就買不起,我跟他啰嗦這麼多干嘛。
這時候葉衝的手上卻遞出兩張銀票。
“這是二百兩銀子,給我那兩個黃階中品的納袋。”
那掌櫃的目光頓時就不同了,再看向葉衝時堆滿了笑容,“這位公子,我們這還有黃階上品的納袋,一個只要三百兩,嘿嘿,公子要不要考慮考慮?”
“不用了,我就這麼多錢,買不起更好的了。”葉衝搖了搖頭,實際上他身上的錢足夠買一個黃階上品的納袋,身為武者,納袋這玩意儿遲早用得上。只不過他准備送一個給看起來同樣不富裕的北堂墨,所以只好買兩個黃階中品的。
也是因為納袋的制造比較特殊,葉衝在那本《歐陽子札記》上面沒有看到記載,所以只能花錢買,沒有辦法自己制作。
拿到兩個納袋之后,在掌櫃的那諂媚的笑容中,葉衝走出這條貴族街道,返身回神將院。
天空上依舊陰云密布,葉衝回到自己的院子,洗了個澡,正准備睡一覺,休息一下,醒來之后再恢復真氣。
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應該是北堂墨。”葉衝走去開門,因為除了北堂墨,似乎也沒別人會光顧他這里。
開門之后,卻見來人居然是那周峰的堂哥周猛,正一臉陰險地笑著,看向自己。
“呦,葉兄弟從外面回來了?我今儿這都是第二次找你了,對了,還沒恭喜你成為內院弟子呢。”周猛陰陽怪氣地說著。
“你來干什麼?”葉衝不禁皺了皺眉。
“瞧你,咱好歹曾經都在外院呆過,不請我進去坐坐也就罷了,說話都這麼不客氣,我來找你,當然是有事情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周猛兩只眸子滴溜溜地轉著。
“有什麼事情,在這里說就好了。”
“嘿,成了內院弟子,脾氣倒是漲了不少。也罷,就在這里說。”周猛雙眼向周圍瞥了瞥,然后這才道:“不知你是否知道,央王子最近在神將院風頭很盛,這兩天呢,我也有幸受邀,跟央王子他們出去吃了頓酒。”
衛央來到這里本來就是為了拉攏人心,不過,葉衝抬了抬頭,“這跟我有什麼干系?你就是跟我說這個?”
“別急別急,等會儿有你急的時候。”周猛笑呵呵道:“那天喝酒的時候,我正好聽說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說到這里,他目光一凝,看向葉衝道:“十几天前,也就是在后山我們動手,最后我大腿還受了傷的那個時候,院長大人正在王宮,跟衛王商議央王子參與內院弟子考核的事情。”
葉衝的眼睛眯了起來。
只聽周猛繼續道:“也就是說,那天根本就不是院長傷的我!你撒了謊,是你干的!”
“怎麼?”葉衝輕笑一聲,“你想報仇?”
“報仇?現在的我估計不是你對手,我怎麼會傻到找你報仇呢。”周猛的嘴角邪惡地勾了起來,“聽說你父親葉重樓有一件神鬼莫測的殺人利器,我想,你當時就是用那個,傷的我吧?”
葉衝的眸子陰沉起來。
“怎麼?想殺我滅口?不好意思,我來找你之前,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堂弟。”周猛不無得意地說道:“葉衝,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把那神鬼莫測的殺人利器交給我,第二,就是殺了我,然后我堂弟把你的事情散播出去,你猜猜看,到時候會有多少人覬覦這件東西,來找你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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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世道人心
“你這是在逼我?”葉衝冒著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周猛。
“我這是在給你選擇,你也犯不著怨我威脅你,只是你不夠强大,你要是强大到足以讓別人忌憚,不敢對那件東西動心思,自然可以不用在乎我的威脅。”周猛看著葉衝,眼中綻放出貪婪的目光,“為了那東西,我可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來的。”
“你就覺得,我把東西給你,你保得住?”葉衝冷聲道:“你似乎,比現在的我還要弱吧。”
“是的,我也很弱,但是我不是葉重樓的儿子,我頭上沒有第一刺客之子的光環,沒有人會關注我,我得到東西之后可以立馬離開神將院,可以躲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在那些人眼里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窮人。”
說到這里,周猛的目光流露出一抹凶殘來,“當初我以為考入內院弟子就能夠改變這一切,但后來我發現不是的,在外院之中我很風光,但是來了內院之后,我才發現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多天才,我還是一個末流弟子。”
“就像今年進入內院的那些紈绔們,他們不僅家世比我好,天賦也比我好,他們占盡了所有的好處。而我,在他們眼里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沒多大用處的人,腆著臉跟大家出去喝酒,他們卻一個個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嘿!這才是這個世界,這個勢利的世界。”
“所以葉衝,你也沒必要恨我如此逼你,要恨,就恨這個世道。是這個世道把我逼成了這個樣子,我沒天賦沒家世,好不容易進入內院,在武道一途的前途也看不到什麼光芒。”
“但是我有野心,我不甘心只做一個小人物,做一個窮人。我很清楚,我要想變强大,靠自己不行。所以當我知道你的秘密之后,我就訂下了這個計划。”
“葉衝,現在的你比我有天賦,你氣海境一重天都能引來劍意征兆,你修煉摩羅劍法才几天?現在居然已經第四層了,你還有個曾經威震一時的第一刺客老爹。你完全可以依靠你自己,成為一個强者,而我,卻非得得到那件神鬼莫測的利器,否則,我一輩子都只能如此平庸。”
周猛像是突然受了什麼刺激,話匣子打開,越說越滔滔不絕,越說越興奮,一張臉都漲得紅紅的,咬牙切齒。
到最后他的雙眼中已經充滿了戾氣,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自私、自卑、貪婪、嫉妒,葉衝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這一切,葉衝知道,周猛這個人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了。
“跟我走吧,我把東西給你。”葉衝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要把滿身的疲憊除去。
“去哪儿?”
“后山,嘿,要不然,你以為我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身上?”葉衝一臉苦笑,說話的時候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甘。
周猛單手握著自己腰間的長劍,眼神中流露著邪惡的精光,“帶路,走!”
……
葉衝一路上都在沉默,腳步只是慣性地向前走著,他的眼睛卻並不是在看著腳下的路,而是微微眯著,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到了葉衝以前伐木的地方,周猛停步了,他冷聲道:“你是想把我帶進深山,跟我一起葬身凶獸窩嗎?我告訴你,我和周峰約好了,拿到東西之后,今天下午就跟他一起離開朝歌,不再做這個內院弟子,如果我沒有到,那麼他立即就會把消息散播出去。所以,你不要想著跟我玩什麼手段。”
葉衝轉身,微笑著看著他,“別擔心,就是這了,我不會繼續往里走了。”
“東西呢?”
“就在你眼前。”葉衝話一落音,那柄散發著淡淡寒光的月玄劍就突然從他体內飛旋而出,直衝向周猛的頭顱。
咣!
那一刻周猛的瞳孔倏然放大,然后迅速拔出手中長劍,在空中一拍,迅速擋下那一擊。
他猙獰道:“你要魚死網破?!”
葉衝不答,而是繼續操控著月玄劍,凌厲無比地再次刺向周猛。
周猛橫劍再擋。
月玄劍在堪堪撞到長劍之時,如泥鰍般靈活繞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周猛的胸膛洞穿。
“呃!”
周猛長劍從手中脫落,他癱倒在地,胸膛上的那個血洞,鮮血直流。
葉衝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周猛的腦袋,瞪著他的那雙眼睛,咬牙道:“既然知道世道險惡,你就不該如此喪心病狂,認為我會被你的威脅嚇到。”
“你……你……”周猛的眼角滲出血絲,觸目驚心,最后一句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
“放心,你那個堂弟,我也會讓他很快就下去陪你的。魚死網破?不可能!”葉衝說完這句話,手中握著月玄劍在周猛的脖子上輕輕一划。
猩紅的鮮血流在土地上,周猛的整個身体已經癱軟,沒有了絲毫氣息。
葉衝下一刻也跪倒了在地上,經此一役,他原本就消耗過大的氣息,已經所剩無几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他可以休息的時候!
葉衝看了看天上密布的烏云,念叨著:“很快,就會下一場暴雨,這里的血跡應該會被衝沒了。”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周猛的屍体拖進了后山深處。
葉衝從下山的時候,天空已經雷聲滾滾,閃電如銀蛇一般在濃黑的烏云中穿梭。
悶雷爆炸聲中,大雨終于傾盆而下,而葉衝絲毫不躲不避,任由那雨水衝刷著自己,順便,衝刷掉身上的血跡。
他沒有走回神將院自己的小院,而是就這樣在傾盆的暴雨中,再一次來到了金玉堂。
竹胭脂有些意外,這個葉衝怎麼那麼快就轉身回來了?而且還是淋了一身雨水而來的。
連葉衝,都沒有料到自己會剛剛離去,便又折身而返。
但是他別無選擇。
“我需要你們幫我打探一個人的消息。”葉衝看到竹胭脂的第一眼就說道。
金玉堂這種地下商會,涉及行當頗多,所以葉衝想要盡快找到周峰的藏身之處,最方便的,也是他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于金玉堂。
竹胭脂的体態依然如早上那般妖嬈,媚波直轉,“不知公子想要打聽什麼人的消息呢?我們這里不同的消息,價格也不一樣哦。”
“周峰,之前是神將院外院弟子,現在離開神將院了,但應該還在朝歌城里,我需要在兩個時辰之內得到他的藏身之處。”葉衝說完,看了一眼竹胭脂,又道:“我現在身上還剩下一百四十五量,還有兩個納袋,如果還不夠,我可以給你立個字據,下一次用別的靈器來抵債。”
“咯咯咯咯。”竹胭脂捂著那洶涌澎湃的胸口笑了起來,“公子是第一次跟我們這個行當打交道吧。雖然說情報的價格都很貴,但是一個普通人的藏身之處,這壓根用不著公子出這麼多的血,只要這個人在朝歌,兩個時辰之內我會告訴你他的藏身之處,一百兩銀子就夠了。”
葉衝當下就從自己的納袋中掏出最后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竹胭脂。也正是因為存在納袋里面,這銀票才沒有被雨水打濕。
“公子真是個爽快人。”竹胭脂接過銀票,起身道了一句,“來人,給公子看茶。”
然后就走出了這間廂房。
不眠不休,耗費大量真力,賺到三百五十兩銀子,到手里還沒捂熱,現在僅剩四十五兩了。葉衝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值得,反而有些慶幸,若不是自己恰好賣了那几個手套,現在的他,面對這樣的威脅,即便一樣可以殺了周猛,但是對周峰,就只能無可奈何了,那樣的話,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葉衝沒有心思去喝茶,而是在這間廂房里,入定而坐,催動著丹田中的月玄劍,快速給自己恢復真氣來。
兩個時辰之后,葉衝睜開了眼睛,身上原本濕漉漉的衣服已經被真力催干,原本眸中的血絲消減了不少,整個人的神態也好了許多,不再那麼疲憊。
真氣已經恢復七八成了。
這個時候,竹胭脂恰好推門而入,遞給了葉衝一張字條。
“西門大街城隍廟。”
葉衝看了一眼,便將那字條搓成粉末,看向那媚態盈盈的竹胭脂,道:“一刻不差,竹老板辦事果然靠譜。”
竹胭脂翹著嬌媚的嘴角笑道:“那以后公子不妨多多跟我們合作。”
葉衝點了點頭,“在下還有要事,告辭!”
外面,狂風呼嘯,暴雨如瀑,依舊下個不停。
“公子,外面風雨大,帶著奴家這把傘吧。”竹胭脂將廂房一側的一把油紙傘遞給了葉衝。
“多謝。”葉衝拱了拱手,撐著雨傘,走進那雨幕之中,他的身影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雨線模糊的看不清蹤跡。
廂房里,竹胭脂收斂了那一張媚意笑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很快,廂房想起了敲門聲。
“進來。”竹胭脂抿了一口茶道。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走了進來,看到竹胭脂之后拱手一揖,“小姐,調查到了,這葉衝是神將院新屆的內院弟子。另外,他還是當年的衛國第一刺客,葉重樓之子。”
一下子拿來五只黃階下品的手套,並且很快又從這里買走了一個情報。
金玉堂雖然不會去干預客人所做的事情,但是還是會調查一下,這個人的身份,以免給自己帶來大禍。
“哦?那個葉重樓的儿子?”竹胭脂那張狐媚尖俏的臉蛋再一次露出一抹笑意,嬌聲道:“怪不得呢,以前就聽說葉重樓長得很俊,現在看他的儿子,起碼長相上是得到真傳了。”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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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41 AM
第二十二章 至高劍道
西門大街,城隍廟。
油紙傘被丟在廟門一側,廟里面,有一團篝火,篝火上是一只焙烤得散發著香味的燒雞。
燒雞已經烤熟,卻沒有人去翻動。
因為焙烤燒雞的人,現在命在旦夕!
周峰原本在烤著燒雞,在等待著自己的堂哥拿到葉衝那件利器,然后來跟自己彙合,他還准備了一壺燒酒,准備二人吃完燒雞喝完酒就迅速離開朝歌城。
不料,他等來的是葉衝進門之后就迅速刺向他的一劍。
他看到了他認為的第一刺客當年的利器,但是為此付出了血的代價。
“周猛已經死了。”葉衝手握月玄劍直抵在已經中了一劍血流不止的周峰脖頸處,聲音低沉而沙啞地道:“莎士比亞說過,貪吃蜂蜜的蒼蠅准會溺死在蜜漿里,這句話,也請你等會儿轉告給你的堂兄。”
然后在周峰那驚恐、還夾雜著不知莎士比亞為何人的惶惑目光中,葉衝手中的月玄劍猛然向前一竄,穿透了他的喉嚨。
葉衝收回月玄劍,轉身從篝火旁拿起一根燃燒著的火棍,丟到了周峰屍体下的稻草鋪蓋上。
火焰熊熊而起!
葉衝走到廟門口,重新撐起雨傘,走進雨幕之中。
背后,城隍廟里的火光,與那漫天漫地的雨線構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
暴雨接連下了兩天,葉衝回到神將院之后一直就閉門不出,翻完了那本除了他父親葉重樓之外,還記載了許多朝歌城近几十年來風云人物的無名冊子。
城隍廟的那場大火,最終肯定是要被暴雨澆滅了,但是大火熄滅的時候,周峰的屍体也肯定早已化作骨灰。
所以葉衝並沒有多擔心,更何況這本就是個人命如狗的亂世。
兩天之后,天空初放晴,陽光重新灑滿朝歌。地面上的積水已經不在,只有院落中小花圃下面的泥土還稍顯泥濘。
空氣中是一股濕潤的味道,葉衝准備去藏書閣還書,剛推開院門,就見到北堂墨朝自己這邊走來。
“你來得正好,我正有東西要送給你。”葉衝說著將自己買的納袋,遞出一個給北堂墨。
“啊?這是……黃階中品的納袋?送給我?不是,你……怎麼買得起的?”北堂墨一臉驚訝地握著那個納袋。
這東西很多內院弟子都有,可以裝獸丹,裝靈寶,裝很多東西,他也一直想要一個,但是他沒錢買。
“前些天我父親來朝歌城的時候,給我了點儿積蓄,我買了倆,這個你拿去用就是了。”葉衝早就想好了說辭。
北堂墨想到自己今日聽聞的有關葉重樓事情,默然點了點頭,“謝謝。”
他並不知道葉重樓平日里有錢買酒就夠了,哪里會一下子給葉衝几百兩的銀子。
“對了,葉衝,我來找你是要告訴你,等下跟我一起去武道場。”北堂墨忽然說道:“我們成為內院弟子也好些天了,你一次武道場都沒去過,今天聽說有專修劍道的導師前來講座,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去一趟,不然怪可惜的。”
“專修劍道的導師?”葉衝聽了之后倒是有點儿好奇,當下點了點頭,“行,我去看看。”
說來北堂墨修煉的兵刃是槍而不是劍,之所以關注這件事,肯定是因為他葉衝修煉的是劍道。
武道場。
葉衝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因為他之前有太多需要去了解,需要去藏書閣尋找答案的東西,所以一直都沒有光顧。
這里是神將院內院弟子平日里修煉切磋的地方,當然,同樣可以選擇在自己的小院中修煉,比如侯應龍,這個新屆第一的家伙同樣一直沒有在武道場露過面。
而武道場,會有几位神將院的導師在這里,前來修煉的弟子遇到什麼瓶頸或者問題,都可以找他們尋求解答,得到指導。
所以除了那些資歷較老,修為較高、已經拜入某些導師名下,或者出門做任務的往屆弟子,大部分實力還不夠强大的人,以及新一屆內院弟子都會選擇來這里修煉。
“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后山發現一個屍体,已經被凶獸啃得不成樣子了,據說那人是周猛。”
“我也聽說了,確實是周猛,那個家伙也真是的,來了內院一年,實力修為進境一般般,居然敢冒著大雨上后山獵殺凶獸,真是活該。”
“唉,估計那個家伙是著急了,上次他跟我說還差几顆獸丹就能換取摩羅劍法的卷軸了,沒想到為了几顆獸丹葬送了性命。”
“……”
葉衝和北堂墨經過一些人身旁的時候,聽到了這樣的一些議論。
事情的發展跟葉衝預料的一樣,沒人會想到那周猛不是被凶獸殺死,而是被自己所殺吧。
“葉衝!哈哈,一直都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和侯應龍一樣,在自己的院子里獨自悟道,不來武道場了呢。”
正與一群紈绔和往屆內院弟子在一起說笑走來的衛央看到葉衝后,露出一臉燦爛微笑,像是朋友一樣地打起了招呼。
“這家伙最近一直在拉攏本屆和往屆的內院弟子,在內院勢頭很旺呢。”北堂墨小聲在葉衝身邊說著。
這一點,葉衝也聽周猛提及過,不過,自然是與他沒有多少干系,只是沒想到這衛央居然會跟自己主動打招呼。
他可不認為對方也會像拉攏別人那樣來拉攏自己。
身為王子,衛央肯定比很多人都清楚葉重樓的事情,那他作為當今衛王的儿子,王東林的徒弟,注定跟自己就不是一路人。
尤其是,以葉衝前世的閱歷和眼光,看得出未央這個家伙,不過是在王宮形形**的爾虞我詐勢力中長大,有些早熟,善于用虛偽的面具來掩飾自己的家伙罷了。
葉衝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了下,便沒有留步,繼續向前走去。
“嘿!這小子也太倨傲了吧,我們央王子給他打招呼都這麼不理不睬的!”程世陽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
几個往屆弟子也都搖了搖頭,“這人就是那個葉重樓的儿子,葉衝?真是個毫無修養和底蘊的家伙。”
衛央一臉淡然笑意,“同為內院弟子,不要這麼議論人家,走,我們還是去聽聽秦老師的劍道講座吧。”
程世陽哼了一聲,隨即又道:“央王子,你的師父王東林就是咱們衛國第一劍客,這秦二一直是你師父的手下敗將,其實沒必要非來聽他講劍道吧?”
有些並不知道衛央劍术師從王東林的往屆弟子頓時一個個都露出仰慕的目光。
衛央則輕輕搖頭,“我師父也說了,秦老師在劍道上之所以略遜他一籌,是因為秦老師終年只鑽研劍道,卻很少經歷血雨腥風的磨練,但是對于劍道的見解還是有一定參考價值的,他也讓我有機會可以聽一聽秦老師的課。”
“身為第一劍客,卻有如此大度的胸懷,令師風骨真是讓人不禁生出高山仰止之感。”一個往屆弟子立馬拍馬屁道。
衛央笑眯眯地不做聲,看了看走在他們前面的葉衝二人,穩步跟了上去。
……
秦白,神將院客座導師,專修劍道多年,朝歌城中名望極高的武者。
傳聞秦白多年前曾與第一劍客王東林有過一戰,最后落敗,事后王東林提及此事,說了句“若無我,這第一劍客的位子一定是秦白的。”
言下之意,秦白的劍道修為僅次于他,事后,便有很多好事者給秦白冠上了“秦二”的名號。
當葉衝二人和衛央等人先后趕到的時候,秦白已經開始講道,他身邊也已經圍攏了不少修習劍道的弟子,都是席地而坐。
葉衝以及后來的衛央,也都學著規矩,在那些先到的弟子后面坐下。
只見秦白這人年紀四十許,面色稍顯蒼白,身材偏瘦,一襲白色長衫略顯陳舊,頭戴青木冠。
倒是不大像一名劍道高手,而像是個不失体面的中年書生。
秦白身邊最近的位置,則坐著一個少女,年紀約莫十六七歲,長發如瀑,臉蛋秀美,與眾位弟子一樣,都是身著內院弟子的青衫,膝上捧著一柄長劍,雙手捧著雪腮,一雙眼睛甚為靈動,顯得頗有靈氣。
葉衝注意到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很多人在聽著秦白滔滔不絕地講課的時候,目光卻是時不時地會落在那個秀美靈動的少女身上。
“這就是秦二的閨女秦無月吧,果然很漂亮,怪不得一直聽內院的師兄們提起。”
坐在葉衝身側不遠處,衛央身后的程世陽小聲說道。
只見衛央伸頭朝那秦無月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嘴角流露著淡淡的微笑。
這時候,忽聽秦白高聲道:“總之,修習劍道,最為重要的就是心性,一定要有雖千万人吾往矣的性格,才能練就無上的劍道。而私以為,一個人的劍道修為能到什麼程度,就要看在此人心中,最高的劍道是什麼。”
“那秦老師心中最高的劍道是什麼呢?”有人問到。
秦白笑了一笑,道:“我鑽研劍道雖已多年,但最近卻也有些迷惘,或是因為生活的安逸,或是因為我一直追求的劍道,並不是真正的至高之道,所以我今天,想聽聽你們對于劍道的看法。”
說著他聲音一頓,“有沒有人願意說一說,他心目中的至高劍道是什麼?”
“弟子不才,願意說出心中至高劍道,拋磚引玉。”衛央突然起身,他身為王東林的弟子,恐怕是早有預謀,准備在今天的劍道課堂上,一鳴驚人。
葉衝注意到,未央起身的時候,還淡淡地瞥了一眼前排的秦無月。
“衛央認為,所謂至高劍道應是無匹之劍,劍出可驚天下,可掩日月星辰之光,所向披靡,橫行無忌,舉世無敵之劍,則為至高劍!”衛央聲音激昂地說道。
秦白微微頷首,“原來是王子衛央,果然精彩,好,還有別人有不同的看法麼?”
眾弟子一時間沒人出聲。
且不說衛央一出聲就說出了驚艷無比的無匹劍道,讓別人一時難有更加出彩的想法。而原本有意表達自己想法的人,也因為念及未央的身份,衛王幼子、第一劍客王東林的徒弟,光是這兩樣,就沒人真敢把他剛才的那番話當做拋磚引玉。
這分明就是出場就拋出了金鑲玉,讓人無法去接嘛!
見沒有人出聲,秦白則微微皺眉,忽然他眼睛一亮,開口道:“聽說前几日內院弟子考核之時,有位叫葉衝的弟子在擂台上引出了劍意征兆,小小年紀,天賦是在驚人,不知那葉衝此時在不在場,可願談談他心中的至高劍道?”
秦白的話一落音,葉衝心中當時就罵了一句娘,老子最痛恨上課時喜歡點學生的名起來答題的老師了。
只不過,伴隨著許多認識葉衝的弟子唰唰投來的目光,他很快就從眾人之中凸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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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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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42 AM
第二十三章 三等劍道論
葉衝見自己躲是躲不了了,只好站起身來,抱了抱拳,道:“小子正是葉衝。”
秦白點頭笑道:“甚好,甚好,你且說說看,何為你心中的至高劍道?”
一時間,所有的弟子都轉頭向葉衝望著,期待著他的下文。
衛央身邊的一眾人,則是一臉不屑,都覺得這秦白不識抬舉,居然還主動找上葉衝,難道是覺著他在劍道上的造詣比王子央還高麼?
王子衛央卻沒有多放在心上,他笑眯眯地、一臉自信地看向葉衝,似乎在等著對方出丑。
他不相信,還有人可以形容出比自己更為驚艷、更有氣魄的劍道。
只見葉衝略一沉吟,隨即緩緩開口道:“葉衝認為,天下劍道分為三等。”
一旁的程世陽切了一聲,“既然說的是至高劍道,何須說什麼三等四等的賣關子,直接說最高的一等不就是了。”
葉衝笑了笑,沒有理會他的挑釁,而是看向秦白道:“這三等劍道之說,葉衝其實也是從別人口中聽來,雖是劍道,卻又不拘泥于劍道,若是先生不介意,可以聽葉衝慢慢說來。”
秦白當下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不妨說來聽聽。”
不止是秦白,包括秦無月在內的一些人,也都好奇起來。原因無它,這葉衝是葉重樓的儿子,后者也是劍道高手,既然這三等劍道之論是他聽來的,以葉衝的年紀和閱歷,几乎不用多想,就可以確定是出自葉重樓之口。
秦白之所以點名葉衝,固然是因為他及冠之年便能引來劍意征兆,未嘗也沒有考慮到他是葉重樓之子這一原因。
只聽葉衝又有開口道:“剛才央王子所說無匹之劍,可謂華麗而令人嘆服,不過再華麗再大氣,終究也沒有擺脫殺人奪命、與人爭强斗勝的法則,只能算作第三等劍道。”
“嘿!屁話!劍道的追求難道不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嗎?”程世陽作為衛央的忠實狗腿子,當即不屑反駁道。
葉衝不動聲色,“所謂天下無敵,也只是逞匹夫之威,但是人力終有窮盡,一人之力或可殺十人,殺百人,殺千人,若是對陣天下万万眾生,仍舊會力窮命殆,並不是真正的無敵。”
聽到葉衝居然說自己的無匹劍道是逞匹夫之威,衛央也不禁露出几分不悅之色,當下冷笑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是第二等劍道,什麼又是第一等劍道?”
葉衝笑了笑,“按照三等劍論的說法,第二等劍當以知勇士為鋒,以清廉士為鍔,以賢良士為脊,以忠聖士為鐔,以豪桀士為夾,此劍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者矣。”
此話一出,許多人還未完全明白過來,秦白的目光中卻露出几分驚奇之色,只覺得心中某個閉塞的地方似乎有光束照進來,卻找不到那光源。他不禁立馬問道:“那第一等劍呢?”
“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云,下絕地紀。匡諸侯,而天下服者,是為第一等劍道。”葉衝字字如鐵、鏗鏘有力地說完。
眾人一片沉默,無一不在苦思其中含義。
衛央的表情晦暗不明。
唯有秦白眉頭緊鎖,眸中卻閃耀著奇異的光芒,看向葉衝道:“這似乎已經超脫了劍道,更像是治國為君之道。”
葉衝連忙拱手道:“先生見笑了,這三等劍論,葉衝初聽之時也覺得困惑,但是那人說這三等劍論,雖已不拘泥于劍道,但是卻也揭示了修習劍道或者說攀登武道的一個至理。”
葉衝所說的話自然不是來自于葉重樓,而是來自前世的一個名篇《庄子說劍》,內容也的確講的是治國之道。他迫于無奈,被點了名,只得以記憶中的內容來搪塞,不過為了貼合秦白至高劍道的說法,還是留了一個后招。
“這三等劍道,可以用匹夫之劍、諸侯之劍、天子之劍來概括,匹夫之劍之所以為第三等,是因為眼界受了限制,而眼界不同,則劍道不同。所以想要修習至高劍道,當要有天上地下,皆由我一掌而握的氣魄和胸懷,而不是一味地只要與旁人爭出個高低。”葉衝將准備好的說辭脫口而出。
此話一出,秦白的雙眼終于放出熾烈的光芒來,似乎終于明白自己修為最近停滯不前的症結所在。他神色頗為激動地看著葉衝,“好一個眼界不同,則劍道不同!好一個天上地下,皆由我一掌而握!三等劍論,果然不同凡響!”
聽了葉衝的解釋,很多人也理解了這三等劍論的意思,不少人再望向葉衝的眼神都是難以抑制地流露出贊賞和敬佩來。
在他們認為葉衝這段話聽自葉重樓的情況下,對葉衝更是有了几分羨慕。
當然,衛央和他身邊的几位紈绔除外,他們只覺得葉衝這小子花言巧語,賣弄口舌。
尤其是衛央,當他看到秦無月居然也一臉欣賞的表情看著葉衝,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般,窒悶得透不過氣來。
他臉上雖然竭力保持著微笑,但是目光卻陰沉得不行,看起來怪異無比。
課堂結束后,秦白單獨把葉衝叫道了一個角落。
葉衝的三等劍論,給秦白解決了一個不小的難題,讓他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些東西,可以在劍道上更近一層,因此,便也想提點几番葉衝。
“十五歲引來劍意征兆,這份天賦可謂驚才絕艷,不過你切莫急功近利,不要想著再去探求劍意,只能安靜的等待下一次劍意征兆的來臨,否則說不定會陷入歧途。”
秦白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向葉衝說道。
葉衝知道對方是在提點自己,當下點了點頭,然后問道:“先生,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領會真正的劍意呢?”
秦白笑了笑,“這我也說不清楚,有的人只引來一次劍意征兆,下一次就能完全領會劍意,也有的人引來了几次劍意征兆,最終卻虛等多年,也沒有真正掌握劍意。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東西不可强求,要拋卻雜念,只要繼續堅持修煉劍道,那麼真正的劍意,該來時自然會來的。”
“明白了。”葉衝露出一絲苦笑,“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强求,放心吧,秦先生,我不會急功近利的。”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强求?”秦白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這說法倒是有趣,不過,的確是這麼個事實。”
不遠處,衛央等人冷眼看著這一幕。
“哼!倒是讓這小子出了風頭!”程世陽一臉嫉色,道:“央王子,我們什麼時候教訓教訓這個家伙啊,這小子先是打傷了沈耀,現在,還搶了您的風頭,這口氣我可忍不下!”
衛央輕聲笑了笑,“不著急,一時風光又能怎樣,他的實力終究還是不如我,畢竟,他也不能每次戰斗的時候都引來劍意征兆吧。”
“那央王子的意思是,在武道場內向他提出切磋?”程世陽當即就想到了這個法子。
衛央的眼睛一眯,道:“過些日子可以找機會向他切磋,稍稍教訓一下,現在動手,未免落人口舌。不過,我們的人暫時沒必要出手,讓那几個被我們拉攏過來的人去。嗯,葉衝那家伙比較機靈,先別找上他,從他身邊的人開始下手,讓他不得不站出來。”
衛央說著伸手指了指在遠處正練槍术的北堂墨。
程世陽几人立馬意會了他的意思,一個個都不無得意地笑了起來,似乎已經看到葉衝滿身傷痕,被揍的苦苦求饒的樣子。
而衛央的眼中,卻有一抹隱晦的陰狠在醞釀著,他當然不會滿足于在武道場教訓葉衝,他要等著,等到三個月后,神將院與青瀾院兩院弟子一年一度的圍獵活動開始的時候,就可以借機鏟除或者廢了葉衝!
與秦白告辭后,葉衝並沒有再武道場停留,而是去藏書閣把那兩本冊子還了。
葉重樓的往事他已經了解了大概,那本《歐陽子手札》的內容,他也都已銘記在心,只是現在的他,最為主要的,還是要提升自己實力。
葉衝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便在那院落里繼續修煉起摩羅劍法來。
摩羅劍法每提升一層,都會多一道結印,疊加起來,威力翻倍遞增,當修煉到第十層的時候,便有十層結印疊加之威,威力可使山石崩碎。
倘若葉衝當日對戰沈耀之時,他有摩羅劍法六層的水平,壓根不需要引來劍意征兆,也足以破開沈耀涅槃輪刀三層使出的斷刀涅槃這一附帶武技。
所以葉衝現在很努力地修煉摩羅劍法,因為他也知道,引來劍意征兆這種事情不會時時發生,秦白的話也抹去了他想要快速領悟真正劍意的想法。
現在他只有拼命地提高自己的實力,才能一步步去完成自己當日立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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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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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42 AM
第二十四章 武道場切磋!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葉衝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修煉,基本上閉門不出。
起初的時候,連每日的吃食都是北堂墨從食堂幫他帶回來的,只是最近几日,不知為何,北堂墨居然沒有再來過。
而葉衝的摩羅劍法,正到了關鍵時刻,也沒有多分心,每天都是匆匆出門一趟,把一天的吃食都拿過來,然后繼續在自己的院落里不知疲倦的修煉。
這一日,葉衝早早出門,准備去食堂,他還順便去北堂墨的院子看了一眼,發現門是上了鎖的,想必對方可能也是到了修煉的某個重要時刻,所以才無瑕關照自己吧。
北堂墨在外院的時候就是個默默修煉很少與人打交道的家伙,在比試的時候因為葉衝手下留情,二人算是成了朋友,但是彼此的了解,其實並不算深。現在這種情況葉衝倒也不覺得奇怪。
葉衝到了食堂之后,正准備去取自己的伙食,忽然聽到有人叫他。
“葉衝!”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葉衝轉頭,循聲望去,發現居然是秦無月正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此時秦無月一襲紫紗罩青衫,臉蛋鐘靈秀美,腰肢纖細,步態輕盈,在食堂內吸引了不少目光。
“秦師姐,有什麼事嗎?”
葉衝當即說道,秦無月是秦白的閨女,神將院比他早一屆的內院弟子,這個,他還是那天無意中聽程世陽說的。
秦無月來到葉衝面前,漂亮的蛾眉微微蹙起,看著他道:“你這些天都在干嘛?”
“我?”葉衝不明白這秦無月為何會關心起自己這些天干嘛來,心道咱們又不是很熟,不過出于禮貌,還是道:“在修煉啊,一直沒怎麼出門。”
秦無月聽到他這樣解釋,表情有些無奈,然后又問道:“北堂墨,是你的朋友吧?”
“是的!”葉衝點了點頭,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隨即便從對方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份怪異,他連忙道:“北堂墨出什麼事情了?”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秦無月搖了搖頭,道:“最近這些天,有几個往屆弟子一直在找北堂墨切磋,基本上他一去武道場都會遭遇這樣的事情,而且每次他都會被修理的很慘。我也是聽說他是你的朋友,而那几個找他切磋的人,最近跟衛央走的挺近,嗯,我的意思你理解了吧?”
“理解了。”葉衝點了點頭,有些深意地看了秦無月一眼,這姑娘怎麼會發現自己喝衛央隱藏著的矛盾的呢?
畢竟對方跟自己不熟悉,而且衛央他們,表面功夫做得也很好,看到葉衝還都笑臉打招呼來著。
似乎是看到了葉衝的疑慮,秦無月道:“我父親跟我講過葉重樓和王東林的事情,再加上,上次你又搶了他的風頭,所以……我也是猜的,我覺得衛央實際上是在針對你。”
葉衝點了點頭,想到自己連累了北堂墨,心里不禁就有一些歉疚,當下對秦無月道了聲謝,然后轉頭就走。
“你去哪儿?”秦無月在后面問道。
“武道場。”
“誒!我告訴你並不是讓你去找他們!”秦無月當即就追了上來,纖白的柔荑一把抓住了葉衝的胳膊,輕聲道:“那些人畢竟是往屆弟子,你現在還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我告訴你,是想讓你勸勸北堂墨,讓他不要再每天都去武道場了。你那朋友也挺倔,每次有人找他切磋,明知道對方是想要教訓他,卻一點儿都不含糊地就答應上場了,這不是找虐嘛!”
秦無月的確是看不下去北堂墨一個新生,每天都挨那些往屆弟子欺負,所以才會在看到葉衝的時候跟他說這些。但她同樣也不認為現在的葉衝,會是那些人的對手。
葉衝卻突然笑了起來,“他明知道有人找他麻煩,還每天都去,而且面對那些人的挑釁從來都不躲避?”
秦無月雪白的下頜點了點,道:“是啊,就跟上趕著求虐似的,大家都說他傻呢。你還笑?你們倆是不是腦子都不正常?”
葉衝“嘿嘿”笑了兩聲道:“師姐,北堂墨那家伙可不傻,他應該是想要靠這種切磋,增加自己的經驗,一點點提高自己實力呢。”
秦無月愣了一下,“那也沒必要這麼不顧自己死活吧?”
“對有些人來說,只要能提高實力,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他說著有些無奈地看著拽著自己胳膊的秦無月,道:“秦師姐,無論我打不打得過那些人,北堂墨既然是因為我才遭遇這些麻煩,我總不能為了怕挨揍,就躲在一旁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謝謝你的好意,這武道場,我一定得去。”
……
秦無月最后還是跟著葉衝一起來到了武道場。
正巧的是,北堂墨正在一小片場地內和另一個人“切磋”著。
他們周圍圍攏了不少人,衛央和程世陽他們几個也在其中。
“你這個朋友現在已經成了武道場的一道風景線,每天很多人都在打賭,他今天會不會來,會不會接受往屆弟子的切磋。”秦無月小聲地在葉衝耳畔說著。
二人一步步向那個圍攏在北堂墨周圍的圈子走過去。
人群中,原本頗有興致看著北堂墨被虐的衛央被程世陽拽了一下胳膊。
“央王子,葉衝那小子來了。”
衛央冷笑一聲,“哦?我還以為他要做縮頭烏龜,不管他這個朋友的死活了呢,既然來了,那就……”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向葉衝看去,卻看到葉衝居然是和秦無月一起過來,並且一路上還低聲細語著,看似頗為親密的樣子。
衛央的一雙眸子頓時緊了起來。
他身為王子,身邊自然不缺少願意主動投懷送抱的姑娘,甚至也明白常春侯把沈倩儿送到神將院的意思。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可以喜歡別的姑娘。
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喜歡很多姑娘。盡管有可能在一段時間之后,便不再喜歡,便隨手丟棄。
在上次的課堂上,他第一眼看到秀美靈動的秦無月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姑娘很合自己的胃口,只是后來在武道場,他几次主動過去搭話,對方反應很平淡。
衛央心中不以為意,起初故作矜持,到最后想要死死抓著自己不願放手的他也是沒遇到過。
他從來都沒有喜歡的卻得不到的,也從來沒有想要丟棄的時候,粘著手無法丟掉的。
就像從來都沒有人,敢從他的手里,奪走他喜歡的東西一樣。
而現在,那個在自己面前故作矜持的秦無月,居然和葉衝走得這麼近!
這讓他有一種被別人奪走了心愛的玩具的感覺。
衛央的表情一瞬間冷峻起來,他看向葉衝的眼神,也陰鶩起來。
葉衝並沒有注意到人群中衛央的表情,實際上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不會去在意衛央的心思。
他和秦無月來到了人群中之后,就立馬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在與人“切磋”的北堂墨身上。
北堂墨此時已經有几分狼狽,手里握著一杆黃階下品的長槍,屢屢受挫,眼神卻堅毅無比。
他的對手,是一個使用長劍的家伙,而正巧的是,那人所使的也是摩羅劍法。
“這人名叫林易,是上屆內院弟子考核第四名,現在摩羅劍法已經修練到第七層,也是未央最近拉攏的那批人中實力最强的。因為前三名都拜入了專門的導師門下,這一段時間並不在神將遠里。”秦無月小聲地再跟葉衝介紹著,提及林易是上屆第四,摩羅劍法七層,未嘗沒有告訴葉衝,不要衝動得上去找虐的想法。
這個時候,場上的林易長劍在空中猛然抖動,數道劍痕組成一個個結印,疊加在一起,向北堂墨襲去。
他並沒有使出摩羅劍法七層的威力,因為畢竟是在學院的武道場,往屆生對新弟子,出手太重難免會被學院責罰。
但是,那已不是現在的北堂墨足以抗衡的了。
只見北堂墨手中長槍灌注著真力,在空中猛然一甩,划出一個大圓弧,淡藍色的弧光與那結印碰撞在一起。
像是一柄長刀砍入洶涌澎湃的江水之中。
雖有浪花濺起,卻阻止不了江水的澎湃衝擊力。
嘭嘭嘭嘭!
疊加的結印僅僅只是略微受阻,然后便迅速一寸寸接近橫槍而立、一步步倒退的北堂墨,氣爆聲在他那杆長槍上不斷炸響。
北堂墨的一張臉漲得通紅,手中長槍在氣爆聲的爆炸之力下,悲鳴顫抖不已,像是下一刻就要從他的手中脫飛出去。
就在這時,原本安靜站在秦無月身邊的葉衝倏然動了!
他快步衝到北堂墨身側,同時拔出腰間長劍,一道道白痕在他劍尖下划出,然后迅速組成結印,與逼近北堂墨身前的結印衝撞在一起。
嘭嘭嘭!
一連串的爆響聲后,林易的結印已經完全消失,而精疲力盡的北堂墨沒有受傷,只是腳步有些癱軟。
葉衝的陡然闖入,也讓很多視線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像是絲毫沒有在意,先是把氣力耗盡的北堂墨扶到一旁坐在了地上,復又走到圈子中央,看向林易,笑眯眯道:“林師兄,聽聞你最近喜歡跟師弟們切磋,幫助師弟增加實戰經驗。葉衝不才,也想得到林師兄的指點,不知林師兄可否不吝賜教一番?”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43 AM
第二十五章 你不疼吧?
葉衝的話一出口,周圍的人一片嘩然。
他一個新晉內院弟子,要跟上一屆第四名的林易挑戰?
這是囂張自大,還是求虐找死?
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葉衝也是這一屆內院弟子第四,但是林易可是在內院修習一年了,他是怎麼有勇氣說出這句話的?
況且,葉衝的第四在很多人看來是有水分的,按道理來說,他當時並不是沈耀的對手,只是突然引來了劍意征兆,最終才逆轉局面,獲得了勝利。
也是因為他打敗了原本有資格名列第三的沈耀,考官們才會把他列在第四名。
當然,這個年紀引來劍意征兆,是足以讓很多人眼紅的天賦,同樣會作為他綜合水平的考量。但是那畢竟只是劍意征兆,那不是隨時可以召喚來的寵獸,也不是實打實可以發揮出來的真正修為。
他面對林易的時候,總不可能再次引來劍意征兆吧?
那麼他現在的真正實力,就應該是刨掉了劍意征兆,剩下的氣海境一重天,摩羅劍法四層。
就這樣,他卻主動開口要跟氣海境二重天,摩羅劍法七層的林易切磋?
一旁的秦無月也有些傻眼,本以為葉衝只是把北堂墨救下來,卻沒料到這家伙居然轉身就向林易提出了挑戰。
她記得自己明明跟他講過林易的厲害的,這家伙腦子被驢踢了?
倒是有几個人充滿期待的,那就是衛央和他身旁的程世陽等人了。
他們布這個局,屢試不爽地找人去欺負北堂墨,為了就是等到這一刻。
“這葉衝,也不過如此嘛,央王子稍微使點儿手段,就能讓他失心瘋了似的主動來找死。”程世陽譏笑著說。
“到底還是嫩了點儿,愛面子,好逞能,正好,今儿可以給他長長記性!”衛央一臉傲然冷誚地道。
圈子中心的林易哈哈笑了起來,他提起手中長劍,指著葉衝道:“這可是你自己主動找上來的,等會儿被揍哭了,可別說師兄欺負你!”
葉衝將劍鞘丟在一旁,輕輕晃了晃自己握著長劍的手腕,道:“林師兄盡管出手便是,葉衝也不希望万一僥幸取勝了,別人說是林師兄有意相讓,葉衝勝之不武。”
“呵!好狂妄的口氣!”林易聽了他的話不禁惱怒起來,當下運了一個起劍式,冷聲道:“那便讓我來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否則別人還以為我們往屆生,還不及你這個新弟子呢!”
林易的一句話就把葉衝擺到了與往屆生對立的位置,大言不慚之下,用心也不可謂不陰毒。
不過葉衝並不在意,悄然運行真力,手中長劍頓時散發出淡淡光芒來。
一股凜冽的寒氣,從葉衝身上油然而生,像是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這正是葉衝体內真氣的威力,經過几場實戰,葉衝已經基本可以確定,自己的真氣雖然在琉璃塔上表現比較怪異,但並不是薄弱,反而很强橫,即便碰上氣海境二重天的,也不遑多讓。
所以他在氣勢上,並不輸于林易。
噔!噔!噔!
林易雙腳有力地踩在地面上,長劍橫指,直衝向葉衝。
同樣是黃階下品的長劍,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裹挾著凌厲的勁風,刺向葉衝。
當!
葉衝抽劍一擋,隨即劍身貼著林易的長劍划出一道光弧,寒意森然的同時,兩柄長劍劍身摩擦出令人牙齒發酸的刺耳聲響。
“呼!”林易后退一步,避開了葉衝那一劍划來的鋒芒,不過嘴角卻露出一絲謔笑,小子,接下來就是動真格的了!
只見他手中長劍猛然如靈蛇一般舞動起來,劍尖在空中迅速划出數道劍痕。
熟悉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要使出摩羅劍法的結印了。
巧合的是,大家同樣知道,葉衝修煉的也是摩羅劍法。
只不過,林易已經到了第七層的水准,而葉衝……他考核的時候還只不過是第四層。
很快,便要見分曉了吧。很多人都目露同情地看向葉衝,心道衝動是魔鬼啊!
一道、兩道、三道……結印迅速在空中凝結著,疊加著,而林易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一次,林易是要使出全力,而不像對待北堂墨那樣只是草草發出了。
與此同時,葉衝也在迅速地舞動長劍,森寒的氣息之下,一道道白痕凝結成印。
一道!
兩道!
三道!
四道!
很多人認為,葉衝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極限了,他們像是已經看到了葉衝的四道結印,被林易即將完成的七道結印凶悍摧毀,完全碾壓的慘狀!
秦無月看著這一幕眸子中閃過一絲不忍。
衛央和程世陽等人則是屏息著、靜靜地等待著他們最為快意的一刻到來,他們要看到葉衝被七道結印轟得面目皆非,重傷吐血的模樣!
北堂墨艱難地抬頭,看著這一幕,面露悲色。
旋即,他的眼皮一跳!
所有人的眼皮都跟著一跳!
葉衝四道結印完成之后,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揮舞著長劍,寒氣依舊,白痕依舊!
第五道結印!
葉衝居然練出了第五道結印!
然而,葉衝依舊沒有停止!
第六道結印!
很多人這一刻心情都震蕩不已,距離上次考核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而當時只能凝練出四道結印的葉衝,此時居然已然突破到摩羅劍法第六層,一臉結出六道結印來!
這一刻,很多人已經忘卻了他等下要面對摩羅劍法七層的林易,而是純粹震驚于葉衝的天賦,和修為進境速度。
葉衝卻依然沒有停。
第七道結印!
圍觀的弟子們瞠目結舌,秦無月和北堂墨震驚的無以復加,衛央的眼珠子瞪得猶如桃核,滿臉的不敢置信,程世陽嘴巴張了一下,下意識地就發出一聲“次奧!”
葉衝的劍很快,結印的速度也非常迅速,可是很多人都覺得這個時候時間流淌的很慢很慢,因為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間,他們的心髒接連受到衝撞,猝不及防,卻重如鐘錘!
“去!”林易猛然大喝一聲,七道結印疊加在一起,如重重幻影光波,剛勁凌厲,向葉衝悍然擊去!
葉衝眼睛微眯,手上長劍卻不停歇,就在眾人以為他可以不懼林易,甚至可以拼個平手的時候。
葉衝再次結出一道結印。
第八道結印!
圍觀眾人的大腦在這一刻是空的,是難以呼吸的。
緊隨著葉衝長劍向前一滑,八道疊加的結印氣勢無匹地向林易迎了上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
兩道幻影光波如同兩條粗蟒撞在了一起,爆響聲驚天動地,几乎要震破眾人的耳膜!
噗!
爆響聲中,一道悶喝響起。
只見最后一道絢麗的結印白芒從林易的身体貫穿而過,緊接著就看到他面孔扭曲,眼眶爆裂,身体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扭動抽搐了一下,隨即身子倒仰,像是被一股巨力裹挾著在地上拖行一般,滑出了兩丈有余!
猩紅的鮮血從林易的口中溢出,染紅了他的牙齒,他身上的院服破碎不堪,如同裹著爛布,狼狽、慘淡!
他的眼珠子都紅了起來,死死地瞪著葉衝,像是此刻猶不相信,對方居然在短短時間之內修煉到了摩羅劍法第八層,不相信他這個剛進入內院的新生,居然能打敗自己!
全場寂靜無聲。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著葉衝,像是在看一個逆天的怪物。
秦無月眼中的驚艷,北堂墨眼中的震撼,程世陽眼中的驚異,衛央眼中的陰毒,以及那無數人或驚嘆、或不敢置信的眼神,顯露在一張張或精彩或怪異或扭曲的臉上。
“呼!”葉衝吐出一口氣息,然后再眾人寂靜無聲的圍觀中,提劍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口吐鮮血卻面目猙獰著的林易。
“師兄,不好意思,因為知道您太厲害了,所以我不得不使出全力,你……不疼吧?”
靠!
恍然從驚呆了的狀態反應過來的眾人不由得心中痛罵葉衝,你丫還有沒有人性?都把人揍成那樣了,還過去問人家不疼吧,這不是打臉麼!
你在地上滑個几米,吐几口血試試,怎麼可能不疼!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口,因為他們不想像林易一樣,被揍得如死狗一般癱在地上吐血。那一定很疼。
在葉衝這話出口之后,林易更是接連又吐了好几口血,也不知是被揍的,還是被氣的。
葉衝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眾人心神震蕩的情況下,丟下長劍,彎腰攙扶起了林易。
他要干什麼?
林易想要掙扎,卻使不出一點儿力氣,只得任由著對方攙著自己,來到了……衛央的面前。
“央王子,林師兄受傷了,還麻煩你把他送回去休息一下。”葉衝似乎很是關懷和自責地說道。
衛央的一張臉都要緊出水來。
“好!好!好!”
他咬著牙連說了三個字,然后看了一眼程世陽。后者連忙從葉衝的手中接過手上的林易,跟衛央一起,攙著林易就離開了武道場。
……
“他為什麼把林易交給我們?”
在路上的時候,程世陽問道。
“哼,他是想告訴我們,他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們搞的鬼!”衛央恨恨答道。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44 AM
第二十六章 獨闖荒邙山
衛央几人離去之后,武道場圍觀的那群人看向葉衝的目光都不一樣了起來。
他們同樣知道衛央在新一屆內院弟子考核中名列第二,只是不知如果對上此時的葉衝,會怎麼樣。
至于排名第一的侯應龍,因為一直沒有在武道場露過面,所以大家普遍都不了解,只知道那家伙修為和天賦都驚人,不敢妄加揣測。
“嘿!你小子這麼厲害,之前都不跟我說,害我白替你擔心了!”秦無月一巴掌拍在葉衝肩頭,她身材在同齡人中較為高挑,比此時的葉衝還要微微高出那麼一點。
葉衝咧嘴笑了笑,“秦師姐你也沒問過我不是,況且我畢竟只有氣海一重天的修為,找上林易,也是抱著拼一拼的心態。”
說到這里,秦無月倒是愣了一下,那雙靈動的眸子中出現了几絲疑惑,“是啊,你修為明明沒他高,雖然劍法修為高于他,可是……怎麼會把他傷的這麼重的?”
“呃……可能是他氣息不夠强吧。”葉衝發現自己差點儿說漏嘴了,暗道自己不夠小心。
“氣息不夠强?”秦無月秀美的臉蛋上表情怪怪的,畢竟是上屆第四的弟子,琉璃塔測試氣息的時候,怎麼也得藍色以上吧?
她倒是不清楚葉衝在測試時氣息柱子為白色的事情,否則只怕更難以理解了。
葉衝見狀,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秦師姐,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藏書閣中黃階的卷軸,一般可以通過什麼途徑獲取?”
他的摩羅劍法修煉到了第八層,而且很快就會突破第九層,到時候,自然會需要更加强大的武技來强大自己的實力。
但是黃階以上的卷軸並不是可以靠去后山獵取獸丹換取的,除了那些士族子弟,黃階以上的武技都是極為珍貴之物,葉衝也只有了解兌換途徑,從藏書閣獲取這一辦法。
“黃階卷軸?那得去城外的荒邙山獵殺荒獸才行,不過,學院一般是不建議氣海境一重天的弟子去獵殺荒獸的,畢竟太危險了,你現在還是快速提高修為吧。”秦無月認真地說道。
荒獸具有靈性,戰斗力和殺傷力都不是后山的凶獸能比的,所以秦無月才如此鄭重地告誡他,現階段還是努力提高修為的好。
但是葉衝卻清楚,他有月玄劍防身,或許不是那些强大的荒獸的對手,但是低階荒獸還是可以應對的。
富貴險中求,如果跟別人一樣按部就班地提升修為,然后再去獵殺荒獸,會浪費很多時間。
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使自己强大起來。
但是他的心思並沒有在秦無月的面前表露,而是點了點頭,“多謝秦師姐,葉衝心里會有分寸的。”
“你知道輕重就行,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在武道場呆著了,再見。”秦無月說著俏臉對葉衝微微一笑,然后就轉身離開武道場。
在葉衝看著那道曼妙的身影離去的時候,北堂墨已經在原地打坐恢復了大半氣力,站了起來。
“怎麼樣,還好吧?”葉衝轉頭看了看他。
北堂墨點了點頭,“沒事儿,就是消耗了些真力而已。”
二人都沒有提衛央布局,以北堂墨為誘餌激將葉衝,沒有提北堂墨死撐著沒有告訴葉衝,反而把這當做對自己的歷練,也沒有提葉衝最后衝出來為他報仇痛打林易的事。
北堂墨沉悶,不喜表達,葉衝簡單直率,不喜歡矯情。有些事,作為朋友,彼此心知肚明就足以了。
沒多做停留,葉衝也離開了武道場,繼續回到自己的小院里修煉。
而接下來的几天,北堂墨又開始在飯點的時候給葉衝送飯,自從葉衝在武道場把林易痛揍一頓之后,就再也沒有哪個不識趣的家伙跳出來挑釁北堂墨。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葉衝表現出絕對强力,把林易擊敗在武道場之后的那天,衛央回了一趟王宮。
王子回王宮本不足為奇,可這次衛央在王宮僅僅呆了不到一個時辰,而且沒有去拜見他的父王,只是跟他師父王東林呆在一起坐談了一會儿,隨后就帶著許多促進修為的丹藥,和王東林幫他挑選王宮中珍藏的武技卷軸回到了神將院。
身為王子,衛央並不需要像其他弟子那樣為了區區武技卷軸,去荒邙山冒險。
……
几天之后的一個上午,葉衝換掉身上的神將院院服,穿著以前的粗布衣,將腰間的長劍用布條包裹起來,悄然離開了神將院。
在朝歌城中買了些干糧,葉衝便走出城門,前往荒邙山。
他不是王公貴族,不是世家子弟,想要獲取卷軸,只有去獵殺荒獸。
神將院雖然不建議氣海境一重天的弟子去荒邙山冒險,但是只要自己拿出了荒獸的荒丹,想必他們也不至于拒絕給自己兌換吧。
荒邙山坐落在朝歌城東北方向約一百多里的地方,葉衝沒有坐騎,只好徒步行走。
到了中午的時候,葉衝大概走了有四十里地,正來到路邊一個茶攤前,索性便過去叫了兩碗茶解解渴,順便休息一下。
他剛剛坐下,就見有几匹快馬朝這邊跑來,馬上的人大多是與他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年男女。
一行七人,葉衝卻在看到那群人第一眼之后,就低下了頭。
因為他看到了沈卿儿和她那個閨蜜,當然,他並不介意與她們意外相遇,畢竟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關鍵的是,沈倩儿那小妮子也騎著一匹白馬跟在她們身邊。
沈倩儿是識得自己的,他可不願意自己被這小妮子瞧見了,那肯定又得惹來不少麻煩,只得佯作低頭喝茶,但願對方盡快走遠。
然而,事與願違。
那七匹馬在來到這個茶館旁的時候紛紛停了下來。
沈倩儿更是下馬就朝著那茶館的老板道:“給我們來些點心,好吃的野味什麼的,還有七碗好茶。”
那老板頓時一愣,“這位小姐,我們這個茶館沒有野味啊!”
與她一起的程靈火不禁一笑,“我的侯府小姐,這荒山野嶺的一個茶館,能有什麼好吃的,你太好笑了。我說你死纏爛打非要跟我們去荒邙山,不會就是想吃野味的吧。”
沈卿儿也莞爾一笑,“倩儿,我們只是在這里歇歇腳,吃點自帶的干糧,喝几碗茶就行了。”
“啊?你們帶的那些大餅和醬牛肉我都吃膩了。”沈倩儿頓時撅起了嘴巴,露出几分不情願來。
跟她們一起的那几個人都覺著好笑,唯有沈卿儿臉色微微一沉,聲音冷了几分道:“倩儿,我們這趟來是去獵殺荒獸的,並不是為了吃喝玩樂,你才氣海一重天的修為,帶你過來就已經拖了大家后腿了,若是你在挑三揀四的,那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不要跟著我們了。”
沈倩儿一聽姐姐這麼說,當即就把滿心的不情願拋到九霄云外,拉著她姐姐的皓腕道:“好啦好啦,我不挑了行吧,姐姐,這都出城這麼遠了,你可不能拋棄我。”
一旁的葉衝微微側了側身子,從這群人開始下馬,他就把頭埋得更深了,畢竟沈卿儿還借過錢給他,他對沈風陽的這位長女印象還不錯,要是這個時候被拆穿了身份,那多尷尬?
不過聽到她們的話之后,葉衝倒是猜出了這群人大概是青瀾院的,組隊過來獵殺荒獸。而沈倩儿應該是死纏爛跟過來的,怪不得一直沒在武道場見到過這丫頭,想必費了不少口舌,她姐姐才同意帶她過來吧。
而沈卿儿對沈倩儿那番嚴肅的訓斥,也讓葉衝覺得沈風陽的這個長女更不簡單起來。
葉衝悄悄抬頭看了看,他准備留下几枚銅錢,趁著別人不注意,悄悄離開。雖然他們這群人也是要去荒邙山的,不過荒邙山那麼大,到了那里應該沒那麼湊巧還能碰上,自己稍稍注意避著他們就行了。
不料卻看到了程靈火一雙眸子正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咦?真的是你啊,我剛才就覺得你眼熟,沒想到還真是。”程靈火看到葉衝之后笑了笑,那天葉衝主動還錢的舉動,也給她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而恰好葉衝此時身上穿的,正是那天那件粗布衣,所以被她很輕松地就認出來了。
葉衝卻露出一臉苦笑,無法再躲避,只得起身尷尬道:“嘿……真是好巧啊。”
“靈火,這人是誰啊?你們認識?”與他們同行的一個腰間挎刀的青年男子問道。
“嘿嘿,他就是之前跟你們提過的,卿儿口中的那個有骨氣的少年。”程靈火笑著道。
沈卿儿此時自然也認出了葉衝,朝他微微一笑,以示問候。
就在這個時候,沈倩儿的聲音有些古怪地響了起來,“姐姐,他是葉衝。”
“誰?”有人不明所以。
但是沈卿儿和程靈火的表情都怪異了起來。
葉衝本人倒是坦然了,反正,到了這個份儿上了,拆穿就拆穿吧,自己錢都還過了,無非就是尷尬一點儿罷了。
沈倩儿哼哼兩聲,向旁人解釋道:“就是那個跟我姐姐有婚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葉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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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1:44 AM
第二十七章 守株待兔
別人或許一時間對葉衝這個名字的印象並不深刻,但是卻都有耳聞,最近一段時間在朝歌城的貴族圈子,以及從神將院傳播到青瀾院,掀起一番不小的八卦風潮的婚約風波。
“葉重樓的儿子?”一個家伙盯著葉衝,嘴里下意識蹦出這句話。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這件事的主角並不是葉衝這個名字,而是他葉重樓之子的身份。
曾經的第一刺客之子與常春侯之女蘇卿儿,才是這個事件的主角。
葉衝並不知道他與沈家的退婚事件在朝歌城的某些圈子內已經成為最時興的談資,伴隨著這件事引發的對于葉重樓當年事跡的重新挖掘和揣測,正以一種微妙的姿態擴散著影響。
退婚事件像是被投擲于湖面的一顆石子,而葉重樓的事跡重新被提起,則像是石子落入湖面后蕩漾起的一層層漣漪。
本來只是兩家人之間的私事,借著人們的八卦之心得以傳播,並擴散影響,這件事情的背后,八成的可能是有幕后推手的。
在這個時候,重新挖掘葉重樓當年的事跡,那些推波助瀾的人,自然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一些朝歌城的高門大院里,未嘗沒有一些大人物,也獨自在自己的書房里,悄悄地懷疑著、推敲著,是什麼人懷著什麼樣的目的,重提當年的舊事。
但是這一切都離葉衝太過遙遠,表面上處于漩渦中心的葉衝對此絲毫不知。
同樣的,對于此刻的几位青瀾院的弟子而言,他們更為感興趣的,還是八卦本身。是常春侯沈風陽的女儿,青瀾院頗為杰出的女弟子,許多青年才俊覬覦的侯府小姐,與第一刺客葉重樓之子的退婚事件。
而現在,退婚的主角就站在他們面前。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怪異起來。
場面果然陷入了尷尬,唯有沈倩儿似乎還毫不知覺,一臉傲然地伸手指著葉衝道:“你個癩蛤蟆,之前跟我姐姐借錢,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還不死心,對我姐意圖不軌?!”
葉衝無奈地朝那個丫頭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姑娘果然不愧是沈風陽的女儿,心懷各種陰謀論,要不是看她年紀小、不懂事,葉衝還真想回她一句,天鵝同學,你丫張開翅膀飛一個給我看看!有本事你飛一個!
好在沈卿儿沒有像她妹妹那般幼稚,她瞪了沈倩儿一眼道:“別胡說,我跟葉衝之前沒見過面,那天遇到也是個意外,他當時應該並不知道我就是沈卿儿。”
沈卿儿很清楚,若不是那個小乞丐遇到危險,他們之間並不會有交集,而那件事不可能是葉衝故意策划,他也沒那個能力。
到了這份田地,葉衝也沒必要跟他們繼續掰扯或者解釋什麼了,反而悠然自得地重新坐下,喝茶,歇息。
青瀾院那几個弟子雖然面色古怪,卻因為都不是當事人,所以一直都沒有再插嘴,而是在程靈火的招呼下,都在葉衝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吃著自備的干糧。
只是時不時,都會有人將目光瞥向孤零零坐在一旁的葉衝。
好在葉衝表現出了足夠的內心强大,他一直在等著沈卿儿她們先走。因為同是前往荒邙山,只有這一條大路,自己若是現在起身離開,沒一會儿還是會被他們追上,畢竟對方都是騎著馬來的。
葉衝索性等著他們騎馬離開之后,自己再起身,這樣,就不會再碰到了吧。
雖然自問內心夠强大,但是每次都要承受這些怪異的目光,還是讓他覺得有些蛋疼。
似乎對方一群人也有著這般默契,很快的速度就解決了干糧,然后起身付了賬,准備上馬離去。
這個時候,沈卿儿在沈倩儿耳旁說了些什麼,后者臉上頗有些不情願,不過最終還是撅著嘴巴點頭,上了沈卿儿那匹馬。
而沈卿儿則牽著她妹妹的那匹白馬,來到了葉衝面前。
“你也是要去荒邙山,對嗎?”
蘇卿儿看向葉衝道。
葉衝並不奇怪對方能看出自己的目的地,畢竟這條路只通往荒邙山,而原本應該在神將院內修煉的他,並沒有其他理由出現在這里。
他點了點頭,“是的。”
“你……一個人去荒邙山太危險了,要不……跟我們一起吧?畢竟我們這里七個人,而且修為基本上都在氣海境二重天和三重天。”蘇卿儿有些猶豫地道,實際上她很不能理解葉衝怎麼敢獨自就要前往荒邙山的。
她從沈倩儿那里聽聞過葉衝現在的修為,不過是氣海境一重天而已,那無異于去送死啊。
而且,她的這番邀請,還可以緩解一下當前處在風口浪尖的沈家的局面。
雖然退婚了,但還是像朋友一樣一起去闖荒邙山,傳出去之后,那些暗地里編排沈家忘恩負義的聲音應該會少一些。
所以即便面對葉衝,沈卿儿的心情有些復雜,她還是做出了這個邀請。
身為常春侯的大小姐,她考慮的事情自然比年幼無知的沈倩儿要全面得多,心思也細膩得多。
葉衝看出了她的企圖,也理解她這麼做的原因,在他的身份被沈倩儿揭露的那一刻,他們就不會再只是有過几面之緣,有點儿淺薄交情,或者互相還略微欣賞彼此的路人了。
而沈卿儿,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是那個在街頭仗義出手的俠女。
不過,葉衝還是搖了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只能一個人行動。”
他此番前往荒邙山,是要利用月玄劍獵取足夠的荒獸,去兌換自己所需要的黃階卷軸,而如果跟沈卿儿他們同行,自然就不方便使出月玄劍,那麼他在他們的小隊伍里面,只能當一個打醬油的,和沈倩儿差不多的角色。那最終的收獲,自然難以達到此行的目的。
他拒絕了。
沈卿儿抿了抿嘴角,倏然想到,當初他還自己那五兩銀子,是不是也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要固守他那份尊嚴和驕傲麼?
沈卿儿了解他父親的行事手段,能想象到,或許這個少年在那件事情中,的確是受了些委屈。
但是對方既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那她自然也有著自己的原則,不會去强求改變什麼。
“好吧,那你小心點,倩儿的這匹馬,就送給你了。”
沈卿儿說完這句話,將那匹白馬的韁繩遞到葉衝手里。然后沒有給葉衝再次拒絕的機會,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就走到了她自己的那匹馬前,翻身而上,與沈倩儿同乘一騎,與青瀾院的弟子一起沿著大路策馬離去。
葉衝握著那白馬的韁繩,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到底,還是有些侯府小姐的霸道,雖然不乏善意。”
葉衝又喝了兩碗茶,估摸著沈卿儿她們已經走遠了,這才付了茶錢,騎上那匹白馬,朝著荒邙山的方向行進。
……
葉衝來到荒邙山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的只剩下半個紅彤彤的身子,染紅了半邊天空。
被密林覆蓋著的荒邙山,高聳入云,隱約可見,山峰處有白云繚繞。
因為山上有荒獸出沒,山腳一代,基本上沒有任何村庄或部落,只有几間供前來獵殺荒獸之人安放坐騎的驛站。
葉衝在驛站內看到了沈卿儿那群人的坐騎,想必此時已經進山。
與此同時,就在他前方不遠處,几個身挎兵刃的男子也正朝著山里走去。
葉衝拴好馬匹,走向一個與那几名男子相反的方向,鑽進了密林之中,朝著荒邙山上進發。
進入山林之后,光線頓時暗了不少,夕陽的余暉透過密林中的樹葉灑落下來,已然多了几分潮濕陰冷的意味。
葉衝手握腰間長劍的劍柄,弓著身子一步步前行。
荒獸同樣分為天地玄黃四階,一階三品。這荒邙山的荒獸大部分處于黃階和玄階,黃階聚集在山腰之下,玄階則生存與山腰之上。據說多年前這里出現過地階荒獸,不僅具有靈性,還通人語,能夠化形,為禍一時,不過最終還是被各方强者聯合絞殺,而那地階荒獸的身体零件都成了煉制各種靈器的材料,珍貴無比。
葉衝此番前來,只要擊殺黃階中品一下的荒獸,奪取荒丹,和一些珍貴的靈器材料便足以,是以只要在山腰之下行走便可。
不過即便是這樣,對于孤身而行的他來說,也是危險重重。
必須時刻提高警惕,並且最大化的利用月玄劍,還要避免遇到獸群的攻擊。
所以他很謹慎,在進入深山之后,並沒有四處行走主動尋找荒獸,而是在一片很茂密的叢林里,找到了一棵足有几百年樹齡的古樹。
他先是利用長劍在古樹周圍挖了几個大坑,然后找來樹枝草葉掩蓋,又在大坑上面放了几塊自己提前買來的肥肉。
布置好這一切,他自己就迅速攀上了那棵大樹,隱藏在枝椏樹葉之中。
他選擇的辦法是,守株待兔,誘殺荒獸。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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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45 AM
第二十八章 屠虎斬蟒!
當天邊的暮日噴薄出最后一抹余暉,徹底沉入地平線之后,荒邙山的叢林便陷入了昏暗。
林間的空氣有些悶濕,風吹草動,鳥蟲齊鳴。
葉衝斜靠著樹干,坐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從納袋中掏出准備的干糧和飲水,動作小心的吃著。
呆了一個時辰有余,還沒有發現有荒獸經過此處。
好在葉衝耐心足夠,他知道自己獨身一人,在這荒邙山亂闖的話,難免會遇到不可預期的危險,眼下這守株待兔的辦法,是最為保險最為安全的。
更何況,對于很多荒邙山的荒獸來說,晚上,才是它們行動的時候。
時間,靜靜的流逝著。
葉衝在樹杈上有些打盹。
就在這時,一雙猩紅的眸子在夜幕下越來越近。
葉衝神情一凜,微眯著眼睛,側著腦袋看去。
一頭身形如虎,在微弱的星光下有著赤紅如火毛發的獨角獸,正朝著這里走來。
那獨角獸微微低吟一聲,獸角上頓時散發出烈焰般的光芒,使得這里光明了不少。在它的額頭,有一縷深紅色的線條,如同第三只眼,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那一縷線條是黃階下品荒獸的標志。
葉衝曾在藏書閣看過一本《荒獸志》,上面有過記載,這種荒獸名叫靈犀虎,角上有孔,能噴出火毒,是極為凶殘暴躁的荒獸。
《荒獸志》上,曾有過一頭玄階靈犀虎意外闖入村庄,襲擊殺傷數十村民的記載。
而此時出現在葉衝眼前的,還只是幼年靈犀虎,品階不高,正合葉衝的胃口。
這頭靈犀虎出現在這里,自然是因為嗅到了肥肉的味道。
它在叢林中向前猛躥,三步兩步便來打了葉衝所在的大樹底下,再向前一步,便能夠到葉衝丟下的肥肉,當然,同時也會墜入葉衝設下的陷阱。
葉衝的心提了起來。
樹下面的靈犀虎似乎是在猶豫,具有一些靈智的它,沒有輕巧地上當,而是前爪緊抓著地面上的泥土,伸頭用腦袋上的角輕輕碰觸了几下肥肉。
“呼呼!”
靈犀虎在碰到那塊肥肉之后伸出舌頭貪婪地喘息著。
然后向前邁出一步。
嘩!
樹枝草葉的表叢承受不住它的重量,頓時陷了下去,露出一個巨大的深溝來。
肥肉緊跟著掉落在深坑之中。
靈犀虎卻憑借著后腿扒著地面,前身雖然向下傾斜,搖搖欲墜,一時間卻沒有掉下去。
“嗷!”
掙扎著的靈犀虎發出一聲嘶吼。
葉衝當即催動月玄劍,一抹寒光橫衝直下。
正刺在靈犀虎的屁股上。
“嗷!”靈犀虎再次痛吼。
吃痛之下,后腿抓著地面卻更加用力,依舊沒有掉落在深坑之中。
“特麼的!”葉衝心中怒罵一聲,看來這荒獸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難搞,費力挖出來的陷阱居然連區區一頭黃階下品的荒獸都沒坑進去。
就在葉衝再次催動月玄劍,准備刺向靈犀虎的后腿的時候。
靈犀虎后腿忽然一壓,居然憑借著后半身的支撐,前半身在深坑上面甩動起來。
鏗!
靈犀虎的獨角正與月玄劍撞個正著,而它的雙腳依然落到了實地上,沒有陷入坑中。
噗!
一抹猩紅色的火毒在升騰而起,如同氣箭一般,躥出三尺有余。
靈犀虎的毒角,竟被月玄劍橫切成兩截。
尖角掉落,只剩半個殘角的靈犀虎頓時狀若癲狂,在大樹底下“嗷嗷嗷”吼叫個不停,左奔右突,橫衝直撞。
噗通!
這一次喪失了理智的它徹底跌入葉衝的另一個陷阱之中。
“哈哈,還以為一個區區黃階下品的荒獸我都拿不下了呢!”
葉衝當即起身,抽出長劍,唰唰唰接連揮出九個氣浪結印,朝那坑中正瘋狂衝撞著的靈犀虎直衝過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
爆響聲連綿不絕。
靈犀虎被這九層的摩羅劍法一擊,身上頓時如同穿過荊棘一般,傷口無數,頓時少了些狂性,只是那雙猩紅的眸子中,怒意盎然。
葉衝再次催動月玄劍,與那暴怒中的靈犀虎亂斗在一起。
森寒的劍氣在深坑之中縱橫無匹,而狹笑的空間使得靈犀虎無處躲避,不停地撞在深坑的兩側,同時被月玄劍刺出道道傷口。
眼見著靈犀虎的戰斗力一點點衰弱下去,那原本如火般赤紅的皮毛上傷口無數,鮮血流溢不止,葉衝一躍而下,伴隨著下躍的動作,他手中的長劍舞動出無數白色氣浪,再一次凝成結印,九道疊加,嘭嘭嘭地砸在靈犀虎的頭頂。
“嗷!”
在靈犀虎最后一聲悲鳴之中,葉衝的長劍從它的脖子中貫穿而過,直插在深坑中的泥土上。
“呼!”葉衝長舒了一口氣,靈犀虎依然死絕,沒了氣息。
他當即收回月玄,拔出沾染鮮血的長劍,刨開了靈犀虎的胸膛,一顆黃階下品的荒丹,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葉衝將荒丹丟在納袋之中,割了几塊比較完整的虎皮,而后又將之前被月玄劍削斷的靈犀虎角尖也撿了回來,一股腦全部丟入納袋。
“總算是有了一點儿收獲了。”葉衝爬出深坑,正要換個地方,重新布置陷阱,剛走几步,卻聽到一陣嗖嗖嗖穿過草叢的聲音。
似乎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后背向他籠罩過來。
葉衝猛然回頭,竟然看到一條黃階中品的巨蟒,丈余長的身軀五彩斑斕,正探著三角形的腦袋,伸出一尺長的舌頭,朝自己襲來。
“嘶!”
巨蟒的舌頭突然暴漲,直衝向葉衝的面門。
葉衝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抽出長劍就向那巨蟒的舌頭斬去。
“次奧!”
葉衝那柄黃階下品的長劍居然被巨蟒的舌頭纏住。
黃階中品的蟒蛇,長劍竟然斬不斷它的舌頭。
葉衝奮力想要將長劍抽回,卻見巨蟒的丈余身軀陡然在草叢中掃動起來。
噗通!噗通!
被它掃中的樹木剎時斷裂,扑倒在地。
葉衝驚慌之下,正要松手躲開,卻忽然見那蟒蛇的尾巴已然向自己纏來。
“啊!”
葉衝怒吼一聲,他的身体迅速被蟒蛇一圈圈裹纏住。
巨大的壓力從他的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像是要把他碾死在蟒身的纏繞之中。
此蟒名為荒蛟蟒,據說為遠古荒獸蛟龍與蟒蛇的雜交后代,以凶悍陰毒為名,不僅擁有巨力,能在一息之內將人纏繞擠壓而死,更是陰寒無比的体質,可口吐寒毒,瞬間制昏普通人類。
纏住葉衝的這條荒蛟蟒不像靈犀虎那樣性格暴躁,而是陰險無比的懂得潛伏,在葉衝與靈犀虎相斗的時候就已出現,一直伺機等待著。若不是葉衝反應及時,應會被它直接從背后吞入腹中,那便是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葉衝就被它强橫的身軀纏繞擠壓著,而那柄黃階下品的長劍,竟已被它直接吞入腹中。
那强大的壓力似乎要將葉衝的骨頭都折斷,被荒蛟蟒纏繞起來的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的牙齒在打顫,身体似乎陷入了寒潭一般冰冷,意識更是一瞬間出現了空白,像是被打了麻藥一般。
寒毒!
葉衝心底一驚,定然是荒蛟蟒身上的寒毒麻木了自己的意識,再有片刻,他便有可能死在這里。
融合了兩世靈魂的他,遠比尋常人有著更加堅韌的意志,此時他狠狠地咬破自己的舌頭,意思咸熱的味道充斥他的味蕾,同時舌尖上的劇痛讓他神智從將要被麻痹的狀態醒來。
“啊!”
葉衝低呼一聲,月玄劍陡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噗嗤!
月玄劍毫無凝滯的刺破了荒蛟蟒那堅硬的皮囊,荒蛟蟒低低地嘶吼一聲,發出如同嬰儿哭啼一般的尖叫,裹纏著葉衝的力度猛然一松。
葉衝雙手握著插入巨蟒身軀的月玄劍順勢向上一划。
如同一副鎧甲在葉衝面前破開,露出里面森寒的白肉來!
“嘶!”
荒蛟蟒尖叫著,丈余長的身軀瘋魔一般胡亂掃動起來。
葉衝卻從它的纏繞中得以解脫。
還未待他再接再厲,一舉將這荒蛟蟒擊殺,一道蛇尾猛然掃在葉衝的胸膛,將他橫拍出去。
噗通!
葉衝被甩出去足有三丈遠,如同被巨力捶中,嘴里溢出一絲鮮血來。
他猛吸了一口空氣,然后迅速起身,顧不得身上傷痕,操控著月玄劍直往荒蛟蟒的七寸處刺去。
打蛇打七寸!
月玄劍插入荒蛟蟒的七寸之中,並且隨著葉衝的心念,旋動起來。
丈余長的荒蛟蟒,被月玄劍斬為兩截。
前一刻還瘋魔無比的荒蛟蟒,此刻瞬間失去了靈性,變成了一條死蟒。
而葉衝此時已經負了重傷,他一步步走到荒蛟蟒的屍体旁,雙手握著月玄劍,徹底將它的屍体劈成兩半。
他那柄黃階下品的長劍,從荒蛟蟒的腹中跌落出來。
葉衝收起長劍,將荒蛟蟒的荒丹丟盡了納袋,同樣,也割下了几片荒蛟蟒的蟒皮。
那蟒皮如同它的舌頭一般,黃階下品的長劍不足以砍劈,只有品階未知的月玄劍才可以破開,葉衝想著如果用蟒皮來制作手套的話,自然要比虎皮好上許多。
收了蟒皮之后,他還沒有停止。
他取出了荒蛟蟒的蛇膽。
這可是價值珍貴的大補之物。
而葉衝剛剛中了寒毒,還身負重傷,此時要是再來一頭荒獸,哪怕是黃階下品,他也無力抗衡。
最好的辦法,就是吃了荒蛟蟒的蛇膽,迅速恢復傷勢。
只是,需要找一個安全之處。
葉衝握著蛇膽,走回他之前藏身的那棵古樹,重新攀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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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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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1:45 AM
第二十九章 何氏五虎
夜色漸重,樹葉草叢,都生出了露水。
荒邙山密林之內,更顯潮濕。
葉衝端坐在古樹的樹杈上,已經兩個時辰有余。
從吃下蛇膽的那一刻起,他便沒有再睜開過一次眼睛。
柔和的月光,被層層枝椏和樹葉過濾,所剩不多的細碎光斑灑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來像是被人藏在樹椏上的一尊雕像。
此時的葉衝面色蒼白,臉上有冷汗從細密的毛孔溢出。
他的体內,正在經歷著一場驚心動魄的變化。
蛇膽入腹之后,化作了一股陰寒之力,從他的五髒六腑,流轉到四肢百骸,融彙到体內的氣息之中。
然后,他体內的氣息便活了起來。
像是原本平靜的秋潭,突然被鑿開了一道口子,有一股活水注入過來。
然后那股活水,便帶動了整池潭水的流動。
氣息在身体的經脈之間開始循環流動,丹田中,月玄劍伴隨著氣息的流轉,有節奏的舞動起來。
閃耀著白色寒芒的文字開始在月玄劍的一招一式下浮現。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第五個神秘文字浮現之后,伴隨著月玄劍輕輕一顫,那文字崩碎的寒芒便點點灑落于丹田之中,附著在那氣息之上,流如泉眼一般的氣海。
然后氣海之中的氣息便開始飛速地旋轉。
整個氣海小洞,伴隨著氣息的旋轉,一點點向外蔓延、擴張。
經脈中的氣息流轉不歇,氣海小洞中的“洞眼”也不停地在擴大。
直到擴張到足有原來兩倍的大小之際,葉衝体內的氣息終于重新彙聚于氣海之中。
這個時候,葉衝倏然睜開眼睛,鼻息間噴出一團化作白霧的寒氣。
他眼中光芒猶如星空明月一般,寒意凜然。
氣海境二重天!
突破了!
葉衝沒有想到,這趟荒邙山之行,竟然讓他的修為得以突破,更進一步。
這對他來說是個意外之喜。
心中的激動一時間難以抑制,葉衝猛然站起身子,此時距離他吞下蛇膽過去了整整三個時辰,而他整個人,煥然一新!
月影星光下,他于古樹枝杈上,筆直而立,身上的粗布衣衫隨風飛揚!
葉衝從樹杈上一躍而下,轉頭看著那被他剝了皮囊,奪了荒丹和蛇膽的荒蛟蟒,心道自己是不是該謝謝這個家伙。
就在此時,林中忽然驟起一陣狂風。
草葉拍打,沙沙作響,鳥蟲驚醒,驚飛逃散。
葉衝的脊椎骨像是被一道冷風襲中,讓他整個人的身形,不由得一顫。
他的面前,又出現了一頭靈犀虎,正從數丈之外的距離,朝這里狂奔而來。
那靈犀虎的額間,赫然有著三道紅紋。
黃階上品的荒獸!
葉衝下意識握住手中長劍,可他隱約間還是有種被那狂奔而來的靈犀虎鎖定住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瞬間被丟進一個斗獸場,沒有退路,只得與那靈犀虎決一死戰的一般。
雖然剛剛得以突破,但是正面與黃階上品的靈犀虎抗衡,葉衝的心中還是沒有底。
可難不成才突破不到一息的時間,就要葬身在這虎口里?
那也太人間喜劇,太讓人欲哭無淚了吧!
“小兄弟,當心!”
就在葉衝准備催動月玄劍迎上那頭靈犀虎的時候,忽然一道喝聲傳來。
隨即,葉衝就看到几名男子從草叢中調降出來,一張巨大的閃耀著藍色光芒的網,被他們向前一拋,正罩在那頭靈犀虎的身上。
葉衝當即后退几步,而那藍色巨網在罩住靈犀虎之后,迅速收縮,將靈犀虎緊緊地裹纏在其中。
那靈犀虎暴怒不已,頭頂的犀角噴出赤色的火毒,卻無法燒斷那不知是何材質的巨網。
嗷嗷!
它不停地咆哮著,掙扎著。
竟在那大網巨力裹纏之下,又向前騰躍丈余地。
這個時候,葉衝也看清楚了那几名男子,正是他上山之前看到的那几人,各個腰間挎著兵刃,此時身上還多了一張同樣閃耀著藍色流光的弓箭。
應該是之前存放于納袋之中,所以葉衝才沒有看到。
但無論是那火毒燒不壞的藍色巨網,還是此時的藍色弓箭,葉衝都看得出那是價值不凡的靈寶。
那藍網應是黃階上品的靈器,而那弓箭,也都是黃階中品。
此時,他們手持弓箭于胸前,張弓搭箭。
同樣是閃耀著藍色流光的箭矢,搭在那價值不菲的長弓上。
弦滿。
“放!”為首的男子一聲喝。
頓時几支長箭,裹挾著藍色的流光,破開了這夜空,射向那頭震怒掙扎著的靈犀虎。
五支箭矢,全部深深扎入靈犀虎的軀体之中。
“嗷!”
靈犀虎的痛呼聲震動了整片山林。
然后那五名男子同時拔出腰間的兵刃,居然清一色是黃階中品的兵刃,然后衝向那頭靈犀虎。
鋪天蓋地的刀光劍影將那困于藍網中的靈犀虎再次籠罩。
旁觀者葉衝只聽得到一聲又一聲的痛吼悲鳴。
這五名男子,修為起碼都在氣海境四重天之上,又有如此精良、價值不菲的裝備,不知是什麼身份。
沒多會儿,那頭靈犀虎的悲鳴聲就逐漸小了不少,似乎已無氣力掙扎,知道最后一道刀光落下,它徹底癱死在藍網之中。
然后那几名男子就開始收掉藍網,動作嫻熟地刨開虎皮,收了荒丹,同樣也將犀角前端割下,一一丟進他們的納袋之中。
這個時候,葉衝才上前几步,雙手抱拳道:“小弟葉衝,多謝几位大哥。若不是几位出現的及時,小弟說不定就要葬身在這虎口之中了。”
對方的出現給自己解了圍,所以葉衝很誠懇地道謝。
“葉衝?哦,葉兄弟客氣了,我們本就是追著那頭靈犀虎過來的。”為首的男子眼眉微微挑了一下,然后笑呵呵道,“對了,我名叫何大虎,我們五個是親兄弟,名字都是大虎二虎三虎四虎五虎。”
何大虎一邊說著,一邊給葉衝介紹道。
他們五個人的年紀都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此時夜色雖然不明,但是這几位都是濃眉大眼,身材壯碩的漢子,身上衣服顏色也不相同,所以還算好認。
葉衝沒想到的是,有著如此精良裝備的五兄弟,名字起得倒是不拘小節。
“這里有條荒蛟蟒的屍体,坑里還有頭黃階下品的靈犀虎,都是葉兄弟斬殺的嗎?”
相熟之后,何大虎不禁問道。
葉衝點了點頭,“靈犀虎是我用陷阱捕殺的,那蟒蛇是正巧把我裹纏住了,我才能僥幸一口氣破開它的肉身,否則的話,定會相當難纏。”
“嘿嘿,葉兄弟孤身一人,連殺兩條荒獸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們追的那頭靈犀虎之所以一路往這里跑,應該也是聞到了它同類死亡氣息的原因。”何二虎大咧咧地說著。
“嗯,葉兄弟,看你年紀不大,怎麼敢孤身進入荒邙山冒險的?”何三虎緊跟著說道。
葉衝知道對方想要說的並不是自己的年紀小,而是修為相對他們每一個都不如,孤身進入荒邙山,的確在很多人眼中看起來無異于活得不耐煩了。
他苦笑了一下,“小弟是神將院弟子,無非是想要獵取足夠的荒丹,換取武技卷軸罷了。”
“果真是神將院的葉衝!”何大虎突然起身,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四位兄弟,几人眼中盡都露出驚喜的眼神。
葉衝還沒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報出姓名的時候,對方就有點儿不對勁,然后都十分親切地跟自己攀談,難不成對方知道自己?
自己的名氣……有這麼大了?
也就是一個退婚,不至于吧?
然后,他就看到何大虎為首的何家五兄弟突然齊齊向葉衝抱拳一拜。
“何大哥?你們……這是?”葉衝不明所以起來,他唯一能確定的是,看起來對方並沒有惡意。
何大虎一拜之后,這才重新抬頭,神色頗為激動地握著葉衝的肩頭,道:“葉兄弟有所不知,令尊葉重樓大人曾對我們何家有恩,所以這一拜,是我們發自肺腑的!”
父親對他們有恩?
葉衝倒是頗為意外,不過……似乎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了。
就聽何大虎緊跟著說道:“剛才聽你自報姓葉名衝,我們還以為可能是同名,但是我們最近都聽說了,恩公之子現在是神將院的弟子,所以,這才確認了你的身份。葉兄弟,還請不要見怪。”
“何大哥客氣了。”葉衝頗為尷尬,畢竟,他並不知道父親葉重樓于他們有過什麼樣的恩情,總是覺得這一拜,自己受得莫名其妙的。
“葉兄弟,令尊大人,現在可好?”何大虎低聲問道。
此話一出,他的四位兄弟也都目光灼灼地向葉衝看來。
看來,葉重樓對他們有恩應該是真的,否則他們也不會如此感情畢露了。
葉衝微笑道:“家父他……還好吧,現在在鄉下種種田,喝喝酒什麼的,算是……比較悠閑。”
葉衝嘆了口氣,想起那本無名冊子上面對葉重樓當年事跡的記載,他又怎麼可能真的悠閑呢?
何家五兄弟似乎也都對葉重樓的遭遇知情頗深,各個都是流露著復雜的神色。
忽然,遠處的草叢一陣騷動。
葉衝和何大虎几人同時看了過去。
數條雙眼泛著幽綠光芒的荒狼在夜色中奔襲,從他們不遠處經過。
“是荒狼群!”何五虎頓時握起了手中的兵刃。
“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何大虎搖了搖頭,道:“只是這個時候,是什麼人驚動了荒狼群呢?難不成此片叢林中還有別人?”
聽他們這麼一說,葉衝頓時一驚,脫口道:“會不會是沈卿儿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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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39 PM
第三十章 退群狼!
“葉兄弟說的是沈家的那個沈卿儿?”何大虎聽到葉衝的話之后,不禁問道。
“是的。”葉衝點了點頭,“何大哥,你也認識她嗎?”
何大虎臉色卻是一沉,“沈長風的閨女,我認識她干嘛,我只是……只是聽聞你和她的婚約的事情,所以才有了些印象。”
“……”葉衝覺得,這何大虎對沈卿儿,不,准確的說是對沈長風不太感冒啊。
他很好奇何家五兄弟的身份,居然言語間沒有把沈長風常春侯的身份放在眼里,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們理所應當認為常春侯應該高高在上,而是何大虎的口氣里,頗有那麼几分瞧不起的意思。
之所以有這樣的情緒,純粹是因為他恩公的儿子被對方退婚了麼?又或是,因為葉重樓的緣故?
葉衝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他很好奇葉重樓究竟給予過他們什麼恩惠,以至于能得到他們這樣發自心底的擁護。
但是現在,並不是討論和深究這些的時候。
葉衝看向何家五兄弟道:“此事與常春侯府和沈風陽無關,之前沈卿儿有幫過我,當時我們並不認識彼此。而且今天我來的路上正巧碰到了她和青瀾院的几個弟子,也是來荒邙山的,她見我沒有坐騎,還把她妹妹的馬送給了我。拋開婚約的事情不談,我想如果真的是他們遇到麻煩,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所以……几位大哥,算我請你們幫個忙吧。”
葉衝知道,倘若真是沈卿儿他們招惹了荒狼群,自己一個人實在是幫不了對方什麼,說不定自己也要身陷險境。因為荒狼雖然屬于比較低級的荒獸,並不像荒蛟蟒那樣有著遠古荒獸的血脈,很少有能夠突破黃階上品的,但是就算是一群黃階中品和黃階下品的荒狼,也足以把他們撕碎在這片叢林之中。
他只得求助于何家五兄弟。
聽了葉衝的陳述,何家那几位兄弟都看向他們的大哥。
何大虎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既然那丫頭曾經幫過你,那我們就出手幫你把這個人情還了也無妨。葉兄弟,跟我們兄弟几個,不要說什麼請求的話,我們幫你做事是應該的,雖然……我們真的很不喜歡沈家的人。”
“……”葉衝很意外,他們居然對沈家的怨憤比自己還要深。
葉衝自問,即便是被逼退婚,他也只是不喜沈風陽的為人,對于沈家的其他人,倒是談不上結仇什麼的。
直到以后的某一天,他知曉了沈家五虎的真正身份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而現在,他正跟著這五位兄弟,悄悄尾隨著荒狼群,前去一探究竟。
……
一片林子中央,有一團篝火燃燒正旺。
篝火的中央,是被開膛破肚,取了荒丹之后,在烈火上炙烤的狼肉。
那頭荒狼是他們獵殺的,只不過在獵殺之后,沈倩儿一直嚷嚷著要烤了它,吃吃野味。
現在,那烈火上的狼肉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沈倩儿內心卻懊悔無比。
因為她一時的口腹之欲,給他們的隊伍引來了前所未有的麻煩,和危險。
現在足足有三四十頭荒狼將他們包圍著,那一雙雙荒狼眼中閃爍著幽綠的光芒,那光芒中是仇恨,和殘暴。
他們沒有及時離開此地,荒狼群則前來為同類復仇。
沈卿儿一行人各個臉上都是如臨大敵的神色,各自握著自己的兵刃,站在篝火邊,緊張地等待著。
接下來是殺戮,或許,還伴隨著死亡。
因為沈卿儿他們實在是沒有自信,去迎戰這足足三十多頭黃階下品和七八頭黃階中品的荒狼。
群狼有首。
“嗚!”
一頭黃階中品的健碩荒狼,在狼群之中仰頭發出一聲凄厲的吼聲。
像是將軍下發了指令。
荒狼從四面八方,朝著沈卿儿等人扑將過去。
血光起!
刀光劍影與群狼血戰在一起。
他們七個人圍攻一頭荒狼游刃有余,但是面對一群,則很快就陷入疲軟。
“倩儿小心!”
血影中,只見沈卿儿縱身一躍,一劍刺在直扑向沈倩儿的荒狼腹部,剎那間咧出嘴中的獠牙,猶自不甘心地咬住劍身,奮力一扭,竟使得沈卿儿的長劍脫手而出。
“啊!”
丟掉兵刃的她很快就被一頭荒狼的前爪狠抓了一下,手臂上的衣衫頓時破碎,露出雪白的皓腕,上面几道血痕觸目驚心。
“姐姐!”
沈倩儿的聲音中帶著哽咽,她手中緊緊握著兩把彎刀,此時丟了一把給沈卿儿。同時另一只手掏出內院弟子考核后,得到的那張虎牙符,用力一握,虎牙符即刻粉碎,立即化作一道流光進入她的体內,瞬間武力值得到提升的她手中刀光霍霍,對著泱泱來襲的群狼擊出。
但是她的心卻在一點點沉下去。
沈卿儿、程靈火、包括另外几名青瀾院弟子的心都在下沉。
現在還只是狼群的試探階段,而不可阻擋的接下來迎接他們的將會是更加瘋狂更加暴烈的攻擊。
他們毫無勝算。
几乎沒過多久時間。
他們每個人都滿身狼狽,青瀾院的院服被撕扯的破爛不堪,每個人的身上都掛滿了傷痕。
嗖!
嗖嗖嗖嗖!
几道破空聲突然傳來。
距離他們最近,即將抓破他們身体,咬斷他們腿骨的几頭狼同時被閃耀著藍色流光的箭矢擊中,歪倒在血泊中。
緊跟著又是數道箭矢破空而來。
嗖嗖嗖嗖嗖!
一波接著一波,毫不停歇。
很快,靠近沈卿儿他們所在的位置的狼群或受傷,或致殘,但都停下了凶悍的襲擊,眼中幽光閃爍著,開始向后退卻。
“有人救我們了!”
前一刻還以為自己即將死在這里的程靈火眼中泛出了激動的淚光道。
不止是她,他們這一個小隊的人,都從未曾經歷過這般危險,這般死神鐮刀已經貼近他們脖子,使他們能感受到死亡的陰涼的時刻。
而現在,他們似乎有救了。
嗚嗚嗚!
群狼的首領低吼了几聲,原本退卻的群狼頓時像是再次接到命令,重新咧出了獠牙,似乎不甘心就此退敗。
一道藍色巨網忽然從天而降,正罩在那頭狼的身上。
嗖嗖嗖!
又是几道箭矢,狠狠地扎入了那那匹頭狼的身軀。
頭狼發出一聲聲凄厲哀號,剩下的群狼紛紛依偎過去,用牙齒試圖想要咬開那網繩。
面對黃階上品的靈器,它們依仗的鋒利牙齒也無能為力。
然后箭雨再落!
一波波,凌厲的箭矢插在群狼之中。
無數聲哀嚎響起,那聲音之慘厲讓人聽了之后都渾身發麻。
終于,頭狼被箭矢扎死在藍網之中,而失去頭領的狼群門,帶著傷痕離去。
離開的時候它們眼中的光芒分外幽深,像是訴說著它們的不甘。
篝火旁,還有几頭狼屍倒在血泊之中。
沈卿儿一眾人等皆是長舒了一口氣,一邊拿出自備的療傷丹藥,一邊道:“是哪位同道救了我們,還請現身讓我們當面致謝。”
然后何家五兄弟和葉衝就從一側林子中走了出來。
他們不是為了接受道謝,而是要收回自己的箭矢和籃網。
“葉衝?”
正碾碎一顆丹藥敷在自己傷口上的沈倩儿愣了一下,但隨即看到另外五個男子,心想一定是他們出手相助的,葉衝那家伙哪有實力救自己几個人。
他們一行人自然也都認出了葉衝。
“我們剛好看到荒狼群經過,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是你們。”葉衝解釋著說,“是這五位大哥救的你們。”
因為何大虎等人來的路上有交代,不可以在沈卿儿等人的面前透露他們的姓名,雖然越發覺得古怪,但葉衝還是尊重了他們的意見,沒有報出他們的名號。
“謝謝你們。”沈卿儿几人朝那五兄弟鞠了一躬,同時沈卿儿也看向葉衝,輕聲道:“也謝謝你。”
荒邙山林之中,惹上荒狼群是件麻煩事,經常會有人為此喪失性命,很多人即便遇見,只怕也會躲得遠遠的。
雖然葉衝並沒有出手,但是畢竟看起來他與那几位陌生人相熟,而且出現在了這里,沈卿儿隱約覺得,或許是因為他的緣故,對方才會救自己几人。
因為那些人面對他們道謝的時候都表現的很冷漠,像是沒有看見,也沒有聽到一般。只是收了他們自己的東西之后,就去刨開荒狼的胸膛,取出荒丹。
像是他們本來就是為了荒丹而來,而不是為了救人。
沈卿儿他們几個人面對如此狀況,一個個都神情古怪。
葉衝也知道此時場面有些尷尬,可是,以他的身份,似乎也不再適合說些什麼,畢竟,自己確實沒有出手,而何家兄弟只是因為他才前來相助,他們不願意跟沈家的人產生交集。
“他們……是啞巴嗎?”一旁的沈倩儿不禁出聲。
“倩儿,別胡說!”沈卿儿當即轉頭喝道,她自然看得出來,對方並不在意他們的道謝。
沈倩儿有些委屈,撇了撇嘴不再吱聲,卻還沒忘記朝葉衝瞪了一眼,道:“就算他們不理我,你也別想讓我謝你,哼,反正你本來也沒有做什麼。”
葉衝不禁一陣無語,這個時候,還能想著攻擊我,這丫頭真是沒治了!
沈卿儿卻是轉頭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葉兄弟!”
這個時候收完了荒丹的何家几個兄弟都站起了身,何大虎看都沒看沈卿儿他們一眼,尤其是聽到沈倩儿那句話之后,臉上還有些慍色,“這几顆荒丹是給你的,我們兄弟几個等下還要往山深處走,你一個人在荒邙山太危險了,早點儿回去的好。”
“啊?”葉衝一愣,當即道:“可是……大哥,你們不也是為了獵取荒丹嗎?這荒狼都是被你們殺死的,我怎麼能要呢?”
“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過來殺了這些荒狼,這是你應得的,跟我們別客氣,時候不早了,我們兄弟几個要走了,葉兄弟,保重。”何大虎不由分說就把那足足八顆荒丹放在葉衝手里,然后跟著他的几位兄弟一起向葉衝抱了抱拳頭,轉身瀟灑離去。
葉衝的心情一時間有些復雜,對方口口聲聲說自己的父親對他們有恩,可現在看來,自己是欠了他們的人情了。
同時,何大虎的那句話,也是為了告訴沈卿儿他們,若不是葉衝,我們根本都不會來救你們。
沈卿儿不禁再次瞪了自己那位出言不遜的妹妹一眼,再面對葉衝時,心情也頗為陳雜。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41 PM
第三十一章 少爺!
“葉衝,謝謝你。”
明白了是因為葉衝,自己才幸免于難,程靈火當即便向葉衝道謝。
“葉師弟,多謝了。”
其他几位青瀾院的弟子,也都抱拳道。
他們本與葉衝素不相識,是以也都沒有覺得不妥。
只有沈倩儿一人負氣扭頭,看都不看向葉衝。
沈卿儿也無可奈何,看著葉衝的眼神帶著些許歉意。
葉衝無所謂地笑了笑,他本身,也不是為了要讓誰對他感恩戴德,抑或者是以恩人的姿態向她們宣示什麼。
“你現在就要回去麼?”沈卿儿問葉衝道。
后者點了點頭,“下山之后,天應該也亮了,正好趕回朝歌。”
“嗯。”沈卿儿轉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伙伴,道:“我們這次招惹了荒狼群,它們一時退卻,說不定等會儿還會再次來襲,我想,我們還是一同回去,下次再來吧。”
經過之前一役,他們一行人現在都心有余悸,來荒邙山之前的豪情壯志完全煙消云散,還都負了傷,氣勢被打擊了不少,所以,當沈卿儿說出離去的決定之時,他們都沒有意見。
只是如此鎩羽而歸,心里或許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相比之下,此時已經有了十顆荒丹的葉衝,可謂收獲頗豐了。
下山的時候,他們又遇到了一頭黃階下品的荒獸,几人齊力合圍,成功將那荒獸殺死。
葉衝也出手幫忙了,並且表現出了氣海境二重天的實力,再一次讓沈卿儿等人震驚不已。
伴隨著退婚事件被挖出來的不僅僅是葉重樓當年的風云往事,還有些好事者打聽到了葉衝在几個月前還只是個連氣海都沒有開辟的廢柴,而他足足在神將院的外院當了兩年弟子的事情更是得到陸長淵親自承認的。
這樣的一個廢柴,短短時間之內通過內院弟子考核,並且引來劍意征兆,已足以讓很多人吃驚。
而現在,這個家伙居然這麼快就到了氣海境二重天?
包括沈卿儿在內的青瀾院弟子,看著葉衝的表情都怪怪的。
滿打滿算,這個家伙從氣海境一重天到第二重天不過才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吧?
在路上的時候,青瀾院那几個男弟子悄悄議論著。
“應該是退婚事件刺激到了葉衝,畢竟是葉重樓的儿子,說他沒天分我是不信的,或許只是以前懶惰而已。而退婚的事情,真正刺痛了他,所以他突然覺醒,然后一路攀登,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一個腰間挎刀的弟子低聲說道。
另一個弟子接頭接耳道:“是啊,誰遭受這麼沉重的打擊,定然也會要奮起的,要向外界證明自己不是別人眼中瞧不起的廢柴。”
“那他跟卿儿師姐還有機會麼?我們院的梁師哥一直對卿儿師姐獻殷勤,貌似她並不放在心上,而且昨天她還主動送坐騎給葉衝……”
“不可能的。”挎刀的弟子搖了搖頭,“身為葉重樓的儿子,我想葉衝……他一定是個很驕傲的人。這麼驕傲的人被逼著退了婚,那無異于刺傷了他的自尊,傷口或許可以痊愈,結的疤最終也會掉落,但是那個傷痕,卻是磨滅不了的。”
然后這几個故意落后一點討論八卦的青瀾院弟子就坐在馬上,看著他們前面不遠處的葉衝和沈卿儿,各自發出一聲唏噓。
葉衝和沈卿儿並不知道身后那几個家伙對自己的議論,若是聽到,恐怕也會嗤之一笑。
從頭到尾,不過是二人還不知道對方身份之時的一次偶遇,是他們給對方都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但那個印象,伴隨著彼此真實身份的揭露,必然會被真實所取代。
對葉衝而言,他在意的並不是被迫退婚,而是沈風陽,那個偽善陰險的常春侯。
他並不確定沈風陽以后,還會不會對自己用上什麼卑鄙的手段。
而沈卿儿,卻的確是因為退婚事件,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什麼姿態、以什麼心情去面對葉衝更適合。尤其是在葉衝救了他們的情況下。
是以,從荒邙山回朝歌城的一路上,他們都再無交流。
倒是程靈火偶爾還跟葉衝搭個訕。
回到朝歌城之后,葉衝歸還了白馬,與他們分道揚鑣,獨自返回了神將院。
……
神將院,藏書閣。
杜宗久正在捧著一本不知名的游記看著,作為曾經勵志要走遍整個大陸,見識各國風光,現在卻整日守在藏書閣的中年人,他只有把曾經的夢想寄托在這些書籍上。
因為他此時已無心力去走万里路,只能讀万卷書。
“杜老師。”
葉衝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杜宗久抬了抬頭,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你小子有日子沒來了,前几日還聽几個小家伙議論,說你連林易都給打敗了,哈哈,真不愧是葉重樓的儿子。”
葉衝笑了笑,道:“杜老師,我這次是來換武技卷軸的。”
“換卷軸?”杜宗久微楞了一下,旋即道:“葉衝,我知道你現在想要變强的心思,不過,武道修行,還是要沉住氣,一步步來的好,否則即便很有天賦,也難免會貪多嚼不爛。更何況,你現在應該專注于提升修為,初階的武技更沒必要貪多,等你到了氣海境三重天,可以跟師兄弟們組隊去荒邙山了,到時候自然可以來換取黃階武技修煉,你的目光要長遠一點。”
杜宗久一番話出自真心,拋去院長大人對葉衝的重視不談,他同樣希望這位自己曾經偶像的儿子,可以成長成一代風云人物。
葉衝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杜老師,我這次,就是來換取黃階卷軸的。”
“什麼?你……你有荒丹嗎?”杜宗久起初還有些詫異,不過隨即就想到,或許,又是院長的安排,否則的話,葉衝這才成為內院弟子沒多久,怎麼會這麼快就要換取黃階卷軸了呢。
然后他就看到了葉衝從納袋中掏出足足十顆荒丹來。
“這……不是你自己去荒邙山獵取的吧?”杜宗久刻意壓低聲音道。
十顆荒丹,而且還有黃階中品的,他覺得葉衝現在的實力,肯定不可能得到這些。
這次,葉衝點了點頭,道:“基本上都是別人送我的。不過……可以換取卷軸吧?”
“可以,當然可以!”杜宗久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只要有荒丹,就可以換。你跟我來。”
杜宗久說著轉身走向藏書閣內一扇緊鎖著的側門。
葉衝注意到,那門鎖上面都刻畫著靈紋,應當是玄階以上的靈器。
看來學院為了安置這些卷軸,費了不少心思。
杜宗久打開門后,葉衝跟著走了進去。
一排排的書架上,全是擺放整齊的武技卷軸。
“十顆荒丹,正好可以兌換黃階中品卷軸,劍道的卷軸在這一排,你自己挑吧。”杜宗久指著一排書架道。
因為修習劍道的弟子比較多,所以這里收藏的劍道卷軸也是最多的。
卷軸都是密封著的,但是上面都貼著一個標簽,上面有著此類武技的簡單描述。
如同地球上的超市,下面有著價格品種之類的標簽。
葉衝一一甄選著,畢竟是他修煉的第一部黃階卷軸,必須得慎重一些。
因為這可能關乎到,他接下來,能不能順利地領悟真正的劍意。
他上次引來的劍意征兆與体內的氣息有關,所以那劍意是森寒凜冽的,他選擇貼近這類屬性的劍法,則有助于領悟劍意。
杜宗久也是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所以耐著性子等他挑選。
良久,葉衝伸手抓住了一步黃色封底的卷軸。
《煞月劍法》,黃階中品。
“好小子,還挑了個最難練的。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曾經也有几個弟子選擇過這套劍法,不過,最后都因為抵抗不住那劍光中的寒意,不得不舍棄重選,耽誤時間不說,還有可能會導致寒氣侵襲經脈,為此受傷。”
看到葉衝選擇了《煞月劍法》,杜宗久不禁好意提醒了一番。
不過葉衝卻笑著道:“沒關系的,就它了。”
見他堅持,杜宗久便不再干涉,給葉衝做了個登記,就重新關上這扇側門。
他以為葉衝之所以選擇這套劍法,應該是受了院長的指點,就像他以為那十顆荒丹,八成也是院長給他的一樣。
所以杜宗久只是提醒了一聲,說明了這套劍法不好練,但最終都沒有干涉他的決定。
直到葉衝從藏書閣離去,杜宗久嘴里還在念叨著:“這院長大人也是,想要給葉衝黃階卷軸,直接到我這拿就是了,何必還給他荒丹,走這麼一套程序呢,在神將院里,又沒誰敢質疑他院長。”
不過想到當日陸長淵將那無名冊子給自己,讓自己伺機交給葉衝。
他又覺得,院長大人的路數一直都是自己捉摸不透的,索性還是不去糾結了。
……
當天晚上,金玉堂的一間廂房內。
竹胭脂坐在椅子上,手里慢悠悠地捧著一杯熱茶,放在鼻尖嗅著茶香。
她的面前,赫然站著五個男子。
正是何家五虎!
而他們皆都沉默著,不發一言。
像是在等著什麼重要人物的到來。
“少爺!”
門外的老仆忽然出聲。
何家五虎同時轉身看向門外,竹胭脂也在此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41 PM
第三十二章 煞月劍法
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推門而入。
老仆在外面關上房門。
廂房內,何家五虎同時單膝叩拜,“見過少爺!”
竹胭脂看著這少年,眼中竟泛出些許淚花。
“應龍。”她輕輕喚道。
來者正是在神將院新屆內院弟子考核中奪魁的侯應龍。
“姐。”侯應龍看著竹胭脂,咧嘴一笑,然后又轉身扶起在叩拜在地的何家五虎,“姐,五位大哥,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少爺,我們盼著這一天盼了好久了!”何大虎同樣是眼泛淚光,語氣頗為激動。
何家五兄弟的表情皆是如此,像是在黑夜中隱忍壓抑了多年,此刻終于聞到了晨曦的味道,一時間難以自已。
竹胭脂眼眶微微泛紅,全然不像她在其他時刻表現出的那般嫵媚,語氣中也沒有了那嬌滴滴的味道,“辛苦的是你才對,這麼多年與世隔絕,在那小城鎮之中長大,應龍,你受苦了。”
侯應龍在竹胭脂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搖頭苦笑道:“我有什麼好辛苦的,不過是每天修煉、看書,然后再修煉、看書而已,我既沒有像姐姐一樣獨自出來經營一家商會,打入朝歌,也沒有向何家五位大哥一樣投身軍伍,並且在短短几年之內,已經掌握了衛國一小半的兵力。說起來,相比姐姐和五位大哥,我過的太安逸了。”
說著他的目光中陡然綻放出一團精光來,“但是,現在,到了我該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說到此時,竹胭脂和何家五兄弟的眼中都露出一抹堅毅光彩來。
“應龍,這是我這些年掌握的朝歌城一些王公大臣的情況,據我所知,有很多人,可以成為我們的助力。”竹胭脂將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冊子,遞交到侯應龍的手里。
侯應龍沒有翻開,只是將那本冊子握在手中,輕輕敲了敲桌面,道:“這些家伙,都是牆頭草,只有我們占據絕對優勢時,才會甘心為我們所用。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真正的自己人。”
“那葉重樓呢?這麼多年,他總不能一直呆在鄉下過日子吧?”竹胭脂突然話鋒一轉,道。
何家五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
侯應龍看著竹胭脂,輕輕搖了搖頭,“姐,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而葉叔叔,他本來就沒有為我們做什麼的義務。當年若不是他,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死了,是我欠他的,現在,我們沒有必要,也沒有那個資格再把他拉下水。”
竹胭脂輕哼一聲,“你跟這五個家伙一樣,說起葉重樓,都是感恩戴德的樣子,我知道,當年是他救了你們。可是,那本就是他該做的事情。而那之后呢,這麼多年,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對你也不聞不問的,倒是他儿子跟沈風陽閨女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姐,你沒見過葉叔叔,所以你可能不理解。”侯應龍抬起腦袋,想了想,道:“他跟別人不一樣。從始至終,實際上都是他在給予我們家恩惠。他是我父親的朋友,而不是家臣。他因為當年的事情,已經失去了很多,我沒權力再要求他什麼。”
“那葉衝呢?他的儿子葉衝,不是跟你現在是同門了嗎?葉重樓在軍中還有些舊部,特別是沈家軍,現在的很多將領都是他當年帶出來的,即便他現在不想出山,可如果葉衝成為我們的人,到時候他為了自己的儿子,肯定還是會站出來的吧?沈家軍的那些人,定然也會給他几分面子。”竹胭脂似乎早有打算,此時脫口而出。
“那豈不是利用他們父子了?”一直沉默的何大虎不禁道。
竹胭脂臉色冷了冷,道:“現在雖然我們有些實力,可是畢竟還不夠强大,只能不擇手段一些,否則這樣下去,要等到何年何月?”
侯應龍聽著他們的爭辯,握著那本冊子的手緊了緊,最后道:“這件事情,容我再考慮考慮,在我作出決定之前,姐,你不要去打擾葉叔叔,還有葉衝。”
聽他這麼說,竹胭脂嘆了口氣,“好吧,我不會自作主張去找葉重樓的,不過葉衝,他倒是來找過我。”
“哦?”侯應龍愣了一下,連何家五虎都有些詫異。
侯應龍問道:“他來找你做什麼?”
竹胭脂嘴角輕輕一勾,道:“那小子,拿了五只黃階下品的手套到我這里賣,而且還從我這里買去一個消息,一個外院弟子的消息。當天,那個外院弟子藏身的城隍廟就著了火,而且那人也被燒成了骨灰。我也是后來在調查他的時候,才知道他就是那個葉重樓的儿子的,我一直覺得這個家伙,也不簡單。”
竹胭脂的話一出口,何家五虎的神情也有所異動。
何大虎向前一步道:“少爺,其實,我們在來朝歌的路上,也遇見過葉衝。”
“怎麼回事儿?”侯應龍皺了皺眉頭。
“當時,我們几兄弟知道您進了神將院,所以在路上就去了一趟荒邙山,准備搞些荒丹給你,方便你在神將院修煉。就是在荒邙山里遇到了他,他當時孤身一人進山,說是要獵取荒丹回學院換取卷軸,我們几兄弟還幫了他一把。”
“他居然敢獨自闖荒邙山?”侯應龍聽到這里不禁笑了起來,“看來,他果然是有些與眾不同。”
廂房里面的几個人談了足足兩個時辰,侯應龍才拿著何家五虎給的荒丹,離開金玉堂,走進朝歌城的夜色中。
……
神將院內,葉衝得到《煞月劍法》的卷軸之后,一直在院落里參悟。
此時那卷軸上的圖文已經消失,葉衝盤膝而坐,眼睛微閉,劍法的內容正在他腦海中一遍遍演繹著。
良久之后,他睜開眼睛,起身抽出了長劍。
寒月的光芒,映在劍身上,被葉衝灌注了真力的長劍,竟然發出一聲輕吟之聲。
“走!”
葉衝右手反握劍柄,帶著劍身在胸前划出一道弧線。
他的動作很慢,但是卻有一股森寒之氣,在他緩慢運劍的過程中逐漸凝聚在劍身上。
當一劍划過之后,劍身上的寒氣已經凝重無比。
寒意逼人!
那長劍,似乎也在這個過程中,變得沉重了起來。
葉衝体內的真氣似乎是收到了刺激,陡然間從氣海之中衝襲而出,瞬間遍布他全身的各大經脈。
“再走!”
葉衝再一次反握劍柄,與之前的動作如出一轍,再次划出一道弧線。
這一次,劍身上的寒光暴漲。
寒意之中,還帶著几分陰森的氣息。
葉衝冰涼的右臂已經有些酸麻。
他深吸了一口氣,第三次運劍。
嗖!
這一次他强行加快速度,月光下,長劍發出一聲划破空氣的聲音。
劍身之上,竟然有寒霜凝結!
葉衝的膀子,已經有些輕微顫抖,似乎承受不住那陡然間變得沉重無比的長劍。
他卻緊咬著牙關,沒有絲毫停歇。
再次划出一劍。
一劍接著一劍!
嗖!嗖!嗖!
夜幕下的院落中,接連出現几道寒霜般的劍氣,每一劍划過之后,那凝結的寒霜就越來越多,甚至形成冰晶。
似乎是划破空氣,沾染在劍身上的塵埃碎屑。
哐當!
終于,葉衝的手臂承受不住那長劍逐漸地遞加的重力,一抖之下,劍柄從他的手中脫落,摔在了地上。
而后寒霜消散,劍身恢復為原本的狀態,上面的“之”字靈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呼!”
葉衝呼出一口長氣,揉了揉自己的臂膀,道:“這煞月劍法,果然是夠難練的。”
“不過,這也正体現出了黃階中品武技的價值!”
“越是難以練就,練成之后,就越會展露出非凡的威力!”
葉衝休息一會儿之后,再次握住長劍,這一次,他催動了全身的真力,用最快的速度,划出一劍。
嗖!
一道巨大的殘月光弧,帶著森寒無比的氣息,從他的長劍劍身上迸發而出!
整個院落的溫度似乎再此時驟然下降,森冷無比。
而那劍光消散之后,正對著葉衝的院落一角的花花草草都在這一瞬間被凍得枯萎。
“呵!”
這全力一劍揮出,長劍頓時沉重無比,寒霜密布,甚至葉衝的整條右臂居然都結上了一層寒霜。
一道陰冷的氣息倏然間從劍身涌向他的這條右臂。
冰涼、刺痛。
怪不得杜宗久說有的弟子修煉這套劍法,最后卻被寒氣侵襲,受了傷。
葉衝此時面對的,正是外來的寒氣侵襲体內經脈的狀況。
他体內的氣息剎那間全部涌上這條右臂,與那股侵襲而來的寒氣衝撞在一起。
同樣是屬性陰寒,來自他体內的氣息卻溫柔了許多,瞬間緩解了他的刺痛,並且逐漸將那股外來的寒氣融彙在其中。
“呼!”
刺痛消失之后,真氣回流,葉衝卻仿佛一瞬間獲得了更大的力量。
“看來這寒氣是被我体內的氣息吸納了。”
並不是每一個修煉煞月劍法的人,都像他這樣,体內本來就存在著更為精純的陰寒氣息。
想通此理,葉衝心中再無擔憂,只要自己体內的真氣足夠,他就不會被這煞月劍法的寒氣反侵。
于是他又揮出一劍,再次划出一道殘月光弧。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42 PM
第三十三章 大戶人家
次日清晨。
葉衝修煉了大半夜煞月劍法,直到凌晨時刻,才開始休息。
一大早,門外傳來敲門聲。
他不得不起身,打開院門。
“秦師姐?”
葉衝有些意外,沒想到秦無月居然會這麼一大早來找自己。
秦無月此時一身褐黃色的裙衫,鵝頸粉白,腰線優美,高挑的身材展露著傲人的曲線,可謂是秀色可餐。
顯然是經過細心裝扮的,看的葉衝都有些炫目。
但是隨即,他就想到了自己,還沒有洗漱,頭發散亂,衣衫也有些不整,一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惺忪模樣。
他覺得自己這麼迎客似乎有些不禮貌。
但是秦無月顯然沒有介意的意思,而是直接道:“是父親讓我來請你的,抓緊進去洗漱一下,我在門外等你。”
“啊?哦!”
葉衝並不知道秦白邀請自己做什麼,不過秦無月既然都已經來到自己門口了,他當然也不會拒絕。
待他洗漱完畢,整理好衣冠,他當然也沒有什麼華麗的衣冠,只是穿上了神將院的院服而已,就走出了門外。
“秦師姐,秦先生找我所謂何事啊?”
在路上的時候,葉衝不禁問道。
“嘻嘻,你還記得你上次講的那個三等劍道論嗎?”秦無月一臉欣賞地看著他。
“三等劍道論?記得啊,跟那個有關嗎?”葉衝的眼睛里閃爍著疑惑。
秦無月莞爾一笑,“你可幫了我父親大忙了,他之前一直停留在氣海境九重天,劍道修為也停滯不前。就因為聽了你的一席話,他豁然開朗,這段時間一直閉門修煉,就在昨天,成功突破到地宮境了。”
“地宮境?”葉衝不禁訝異不止,沒想到自己篡用的《庄子·說劍》,居然給予了秦白在修為上這麼大的幫助。
實際上,秦白的修為之所以一直停滯不前,的確是因為眼界的原因。他一直被稱為秦二,名望被王東林緊緊壓制著,也造成了他心境上的魔障。
而葉衝那席話,正好使他除卻了心中的魔障,所以終于得以突破。
這算是歪打正著。
衛國作為邊陲小國,擁有的地宮境强者屈指可數,而現在,秦白終于可以名列其中。
“衛王還特意發布詔書以示嘉獎,所以今天父親准備了答謝宴,邀請的人不多,基本都是他的朋友,不過,他可是讓我親自來請你的哦!”秦無月說著,臉上還露出几絲得意的神色。
怪不得秦師姐今儿穿得這麼漂亮呢,原來是秦先生要辦答謝宴。
葉衝聽罷點了點頭。
……
仙月樓。
朝歌城中最為豪華最有名氣的酒樓。
也是朝歌城那些王公貴族,紈绔公子哥們,最喜歡光顧的酒樓。
葉衝跟著秦無月走進仙月樓。
樓內皆是紅木桌椅,有几個紈绔在一起拼酒,喧鬧不已。
“我父親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樓上的包廂了,我們上去吧。”
秦無月對葉衝道。
葉衝微笑著正准備點頭,卻忽然在那群喧鬧著的紈绔中看到了一個熟人。
沈耀。
而沈耀此時正坐在面對葉衝的位置,當他一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此時手中端著一個酒杯,臉上卻露出一絲獰色。
“呦!這不是第一刺客葉重樓的儿子麼,葉衝,成了神將院內院弟子,不再是以前那個土包子了,現在都有錢來仙月樓喝酒了?還帶了個漂亮的小妞呢!”
沈耀在葉衝望向他的那一刻,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一臉謔笑地道。
嘭!
他說完這句話之后,手中的酒杯已然被握得碎裂,酒水嘩嘩溢出,他卻渾然不覺。
仇恨。
沈耀的眼中滿是仇恨。
當日若不是葉衝踩了狗屎運,引來劍意征兆,他也不會敗給他。
他最后使出的斷刀涅槃,會直接將葉衝廢掉在當場。
他會成為內院弟子,會穿上神將院的院服,並且,可以讓很多人知道,那什麼狗屁第一刺客的儿子,是他的手下敗將!
而現在,他是失敗者。
他雖然並不在意神將院弟子的名頭,他可以去更好的青瀾院,但是,他不能容忍這個名額被別人從自己的手上搶了去!
尤其是那個人還是葉衝!
他更不能容忍的是,這些日子里,在很多公子哥的圈子里,葉衝的名氣越來越大。
好像葉重樓的儿子就該打敗他沈耀一樣。
好像沈家就欠他們父子的,退了婚就天理不容了一樣。
甚至還聽沈風陽說,連沈家軍的几個將領都對此頗有微詞。
無論是出于自己的內心,還是出于對沈家名譽的捍衛,他沈耀,都將與葉衝不共戴天!
在沈耀那番話一出口之后,他們一桌喝酒的几個紈绔都是同時轉頭,向葉衝看去。
“他就是那個葉衝?”
“第一刺客葉重樓的儿子?”
“咳咳……一看就是個土包子,怎麼可能是我們耀哥的對手!”
同桌紈绔的話,讓沈耀的臉色更冷了几分。
葉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轉頭看了一眼秦無月,“秦師姐,這個家伙的嘴真賤。”
“嗯!”秦無月點了點頭,她並不認識沈耀,就像沈耀也不知道她就是秦白的女儿,但是沈耀那句話,也惹怒了秦無月。
“你嘴巴放干淨一點!”秦無月冷著俏臉,指著沈耀說道。
“嘿!葉衝,你本事越來越大了,現在都有小娘們給你出頭了!”沈耀滿臉譏誚地道。
污言穢語!秦無月的臉色更冷了,若不是顧及他父親還在樓上等待著,她說不定就會出手教訓教訓這個家伙。
但是葉衝知道,這個沈耀,怕是不會輕易讓自己上樓了。
他不禁笑了笑,道:“師姐,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家伙就是常春侯的侄子,那天在擂台上被我打敗的沈耀沈公子。”
他知道沈耀的瘡疤在哪,所以他就毫不留情地去揭開那個瘡疤,既然你出言不遜在先,也不要介意我在你臉上捅刀子!
葉衝從來都不是軟弱的人,更何況現在的他,面對沈耀,有足夠的底氣!
果然,他的話一出口,沈耀眼中的仇恨就更暴露無遺了。
“原來是那個連我們神將院內院考核都沒通過的家伙,哼!這等無恥的家伙被淘汰了,還真是我們神將院的幸運呢!”
秦無月跟著補刀。
一而再地出言侮辱自己,秦無月當然不能忍。
沈耀的一張臉漲得通紅,那是憤怒、惱火!
錚!
沈耀突然拔出了自己的長刀,指著葉衝道:“姓葉的,別以為你打贏我一次就有多了不起了,你只不過是恰巧引來了劍意征兆而已,哼!這年頭,引來劍意征兆,最終卻淪為廢物的不知凡几,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如上次那般幸運!”
說著他踩著凳子向前一躍,身体在空中翻滾一周,長刀掄出一團光弧,直向葉衝的頭顱劈去。
他今天要再此為自己正名!為沈家正名!
秦無月挑了挑眉,剛要說小心,卻見葉衝已然拔劍迎了上去。
鏘!
刀劍相交,迸發出一團火花。
沈耀的刀是沈家軍的軍用刀,黃階下品,與葉衝的劍屬同一品階。
一擊之后,沈耀剛剛落地的身体立時倒退几步。
而葉衝,卻巍然不動。
“怎麼可能?”
由于氣息激蕩而臉色通紅的沈耀一臉驚異,那個葉衝,受了自己全力出擊的一刀,居然還能如此風輕云淡地站在原地!
不!他不可能比自己强大!
沈耀覺得這是個意外,所以他再次出擊。
涅槃輪刀!
隨著沈耀的長刀揮舞,一道道氣旋在他的刀尖攢動。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
沈耀這段日子不僅養好了傷,而且刀法修為比之以前更上一層。
四道氣旋,形成龍卷之勢,朝葉衝頭頂蓋去!
又是龍卷蓋頂,威勢卻比之前在擂台上,完全高出一個層次!
唰唰唰!
葉衝冷靜地甩出几道白色氣浪,飛速地凝成結印,一道兩道三道……九道!
當看到葉衝居然接連凝出九道摩羅結印的時候,沈耀的瞳孔瞬間放大。
怎麼可能!
但是眼前卻沒有給他質疑的時間。
嘭嘭嘭嘭!
氣爆聲響個不停,那一團團的白色結印在衝破了龍卷之后,一股腦地全部涌向沈耀的胸前。
“啊!”
一聲痛呼。
沈耀的身体驟然倒飛而起,他在空中的身体像是不停地接受皮鞭抽打一般,抽搐著,扭動著,隨后嗙!一聲,摔落在一張桌子上。
桌椅倒塌。
一片狼藉。
而前一刻還嚷著對方上次踩了狗屎運的沈耀,想要證明自己的沈耀,想要為沈家正名的沈耀,此時狼狽的猶如被痛打之后的落水狗!
他依舊惱怒,依舊不甘。
但是他敗了!
比上次敗的還要徹底,還要顏面盡失!
他甚至來不及使出自己引以為傲的斷刀涅槃,因為葉衝現在的實力,現在已經完完全全足以碾壓他。
他惡毒的瞪著葉衝,眼眶都已崩裂,露出几絲血絲。
他身邊的那几個紈绔震驚不已,沒有一個敢上前去攙扶他。
因為葉衝正一步步走向他。
他要做什麼?難道還要趕盡殺絕?再把沈耀痛打一頓?
那几個紈绔,包括同樣震驚于葉衝這一刻表現出來的實力的秦無月都生出了同樣的想法。
只見葉衝都到沈耀身邊,伸手在他腰間一探,取出了沈耀的錢袋。
“小二?過來數一數,看看這里的銀子夠不夠賠償桌椅板凳的。”
他轉身看著聽到動靜跑來的仙月樓店小二,微笑著道。
隨即,他又補了一句,“不夠的話,去常春侯府要就行了,他們可是大戶人家。”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43 PM
第三十四章 劍客交鋒
“呵!這麼短的時間內,修為已經到了氣海境二重天,摩羅劍法修煉到第九層。秦兄,現在你還覺得,我讓他知道葉重樓當年的事情,是在拔苗助長麼?”
仙月樓二樓,陸長淵與秦白並肩站立在走廊內,看著樓下的一幕幕說道。
他們在聽到樓下有動靜的時候,就從包廂內走了出來,只不過,看到是葉衝和沈耀動手,誰都沒有出手阻止。
“這小子,確實前途無量。”秦白嘆息道,“只是當他成長起來之后,朝歌城內,少不了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陸長淵之前告訴秦白,他已經通過藏書閣的一本無名冊子,將葉重樓當年的事跡和遭遇全部透露給了葉衝。
他這麼做,只有一個很簡單的目的,那就是刺激葉衝,讓他為了葉重樓,拼命地修煉、變强。
與朝歌城的權力爭奪無關,與衛國的宮廷爭斗無關。
他知道葉衝的天賦究竟有多麼驚人,所以,他就要不惜代價促進葉衝的成長。
他只是想要看到一個天才從神將院崛起。
他是神將院的院長。
所以當他聽了秦白的那番感嘆之后,只是輕輕笑了笑,眼中卻流露出一抹熾烈的光彩,“只有經歷過腥風血雨的磨練,才能成長成真正的强者。我神將院成立千年,還沒有衛國的時候就有了神將院,曾几乎可與神殿比肩。而現在,卻淪落為區區一個邊陲小國的二等學府,而我身為院長,還要與那些蠅營狗苟的所謂貴族們虛與委蛇,呵!我才不管什麼狗屁的權力爭斗,我只要培養出一個足以揚我神將院名威的弟子!”
秦白與陸長淵是真正的至交好友,素來知道他隱藏在世俗外表下的熾烈野心,他同樣欣賞葉衝,只是想到衛國之外,那些强者林立的地方,忍不住道:“葉衝,他真的可以嗎?”
“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陸長淵微微眯起眼睛道。
此時,葉衝已經和秦無月處理完了沈耀的事情,正向樓上走來。
秦白和陸長淵對視了一眼,然后悄然退回包廂。像是從來都沒有出來過一般。
嘎!
包廂的門被推開。
秦無月和葉衝走了進來。
“呵,你們來了。”秦白笑呵呵地起身,朝著葉衝彎腰深深一揖,道:“葉衝,多謝你的三等劍道論,解開了我心中的魔障,我才能在武道上再進一層。”
秦無月推到一邊,微笑不語。
這場面倒是驚到了葉衝,畢竟秦白是神將院的導師,而且陸長淵也在這里,他連忙道:“秦先生驚煞小子了,葉衝只是引他人之論罷了,先生能夠突破,那是先生自己的努力所得,葉衝可承受不起您這般大禮。”
“葉衝不必自謙,你那番三等劍道輪,老夫也覺得驚艷。”陸長淵一副欣然的樣子說道。
“快落座,今天就我們四個人,說是答謝禮,其實就是謝謝陸院長的照顧,和葉衝你的劍道論,今儿沒有院長導師弟子的分別,不要拘束。”秦白起身叫來小二,道:“可以上酒菜了。”
葉衝本以為答謝禮,起碼也要擺上几桌,沒想到秦無月說的他父親的朋友,只有陸院長這麼一個人。
尤其是秦白對自己的態度,受寵若驚之余,不禁有些惡趣味地想到,要是那天自己說的是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不知秦白能否借此領悟突破。
……
常春侯府,沈風陽正在書房里看著衛王前几日頒布的,召回沈家軍的一些大將,要商討擴編沈家軍事宜的詔書。
他手握兵權多年,因為多次擊敗鄰居楚國侵擾,沈家軍在衛國的聲望一直都很高。
近几年戰事剛剛平息,衛王卻突然宣布要重新擴編沈家軍。
這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沈風陽在衛王那一系列動作之中,看出了他明面上是擴編,實際上卻是要分自己的兵權。
因為擴編之后的沈家軍,不再叫沈家軍,而是叫衛國新軍。
他手中的兵權會被分散,原本在他直屬之下的几員沈家軍的元老,都將要跟他平起平坐。
“這是要釜底抽薪啊!”沈風陽眼神有些陰鶩。
衛王最近舊疾發作,精力已經不比從前了,想必是怕王位傳承的過程中出現什麼紕漏,不願他當年奪取王位的情形重演,所以開始著手准備了。
就連自己把倩儿送到神將院,向央王子示好,他都還不放心。
沈風陽現在甚至懷疑,董文淵當初以退婚事件來攻擊自己,是不是就是受了衛王的指使,想要以此挑撥沈家軍內葉重樓的舊部跟自己的矛盾,借此先分化沈家軍。
“呵呵,當年他派人廢了葉重樓,現在又用葉重樓來攻擊我,咱們的大王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呢!”沈風陽在書房內冷笑著。
“侯爺!”
忽然,常春侯府的管家敲響了他書房的門。
沈風陽放下手中的詔書,道:“進來。”
“侯爺,不好了!”
管家有些著急火燎地說道。
“什麼不好了?把話說清楚,不就是沈家軍的几位將軍帶兵回朝歌了嘛,怎麼?他們現在就不願意來見我了?”沈風陽沒好氣地道。
因為沈風陽現在依舊是沈家軍的元帥,所以軍中將領回朝歌,還是要先到他這里復命。
“不,不是几位將軍,几位將軍現在已經在來侯府的路上了,而是耀公子,他……他受重傷了!”管家連忙說道。
“耀儿受傷了?具体是怎麼回事儿?”沈風陽當即就站起了身,他膝下無子,所以對自己的這個侄儿,沈家唯一的男丁非常重視,甚至當做未來的家主培養。
那管家有些吞吞吐吐,“是……是葉衝,他和我們家耀公子在仙月樓發生了口角,然后就動手了……”
“葉衝?那小混蛋又打傷了耀儿?”沈風陽的臉色當即就冷了起來。
那管家顫顫微微道:“耀公子這次重傷,比上次還嚴重,怕是要修養好几個月了,說不定連青瀾院的招生都要錯過。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據說那葉衝在重傷了耀公子之后,還告訴仙月樓的店小二,要是耀公子身上的錢不夠賠償桌椅板凳的,就讓他們來常春侯府索要,說我們是大戶人家。”管家說完這番話后,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因為他感受到了沈風陽的怒火。
“呵!好一個葉衝!一而再的挑釁我沈家的威嚴,我若是繼續忍讓,豈不是讓人覺得連一個黃口小儿都能肆意挑釁侮辱我沈家?”沈風陽當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帶人跟我去趟仙月樓!”
“可是,侯爺,那几位將軍已經領兵進城,很快就要來到侯府了。”管家皺著眉頭提醒道。
“讓他們等著!我一天是他們的元帥,他們就要聽我一天的命令!”沈鳳陽大袖一揮,走出了書房,朝大門外走去。
……
在沈風陽帶著几名護衛前往仙月樓的路上,已經有人先他一步來到了仙月樓。
那人來到秦白他們所在的包廂門口,推開門就道:“秦兄果然在這里,哦,還有陸院長,几位,冒昧前來,不打擾吧?”
正手握一只雞腿在嘴里啃著的葉衝還不明所以,以為這人是秦白的什麼朋友。
就見秦白站起身來,“原來是王兄,王兄也在仙月樓喝酒麼?真是湊巧啊!”
“不,聽聞秦兄進階地宮境,今日再次擺答謝宴,東林同為劍道修者,自然要前來恭賀一番,只是沒想到……秦兄的答謝宴擺的這麼低調。”來者掃了一眼在座几人,笑眯眯說道。
葉衝的腦海中砰然一聲炸響。
他啃著雞腿的嘴上還油膩膩的,看向來人的眼神,卻已經凝重了起來。
王東林!
此人是衛國第一劍客王東林!
廢了自己父親氣海的那個王東林!
王東林卻沒有把這個少年的眼神放在心里,他不認識葉衝,心中只以為是秦白家中的子侄,畢竟,秦無月就坐在葉衝身邊。
“哈哈,王兄也是要來蹭一杯酒喝的麼?”陸長淵在座位上笑著說道。
“正有此意。”
還未待秦白相邀,王東林已經走進門,來到了桌子旁邊。
因為葉衝沒有喝酒,所以桌子上正好有一個閑置的酒杯,王東林就站在葉衝一旁,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捧著看向秦白道:“秦兄,恭喜!”
說著就舉杯向秦白胸前遞去。
他看似是要去秦白碰杯,但是與此同時,一股凌厲的勁風,也在他杯子向前遞出的過程中,向秦白涌去。
他端著酒杯的那只手,就像是裹挾著勁風向前遞出的利劍!
葉衝在一側冷臉旁觀,他知道,這王東林,是專程前來要向秦白示威的。
他想告訴所有人,告訴秦白,即便你突破了,他王東林,仍舊是衛國的第一劍客。
秦白眼神凝重,舉杯與他碰在一起,同樣氣勢凌厲如劍。
叮!
輕微的瓷杯碰撞聲。
一觸即收。
葉衝卻似乎感受到兩股劍氣在那一剎那交鋒。
二人皆是面不改色,舉杯悶下了那口酒。
秦白的臉色卻有些血氣上涌,他手中的那個杯子,已然出現了一絲裂縫。
卑鄙!
葉衝看著王東林,這個家伙一定是明知現在的秦白依舊不是他的對手,卻又害怕對方真的在不久的未來趕超自己,所以前來示威的同時,再一次給對方的心里造成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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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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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43 PM
第三十五章 拿不得!
一時間,面對面站著的王東林和秦白,一個挺著腰板淡然微笑,一個低頭凝視著手中的酒杯不語。
葉衝見狀,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然后起身端起酒壺,給有些詫異的王東林和秦白重新滿上。
“秦先生,人家是來向你道賀的,你也該敬人家一杯啊。”葉衝眨了眨眼睛說道。
秦白愣了一下,旋即立馬調整氣息,端著酒杯遞向王東林道:“王兄,我敬您。”
氣勢凝重無比,一瞬間,他身上的白色長衫都微微鼓蕩。
而他端著酒杯的那只手,在一寸寸向前移動的過程中,劍氣不停凝聚,直至最后指骨間甚至發出淡淡白芒。
王東林的眉頭挑了一下,同樣聚起全部的氣勢,迎上那一杯。
不同的是,這一次是秦白攻,王東林守。
叮!
又是一聲輕微脆響。
二人的酒杯碰撞的剎那竟然有流光閃耀。
嘭!
一觸即收之后,秦白手中的就被倏然崩碎,而王東林的杯子,也碎裂成几塊,酒水嘩嘩嘩地從他指尖流淌下來。
“哈哈,這仙月樓的酒杯質量真差。”葉衝在一旁笑著道。
秦白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像是舒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啊,王兄,我這就讓小二重新那兩個杯子過來。”
“不用了!”王東林的臉色有些青,他轉頭瞥了一眼葉衝,眼中有些疑惑之色。
原本,他已經在氣勢上壓制了秦白,讓他知道了自己仍舊比他强,打擊了秦白的信心。
但是這個少年,居然開口又讓秦白回敬他一杯。
雖然,這一次較量他還是略占上風,可畢竟他的杯子也裂開了,贏得並不徹底。
他覺得這個少年的舉動是故意為之。
而這一次之后,秦白很明顯又重拾了信心。
不是因為他就此以為自己足以與王東林比肩了,而是全力相拼之后,他清楚了王東林比自己也只是强了那麼一點。
葉衝也同樣是在提醒他,不要局限于眼前的高低。
秦白第一次與王東林碰杯的時候,內心是忐忑的、不確定的,而第二次,則是決然的、豁出去的!
事實證明,王東林仍然是第一,他仍然是第二,不過那第一,並不是高高在上的,並不是不可侵犯的!
葉衝再一次,幫他祛除了心中的魔障。
“既然該恭賀的已經恭賀了,東林這就告辭了。”王東林說著抱了抱拳,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葉衝,然后轉身走出門外。
“我送送王兄。”秦白神色恢復平靜,跟著踏出了包廂。
就在他們二人來到走廊的時候,正看到帶著几個護衛,氣勢洶洶而來的沈風陽。
“沈侯爺?”王東林當即止步,打招呼道。
“王兄也在?哦,還有秦兄?”沈風陽也停下了腳步,不過臉色並不好看,顯然是真的被葉衝給氣到了。
“沈侯爺這是……”秦白看了看他身邊的家丁,以及他來勢洶洶的樣子,自然就想到了剛才葉衝打沈耀的事情。
沈風陽哼了一聲,“有人在此公然辱我侯府聲譽,我是來找那個小子算賬的!”
他並不知道葉衝是秦白請來的,只是聽說葉衝打完沈風陽之后,跟人來到了樓上而已。
“哦?什麼人竟然敢挑釁常春侯府的聲譽?”不知情的王東林不禁露出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
沈風陽還未搭話,就見葉衝從秦白身后的包廂門內走了出來。
“沈伯伯,你是找我的嗎?”他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道。
葉衝沒想到沈風陽居然這麼快就親自找來了,當然,即便知道,面對沈耀的挑釁,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痛打對方一頓的。
尤其是,先拔刀相向的可是沈耀啊!
所以他此時絲毫沒有露怯。
沈風陽卻怒了,自打退婚事件之后,煩心的事情接二連三地找上他,現在連衛王都借機分他兵權,他一股腦地將這些情緒都爆發在葉衝的身上。
只聽他怒喝道:“拿下這個小子!”
他身邊的几名護衛當即向葉衝走來。
秦白神情一凜,擋在了葉衝的身前,“沈侯爺,葉衝是我請的客人,你這麼做,似乎不合時吧?”
“你的客人?”沈風陽看到葉衝是從秦白身后的包廂走出來,已經有了几分猜測,不過,區區一個秦白,還不足以讓他忌憚。
“打傷了我侄子,還出言辱我侯府名譽,不論是誰,我今天都不能輕易饒了他,秦先生,不要不給我沈風陽面子!”他聲音微微冷冽道。
王東林卻在聽到秦白的話之后,立馬就轉頭盯上了葉衝。
“呵!原來你就是那個葉衝。”他微眯著眼睛說道,心中已肯定了葉衝之前那個舉動是故意的,別的少年或許不會有那麼深的心機,但是葉重樓的儿子,可就不一定了!
“沈侯爺,我聽聞葉衝能進入神將院,你也出了力了,怎麼他反而還會傷了你的侄子?還侮辱你沈府的名譽?這樣沒有教養不知進退的小家伙,確實是該教訓教訓。”王東林當即就挑撥著道。
他對于葉衝的信息,也都是從王子衛央那里聽來的,此時故意給沈風陽幫腔,表明了自己立場的同時,也存了給葉衝點儿苦頭吃吃的心思。
以他的身份和修為,自然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說的太不含蓄了。
畢竟,他跟請來葉衝的秦白本身就不是朋友,而且,現在的葉衝對他而言根本絲毫不存在威脅。
他樂于見到這個剛才破壞了自己計划的小子受到教訓。
果然,在王東林的推波助瀾之后,沈風陽的當即對他那几個護衛道:“拿下!”
几名護衛得令之后,想要强行繞過秦白拿下葉衝。
“慢著!”
這個時候,陸長淵也從包廂里走了出來,同時跟出來的,還有秦無月。
“風陽,你這是干什麼?一把年紀的人了,跟一個孩子置氣?”陸長淵微蹙著眉頭說道:“你那個侄子是什麼性子你不了解?我分明是親眼看到他主動挑釁,言語不干不淨的,而且還率先拔刀要砍葉衝。怎麼著,我神將院的弟子,在別人一刀砍來的時候,還不能還手了?”
陸長淵的一番話后,沈風陽氣得笑了起來,“呵!好啊!陸院長,枉我還把你當朋友,現在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維護這個小子了?”
他更生氣的原因是,陸長淵之所以這麼說,肯定是他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而作為自己的朋友,他居然就那麼看著自己的侄子被葉衝打成重傷!
沈風陽一時間對陸長淵同樣惱怒不已,于是他就想要把更多的怒氣發在葉衝的身上,因為在他看來,今天的這一切,都是葉衝這個小子造成的!
“今天我非拿下他不可,你們誰要是阻攔,就是與我沈風陽為敵!”
震怒之下,沈風陽撂出這句話,然后再次喝道:“動手!”
几個護衛已經靠近葉衝的護衛頓時探手過去,想要一把抓住葉衝的肩頭。
嘭嘭嘭嘭!
秦白的手背連番拍打在那几名護衛的胸口,將他們拍倒出去。
葉衝是他的客人,並且幫助他破解心中的魔障,這份恩情,他不可能就這麼任由沈風陽將人帶走。
“秦先生,看來你是真的不願意給我面子了!”已經怒火燒心的沈風陽臉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莫非想要我帶著軍隊來拿人嗎?!”
葉衝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靜,他並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最終會是個什麼結果,但是對于做過的事情,他毫不后悔。甚至如果還有一次機會,他可能會將沈耀打得更慘一些!
“風陽,小孩子打鬧而已,你一定要搞得這麼不顧情面麼?”陸長淵並不知道沈風陽兵權即將被分化的事情,所以也沒有料到,他居然如此怒火中燒,鐵了心要拿下葉衝。
一直看好戲的王東林笑著道:“陸院長愛護自己的弟子可以理解,不過,既然做了錯事,還是要給予一些教訓的。要不然的話,區區一個無名小輩都能欺負咱們常春侯府的人,不僅是常春侯的顏面受損,咱們衛國,也顯得毫無禮法了。”
他話語說得極重,用意十分惡毒。
“王東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陸長淵不禁冷臉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陸院長和秦兄都偏心維護這個葉衝,那我也不介意幫幫沈侯爺,拿下這個小子,以正法紀!在衛國,平民子弟致傷貴族,可是要受到嚴懲的!”
原本只是一件私事,立馬被他上升到階級禮法的層面上來了。
局勢一時間陷入膠著。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群身穿鎧甲的士兵涌進仙月樓,士兵的靴子踩在木板地面上動靜極大,一時間很多食客,仙月樓的老板都被吸引了過來。
“是沈家軍。”王東林看了一眼那些士兵的鎧甲樣式,笑眯眯道。
秦白和陸長淵對視一眼,皆是沒想到沈風陽居然真的把軍隊帶來了,搞得如此聲勢浩大,一時間他們二人的面色也嚴峻了起來。
豈不知沈風陽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面露得意之色,對樓下的那些士兵道:“來人,把這個姓葉的小子給我拿下!”
那些士兵沒有動。
而是几個將軍模樣的人走進門來,為首的一人沉聲道:“元帥,重樓大哥的儿子,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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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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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44 PM
第三十六章 不足為慮
當時整個仙月樓內寂靜無聲,還不清楚具体發生了什麼事的仙月樓老板想要上前去,卻又被那一擁而進的士兵和將軍們震撼到。
好歹仙月樓也是朝歌城內最有名的酒樓,接待過的王公大臣不計其數,可這麼多氣勢彪悍的士兵涌進門來還是頭一回遇見。
那位為首的將軍說完話后,與他身邊的几位同袍一同登樓,來到了二樓走廊,沈風陽他們所在的地方。
“末將吳河!”
“末將鄧崇!”
“末將周長鋒!”
“拜見元帥!”
几位將軍的聲音鏗鏘有力,像是重錘擂鼓一般,敲打在眾人的心底。
但是,他們口中的那個元帥,沈風陽的臉色卻是鐵青,額頭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憤怒的腮幫子不停地顫抖。
“你們,剛才說什麼?”他冷聲地看著這几位原本應該呆在自己府中等候自己的沈家軍將領道。
那名叫做吳河將領抬起了頭,看了一眼被秦白護著,站在角落里的葉衝,露出一絲微笑,眼中似乎有霧水籠罩。
然后他轉頭,看向沈風陽,姿態恭敬有禮,氣勢卻絲毫不弱地道:“末將說,重樓大哥的儿子,拿不得!”
于是沈風陽的臉色更加難看,像是被人當眾甩了一巴掌一般。
“他葉重樓的儿子拿不得,難道,我沈風陽的侄子就活該被他打成重傷?!”
沈風陽几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沈家軍,這可都是沈家軍的人,是他親手提拔出來的手下,現在,卻還敢因為一個許多年前已經不在軍中的人,而當眾違抗自己的命令!
他們是不是覺得,過不了几天,軍隊擴編之后他們就不再受自己的管轄了,所以現在就敢當眾跟自己分庭抗禮了!
只聽吳河繼續道:“少年子弟,血氣旺盛,一言不合,發生斗毆,只是一件小事,元帥難道非要追究責任不可?”
沈風陽的眼神陰沉無比,一一掃視他這三個手下的將領,最后緊盯著吳河,道:“你什麼意思?”
吳河陡然間昂首挺胸,將威畢露道:“沈家軍從老侯爺開始,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沈家軍的后人,發生內部矛盾,或者違反了禮法,那麼皆按照沈家軍的軍法處理。元帥的侄儿,自然是我沈家軍的后人,而重樓大哥,曾擔任我沈家軍副將,任左路元帥之職,立下赫赫戰功,他的儿子,自然也是我沈家軍的后人。倘若非追究不可,按照沈家軍的軍法,率先挑起事端者擔全部責任,應接受五十軍棍的處罰,末將想問一下,元帥,今天這件事情,是誰先挑起事端的?”
沈風陽一時氣得語塞!
他雖不曾親眼目睹整個過程,但是自家侄儿的性子還是知道的,況且,陸長淵在吳河他們到來之前就說過,是沈耀先出言挑釁,並且率先拔刀相向的。若是按照吳河所說,以沈家軍的軍法來處理,那豈不是還要讓他那受了重傷的侄儿再受五十軍棍?
這吳河,明擺著是非要給葉衝出頭不可了!
好一個葉重樓啊,這麼多年不在軍中,還依然能讓手下的人對他如此推崇!
沈風陽只覺得自己這個元帥,當真是顏面盡掃!
“咳咳,吳將軍,那葉重樓早已不是沈家軍的人了,現在只不過是個鄉村野夫,一介平民。在下以為,這葉衝和沈公子的事情,應當按照平民弟子打傷貴族的禮法來問責才對。”旁觀這一切的王東林聲音不咸不淡地道。
吳河瞥了他一眼,鼻尖噴出一聲冷哼,“先王曾說過,一日為我衛國軍人,終身都將受到軍人的禮遇,葉重樓當過一天沈家軍的人,就終身都是我沈家軍的人!他立功無數,被先王嘉獎無數,即便被小人暗算,最后悄然隱退,可是,好像還沒誰削去他當年的爵位,讓他成為所謂的什麼平民吧?”
王東林被吳河的一番話激得面部抽搐,以至于他的手都不禁攥了起來。
被小人暗算,這分明是在罵他這個當今第一劍客。
而他偏偏無法反駁,因為當年葉重樓的事情,一直都是被模糊帶過的,而葉重樓確實戰功顯赫,即便被廢之后主動隱退,也沒有誰能找到合適的理由,削去先王對他的嘉獎。
所以現在即使葉重樓在鄉下安心當個農夫,也並不能說他是所謂的平民。
“呵呵,好,吳河,看來我當初沒白提拔你,現在果然很有大將之風!”沈風陽惱怒過后,强行平復下自己的情緒,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今天,是帶不走葉衝了。
再呆下去,只能讓人看他這個堂堂常春侯、沈家軍元帥的笑話。
沈風陽一甩長袖,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眼神玩味、與當年某些時刻的葉重樓如出一轍的葉衝,哼了一聲,道:“我們走!”
沈府那几名已經不知所措的護衛,連忙跟著一起下了樓。
“恭送元帥!”
吳河和另外兩名將領轉身抱拳道。
而他們的話,無疑讓沈風陽心中的憤懣更加强烈。
“王兄,你身為大王的貼身護衛,現在不在王宮里保護大王,呆在這里做什麼?難不成,又想廢了誰,再換一個衛國第一高手的名號?”
吳河轉頭淡淡地瞥著王東林道。
王東林臉色陰沉五比,他不懼怕吳河他們,但是同樣不敢招惹手握兵權的他們。
王東林知道,沈家軍中,這些個葉重樓當年的擁躉,多年來一直仇視著自己。
因為自己當年趁葉重樓重傷的時候,向他挑戰,因為他在葉重樓酒醉不堪的時候,向他挑戰,還因為,他們懷疑自己出手之前,是不是給葉重樓的酒里下了什麼藥。
他們都不傻,都知道自己是代表了當時的王子,現在的衛王,但是,他們沒有資格去質問衛王,也因此,他們的怒火只能轉移到了他們眼中衛王門下走狗的身上。
王東林雖然名為第一劍客,卻終究無法與這些將軍對抗,招惹不起他們身后的那一群縱橫沙場的沈家軍。
所以他只能陰沉著臉,跟著走下樓去。
當沈風陽和王東林都離開了仙月樓之后,走廊里便再也沒有了那劍拔弩張的氣氛。
吳河以及他身邊的鄧崇和周長鋒,也收斂起了身上的軍人彪悍氣焰。
他們的眼神同時看向葉衝,看著他們的故人之子。
葉衝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他們面前。
從他們剛才的話語中,葉衝知道了他們的名字,也看出了他們在軍中的地位,否則的話,也不會因為自己跟身為元帥的沈風陽叫板。
他心存感激。
所以他絲毫不畏懼地抬頭,看著那三位高大的將軍道:“吳叔叔,鄧叔叔,周叔叔,謝謝你們幫葉衝解圍。”
吳河、鄧崇、周長鋒三人聽到葉衝那聲“叔叔”之后,皆是笑了起來,看上葉衝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憐愛。
他們遠在軍中,就聽說了葉衝被沈風陽逼迫退婚的事,知道了葉重樓這麼多年原來是在鄉下種地生活。
他們都曾受到葉重樓的關照,能得到今天的地位,也並不是沈風陽所說的那樣他一手提拔的,而是靠著葉重樓教給他們的本事,立下了顯赫的戰功,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
所以他們不懼沈風陽,所以他們為葉重樓、為葉衝感到不甘。
所以他們在趕到沈府,聽說了沈風陽前來找葉衝的麻煩,讓他們現在侯府等候的時候,二話沒說,帶著還沒卸甲的隊伍,直接就衝到了仙月樓。
他們不能看到曾經的大哥、他們心目中不可逾越的偶像,在受到那麼多年不公平的待遇之后,現在他的儿子還要被人欺負!
他們責無旁貸。
“葉衝,好孩子,你受苦了。”吳河一時間百感交集,輕輕撫摸了一下葉衝的腦袋。
然后看向秦白和陸長淵,道:“陸院長,秦先生,我們兄弟几個都是粗人,別的話不多說,你們剛才維護葉衝,我們都看在眼里,曾今以后,有什麼用得著我們兄弟的,只管開口,我們決不推辭!”
“決不推辭!”鄧崇和周長鋒同時抱拳道。
“几位將軍客氣了,葉衝這孩子,是我神將院的弟子,秦先生和我,都非常看好他,維護他,是理所應當。”陸長淵客氣地拱了拱手道。
“好,我們今日還有要事,改日,定當前往神將院拜訪。”吳河說完看了一眼葉衝,然后跟自己兩位兄弟一起轉身下樓,帶著部隊離去。
他們還要按照規矩,前往常春侯府,向沈風陽復命。
盡管剛才已經近乎撕破臉皮,但是他們卻毫無畏懼。
何況,沈風陽也應該清楚,他們很快,就不是他的手下了。
……
當日,王宮中。
王東林向衛王進諫道:“大王,吳河几人,皆是葉重樓的舊部,這次提拔他們,分化兵權,是不是不太合適?”
坐在王座上正批閱著折子的衛王沒有抬頭,只是伸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聲音有些干澀道:“陳年往事,一個廢人,不足為慮。”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45 PM
第三十七章 神殿與地球套裝
仙月樓內,風波過后,葉衝几人又重新回到了包廂。
那原本探頭探腦,帶著好奇八卦的眼神,也都逐漸收斂了回去,然后各種小聲的議論和揣測。
葉重樓的舊部,因為葉衝而公然與常春侯沈風陽叫板,將不可避免地成為他們的談資。
當然,在這個朝歌城沒几個朋友,也沒接觸過什麼圈子的葉衝,是聽不到這些議論的了。
他現在坐在包廂里,重新拿起了自己之前啃到一半的雞腿,聽著陸長淵和秦白討論著一件事。
“今年的兩院圍獵活動,還有兩個月,現在傳聞衛王要讓神將院的新屆弟子也參加,這是否對神將院不大公平?”秦白喝著酒,說道。
葉衝以往在神將院當外院弟子的時候,倒是聽說過這個所謂的圍獵活動,只不過因為身份的限制,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每次圍獵活動過后,內院弟子中都會有人受傷。
此時聽秦白提起來,不禁露出几分頗為好奇的眼神。
陸長淵臉上似乎沒有多少動容,像是在說一個與自己毫無干系的話題般,道:“沒什麼公平不公平的,新屆弟子,拉出去練練也好。衛王這麼做,也無非是要給他的小儿子衛央一個表現的機會罷了。兩個月后,神殿的聖女正好要來到衛國,到時候自然會被邀請參與這場盛禮,少不得會給在圍獵中表現出眾的弟子進行嘉獎,那時候,自然就是衛央出風頭的時候。倘若是能跟神殿拉扯上關系,以后的王位更迭,自然會少了很多反對的聲音。”
“衛王就這麼看好衛央?”秦白微微皺了皺眉頭,“衛央的兩個哥哥,衛淳和衛景,並不見得比他差吧,而且相比他的兩位哥哥,這個衛央……還顯得有些奸猾。”
默默啃著雞腿的葉衝和秦無月對視一眼,沒想到身為神將院院上的陸長淵和導師秦白,竟然在他們面前毫無忌憚地談起了這種可說是王廷辛秘的事情。
這也未免太信任自己了吧?
又或者……壓根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里,所以才毫無壓力地談論?
只聽陸長淵笑了笑,“衛王那個人,誰摸得清他心里是怎麼想的,衛淳和衛景不是在青瀾院嗎?圍獵活動,他們三兄弟都將會參加,或者,他是想最后再看一看,到底誰更優秀一些呢?”
說著他搖了搖頭,“這是他們的家事,卻把我神將院也摻合了進去,嘿!”
……
等葉衝和秦無月都吃飽了之后,陸長淵和秦白似乎還酒興未盡。
好在秦無月提出了他們率先回到學院,所以葉衝就和她一起先離開了仙月樓。
“喂,你剛才聽到沒有,這次圍獵活動,神殿的聖女會來誒!”秦無月一臉興奮地說道。
葉衝有些無語,剛才聽了那麼多,你就關心這個?
他不禁問道:“聖女什麼的,跟你有什麼關系?”
秦無月白了他一眼,“那可是神殿的聖女,大周王朝,這麼多諸侯國,哪個國家年輕的武道修行者不敬佩她仰慕她?”
“她很漂亮麼?”
“這……肯定啦,雖然我沒見過,但是一定是像仙子一般的人物!”秦無月言之鑿鑿地說著。
“……”
葉衝實在是有些理解不了,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何來生出這種仰慕和崇拜的。
連地球上某些明星的粉絲,都沒有這麼瘋狂吧?
秦無月看著他那副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好啦,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告訴你吧,其實這是神殿這一代聖女第一次露面,每代的聖女到了及冠那一年,便要在聖使的陪伴下,周游列國,接受各國人的祝福。然后,她還會在自己周游列國的過程中,挑選一些優秀的弟子,帶回到神殿培養,也就是說,要是被聖女看上了,那以后就是神殿的人了!”
秦無月說完這一番話,一臉期待地看著葉衝,似乎在等待著他流露出各種興奮緊張和充滿期待希冀自己能被選上的神情。
但是葉衝什麼都沒有流露,而是一臉淡然地看向秦無月,“成為神殿的人,又能怎麼樣?”
秦無月那靈秀的臉蛋一時間布滿了錯愕!
成為神殿的人,又能怎麼樣?
拜托,你知不知道神殿是什麼地方啊?那可是天下間所有武道修行者都夢想著、敬畏著的地方,那是這個人世間的神祗!
葉衝當然知道這些,原本在他融合的記憶中,就有著神殿這樣的存在,而本來的那個有些懦弱的葉衝,心中也對神殿充滿了虔誠和熾熱。
只不過,當葉衝在藏書閣翻了兩本有關神殿的書籍之后,立即就把這種虔誠和熾熱的情緒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因為他並沒有看到一個值得自己信仰,值得自己虔誠膜拜的地方,看到的反而是凌駕于皇權,凌駕于眾生的一個特權階層。
在這個世界里,神殿擁有裁定天下人生死的權力,可以越過律法,越過對錯,並且几千年來,一直被神化著,到了如今已經擁有足以撼動整個大周王朝的力量。
因為天下眾生都無條件地信仰和膜拜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殿。
葉衝不喜歡這種高高在上。
所以現在的他根本不可能會對于進入神殿抱有幻想,哪怕,那里擁有更多的修煉資源。
因為一旦成為神殿的人,他就不再擁有他自己,他就全部屬于神殿。
這與他掌握自己命運的人生信念太過違背。
不過,他還不忘了提醒難以免俗、陷入虔誠和幻想之中的秦無月,問了一句:“那以往聖女周游列國的時候,招攬了多少人才,衛國,有機會嗎?”
秦無月的一張俏臉頓時垮了下來,“好像每次都不超過三五個,衛國,已經几百年都沒有人被聖女看上了吧。”
“……”葉衝想笑,但是忍著沒笑出聲,否則,秦無月一定會跟他拼命的。
“幸好我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對神殿抱有幻想。”他這麼說道。
……
回到神將院之后,葉衝並沒有繼續修煉煞月劍法,而是從納袋中取出了自己在荒邙山中獵取的靈犀虎和荒蛟蟒的皮。
自從上次突發事件,受到周猛的威脅,讓他不得不接連殺了周猛和周峰二人之后,他就越發認識到錢的重要性。
當然,前一世的他,也是十分知道金錢的重要的。
倘若不是他正好得到看過了歐陽子的手札,嘗試著只做了几件黃階下品的手套,他根本無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解決周峰,給自己解除了后患。
正是因為那几只手套的錢,他才有資本去向金玉堂買消息,才最終完成了這一切。
誰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類似的事件發生?
而且,現在的他,更需要一些丹藥,來促進自己的修為,甚或是一些靈寶,這些東西對一個武者來說都至關重要。
而這些,都需要大量的財力進行支持。
或許現在身為神將院的弟子,對這些事物的需求還不是那麼明顯,但是他向來都是一個懂得未雨綢繆的人。
所以葉衝在自己房間內搗鼓了一天,這一次並不是簡單地制作手套,而是做了兩件套裝。
包括手套、護臂和鎧甲。
他是在看到沈家軍的裝束之后才生出這麼個想法的,尋常武者很少有穿鎧甲的,因為他們不像駐守邊境的士兵那般,經常面臨戰事。
當然,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給武者提供的靈紋服飾,只是那往往太過昂貴,因為那些篆刻了靈紋的甲衣往往都極盡華美,人靠衣裝,靈紋師很少會有甘願把自己的靈紋篆刻在難堪的東西上的。
因為他們的職業天生高貴,既然能夠成為靈紋師,那必然有著各種來錢的渠道,他們會把心思更多的花在那些精美的物品上,而不是做一些廉價的東西。
那些精美的靈紋服飾穿著自然拉風,而且防御性能同樣很高,只是,不見得是尋常武者能夠買得起的。
而葉衝所做的鎧甲,並不像那些士兵那般繁重,也不像那些價格昂貴的靈紋服飾一般華美。而是按照前世地球人類的裝束,做成了背心。
這樣即便穿在長衫里面,也不會被人發現,荒蛟蟒的皮囊還算輕便。
最關鍵的是,背心裁剪起來方便。他的手藝如果全部做成手套,做的不好看還得丟掉,或許那樣才會浪費更多的材料。而背心制作簡單,即使難看一點,反正穿在里面,也沒人會在意美觀。
這一次因為手熟了,刻畫靈紋倒是沒出什麼差錯。
他覺得,自己的作品應該會有市場。
所以他信心滿滿地來到了金玉堂。
“這是兩件套裝,嗯,這個叫地球手套,地球護臂,和地球背心。”葉衝向前來接待他的竹胭脂介紹道:“竹老板,給個價吧。”
這一次,他還事先想好了以家鄉的名字來給自己的作品命名。
只是……竹胭脂的表現似乎有些遲疑,“葉公子,奴家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特別的……靈紋服飾呢,這個價……要不你還是直接拿到拍賣會上拍賣吧,正好等會儿就有一場拍賣開始。”
竹胭脂確實是因為第一次見到這麼與眾不同的靈紋服飾,往往那些華麗的服飾即便品階不夠高,也能賣出好價錢。可是葉衝這個,她一時間卻不知道該給什麼價好。
在商言商,此時的她,完全沒有在意葉衝的身份,這也是侯應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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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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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45 PM
第三十八章 划清界限
拍賣會很快開始。
拍賣現場,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
雖然光線昏暗,他看不清這些人的面目,但可以確定的是,來的都是這朝歌城中的有錢人。當然,也不乏一些身上沒多少錢,專程來看熱鬧的紈绔子弟。
拍賣會這種地方,偶爾出現一兩件奇特或者珍貴的東西,都能成為他們日后的談資。
葉衝到了這個時候,也覺得有些拿不定注意,自己做的地球套裝,尤其是那兩件背心,這些朝歌城里的貴人們,會喜歡,並且花錢買回去穿嗎?
他有些痛恨自己前世的時候,怎麼沒去學一學服裝設計什麼的。
果然,在几輪拍賣過后,金玉堂就向在座的眾人展示了“地球套裝”。
主持人介紹道:“地球套裝,包括地球手套、地球護臂和地球背心,黃階下品靈寶,一共兩套,起拍價一千兩銀子。”
話一落音,下面的人便開始議論紛紛。
“地球是什麼東西?”
“那個叫做背心的東西好丑啊,黃階下品的東西,真是可惜了。”
“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難看的靈紋服飾,沒聽說哪個靈紋師手藝這麼差啊……”
“……”
在角落里的葉衝默然無語,心中暗下決心,以后一定要做出又拉風又强大的靈紋裝來,讓那些腹誹自己的家伙開開眼界。
不過那以后,在他心中應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有個家伙舉手道:“單買護臂和手套行嗎?”
主持人搖了搖頭,“根據拍賣者的要求,只能全部購買。”
然后很多人便少了許多興趣了,雖然靈寶都比較珍貴,但也不至于為了手套和護臂,多花几百兩買兩件丑陋的背心。
就在葉衝以為這東西想必是賣不出去了,准備等會儿還是放棄背心,把手套和護臂散賣給金玉堂的時候,有個清脆的聲音在場內響起。
“一千兩,我要了。”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葉衝聽在耳中隱約覺得這聲音有些印象,不過很模糊,就沒有多想,只要自己的東西賣出去了就好,雖然沒有抬價,在拍賣會這種場合算是非常尷尬的事情了。
但畢竟是一千兩銀子啊,金玉堂抽調兩成,自己還剩八百兩呢,可以買不少聚氣丹了。
他修煉煞月劍法,每次都要受到寒氣衝襲,雖然最終會被自己体內的氣息融彙,但那種刺痛感並不舒適,而且會影響他修煉的進度,每次都要停下來進行調節一下。
煞月劍法的寒氣非常霸道,因而對修煉者的真氣强度要求較高。
他体內的氣息雖然精純,但畢竟修為還只有氣海境二重天,可他總不能等到自己修為突破在去修煉煞月劍法,所以就准備買些聚氣丹。
聚氣丹是比較常見的黃階下品丹藥,很多武者在修煉武技的時候,都會碰到類似葉衝這樣的難題,而聚氣丹可以讓武者在服用之后,体內氣息的活躍度躍增兩倍。所以這也是丹藥之中,賣的最多的一種。
有了聚氣丹,葉衝就可以在修煉的過程中提高不少效率。當然,最主要的是他体內的氣息與煞月劍法引來的寒氣屬性相同,否則的話,氣息活躍度增加,鬧不好只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后果。
在自己的東西拍賣成功之后,葉衝就離開了拍賣會的現場,回到了金玉堂用來接待客人的廂房。
而那個花了一千兩買了地球套裝的姑娘,在角落里正低聲念叨著:“為了在圍獵活動能表現好,得到神殿的青睞,我可是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錢都拿出來了,還要穿那麼丑的衣服……”
……
很快,竹胭脂就把葉衝應得的八百兩銀票給他送來了。
“葉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只拍出了一千兩的價格。”竹胭脂笑容嫵媚地說道,她的眼中有一絲促狹,到完全看不出不好意思的樣子。
葉衝知道這嫵媚的女子是在打趣自己那几件丑陋的靈紋裝,他倒是沒露出多少尷尬,說道:“沒關系,一千兩已經很不錯了。”
竹胭脂臉上笑意更甚,“葉公子真是知足常樂,其實靈紋裝的價格遠不應該才區區一千兩的,要不這樣,你有葉公子需要什麼材料,或者說,要做什麼靈寶的話,我們金玉堂可以幫你做好,然后你拿回去篆刻靈紋怎麼樣?”
這的確是一番好意。
竹胭脂也並不是想要借此跟葉衝攀上關系,而是真的想要幫幫他,這並不違背她對侯應龍的承諾。畢竟,他做的東西太難看了一些,自己這邊幫他把東西做好,他只負責靈紋篆刻,這樣不僅省了他的時間和精力,精美的靈寶也能在金玉堂拍出好價錢,算是一樁雙贏的生意。
不過,她卻是透露了一點信息給葉衝,那就是,她知道那些東西都是葉衝做的,葉衝就是那個靈紋師。
之前葉衝有否認過,但是此時的葉衝聽到她的話之后,也沒有多少意外。從兩個時辰找到周峰藏身之處這一點來看,他就知道金玉堂的行動力非常强大,或許對自己做過一些調查。畢竟他葉衝現在多多少少在朝歌城也有些名氣,當然,只是因為他是八卦中的主角,不過,這也會讓人很容易發現,他並沒有多少朋友,也沒什麼圈子,他在神將院的生活十分單調,更接觸不到什麼靈紋師。
尤其是,他拿出手的那些作品,明眼人應該看得出來,是個新手做的。
他見竹胭脂如此說了,心想著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提議,所以就點頭答應了。
他唯一不清楚的是,竹胭脂確認他就是靈紋師的最直觀的證據,就是他那些作品的材料,靈犀虎皮,荒蛟蟒皮,這些,恰恰是何家五虎跟竹胭脂提起過的。
“那好,下次葉公子需要什麼東西,可以提前告訴我們,我會讓人給你准備的。”竹胭脂上揚著嘴角說道。
拋開葉衝的身份,以及金玉堂暗中謀划的事情不談,在與葉衝大成合作這件事情上,竹胭脂充分地表現出了一個成熟商人的眼光和行事風格。
因為靈紋師的珍貴,葉衝以后在這個方面的實力定然會不斷上漲,而那個時候,可就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商會拉攏的了。
也是這個原因,讓葉衝沒有對竹胭脂生出太多的戒心。
更何況,靈紋師本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職業,只是現在的他不想太過出風頭而已,想必金玉堂在這一點上,也會處理的很恰當。
唯一的后果就是,他們以后的接觸會越來越多。
葉衝伸出手,看著竹胭脂,微笑道:“我們老家有個習俗,達成合作協議之后,雙方要握手表示慶賀……那就祝我們以后合作愉快。”
竹胭脂有些錯愕,不知道這是來自哪里的禮節,心想著葉衝不是在鄉下長大的麼,這是鄉下人的習俗?
不過她還是伸出了白嫩的玉手,跟葉衝輕輕一握。
很多年后的一個夜晚,竹胭脂回憶起此時此景,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哀傷,那經年不變、嫵媚動人的臉上涌現著復雜的情緒,后悔、欣慰、眷戀。
每個人的生命都有其特殊的軌線,而現在的葉衝和竹胭脂,各自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向著他們心底的目標前行,並不知道在日后的歲月中,他們二人的生命軌線會怎樣相交,擦出多麼絢麗的火花來。
葉衝離開金玉堂,剛剛到手的八張銀票很快花掉了兩張,然后帶著納袋里多出的丹藥,回到了神將院。
此時天色已晚,夜空中星辰密布,皓月皎潔。
葉衝意外的是,他在自己院落的門口,看到了兩個姑娘。
沈卿儿和沈倩儿。
她們怎麼會來這里?
葉衝隨即想到,或許與沈耀有關,當即走上前去。
沈倩儿看到葉衝之后,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一副就要上前狠踹葉衝一頓的架勢,不過很快就被她的姐姐拽了一下胳膊,然后便翹著鼻尖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沈卿儿看向葉衝的眼神,沒有了當日一起從荒邙山離開路上的復雜。
看來她心中已經明確了自己應當以怎樣的姿態來面對葉衝。
“對不起。”她看著葉衝說道:“我替堂弟沈耀,向你說聲對不起,我熟知他的脾性,知道一定是他先挑釁的你,現在他重傷在床,是他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
“還有……退婚的事情,我想,即便你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作為一個驕傲的人,你心中也一定對沈家有些怨憤,對于你和你父親在沈家受到的不公,我也向你道歉。”
“不過,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是神將院的弟子,有著不俗的天賦,專心修煉武道,這是很好的事情。我和倩儿,以及沈耀,我們也一樣有著各自背負的使命,我會勸導倩儿和沈耀,讓他們不再記恨你,讓他們專注于自己的事情。我也希望,你心中的芥蒂可以消除……我們終究是不同的人,會有著不同的命運,所以,我希望我們以后都可以專注于自己的道路,不再為對方增加紛擾。”
那道清麗的倩影在葉衝面前平靜地訴說著、陳述著,從始至終,她的眼神都清澈得如同井水一般。
葉衝眼神玩味地看著沈卿儿,感受著她那帶有距離感的清冷目光,心中不禁莫名地覺著好笑,她是來和自己表明姿態的?
還是她覺得,仙月樓內那几位將軍與她父親的矛盾,是自己一手推成的?
然后她就專程過來,等候到現在,跟自己划清界限?
葉衝雖然不知道沈家軍即將面臨的事情,但是也清楚,仙月樓風波之后,那几位自己父親的舊部,與沈風陽恐怕將會產生很大的芥蒂,並且會影響到常春侯府的威望。
他看著沈卿儿說完這一切,然后拉著她妹妹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還真是個傲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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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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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46 PM
第三十九章 師兄賜教
圍獵活動的臨近,和神殿聖女即將到來的消息,同樣開始在神將院內傳播。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內院弟子一個個都勤奮了許多,尤其是新一屆的弟子,原本圍獵活動只能是上屆弟子參加,而衛王特批新一屆弟子可以參加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他們都幻想著自己能夠被聖女看上,成為那讓人神往的神殿的一員。
據說,已經被內院一些名望甚高的導師首位親傳弟子的上一屆前三名也都紛紛回到了神將院,開始為圍獵活動做准備。
武道場也因此變得熱鬧起來,以至于經常去武道場修煉的北堂墨,現在都不怎麼出門了,除了每天和葉衝一起去食堂吃飯,每日里也都在自己的院落修煉。
當然,他也懷揣著能夠進入神殿的夢想。
這一日,中午。
葉衝和北堂墨走進食堂,就聽見周圍的內院弟子們在議論紛紛。
“聽說沒有,因為衛王特批新屆弟子可以參加圍獵活動,青瀾院的招生提前了,就在今天進行考核。”
“現在距離圍獵活動開始還有不到兩個月,他們青瀾院還想著兩個月內培養几個天才出來?”
“那可不一定,咱們神將院這些新屆弟子,不也才進來沒多久麼,不一樣還是有新屆第四名干翻了上屆第四名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里的時候,那几個議論紛紛的弟子都把眼睛瞥向了距離他們不遠正吃著飯的葉衝。
見后者恍若根本沒有聽見的樣子,他們才又繼續討論。
“青瀾院本來就是面向朝歌城那些貴族子弟的,相比我們,他們從小都有大量的資源和名師教導,即便比我們這邊晚了一個月,也不會比我們差。”
說到這里,那几個弟子都紛紛嘆息一聲。
“是啊,要不然,以前的圍獵活動都是他們青瀾院獲勝,我們神將院已經好几次沒有贏過了。”
“我們這一屆不也招了王子央和程世陽他們几個嘛,那你們說,這次我們神將院會不會有希望贏?”
“這可不一定,畢竟,主要還是要看我們上屆的師兄們吧,他們也是第一次跟青瀾院交手,不知道他們的實力怎麼樣。”
“唉,對了,我還聽說我們上屆第三名的路駿師兄,前兩天跟青瀾院上屆第三的程靈火發生了矛盾,然后被對方通揍了一頓呢。”
“啊?不會吧,怎麼回事儿啊?”
“嘿,路俊師兄好像之前並不認識她,看她長的漂亮,就出言調戲了几句,誰承想,會挨一頓痛揍呢!”那弟子講的時候臉上有種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們的上屆第三就這麼厲害,那第二的蘇卿儿,第一的梁武成豈不是也要比我們學院的厲害?”
“……”
葉衝和北堂墨吃完飯后,起身離開。
一路上北堂墨一直偷偷瞄著葉衝,欲言又止的樣子。
葉衝不禁停下腳步,苦笑道:“大老爺們,有話直接說,別憋在肚子里。”
北堂墨這才尷尬地撓了撓頭,一臉憨笑道:“我上次在你門口看到了沈倩儿和她姐姐。”
葉衝知道他說的是沈卿儿來找自己划清界限那一天,點了點頭,“她們是來找我的,怎麼了?”
北堂墨當即眨了眨眼睛,道:“我看她很漂亮誒,而且,她竟然是青瀾院上屆的第二名,嘿嘿,我覺得她和你看起來挺般配的,怎麼,你們是要重歸于好嗎?”
“屁的重歸于好,我跟她根本就沒好過好嗎?本來也只是一紙婚書,我以前連婚書都不知道,更沒見過她,更何況現在已經退婚了。”葉衝有些無語地看著自己這位沉悶卻有著一顆八卦熱心的哥們,將那天的事情,包括之前在仙月樓的風波都一一講了出來。
“啊?那看來是沒多少可能了,真可惜。”北堂墨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
葉衝輕笑了兩聲,他本來也沒對沈卿儿懷揣什麼小心思,那天晚上被莫名其妙地划清界限之后,也沒怎麼往心里去。
就在剛剛走出食堂的時候,几名上屆弟子,向他們這邊迎面走來。
被那几名上屆弟子簇擁著的一個家伙,神情稍顯囂張,此時,一個家伙附耳對他低聲說了些什麼。
然后那人斜著眼睛,向葉衝看來。
“這人就是路駿,前兩天才回到內院的,聽說一回來就跟衛央他們混到一起了,他被青瀾院的人揍了的事情,好像也是和衛央喝完酒后,發生的事。”北堂墨雖然為人看起來木吶,但是對于各種小道消息,倒是了熟于心。
葉衝點了點頭,雖然對路駿看向自己的眼神頗為不爽,但也沒表露出什麼。
他現在每日都在刻苦修煉煞月劍法,沒心思去招惹什麼事情。
但是他這麼想,不代表別人會輕易跟他擦肩而過。
“呦呵,葉師弟,久仰大名啊,師兄我叫路駿,你一定聽說過吧,嘿嘿,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跟師弟們交朋友,指導指導師弟們修煉。”路駿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容,擋在了葉衝和北堂墨的去路上,語氣不陰不陽地說道。
葉衝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他純粹是覺著路駿那還淤青的鼻子配合著陰陽怪氣的嘴臉滑稽。
“路師兄真是個熱心腸啊。”他不痛不癢地說著。
路駿卻深深地點著頭,然后看著葉衝道:“可不是嘛,我這人沒啥缺點,就是太過善良熱心了一點,葉師弟,你看,咱們這都遇上了,要不我也指點指點你?”
他說得一副舍己為人的樣子,他身后的那几個上屆弟子,卻都目露挑釁的目光,笑了起來。
葉衝知道這家伙是找上自己了,只是不知是因為衛央的緣故,還是因為他打了林易撂了他們上屆弟子的面子。
不過,這都不重要。
因為葉衝壓根就沒有跟這個人過招的想法。
“路師兄真的太看得起葉衝了,不過,師弟還有事,就不勞煩路師兄指導了吧。”葉衝冷冷地說著。
“嘿,原來那麼囂張的葉衝,也會怕啊!”
“就是,才來學院几天,就敢跟老生叫板,現在怎麼就不敢了?”
“我還當葉重樓的儿子多麼威風呢,原來就是個軟蛋,欺軟怕硬,哈!”
“……”
路駿身后的那几個上屆弟子像是終于找到了機會一般,挖苦著、諷刺著。
葉衝看了一眼身旁的北堂墨,道:“我們走。”
“慢著!”
路駿伸出一手攔在他們的身前,另一只手挖著耳洞,道:“葉師弟,你這也太不給師兄面子了吧?你要知道,還有不到兩個月,圍獵活動就要開始了,而師兄呢,到時候也要跟你們這些新弟子一起參加,我們到時候就是一個團隊了。現在指導你,也是為了能提高你,你自己不上進也就罷了,但是不能到時候拖累我們神將院啊!”
說完之后,他主動伸手抽出了葉衝腰間的長劍,遞到葉衝面前,道:“來吧,葉師弟,不要手下留情啊,咱們都得盡力一點。要是等下師兄下手重了,你也別往心里去,你要知道,師兄也是為了你好。”
葉衝眉頭皺了皺,凝視了路駿一會儿,然后道:“好吧,既然路師兄如此熱心,葉衝也就不推辭了。”
他接過了那柄劍。
嘩啦啦,路駿后退了兩步,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同時,經過食堂門口的弟子們都露出一臉興奮的神態,向這里圍觀過來。
打敗了上屆弟子林易的葉衝,與上屆第三名路駿動手,這樣的好戲可不是隨時都能看到的。
“葉師弟,聽說你摩羅劍法接近大成了,讓師兄我也開開眼界吧。”路駿說著長劍在空中一抖,抖出七個璀璨如蓮花綻放一般的光影,然后他劍身一拍,那七朵璀璨的光蓮就如同飛鏢一般,釘向葉衝。
“吐蓮劍法!”
人群中有人呼道,“原來路師兄修煉的是黃階下品的吐蓮劍法!而且居然凝練出了七朵光蓮!”
葉衝輕輕一笑,也不做聲,抬劍做了個起手式,然后一道凜冽森寒的氣息,便在他的周圍蔓延開來。
劍光在他手中滾動,一道道白浪浮現,在空中凝結,九道結印一氣呵成,與那朵朵光蓮碰撞在一起。
噗噗噗噗!
像是火爐中燒紅的烙鐵,丟入水中發出的聲音。
葉衝的九道結印,不停地被那光蓮破開。
“摩羅劍法畢竟是初階劍法,而且葉衝的修為畢竟要弱一些,這一次,我看他要栽。”人群中有個新屆弟子搖頭道。
作為新生,他們當然還是希望看到同屆的葉衝再次創造奇跡,只不過,現在他們覺得自己想多了。
路駿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几分得意,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起來。
就在此時,葉衝忽然絲毫不退,舉劍朝著那光蓮與結印相交處迎了上去。
“他這是干什麼?瘋了麼?”有人驚呼。
“這是……找死……啊?”
然而就在他們話還未完全落音之際,已經近身到結印與光蓮交彙處的葉衝忽然一劍划出。
一抹森寒無比的氣息沿著他的長劍瞬間淹沒了全場。
圍觀的弟子們,都在感受到森寒的時候,同樣看到了葉衝手中的長劍上,有著如同明月一般皎潔的光弧倏然襲出。
像是一輪殘月,破開了夜幕,要將光芒灑向人間。
殘月出,一瞬間,那結印與光蓮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一點點消散。
而那道殘月光弧,已經從那里飛出,直擊在倉惶后退的路駿身上。
“呵!”
光芒消散后,路駿的表情復雜至極,他的嘴角緊緊地抿著,整個臉色蒼白無比,雙手抱在胸前,像是被冬日的狂風暴雪吹襲過一般,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他的長劍已經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
他似乎不想讓嘴里的鮮血溢出,喉嚨處不停地聳動著,可是依舊沒有全部咽下去。
那一絲絲的猩紅,已經流到了他的青衫上。
終于,他的嘴角蠕動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道:“煞月……”
葉衝點了點頭,然后收回長劍,道:“路師兄果然慧眼。經此一役,葉衝受益匪淺,多謝師兄賜教,告辭。”
他說著轉身拽著還沒緩過神來的北堂墨,一起離開了食堂門口這個是非之地。
在葉衝走遠之后,那群圍觀的弟子們還有些錯愕。
就在他們錯愕的目光中,路駿終于再也扛不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口中鮮血大口大口地吐著,絲毫不亞于他之前劍光吐蓮花的風采。
嘩!
這一刻,圍觀的人群才徹底地嘩然起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46 PM
第四十章 為父正名
打敗上屆第三的路駿,再次在神將院內掀起嘩然巨波,葉衝一舉成為神將院弟子心中的刺儿頭。
葉衝從北堂墨的嘴里聽說了大家對自己“刺頭儿”的評價之后,哭笑不得,心道哥不是不想低調,是你們一個個的不讓哥低調啊!
不過這件事儿還有個有趣的后續,那就是閉門修煉多天的衛央,在葉衝打敗路駿的第二天,去了武道場,並且主動向同樣是最近才回到學院的、上屆內院弟子考核的榜眼曹宏挑戰。
結果是衛央打敗了曹宏。
衛央同樣在神將院內聲名大振,而不僅僅是靠著他王子的身份。
唯一不同的是,衛央與羅宏的切磋很有風范,一戰之后,羅宏表現的心悅誠服,絲毫沒有怨氣。
相比每次都劍拔弩張的葉衝,衛央和羅宏像是打了一場友誼賽。
“你說,衛央是不是和羅宏在演戲啊,他在你之后出來跟上屆弟子挑戰,並且雙方都沒有撕破臉皮,既成就了他的聲望,又能有助于他接下來拉攏人心,他打敗的是上屆第二,還是壓了你一頭。”
小院內,葉衝和北堂墨席地而坐,后者難得地分析起了局勢,繼續說道:“我可是聽說,羅宏現在跟他走的很近呢。”
葉衝搖搖頭說道:“或許是演戲,但衛央的實力勝過那個羅宏,應該也是真的。”
他之所以如此認為,是因為他見過了王東林,有王東林那樣的師父親傳親教,又是衛王最看好的接班人,這就足以證明衛央的天賦不一般,至少不像他表面上的那樣。
並且,從秦白和陸長淵在仙月樓上的談話中,葉衝得到的消息是衛王之所以這次讓新屆弟子也參與圍獵活動,有可能是給他三個儿子最后一次競爭的機會,而這也從側面透露出了,原本衛王最喜愛的、年紀最小的衛央,已經有了足夠跟他那兩位在青瀾院的哥哥們競爭的實力。
葉衝不清楚衛央這個時候挑戰羅宏是不是要壓自己一頭,不過他確實沒有跟衛央交過手,並不知道對方的底細。
或許,一直以來衛央都沒有表現出真實的實力呢?
現在只是為了能夠在圍獵活動中一鳴驚人做預熱?
“現在侯應龍豈不是非常尷尬?”葉衝突然一笑,說道。
他和衛央既然接連著挑翻了上屆的第三和第二名。
那麼自然而然的,很多弟子都會想到他們這一屆的第一名侯應龍,相比上屆第一名孰强孰弱?
北堂墨點了點頭,“是啊,我聽很多人都在打賭,侯應龍會不會突然跳出來向上屆第一的齊峰師兄挑戰呢。”
“嘿嘿。”葉衝笑了笑,雖然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武道修煉之中,但是對于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本屆第一,還是難免產生几分好奇。
因為他居然一次武道場都沒有去過,平日里只在房中修煉,很少有人會在學院里見到他。
聊了一些瑣事之后,葉衝拍拍屁股起身,提起了一旁的長劍,道:“你小子現在修為進境如何了?要不我們也切磋一下試試?”
北堂墨的眼中頓時就露出興奮的光芒來,這個為了提高實戰經驗,當初連續几天被林易挑釁都能强忍下來的家伙,一提起戰斗就像是被打了激素一樣,哪怕明知是被虐也絲毫不懼。
“我來了!”北堂墨雙目如炬,興奮地大喝一聲,雙手握著長槍,在空中一抖,甩出一個巨大的弧度,蛟龍擊水一般,槍鋒氣勢無匹地砸向葉衝。
勢大力沉。
葉衝知道北堂墨修煉的是初階上品的龍躍槍术,凶悍威猛,當下腳尖虛點,側身躲過那襲來一槍,手中長劍橫拍而出,一道凜冽的寒光,迸發而出。
北堂墨握槍的雙手顫抖了一下,他知道葉衝並未盡出全力,旨在激發自己的潛能。
只見他后退一步,手中長槍如同一條巨蟒,在空中畫出一個巨大的光弧,黃階下品的長槍如藤條一般彎曲。然后他渾身真力自雙手衝襲而出,原本槍身頓時一震,像是躍出水面的蛟龍猛然繃直了身体,就在這一崩之下,一股强烈的勁風從槍身倏然向葉衝彈壓而去。
“謔!你小子原來晉級了氣海境二重天!”
葉衝看出這崩槍之威不可小覷,當下手中長劍划出數條白色氣浪,在胸前迎擊。
轟!
沉悶的響聲如同悶雷滾炸。
北堂墨退了一步,收回長槍杵在地上,略作調息之后,才露出一臉無奈,“好不容易才提升到氣海境二重天,你使的也是初階上品的摩羅劍法,我怎麼還比你差這麼多呢!”
對面的葉衝長劍也順勢插回了劍囊,他很清楚,自己体內的真力要比北堂墨渾厚精純許多,只不過那牽扯到自己最大的秘密,自然是不會講出來。
正要鼓勵對方兩句,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笑聲。
“好樣的!”几道身影從牆外跳進了院落之中。
葉衝一看,竟然是吳河、鄧崇、周長鋒三人,這三人今次都沒有身穿戎裝,而是著普通的長衫,只是仍然難掩軍伍中磨礪出的威武氣勢。
這三人本來說過要來神將院拜訪陸長淵,然后看看葉衝。只是為了軍隊擴編之事忙碌了几天,手頭這時候才算清閑下來,此時已經拜訪過陸長淵了,然后便被陸院長帶著,來到了葉衝的院門外。
恰好此時葉衝正在和北堂墨切磋,他們全都躲在牆外圍觀,后來陸長淵似乎覺得自己跟著這几位將軍干這種事有失院長身份,先行告辭了,吳河三人才躍進院內來。
“吳叔叔,鄧叔叔,周叔叔。”
葉衝一一向他們道。
“呵,聽說你小子接連把神將院上屆的弟子給挑翻了,剛才一見,果然不愧是重樓大哥的儿子,出劍冷靜果決,好樣的。”吳河率先拍了拍葉衝的腦袋道。
這個時候,他身邊的鄧崇看向了有些莫名的北堂墨,道:“這個小子也不錯,出招的時候有種勇往直前的決然,適合投軍從戎。”
北堂墨向他們抱了抱拳,道:“小子也有心離開神將院之后進入軍伍磨練。”
“這就對了,大丈夫就該縱橫沙場!”鄧崇笑著道:“到時候來我新軍左鋒營,我那里的槍术好手可不少呢!”
“新軍?”葉衝不禁微楞了一下,“鄧叔叔不是沈家軍的嗎?”
“嘿,你小子看來是真的絲毫不聞窗外事啊,現在滿朝歌城都知道了,沈家軍擴編為新軍,除了沈風陽親領的沈字號主力軍以外,又多出了吳字號軍隊,由你吳叔叔擔任統帥,我和你鄧叔叔是吳字軍的左右領將。”周長鋒笑呵呵地道著。
“擴編?”葉衝當即在心中咀嚼周長鋒的這一番話。
這個時候,北堂墨自然猜測出吳河几人的身份了,他知道自己留在這里多有不便,向鄧崇道了謝,便告辭離去。
葉衝也邀請這三位他父親昔日的部下,進入自己的房間,給他們分別倒了一杯茶。
“吳叔叔,那現在是不是你已經脫離沈家軍,跟沈風陽並駕齊驅了?”葉衝坐下之后,看下他們道。
“你小子果然夠機靈的。”吳河向他豎起了大拇指,說道:“我們這次回來朝歌,為的就是軍隊擴編重整的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們為了我跟沈風陽翻臉,他事后會給你們小鞋穿呢。”葉衝想起那日蘇卿儿對自己說的話,想必,當時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穿小鞋?這個說法倒是風趣。”鄧崇哈哈一笑,“他倒是想給我們穿,只不過,沒機會了。”
他們言談之中,全然沒有把沈風陽放在眼里的樣子。
葉衝雖然知道他們都是自己父親的舊部,可也覺得有些意外。
吳河見狀,便向葉衝解釋道:“沈風陽這個人,是混官場的老油條,善于鑽營,帶兵打仗的本事只能算普通,這些年,沈家軍一直沿襲的還是你父親當時的部署。而沈風陽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親臨過戰場了,所有的仗,都是我們在打。一方面,他是忌憚自己手中軍權過大,衛王會心生不滿,另一方面,相比沈家軍統帥之職,他更在意的是常春侯的爵位。所以即便我們依舊是他的部屬,那日也有底氣跟他撕破臉皮。”
“不過,他還是沒想到最后依然會被衛王借著擴編新軍的名義削減軍權。”鄧崇笑呵呵地說道。
葉衝點了點頭,在他看來,沈風陽確實更像個蠅營狗苟的官場老油子,而沒有什麼將領風度。
“葉衝,你父親的傷勢如何了?”周長鋒低聲問道。
吳河和鄧崇,在這一刻也都安靜下來,看向葉衝。
后者搖了搖頭,“其實……我一直都不清楚父親的身份,跟沈家的婚約,也是退婚的當天才知道的,后來,才一點點了解了他的事情。”
“他這麼多年都沒跟你提起過?”吳河分外詫異地道。
葉衝點了點頭,在他融合的記憶中,確實是如此,便道:“我一直是在鄉下長大的,父親他每日下田種地,除了喜歡喝酒,其他的與別的農夫沒什麼區別。”
“看來,他是不想提起往事。”吳河嘆息一聲,道:“我們原本還打算,借此機會偷偷去看看他的,現在看來,還是不要貿然去打擾他的好。”
鄧崇和周長鋒跟著點了點頭。
然后,葉衝便看到他們拿出一個納袋。
“這里面是我們兄弟几個,這些年收集的療傷補氣的丹藥。你父親氣海被廢,比較嚴重,我們也不知道這些丹藥能不能派上用途。不過,聊勝于無。因為一直不知道他藏身何處,是生是死,所以一直沒有機會交給他,現在,就有勞你替我們轉交。”
“另外,跟他說一聲,我們都是在他手底下成長起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交給我們的,他永遠是我們的大哥。當年的事情,涉及衛王,我們無能為力。不過,衛王現在急于分權,確立繼承者,想必是日子不多了,你告訴他,衛王身故之后,我們定然會為他討回公道!”
說到最后,吳河三人像是回憶起了當年軍伍之中的兄弟情誼,眼眶都紅了起來。
“當日聽聞你父親氣海被廢,千里之外的我們鞭長莫及,而且那時候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能力,過了這麼多年,現在,我們有了實力,定然不會放過當年迫害你父親的那些人。”
“這些話,你記在心底,轉告于你父親便可。”
葉衝心中震顫不已,万沒想到吳河几人居然有如此謀划。
他接過納袋,點了點頭道:“几位叔叔的話,我會一字不落地轉達給父親,不過,我希望王東林可以交給我,讓我親自為父親正名!”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47 PM
第四十一章 刺客的祖宗
吳河三人在葉衝的院子里沒呆多久,便離開了神將院。
葉衝坐在房間里,桌子上,是兩個納袋。
其一是吳河几人給葉重樓收集來的療傷藥物,另外一個,則是他們離開之前,才拿出來的,給葉衝的見面禮。
從葉衝知道了葉重樓多年前的種種事跡,以及遭受的變故,融合了兩世靈魂的他對這位父親便充滿了復雜的情感。
此前他在這個世界覺醒之后,最想做的是成為强者,做一個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的人。而后來,則生出了要幫葉重樓討回公道的想法,並為此立下了誓言。
因為他有著兩世的靈魂,對于兩世唯一的父親,有著難以割舍的血脈之情。
天性好强的他,自然不能明知自己的父親是在大人物的權力爭奪中被傾軋碾壓淪落至此,而毫不作為。
只是,從吳河他們几人的口中,葉衝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當今衛王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他理解吳河几人身為臣子,有著根深蒂固的觀念,無法對高高在上衛王存在怨憤。實際上這麼多年之后,他們依然把葉重樓當做大哥,依然想著要為他報仇,這已經足以打動葉衝。
但葉衝,並未想過要放過任何一個人。
包括那個已經垂垂老矣的衛王。
在他的信念中,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葉衝的本源思想並不來自這個世界,他並不會覺得自己的想法多麼大逆不道。
同樣的,因為他現在已經對這個世界有所了解,知道衛國不過是大周王朝疆土中的一個邊陲小國,而浩瀚的大周王朝之外,還有邪族,有著更加廣袤的大陸。
修行之路漫長而遙遠,真正的强者,絕對有威脅一個國家的實力。
現在的他,或許距離那些强者還有些遙遠,但是只要立下了目標,他就會馬不停蹄地一路前行。
只是現在擺在眼前的狀況是,他需要在衛王余生度盡之前,强大起來。
强大到可以向他們討回代價。
距離圍獵活動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葉衝收起了那兩個納袋,找到陸長淵請了個假,然后出門買了匹馬,離開了朝歌城。
他要回家,回到他在這個世界的家,和父親葉重樓的家。
……
離開朝歌城,一路西行六十里,便來到了一處平淡無奇的小村庄。
沒人會想到,曾經名噪一時的第一刺客葉重樓,這麼多年就藏身在這個村落中。
葉衝牽馬而行,一路上不時有村民略帶疑惑地看著他,當然,目光更多的是盯在那匹雄駿的馬身上。
而后才堪堪反應過來指著他,“這不是……酒鬼家的那小子葉衝麼!”
酒鬼,便是葉重樓在這些村民心中的形象。
葉衝一路上搜刮著記憶,對那些指指點點的村民“嬸子”“叔叔”“大爺”地叫著。
然后他來到了記憶深處這個世界的家。
簡陋的茅舍,兩間屋子,籬笆小院,院里一口枯井旁擺放著各種農作工具。
像是最普通的貧窮的農夫家庭。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院落一角橫七豎八擺放了不少空酒壇子。
“父親?”
葉衝喚了一聲,沒有人答應,他拴好馬,走進房中,發現只有兩張簡陋的板床,空無一人。
葉衝走出門外,找到鄰居詢問一番,這才得知父親已經兩天沒見蹤跡。
往日葉重樓不在家里、也不在田地里的話,就是在附近小鎮上的酒肆喝酒。
葉衝進村的時候,沒在田地里看到葉重樓,那麼他應該就在另一個地方。
葉衝騎馬前往鎮上。
村落再向西兩里地,便是小鎮,因為那里有一個集市,這些普通的村民需要購置什麼東西,都是在集市里置換,不用走上几十里地進朝歌城。
葉衝很快就來到了鎮上,一眼就瞄到了集市一角的那家酒肆,酒旗在空中迎風招展。
“死酒鬼!你欠了老娘多少酒錢了!要不是老娘看你可憐,早就把你送官了,今儿你要是不把酒錢拿出來,以后就在老娘的酒肆當雜工,不准走了!”
酒肆的門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葉衝聽到一陣嘈雜的喧嚷聲。
他上前看去,被几個大漢圍著,被那身材豐腴的酒肆老板娘正吐沫橫飛罵著的,正是自己的父親,葉重樓。
只見他一身粗衣,不知是不是先前摔倒在地上了,沾染了不少泥土污漬,面色紅潤,眼睛迷離,顯然已醉意朦朧。
面對酒肆老板娘吐沫橫飛地責罵,他嘴角斜斜地咧著,含糊不清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身体還微微有些傾斜,轉身向要離去。
老板娘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個醉鬼還想走!告訴你,不把欠我的酒錢全部還回來,死你也得死在這儿!”
“嘿,老板娘,你是不是守寡這麼多年,耐不住性子了,所以想留這個酒鬼暖床啊!”人群中有人打趣道。
“呸!”那老板娘啐了一聲,“老娘就是找男人,也不會找這樣的酒鬼!”
就在這時,葉重樓忽然迎風打了個酒嗝。
頓時,腥臭的酒味彌漫在空中,圍觀人群紛紛退了几步,那老板娘更是直接被酒嗝噴在臉上,一時間表情比哭起來還要難看。
“混賬!給我打醒這個家伙!”那老板娘對周圍那三兩個大漢說道。
那漢子都是老板娘的小叔子,他死去丈夫的弟弟,他們一家人就靠著這個酒肆過活,此時大嫂一聲令下,那几個小叔子立即就對葉重樓拳打腳踢起來。
“住手!”
葉重樓本人還忽然不覺,似乎不痛不癢的樣子,葉衝已經衝進人群,雙掌一掃,將那几人推倒出去。
“臭小子!你哪里來的?活得不耐煩了,多管閑事啊!”就死老板娘當即就單手叉腰指著葉衝噴起了吐沫。
葉衝無奈地把滿身酒氣醉醺醺的葉重樓拉到自己身邊,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道:“我是他儿子,這銀子夠你的酒錢了吧?”
“夠了夠了!”酒肆老板娘頓時喜笑顏開,眼睛冒光地接過那至少十兩以上的銀子。
“父親,跟我回家。”葉衝有些無奈地拉著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地葉重樓,穿過人群,走上馬去。
葉重樓邊走還邊伸出顫抖著的手指,指著葉衝,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我儿子!這是我儿子!”
像是在向誰人炫耀著什麼一樣。
不遠處,有個氣質普通,與街上其他人無甚差異的男子眼睛微微眯著,盯著葉衝,將手里原本要拿出來給葉重樓付酒錢的銀子重新裝回口袋。
直到看著葉衝騎馬帶著葉重樓離去,那人才笑了笑,低聲自語道:“氣海境二重天,嘿,雖然修為一般般,但好歹不是劍塚之前認定的廢物了。這可是個好消息。”
然后他又轉頭瞥了一眼躲在暗處悄悄尾隨葉衝和葉重樓的人,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如果此時有眼尖的武者路過,就會看出他背上背著的,裹滿了粗布條的細長背囊里面,應是一柄劍身極窄的劍。
如果又恰好從他口中聽到“劍塚”二字,那麼那名武者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離這個人遠一點,再遠一點。
……
駿馬馱著葉衝父子二人,在鄉間小道上奔馳。
騎在前面的葉衝,沒有注意到靠在自己背后的醉酒父親,此時雙手正微微蜷曲著,眼睛中的醉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眸色凜然。
嗖!
一只帶著流光的箭矢,忽然划破長空,從道路的一側橫空射來。
“嘶!”
胯下的駿馬發出一聲悲鳴,栽倒在血泊中。
“次奧!”
葉衝怒罵一聲,抓著葉重樓的肩膀從馬背上跳了下去。
有人要刺殺他!
就在那箭矢划破長空的一刻,葉衝才察覺到一絲陰冷的殺氣。
這代表了對方的修為要比他高。
他有些驚懼地看向葉重樓,沒想到后者在這個時候突然咧嘴笑了起來。
“哈哈哈,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有人惦記我葉重樓的小命。”
“哼!葉重樓,你的名字不該重新出現在朝歌城,你也不該送你儿子去朝歌城。要是你老老實實做個隱姓埋名的廢人,或許還能多活几年,現在,是你自己走上了絕路。”
一聲冷喝,一道人影出現在葉衝和葉重樓的面前。
那人身著勁裝,語氣生硬,遙遙地站在葉衝二人對面約十丈的距離,看不清面目。
只看得到他手中那張寒光熠熠的長弓,以及搭在他手指上、閃耀著流光的箭矢。
葉衝之前只見過何家五兄弟的弓箭,但是他看得出,這個不知名殺手的弓箭要比何家五兄弟的品階要高。
“是誰派你來的?沈風陽?王東林?亦或是衛王?”
葉重樓的聲音不大,說這句話的時候頭都沒抬,只是看著自己微微蜷曲的右手,看不清表情。
對方當然聽得清他說了些什麼。
不過只回答了他一句話,“等你死后,下去問閻王吧!”
然后瞬間拉滿長弓,放!那流光閃動的箭矢便瞬間裹挾著殺氣,流星一般向葉重樓父子衝襲而來。
葉衝剛要拉著葉重樓躲開,只見他那之前還醉意朦朧、被人稱做廢物的父親突然長身站起,整個人的氣勢忽然一變。他沾染著酒漬的袖子倏然一揮,一團熾烈的光芒便向那急速襲來的箭矢迎了上去。
風中響起了葉重樓的冷笑聲。
“葉重樓即便成了廢人,也不是誰人隨隨便便派個刺客就能殺死的,我可是刺客的祖宗!”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47 PM
第四十二章 劍意揮灑
那名刺客是從朝歌城尾隨葉衝而來。
目的,自然是要殺死葉重樓。
但是正如葉重樓所說,他是刺客的祖宗,又怎麼會被隨隨便便的一個刺客給殺死呢。
葉重樓一招發出,便立即朝著那刺客的方向狂奔而去。
葉衝阻攔不及,正當他要出口喊住葉重樓不要冒險的時候,就看到空中的那團熾烈光芒與箭矢撞在一起。
那光團中,赫然包裹著一並小劍。
比葉衝丹田內的那柄劍還要小一些,而光芒卻勝出几分,是以葉衝在此刻才看清楚。
然后他就看到那流光箭矢,被光團中的小劍橫腰斬斷。
箭矢掉落。
小劍猶未停止,而是在葉重樓的前方,繼續向那刺客衝擊。
那刺客后退了兩步,再出一箭。
這一次,他瞄准了葉衝。
他害怕了!
哪怕明知葉重樓氣海被廢,那個人仍舊是有些害怕,所以才會射向葉衝,企圖干擾葉重樓的心神,讓他返身施救。
“走!”
葉重樓在半路中奔跑的身形毫無凝滯,只是長袖猛然再次一揮,像是無形中有一根線,牽引著那團光芒的氣機。
然后那小劍便如刺破虛空一般,在眨眼間就衝到了那刺客的身前。
嘣!
一聲清脆的響聲,如同古琴斷弦。
弓弦繃斷。
刺客的臉色異變,迅速拔出身后長刀,向葉重樓劈去。
葉重樓不再向前,對方失去了弓箭,遠距離便不具有威脅,反而能夠意念控制小劍的葉重樓,需要跟對方來開距離。
在對方舉著長刀橫劈而來的時候,葉重樓后退兩步,身形如猛虎般弓起,長袖飄搖,揮舞如風。
那柄小劍便猶如擁有靈性一般,隨著他動作的牽引,在他面前一丈處,閃爍著跳動的熾烈光芒,與長刀斗在一起。
鏘鏘鏘的聲音不絕于耳。
那刺客一看就是用刀好手,不知品階的長刀每次都划出獵獵罡風,聲音呼嘯灌耳。
而葉重樓的那柄劍,猶如風暴之中的精靈一般,上下騰躍格擋出擊,毫無凝滯。
葉衝雖然隔得稍遠,不好判斷對方的修為,但至少也是比自己高出几個層次的。
他沒想到廢了氣海的父親,居然能與對方戰得一時不分上下。
最讓葉衝震撼的,就是葉重樓對那柄小劍的運用,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速度、氣勢、威力,各個方面都要遠超使用月玄劍時的葉衝。
還有葉重樓的對敵經驗,每一次都直戳要害,這一點,也是現在的葉衝力不能及的。
但是他的心中還是非常擔心葉重樓,畢竟氣海被廢,沒有源源不斷的真力支持,哪怕他對于小劍的掌控已經臻于化境,体內真氣終究還是要消耗的,一旦真氣耗盡,那豈不是只得引頸待戮?
葉衝不禁悄然上前,他緊握著腰間的長劍,心想要是葉重樓真力不支,自己就衝上前去。
然而還沒待他靠近,他就瞠目地看到,那個刺客又退了兩步!
是的,不知多久未曾與人真正交手的葉重樓,居然越戰越勇,愈發地有種不可抵擋的氣勢。
那柄散發著熾烈光芒的小劍如有神助一般,在葉重樓的操控下,縱橫無匹,不停地劈挑抹刺,令人眼花繚亂。
側面看去,葉重樓像是在手舞足蹈,每一個動作都有一股令人神往的意境。而那柄小劍猶如被他操控著的毛筆,沾染了淋漓的墨汁,隨著他的意念在空中筆走龍蛇,每一招一式都纏綿不絕,意象迭出,成一發不可收拾之態,竟隱約有種狂放恣肆,瀟灑不羈之感。
葉衝一時間想起上一世歷史上的書法家張旭,在酒醉之后,手握毛筆奮筆疾書,寫下那流傳万古的狂草字帖之時,是不是也是這般瀟灑的神姿。
字帖!
葉衝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再次睜大眼睛品味著葉重樓的動作和那柄小劍的招式。
漸漸地,那柄小劍的招式在葉衝的腦海中一點點拼接起來。
他這一刻完全忘記了身處險境,而是進入到了一種忘我的狀態。
那劍尖划過的痕跡,在葉衝的腦海里呈現的是一個個筆畫繁復的字跡!
葉衝登時發現,那些字跡與月玄劍在他丹田內所鐫刻的文字極為相似,卻又有不同。
這一刻,葉衝的拳頭倏然緊握,像是抓到了極為重要的東西。
“那字跡,居然是一連串的劍招?”葉衝自言自語道,可是他親身体會的月玄劍在鐫刻文字的時候,都是最簡單的劈挑抹刺的動作,怎麼會形成如此有威力的招式呢?
緊接著,他的眼睛就盯在了葉重樓的身上。
看他似狂似癲,手舞足蹈,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神往的奇怪韻味,像是每一個動作都極具意境之美。
是劍意!
父親是在憑借劍意操控著小劍,所以才會有如此狂放揮灑之姿。
葉衝這才想起,葉重樓當年既然能夠成為第一刺客,又是修煉劍道,自然早已領會了真正的劍意。
氣海可以被廢,但是領會的劍意不會消失。
也只有真正的劍意,才會讓戰斗中的葉重樓似癲似狂。
葉衝的眼中放出光芒來。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啪!”的一聲巨響。
葉重樓操控著的那柄小劍,竟然將此刻手中的長刀穿透出一個窟窿,直接插在了對方的喉嚨上。
長刀刀身的靈紋光芒瞬間消散,而那個被洞穿了喉嚨的此刻雙目瞪如核桃一般,直至倒身而亡的那一刻,臉上猶布滿了不可置信和驚恐。
他無法想象一個氣海被廢了的人,怎麼還會有如此狂風暴雨一般的戰斗力。
他到死,也不會明白這個問題了。
“父親,你怎麼樣了?”
見刺客已死,葉衝不禁上前問道。
葉重樓倏然收斂了癲狂的姿態,將那熾烈光團之中的小劍收回体內,轉頭看向葉衝,露出一絲微笑來。
只是他的臉色已經蒼白無比,毫無血色。
葉衝看到他的身体顫抖了一下,然后便立馬衝上前去。
葉重樓栽倒在他的懷中。
葉衝伸手在他的脈搏一探,發現他的真力已然消耗殆盡,最后的劍意揮灑,已經透支了他太多的精氣神。
廢了氣海的葉重樓,即使艱難地撐過這場鏖戰,体內的舊傷也會再次復發,讓他比以前更加虛弱。
葉衝看著已經昏迷的父親,不禁眼眶泛紅,心髒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然攫住了一般。
父親是為了自己,才會如此拼命的。
而前世只是個從未体味過親情的孤儿,今生融合靈魂之后,也只是第二次與葉重樓見面的葉衝,此刻淚流滿面。
“父親,我們回家。”
葉衝哽咽地說著這句話,然后背起葉重樓的身体,一步步向著村落的方向走去。
……
籬笆院,茅草屋。
葉衝兩世為人,第一次感受到父子親情的簡陋的家中。
葉重樓躺在木板床上,昏迷了足足三個時辰。
其間葉衝將吳河送的納袋之中補氣療傷的丹藥給他服下,並用真力幫他化解藥力。
直到天色昏暗的時候,葉重樓才有些虛弱的醒來。
“父親,是葉衝連累了你,若不是葉衝的身份暴露,被人暗中盯上,也不會把心懷歹意的刺客引到這里來。”
葉衝跪在床邊,看著葉重樓道。
“呵!”葉重樓的嘴角艱難地抽搐了一下,隨即搖頭道:“我還以為你小子這兩年長大了,變機靈了,沒想到還是這個性子。”
“扶我起來。”他說道。
葉衝連忙起身,扶著他靠在了床頭的牆壁上。
葉重樓深深地呼吸了兩下,然后望向葉衝道:“我是你的父親,你的身份是我給的,何來被你連累之說?這些年也並不是沒人知道我藏身在什麼地方,只是那些人不說罷了,因為他們想要等著看我最后能不能給他們上演一出好戲。而另外一些人,他們會暗中跟蹤你,找到我,也並不出乎我的預料,這些年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你父親一個廢人,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那父親知道這次是誰想要殺你嗎?”葉衝見葉重樓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不禁問道。
“誰要殺我?”葉重樓輕笑一聲,“也許是那些視我為死敵的人,也許是早就知道我的藏身之處,卻一直等到現在這個時機,才動手的人。不過,這都不重要,對于前者來說,我自然是死了最好,對于后者來說,我死不死其實都無所謂,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就行。”
葉衝皺眉,表示不解。
葉重樓繼續道:“前者自不必說,而后者,則是那些想要在朝歌城中再次掀起一場滔天波瀾的人。”
見葉衝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葉重樓笑了笑,“你不必多想,日后便會清楚。”
他自然不會告訴自己的儿子,當年衛勛的儿子還沒死,而且已經進了朝歌城。
他不希望葉衝像當年的自己一樣卷入這種權力斗爭的風波之中。
但是許多事情,往往都不會盡如人意。
在葉衝發愣的那一刻,葉重樓向窗外瞥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蹤跡,便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這個家伙,這麼自信我一定能殺了那個刺客,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劍塚報信了麼?
葉重樓再次把目光放在葉衝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還沒說,這次突然回來,是為了什麼?”
葉衝連忙起身,那些還沒搞明白的話,既然父親不願多說,他也就不再深思。他轉身拿出吳河几人交給他的納袋,遞給葉重樓道:“這是吳河、鄧崇、和周長鋒三人讓我交給你的,里面是他們這麼多年收集的靈丹妙藥,說是讓你試試看,能不能療好你体內的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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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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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48 PM
第四十三章 父子密談
葉衝緊接著就把吳河三人的話轉達給葉重樓,包括他們說要給后者報仇。
葉重樓聽聞后輕笑兩聲,那胡子拉碴的面孔露出几分凄然。
“他們現在一個個都當了將軍,我是管不了了。衝儿,你回去后,若是有機會再見到他們,也幫我轉達一句話,自保最重要。”
“自保?”
“是的,朝歌城遠不像現在表現的這麼平靜,不過,他們也都是聰明人,即便我不說,他們應該也知道該怎麼做的。”葉重樓心中想道,衛勛那個儿子終究還是進了朝歌城,他們這些年苦心孤詣,想必有了足夠的實力,而現在衛王垂垂老矣,繼承人還沒定,朝歌城各方勢力暗流涌動,正是山雨欲來的時候啊。
葉衝看著父親的神情,知道他並沒有跟自己把話說明白,不過他也了解了父親的性子,如果可以讓自己知道,不用多問葉重樓也會說的。
而葉衝對于朝歌城的那些個勢力斗爭也並不感興趣,他更沒有什麼資本介入那些斗爭中。對他而言,目前最為主要的還是提升修為,增强實力。在這個世界,超强的實力就是凌駕于一切的法則。
“父親,這些丹藥,你服用試試,說不定能夠醫好你的舊傷,恢復氣海呢?”葉衝捧著那個納袋說道。
葉重樓伸手從納袋中掏出几顆閃耀著靈紋光芒的丹藥,和几株不知名的珍貴藥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看來他們几個沒少費心思,這些靈丹藥草,每一樣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
“真的嗎?那能不能醫好你的氣海?”葉衝只認得那些丹藥大都在黃階上品,至于療效倒是不清楚,而那些藥草,他是真的一株都不認識。
所以聽到葉重樓的話,他的眼中放出光芒來。
而后,他就看到葉重樓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那父親趕快服下吧!”葉衝頗為激動地說道。
醫好葉重樓的傷勢,在他看來,遠比報仇雪恨更為重要。
葉重樓卻憐愛地伸手摸了摸葉衝的腦袋,幽幽道:“為父的氣海當年是受了傷,但是遠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嚴重,因為他們都不知道我的秘密。就像你一樣,倘若有人要破你的氣海,你覺得有那麼容易嗎?”
突如其來的一問,葉衝卻恍然大悟,別人不知道葉重樓的秘密,但是他知道。因為他和葉重樓都有著一樣的秘密,那就是丹田中的那柄劍!
他自己的氣海之上,有月玄劍!
倘若有人要破掉自己的氣海,那絕非是件易事,除非是對手太過强大,擁有超出自己几倍的實力,否則的話,那外來的攻擊定然會被懸立于氣海之上的月玄劍給擋住。
葉重樓自然也是如此。
而王東林當初並不是几倍實力高于葉重樓的高手,甚至有可能還不如葉重樓,他又怎麼可能一舉廢了葉重樓的氣海呢?
那為什麼別人都說葉重樓氣海徹底被廢了,而他這些年來也都保持緘默?
葉衝再抬頭時,目光中流露著几絲興奮,和几絲疑惑。
葉重樓鼻尖輕哼一聲,繼續道:“當年的酒里面的確被下了毒,所以在很多人看來,動手的時候,我遠不如王東林,然后他就堂而皇之的一劍刺破我的氣海。那樣的威勢,想必很多人都以為我的氣海定然是徹底被被廢了。”
“而實際上,我的氣海的確是受了傷,不過那一劍的大部分衝擊力,都被化解掉了,我的体內有毒,但是氣海上的日玄劍,不會中毒。”
原來父親那柄劍叫做日玄劍,聽起來跟自己那柄月玄是一對呢,怪不得他說那月玄劍是母親留給自己的。
“我當初之所以假裝氣海真的被廢,是另有原因。”葉重樓沒有提及具体的原因,而是話音一轉,道:“這些年体內的毒素一點點被排除,氣海的損傷並不大,其實不需要這麼多靈丹妙藥,也能恢復。”
“只不過,我不能恢復。”
“什麼?”葉衝猛然瞪大眼睛,問道:“為何不能恢復?”
葉重樓嘿嘿笑道:“我之前跟你說過,這些年,並不是沒有人知道我藏身在此,沈風陽就一直都知道,只不過他沒放在心上,還有人也同樣知道,但他們都以為我是真的徹底廢了,所以才一直沒有來打擾我。想要留著我作為一個籌碼,等他們覺得有用的時候,就拿出來用。”
“而我一直留在這里,也都是為了避免那些人起疑心。為父當年欠了一個人很大的人情,這些年都是在償還這些人情,到了現在……依舊沒有償還完,所以我還不能恢復氣海,畢竟一旦氣海恢復,很多人,是可以一眼便看出破綻來的。”
葉衝聽完這一切,皺眉道:“父親所說的那個人可是衛勛?”
葉重樓笑了笑,“是他。”
“那他不是死了這麼多年了嗎?父親為何說還沒還完?那要還到什麼時候?”
葉衝的語氣不禁有些著急。
葉重樓呵呵一笑,“快了。”
他說,“或許,用不了多久了。”
聽他這麼說,葉衝才松了一口氣,直到他后來知曉了侯應龍身世的時候,才明白為什麼葉重樓說還沒有還完。
“既然這樣,拿這些丹藥,父親先留著,等時機到了,你再服用吧。”葉衝嘆氣道。
葉重樓卻再次搖頭,他伸手從納袋中捏出一粒丹藥,道:“這個就夠了,剩下的那些,你要服用。”
“我?”葉衝不禁再次傻眼,“父親,這都是給你療傷的藥,我吃做什麼?”
只見葉重樓逐次將納袋中的丹藥拿出,如數家珍道:“龍血丹、一品化清丹、生陽丹……伏誅草、碧血蓮,這些,都是蘊含著大量氣息能量的靈丹草藥,你現在正處在修為上升期,服下之后,可以至少提升兩個品階。”
葉衝的眼神古怪氣來,“父親,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這麼多天材地寶,我要是全都吃了,豈不是要爆体而亡?”
“哈哈哈……”葉重樓不禁哈哈大笑,他伸手指著葉衝道:“別人或許會爆体而亡,但是你,絕對不會。區區几顆黃階上品的丹藥,外加几株靈草而已,你也太小看月玄劍了。”
“月玄劍?跟月玄劍有關?”
“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体內的真氣,與別人有些許不同嗎?”葉重樓笑眯眯道。
葉衝眨了眨眼睛,“是……比同等級的要强橫一些。”
葉重樓點了點頭,“那是你現在修為偏低,還沒激發出它真正的實力。這些東西也不是讓你一次全部服下,這一次你只要把那几株靈草吃了就行。靈草是真正的天材地寶,蘊含天地靈氣,與你体內的氣息相合。氣海三重天到第四重天是個坎,那些丹藥你留著,等自行提升到四重天之后再服用。”
旋即,葉重樓又問道:“這次你最多可以在家里逗留多久?”
葉衝想了一想,只要自己在圍獵活動開始之前趕回去就行,當下道:“大概四十多天。”
“夠了!”葉重樓伸了伸懶腰,道:“從現在開始,你就在這里將這些藥草逐一服下,安心煉化藥力。”
說著他起身下床,向葉衝伸了伸手,“拿几兩銀子給我。”
“你要出去?”
“我去多買几壇酒,接下來几天,看著你修煉。”
“可是現在天色都晚了。”
“沒關系,那個酒肆老板娘就住在集市上,晚上是她生意最好的時候,不會打烊的。”
“……”葉衝有些無語,剛才還一本正經說修煉的事,轉眼就討錢去買酒,若不是知道對方是現在這個自己的親爹,他還真懷疑剛才那些話是真是假。
畢竟,這位父親大人,可是個吃陽春面都會逃單的家伙。
不過,他還是從自己的錢袋中掏出了五十兩銀子,遞給葉重樓。
“呵!你小子倒還挺有錢的。”葉重樓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了出去,像是已經聞到了酒香一般,頗為急不可耐。
看著父親離開,葉衝在房間內盤膝而坐,眼神打量著父親讓自己服下的那些靈草。
“蘊含天地靈氣,與我体內的氣息相合?”他自言自語著,“難不成,我体內的真氣,也都是所謂的天地靈氣?那有與其他人的氣息區別在哪呢?”
他想起了內源測試時,琉璃塔上的純淨無瑕的白光,搖搖頭不知所以然。
“不管了,既然能夠提升修為,我吃了便是。”
下了決心,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葉衝一把抓起那些靈草,一股腦全部塞進自己的口中咀嚼吞下。
一道道磅礡的清流,便沿著他的喉嚨,直衝而下,瞬間遍襲他的四肢百骸。
……
葉重樓來到小鎮上之后,並沒有直奔那家酒肆,而是來到一個很不起眼的客棧,在櫃台問道:“小二,那位名叫柳三儿的客觀,還住在這里嗎?”
“柳三儿?哦!您說的是他啊!那位客觀今天中午便離開了,還給了不少賞錢呢!”小二笑嘻嘻地回答道。
“嘿!看來是真的去報信儿了。”葉重樓轉身離開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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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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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49 PM
第四十四章 突破!對戰!
當靈草化作靈汁,流入葉衝的四肢百骸后,他的身体頓時像是浸浴在寒潭之中。
那一股股透徹清涼的潭水浸潤著他的奇經八脈,四肢百骸。
竟讓他在那一瞬間有種徹骨的舒暢之感,像是瑤池之水,正蕩滌著他身体的塵埃。
然而,當那一瞬間的舒暢感過后,緊跟而來的就是冰冷刺骨的疼痛。
他的意識像是在剎那間脫離了肉体,除了刺痛再也沒有其他感覺。
他的經脈仿佛是被冰封了,在神識的觀察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根經脈內似乎都無真氣游走,而是形成了晶狀物,結冰一般。
那當然不是真正的結冰,而是靈草內的靈氣太過渾厚,近乎于凝實的狀態,阻塞在了經脈之中。
然而那經脈阻塞帶來的巨大刺痛,葉衝此刻只能全部承受。
他的身上開始不停地排除冷汗,一層又一層,在他的皮膚表面蒸發。
很快,就可以看到此時的葉衝宛如端坐于云層之中,渾身上下被霧氣籠罩著。
看似如夢如幻,而霧氣團包裹之中的葉衝,卻已經疼痛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只是現在的他,甚至連一聲痛呼都發不出來。
那强烈的冰封刺痛,清晰而且真實無比地侵襲著他的經脈,他的身体。
葉衝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會痛死過去。
倘若不是因為他融合了兩世靈魂,意志力遠超常人,恐怕此時早已昏厥。
而清醒著的他,在承受著這巨大的痛苦的同時,依然在努力著,用神識催動丹田內的真氣。
丹田之中,氣海緩慢地旋轉著,老驢拉磨一般,一圈又一圈。
一絲絲的真氣,從氣海中緩慢升起,原本一瞬間就能遍襲渾身經脈,而現在,卻像是攀登万仞高峰一般艱難,遲鈍地游走著。
像是從駿馬的速度,降成了沒吃飽的蝸牛。
葉衝毫不懈怠地堅持著,哪怕氣海旋轉的很慢,哪怕真氣游走的速度下降了千万倍,但是,那畢竟還是在運轉著,只要沒有徹底停歇,就有希望!
從丹田氣海,到進入經脈,葉衝不知道這個過程花費了多久的時間。
實際上現在的他,除了那無法抗拒的疼痛,再也沒有其他感覺。
而在那漫長而痛苦之中,氣海旋轉的速度終于快樂一些,進入經脈的真氣終于多了一些。
可真氣游走的速度依然是蝸牛一般。
因為它要穿過那近乎被靈草中渾厚的靈氣完全堵塞了的經脈,只能一點點地滲透,不亞于滴水穿石的難度。
但只要水滴堅持不懈地滴打在石頭上,就總會有穿透石塊的那一天。
于是葉衝堅持!
再堅持!
……
像是天地未開,混沌初始,漫長的時間在無知覺的情況下毫不留情地流逝著。
終于。
那原本阻塞的經脈,被蝸牛速度游走著的真氣給貫通了!
那一瞬間,葉衝覺得自己像是突然“活”了過來!
氣海旋轉的速度開始加快,原本被壓抑著,無法釋放的真氣,一下子噴薄而出,向渾身上下的各處經脈涌去。
像泉水融化冰雪,岩漿熔化岩石,那由氣海內升起的本源真氣,一點點融彙吞食在經脈中的靈草靈氣。
暢通無阻!
當所有的靈氣都被消化吸收之后,葉衝那原本就精純的真氣更上一層樓,以更加渾厚的姿態,開始在他的經脈流轉。
一個周天,接著一個周天。
氣海之上的月玄劍有節奏地舞動起來。
一道道白色的寒芒在劍尖下,組成一個個神秘的文字。
葉衝細細地將那些文字從起筆,到落筆,每一個筆畫都銘記在心中。
因為他知道,那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文字,而是蘊含著强大威力的劍法。
一個、兩個、三個……六個!
當第六個文字最后一筆完成之后,月玄劍的劍身輕輕一顫,寒芒閃耀,文字崩碎,撒入氣海之中,隨著氣息開始流轉。
伴隨著氣息的流轉,他丹田內的氣海開始再次向外蔓延,擴大!
再一次地整整擴大到原本的兩倍!
“呼!”
眼睛猶未睜開的葉衝,張口噴出一團濃濃的霧氣。
霧氣冰涼,噴在正提著酒壇,坐在葉衝對面喝酒的葉重樓的身上。
后者的身体打了一個哆嗦。
然后便看向葉衝。
葉衝神采熠熠地睜開雙眼,渾身上下有一種新奇的感覺。
氣海境三重天,成了!
“父親!”葉衝欣喜地喚著葉重樓。
隨即,他就發現整個屋子里已經擺滿了大大小小不下于三十個酒壇。
他的表情微微愕然,“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多乎哉?不多矣。”葉重樓渾身酒氣,嘻嘻哈哈地朝著葉衝伸出手掌,然后翻了一下,道:“你這次突破,整整用了十天,算起來,我一天也不過喝個兩三斤酒而已。”
“十天?”葉衝詫異無比,“怎麼會呢?我上次突破不過是一夜的時間啊?”
葉重樓笑著起身,把酒壇里最后一口酒灌入喉嚨,然后把那酒壇隨手丟在房間一角,道:“你上次突破,是水到而渠成,這一次,卻是完全依賴于靈草的藥力,自然是不一樣的。”
“怪不得!”葉衝點了點頭,雖然他上次也服用了一顆蛇膽,但是那確實是在自己修為到了瓶頸,即將突破的情況下,若是沒有那顆蛇膽,他最多也就是延遲几天,終究還是要突破的。
不過此時想來,葉重樓之前說的,他体內的真氣與靈草相合,應是無誤的。雖然自始至終他都沒懷疑過,但是親身經歷過的感覺更加真切,若不是自己的真氣能夠融合那靈草的靈氣,他的經脈肯定最后會承受不住那近乎凝實的靈氣的堵塞,强行吞服的話,只會有一個結果,就是死翹翹了。
而現在,他体內的真氣比以前更加渾厚精純,蘊含著更加强大的威力。
“跟我來。”葉重樓對葉衝道。
葉衝跟著他走出了房間,外面陽光溫柔,微風習習。
他們離開了籬笆院,像山野間走去。
走過田野荒丘,直到離開村落二里地,到了一處峽谷,葉重樓才停下腳步。
峽谷中,葉重樓轉身看著一路跟來的葉衝,道:“拔出你的劍。”
“做什麼?”葉衝此時還有些不解,但是依然按照父親的吩咐,錚!一聲,拔出神將院分發給弟子的黃階下品長劍。
葉重樓眼睛微眯,胡子拉碴的嘴角斜笑著,長袖在風中一拂,一柄閃耀著熾烈光團的小劍就懸浮在他與葉衝的中間。
葉衝記得,那柄劍叫做日玄。
那劍身的光團,也像是烈日一般熾烈。
“用你手中的劍,跟我打。”葉重樓話一落音,身形便是一動。
哪怕氣海被破,此時的他,渾身上下猶自散發著一股凜然的氣息。
他的脊背一挺,便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
那閃耀著光團的日玄劍,向葉衝的面門擊去。
鏘!
葉衝橫劍一擋,然后退了一步,手中長劍劍身上的“之”字靈紋散發著淡藍色的流光,一抹抹氣浪便在他的劍身下浮現。
鏘鏘鏘鏘鏘鏘鏘!
日玄劍的攻擊密不透風。
葉衝的煞月劍法還未修煉到大成,此時根本來不及使出,只得倉惶抵擋。
噗通!
再一波强橫的攻擊過后,葉衝的長劍被日玄一撞,他整個身子都倒飛了出去,摔落在地。
“爬起來,再來!”
葉重樓面無表情道。
葉衝起身,平復了一下心情,他知道葉重樓之所以能夠壓制自己,完全是因為他是在用劍意操控日玄,葉重樓對劍意的領悟之深,發揮出的威力之强大,在那日對戰刺客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所以他敗得理所當然。
但是他知道葉重樓帶他來到這里,並不是為了要揍他一頓,而是要教他些什麼。
所以葉衝持劍,這一次,他出動出擊。
寒光乍現,一輪殘月在葉衝胸前划開,如一柄巨大的彎刀,凜然擊向葉重樓。
后者表情淡然依舊,長袖揮舞,動作變化並不像之前他對戰刺客之時那麼迅速,而是放慢到了可以讓葉衝看清楚的姿態,只是那動作之間,依然意象迭出,神韻十足。
日玄劍在他的操控下,熾烈的流光如同淋漓的墨汁,迎著拿到殘月劍氣,揮灑開來。
庖丁解牛般,化解了那道殘月。
而后葉衝再出一劍。
再被化解。
然后那柄日玄劍便裹挾著凌厲的劍氣,衝到了葉衝的面前,于他眉心處不足一寸的距離停住。
“再來。”
葉重樓收回月玄,對葉衝道。
這一次,他給了葉衝連出三劍的機會。
最終依然是全部被他化解,葉衝落敗。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葉重樓的真氣有限,每當耗盡之時,便停止交手,盤膝凝氣,而葉衝,則坐在地上回憶著交手時的情況,苦苦冥思。
然后再戰。
一次接著一次。
可喜的是,屢戰屢敗的葉衝,戰斗力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提升。
葉重樓是身經百戰之人,在一次次的對戰中,正將他對于實戰的心得一點點傳授給葉衝。
這些經驗比葉衝找人對打千百場,來得更加可貴。
直到暮日西下,天色昏暗。
葉重樓才道:“回家休息,明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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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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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49 PM
第四十五章 返城前夜
荒丘、峽谷、夕陽、清風。
“記住,真正强大的劍法,並不在于劍法本身,而在于握劍的人。平庸的劍客只會自困于劍法,强大的劍客則不會拘泥于劍法,所有的招式,都是可以變通的。”
“你心中不必時時記掛著劍法劍招,只需明確你的目的是什麼,你要刺向敵人的喉嚨,那麼所有的招式都是在為了這個目的在做准備、或者執行,卷軸上的劍法只是讓你了解出劍時真力的運行,而不是讓你照著劍法跳舞!”
“當你對真力運行了熟于心,那麼便可隨時出劍,隨意出劍,甚至不拘泥于你手中有沒有劍,你的手、肘、腳、膝,你的整個身体,甚至包括你的眼神,都可以是劍……”
“傳說中的强大劍客甚至可以以山峰為劍,以波濤浪潮為劍,以世間万物為劍……”
“雖然我也未曾親歷過那種境界,但是身為一個劍客,總要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强大!”
葉重樓一邊出聲,一邊出劍。
在他那番諄諄話語中,日玄劍拖曳著熾烈的光芒,在葉衝面前划出一道又一道劍意的圖騰。
砰砰砰!
相交的劍器不時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葉衝手握長劍,每一劍揮出,都有一道凌厲的光弧出現。
那光弧一開始是殘月,如鉤。
后來是半月,如扇。
到最后是滿月,如輪!
“呵!”
在葉重樓最后一句話說完的時候,葉衝猛然爆喝一聲,手舉長劍,握劍的手掌掌心向外、攤開。
那劍柄被真力吸附在他豎直攤開的掌心,悄然轉動。
他脊背挺直,巍立如峰,渾身上下寒意凜然,眼中精光流轉,一輪皎潔如皓月的光輪,在他的掌心,隨著他掌中長劍的轉動,緩緩成形。
像是夜間懸于星空中的輪月,被他偷偷摘了下來,抵于掌心。
悲欣圓融。
然后他向前一推,迎向氣勢凌厲刺來的日玄劍。
彈指剎那間,峽谷生寒風驟起,呼嘯不已,像是寒冬提前來臨,凜冽的寒意席卷了整個山谷。
而葉衝一掌推出的那輪滿月,就是這寒意的中心。
轟!
那輪滿月氣勢無匹地與日玄劍撞在了一起。
像是一粒石子,投入鏡面般的潭水之中。
滿月表面的光芒震顫不已。
日玄劍進入滿月的光輪之后,仍舊在葉重樓的操控下游走。
石子活了,變成了游魚。
震蕩越來越劇烈。
游魚又變成了蛟龍。
蛟龍震怒,掀起滔天浪潮。
水潭崩潰。
那一輪滿月,倏然崩碎,化作無數細碎的寒意光斑,在峽谷中迸射、凋零、湮滅。
葉衝手持長劍,看著眼前的光芒點點消逝,臉上卻露出了驚喜。
煞月劍法,大成!
雖然最終還是被葉重樓的劍意擊潰,但是他的煞月劍法,還是成了!
而且遠超乎他對于這套劍法的想象。
他做到了如葉重樓所說,不拘泥于劍法,卻發揮出了更强大的威力。
倘若不是葉重樓對于劍意領悟極深,倘若不是他手中的黃階下品長劍,遠不如日玄劍,那麼葉衝,實際上是贏了。
葉重樓的劍意畢竟已經强大到即便不用氣海,也足以殺死那個境界不低的刺客的地步。
所以葉衝此時絲毫沒有氣餒。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每天在這峽谷中對戰,一次又一次的被擊敗,然后握劍重新再戰,再戰!
葉衝很清楚他自己在這段時間的進步有多大。
不僅僅是煞月劍法,還有對戰經驗,還有對劍意若有若無的那一絲明悟。
葉重樓給了他太多的財富,像是在這短短一個月,把他能給的全部給了葉衝。
“明天你就要回朝歌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就到此為止吧。”葉重樓欣慰地看著葉衝,道:“回家,陪我喝兩盅。”
……
葉衝第一次陪他父親喝酒。
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一次舉起酒杯。
酒依然是在小鎮上的酒肆里買的,入口濃烈,醇厚,隨是這個世界最普通的燒酒,卻遠比葉衝想象中的更有味道。
因為與他一起喝酒的是他的父親。
他第一次,有了父親。
“當年我之所以藏身在這個小村落,就是因為鎮上那家酒肆的酒香啊。”葉重樓喝道興致闌珊的時候,幽幽地說道。
葉衝卻從他的眸子中看到了一抹哀傷,怕是想起了那些塵封在很多人心底的往事。
“父親,你第一次真正領會劍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葉衝不願他父親哀傷,所以轉移話題。
葉重樓看了葉衝一眼,然后嘿嘿笑道:“那時候我年紀比你稍大一些,我也沒有提前引來過什麼劍意征兆,只是遇到了一件憤怒的事,碰到了一個讓我憤怒的人。但我又不願用日玄劍殺人,因為……在場的人太多,而日玄劍,我不可以輕易讓它在眾人面前顯露真身。”
“然后我就花了五兩銀子,買了把最普通的鐵劍,對手不算强大,但是比我還要稍稍厲害一點,我明知不用日玄劍打不過他,卻又因為真的憤怒,說服不了自己不動手。然后我使出了全力……”
葉重樓說到這里又是呵呵一笑,“那一劍沒有刺到那個讓我憤怒的人,而是在我遞劍的那一刻,像是有一團暴動熾烈的勁氣進入我的身体,然后從我的身体涌向那一劍。然后那劍便熔了,熔化成了一攤鐵泥。”
“熔了?”葉衝愕然,他知道劍意也分三六九等,有强有弱,每對劍意的領悟深一分,發揮出的威力就越大,但他沒想到自己父親初次領悟劍意之時,就能融化掉一柄劍。
當然,每個人領悟的劍意或有不同,這跟他的性格,行事風格,以及体內真氣的屬性有關。
葉衝知道,現在的他即便領會劍意,也絕對會與葉重樓截然不同。
因為他体內有月玄劍,葉重樓体內是日玄劍。
“那最后呢?”葉衝繼續問道。
“最后?”葉重樓哈哈大笑起來,“最后那個讓我憤怒的家伙,被我突然爆發的狂暴氣勢嚇得尿了褲子!然后我看他這麼慫,覺得沒勁,就不再憤怒了。”
“……”葉衝覺得自己父親果然是個怪物,怪不得這麼多年過去了,朝歌城中還會流傳著他的傳說。
這對父子喝酒喝到深夜才各自入睡。
而夜半三更之時,葉重樓卻又悄悄起床,走出了房間,來到籬笆院。
月明星稀,夜風微涼,村落里偶爾響起几聲狗吠。
一個男子站在明月下,站在夜風中,站在籬笆院內。
站在葉重樓的面前。
那男子氣質普通,倘若是在大街上,就屬于什麼人也不會去留意的普通路人。
但他身后有一柄劍,一柄柳條一般又細又窄的劍,被粗布包裹著,不露鋒芒。像他這個人一樣。
正是那天在小鎮上看到葉衝,然后離去,如今又重新出現在葉重樓面前的柳三儿。
在他一來一回的時間內,葉衝先是用了十天突破到氣海境三重天,又在葉重樓的**下,用了三十天提高戰斗經驗,以及,完全掌握煞月劍法。
“你看起來心情不大好。”
柳三儿看著葉重樓說道。
“如果是你,知道你儿子會被人帶到那個地方,你的心情也不會好。”
葉重樓語氣有些生冷。
“真幸運,我沒有儿子,我的心情一直都不壞。”柳三儿咧了咧嘴笑道。
葉重樓默然不語。
“你已經把你所能教的都交給他了,而且,你也清楚,這是他的命,他逃避不了。”柳三儿像是在安慰葉重樓,“就像這麼多年你躲在這里,承受著自己的命運一樣。”
“如果不是很了解你,我會以為你這是在挖苦我。”葉重樓苦笑。
柳三儿聳了聳肩,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劍塚……”葉重樓停頓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說道:“他們的人什麼時候來?”
“再過几個月,大概明年開春之前吧,你知道的,現在那幫子人都在練劍,再重要的事情,他們都不會出山。”柳三儿沉吟著道。
“就像當年一樣?是啊,他們都喜歡在開春的時節出山!”葉重樓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一抹艱深苦澀的味道。
柳三儿知道他說的當年是哪一年,也知道那一年發生了什麼事儿,但是他沒有開口安慰葉重樓。
看來他也知道自己實在是不會安慰人。
“最后几個月了,還讓他回朝歌城嗎?”柳三儿換了個話茬,道。
葉重樓點了點頭,“只有几個月了,我不能自私地連他這几個月都留在自己身邊。朝歌那個地方,雖然滿城污穢,但是神將院還是不錯的。”
“好吧。”柳三儿表示認同,“我最近還有別的事要去處理,不能留在這保護你了,或許還會有人想要殺你,或許,下一次來的人你打不過,我想,你要不要換個地方躲一躲?”
“我會考慮的。”葉重樓一副對自己生死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柳三儿看著葉重樓,嘆了口氣。
像他這樣心情一直都不壞的人,是很少會嘆氣的。
然后他便離開了,沒有告別,身形一躍,如同鷂子一般,飛身閃入夜色之中,下一刻,便不見了蹤影。
葉重樓轉身回到屋子里,來到葉衝的房間。
窗外點點星光灑落,他靜靜地看著沉睡中的儿子,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第二天,葉衝離家,返城。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0 PM
第四十六章 神殿聖使
葉衝是步行回朝歌的。
因為他的馬死了。
近百兩銀子的一匹駿馬啊,葉衝走在路上的時候,恨死那個刺客了。
馬是這個世界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也是最為常見的交通工具。
若不是這個世界的道路大都崎嶇不平,葉衝或許有興趣自己制作一輛自行車,那一定很拉風,只不過速度是遠比不上馬的。
據說還有强者的坐騎是强大的荒獸,那肯定是比自行車還要拉風的,不過現在的葉衝也只能憧憬一下,因為他距離强者還有一段很遠很遠的距離。
就在葉衝行走在前往朝歌城的路上,百無聊賴,胡思亂想的時候。
忽悠一陣馬蹄聲,從他身后傳來。
那蹄聲很輕,輕得以至于到了葉衝身側的時候,才被他發現。
“請問,往朝歌城的路該怎麼走?”
一道輕靈的聲音,在葉衝的耳畔響起。
葉衝轉頭看去,一匹威風凜凜的白色駿馬在他一側停下。
騎馬的是一個妙齡女子,女子戴著面紗,掩住了面容,卻難掩她綽約風姿,如瀑長發被清風浮動,她白皙的額頭有一滴汗珠凝結,兩只明亮的眸子寥若晨星,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要沉醉下去。
她一襲白衣,身線優美,有著飽滿弧度的胸脯和纖細柔軟的腰肢,兩條筆直修長的美腿被緊緊包裹著,分立在白馬的兩側,穿著精美的馬靴,踩在馬鐙里。
她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以至于立于馬下的葉衝,都忍不住多嗅了几口。
女子看著葉衝的表情,眉頭微微一蹙,握著韁繩纖白手指悄悄撩動了几下,一股隱隱的氣機,在她指尖凝聚。
幸好,這個時候葉衝回過神來了。
有著兩世靈魂的他,發現自己居然差點儿被一個蒙著臉的女子給迷惑了心神,不禁覺得自己真是夠沒用的。
上輩子真是都活到狗身上了。他在心里這麼多自己說道。
然后他看向那女子,這一次保持了鎮定,“你要去朝歌城嗎?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就是了。”
“多謝。”那女子微微頷首,然后便迅速駕馬離去。
馬蹄落地的聲音依然很輕,可是那馬的速度,卻驚人的快。所謂騏驥一躍,不能十步,而那匹白馬居然一個縱躍,便有兩丈的距離,落地時卻又輕綿綿的讓人不易察覺。
三下兩下,變化做一個白點,漸漸消失在葉衝的面前。
“靠!這還是馬麼?怎麼這麼快?”葉衝一看之下,不禁有些瞠目結舌,“我那匹死馬都得上百兩銀子,這匹馬,怎麼也得上千兩吧?”
他吐了吐舌頭,又想到了馬背上的那個女子綽約的身影。
“雖然沒看到臉,但是無論身材聲音還是氣質,都能把前世那些明星**甩出几千里啊!”他咂摸著嘴巴感嘆道。
然后很快,他看到那匹馬去而復返。
那女子居然又騎馬回來了!
難不成是看我一個人孤單走著,想要帶我一程?
葉衝覺得自己似乎不具備這麼大的魅力。
白點在葉衝眼前迅速放大,很快,就重又來到他的身邊駐足。
一襲白衣的女子握著韁繩,飄逸出塵,輕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麼,有沒有小路可以走呢?”
“小路?”葉衝微楞了一下,有大路不走,干嘛走小路?而且,他也只走過這一條路。
所以他誠實地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女子的眉頭再次蹙起,然后看了看葉衝身后的方向。
她是在躲什麼人嗎?
葉衝看了看那女子的面紗,覺得很有可能,否則的話,干嘛遮著自己的臉不讓人看見,而且,還要走小路呢?
他一直都是樂于助人的,尤其是對方還是個氣質不俗的姑娘。
所以他善意地說道:“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小路,不過,如果你要躲避什麼人的追蹤的話呢,我建議你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因為你這身裝扮,太顯眼了些。如果你換身裝束,換個造型,也換一匹馬,嘿,你這馬太過雄駿了些,也很引人注目,那樣的話,更容易避開別人的追蹤。也不一定非要走小路。”
馬背上的女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看向葉衝,“你有衣服,可以借我穿嗎?”
“啊?”
葉衝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女子已跳下了馬,站在葉衝面前。
香風扑鼻。
葉衝居然罕見地有了一絲羞澀的感覺。
那女子的眼睛朝他眨了眨,那意思是,你看,我跟你差不多高。
葉衝有些汗顏,“我包裹里有一套神將院的院服……”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很難拒絕這個女子的任何要求。
那女子的眼眸中就放出光芒來,“原來你是神將院的弟子,那好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衣服洗得干干淨淨還你的。”
見葉衝似乎還有些遲疑的樣子,她很快又道:“要不然,這匹馬先借給你騎,就算是我們暫時交換了,怎麼樣?”
葉衝已經從納袋中掏出了自己那件神將院的院服,他一共有兩件院服,這一件是新的,還沒穿過。
“謝謝你啦。”女子明亮的眸子中帶著一絲喜悅,接過了葉衝手里的院服,然后迅速地把她手中的韁繩遞到葉衝手里。
那馬似乎有些不情願,竟然搖著腦袋嘶吼了几聲。
“小白,乖啊,等我進了朝歌城,就去找你。”那女子摸了摸馬的腦袋,那馬才溫順下來。
然后那女子便拿著葉衝的院服,一溜煙鑽進了道路一旁的林子中。
“她是去換衣服的吧?”葉衝的腦海里似乎出現了一些旖旎的場景。
“嘶~”
那馬又輕嘶了一聲,似乎是要阻止葉衝腦海中出現的某些不良畫面。
“嘿!”葉衝笑了笑,似乎是覺得這馬有些靈性,他也拍著馬的腦袋道:“放心吧,哥絕對不會干偷窺姑娘換衣服的事情。”
然后便翻身騎上了那匹他覺得肯定不下于一千兩銀子的白馬。
“走著!”
白馬朝路旁的樹林里瞅了兩眼,這才猶有不甘地背著葉衝前行。
沒多久,一個身穿神將院院服的“假小子”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她唇紅齒白,下巴尖俏,一張臉蛋如白雪般無瑕,又有著一抹出塵脫俗的仙子韻味。
她眨了眨明亮的眸子,自言自語道:“果然是個好辦法,小白不在我身邊了,我又換了裝束,收斂了氣息,這樣,師兄就發現不了我了,還可以在朝歌城多玩几天。”
那氣質脫俗的面容上,竟露出几分童稚般的笑容來。
……
葉衝騎著那匹“小白”進城,回到了神將院,將那匹馬拴在了自己的小院中,然后去向院長陸長淵報道。
“院長,圍獵活動是明天便要開始了吧?”葉衝向陸長淵問道。
“明天衛王會舉行一個宴會,后天,才是真正開始。”陸長淵笑眯眯地看著葉衝,道:“此次圍獵活動,參賽者比以往都要多,畢竟是兩屆的弟子全都參加,而且,恰逢聖女一行人來到朝歌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表現的出類拔萃,有可能會進入那神殿?”
葉衝誠實地搖了搖頭,“弟子對神殿沒興趣。”
“哈哈哈……”陸長淵笑了起來,“你小子口氣還真不小,嘿,倘若是千年之前……”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出若是千年以前怎樣,而是道:“現在,世人的心中,只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神殿了。”
陸長淵曾經說過,千年以前的神將院,曾几乎可與現在的神殿比肩,而歷史巨輪滾壓之下,如今的神將院卻只是邊陲小國的一個二流學院。
這是神將院的辛秘,葉衝,自然不知道,是以他不明白陸長淵那番話,包涵了多少意味。
“好了,你回去吧,即便真的對神殿沒興趣,圍獵活動還是要好好發揮,不為別的,你代表的是神將院。”陸長淵最后盯著他道。
葉衝點了點頭,這麼多日子以來,他很清楚,陸長淵是真的很維護自己,以前以為他是看在沈風陽的面子上,而后來仙月樓上,他為了自己與沈風陽翻臉。
葉衝的心中,一直都記得這一切。
所以他並不會因為自己對神殿沒有興趣,就會在圍獵活動中懈怠。
更何況,那神殿,也不是他感興趣就能進的,畢竟衛國几百年都沒有人被選入神殿了。
他並不是個自視甚高的人。
……
葉衝走回自己的小院的時候,遇到了衛央。
當時衛央行色匆匆,滿臉興奮,以至于似乎都沒有看到與他擦肩而過的葉衝,騎著一匹快馬,就衝出了神將院。
然后葉衝就從路邊一些議論紛紛的弟子口中,得知了衛央之所以這麼興衝衝騎馬離開的原因了。
神殿的人來到朝歌了。
而這次陪著聖女出行的聖使,與王東林是舊識。
王東林曾經在秦國一位劍道大師那里修習劍道,劍道有成之后,才輾轉來到的衛國。
那位聖使,正是他在秦國時的師兄。
數十年不見,他的師兄搖身一變,成為了神殿的聖使。
王東林自然要跟對方好好攀攀關系,一起懷念一下,學劍時的少年時光。
而衛央,是王東林唯一的徒弟。
倘若是得到了聖使的賞識,那便無異于得到神殿的支持。
葉衝終于明白,衛王之所以讓年少的衛央,與他兩位哥哥一起參與圍獵活動的原因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0 PM
第四十七章 消失的白馬
第二日。
衛王的宴會要到晚上才開始。
神將院的弟子們,卻都興奮起來,整個神將院,都充斥著一種大考來臨前的緊張,以及那些弟子們,對未來的期待。
不僅僅是神殿聖女一行人的到來,有可能會在他們其中,挑選一位弟子進入神殿。
還有最近沈家軍整編,衛國新軍成立的事情,也開始發酵。
衛王已經發下話來,在這次圍獵活動中表現卓著者,被新軍將領看重,可直接進入新軍,擔任卒長以上的職位。
在衛國的軍伍編制中,卒長就相當于一只百人小隊的首領,並不算多麼顯赫的職位,但是門檻已經比尋常士兵高出許多。
神將院大多還是平民子弟,他們想要爬上顯赫的職位,必須從底層一點點磨練,建功。
而現在,衛王的承諾,無疑是給了他們一個好機會,一個好的跳板。
何況他們大都還只是少年子弟,只要在戰場上立下戰功,晉升的速度定然會遠超常人。
在這個世界,除了武道巔峰,大多數人還在追求的,就是封侯裂土。
而從軍,是這些武者想要取得成就的最佳途徑。
馬革裹屍,馳騁沙場,也是這些熱血少年郎們想往的生活。
對他們而言,進入神殿或可稱之為夢想,夢想熾熱,但距離遙遠,誰也不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有信心。但是進入新軍,從卒長做起,則是機會。他們只需要表現出足夠的水平,就可以抓住這個機會。
兩院參與圍獵活動的弟子,加起來也不過百十來人,而數万新軍,即便將他們全部吸納,也是輕輕松松。
當然,他們知道這種情況不大可能,但是至少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有機會在其中占有一席名額。
誰讓他們恰好趕上軍隊整編的時候了呢。
包括本就以從軍為志向的北堂墨,來興衝衝地跟葉衝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兩只眼睛都放著光。像是已經看到自己再殺場上橫槍立馬的瀟灑情形了。
“對神將院的弟子來,機會確實更大一些。”葉衝聽完后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並不是他也對從軍有興趣,他只是想到,青瀾院那些身世顯赫的弟子,有著家族力量的支撐,或許不見得會對從軍有多大的興趣,至少不會像神將院這樣,每個人都想著建功立業,改變自己平民的地位和身份。
而從衛王的承諾中可以看出,新軍將會很重視這一批進入軍伍的弟子,他們都將成為新軍中最年輕的力量,以后,自然也毫不避免地會成為衛國軍隊的中堅力量。
而他們大多數都是神將院弟子。
這將無可避免的造成,將來的新軍中會涌現出一批神將院出身的將領。
衛王最心儀的繼承人衛央,也是神將院弟子。
衛王此舉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是想要借這個機會,讓衛央贏得神殿支持的同時,也為他將來執掌衛國王權,對軍隊的控制,打下基礎。
“葉衝,你這匹馬是哪來的?我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馬儿呢?”
北堂墨看見了被葉衝拴在院子中的那匹白馬,當即忍不住贊嘆道。
“呵,別提了,一套神將院院服換的。”葉衝搖頭笑了笑,他也是后來才響起,那個女子並未問及自己的姓名,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就這麼草率地做了交換。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哪一件院服,而是這名叫“小白”的馬,肯定價值不菲,那女子想要來換的時候,怎麼找自己?
對方只知道自己是神將院弟子,可神將院弟子眾多,而且並不是每一個,每天都會呆在神將院。
而葉衝,也將在圍獵活動開始之后,短暫的一段時間之內,將不會呆在神將院。
要是那個時候那女子前來尋馬,她肯定是找不到的,她總不能一個個闖進弟子的院落搜查吧?
……
就在葉衝在自己的院落里看著那匹白馬神情無語的時候,有位神秘的客人,悄然造訪神將院。
王子衛央和第一劍客王東林作陪。
那人正是來頭顯赫的神殿聖使,項東亭。
此時他身穿便服,氣勢收斂,除了那眉宇間那一遮掩的驕傲,尋常人難以看出此人就是來自神殿的聖使。
他之所以沒有身著神殿服裝,就是因為此番前來,是一時之趣,想要看看,那在少數典籍中記載著的,千年前可與神殿比肩的學院,究竟是什麼樣的。
“師兄,我看你是多此一舉了,神將院或許曾經在大陸上名動一時,但那也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現在,嘿,在衛國也只能名列第二而已,完全不值得你親自前來一番。”王東林走在項東亭的一側,幽幽說道。
“是,這神將院不過是很尋常的一所武道院,跟神殿比起來,簡直就是螢火與皓月。”衛央跟在項東亭的另一側,不無諂媚地說道。
項東亭聽著他們的話,沒有作答,但是他那眉宇間的驕傲,和眼神中居高臨下的意味,自是表露著理所當然。
“央王子,聽說你就是在這所學院修習?”項東亭神情傲然地說道。
雖稱呼為王子,語氣中卻無半分恭敬,反而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隨口的詢問。
即便是這樣,已經讓衛央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已是覺得榮幸万分,他頷首道:“回師伯,弟子正是按照父王的吩咐,來神將院學習,已有三月有余。不過,弟子資質一般,全是依仗師父的教導,現在才勉强晉入氣海三重天。”
他之前在內院考核以及武道場的表現之中,確實保留了實力,為的是防備他那兩位哥哥。而現在面對聖使,自然要爭取表現,不必隱瞞實力。所謂資質一般,只是謙辭罷了,他真正的意思是,自己一身修為,全是王東林所教。與神將院無關。
項東亭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他少年時與王東林的關系不錯,衛央在這個時候拍他師弟的馬屁,自然也是在拍他的馬屁。
“央王子身負重擔,能在如此年紀,還堅持修行,達到氣海境三重天的境界已是殊為不易。”項東亭笑眯眯地道著。
言下之意,你的重擔是繼承衛國的王權,不必過于計較修行境界。
同時,也相當于對于為國王儲之事,代表神殿表了態。
衛央一時激動不已,連忙道:“對了,項師伯,聽說您有一子,年紀比衛央要長一歲,今次怎麼沒有見到那位師兄,跟師伯一起前來?衛央還想著結交一番來著。”
王東林則在一旁笑了笑,道:“你項師兄現在是神殿弟子,當然一心修行,怎麼會為俗世分心呢。若是有心結交,或許等到聖女大婚之時,可以代表衛國前去道賀。”
“聖女大婚?”衛央眉毛一挑,當即就反應過來,“原來項師兄和聖女有著如此一樁美麗的姻緣啊。”
項東亭則眼含笑意地道著:“王師弟,你果然疼愛央王子這位徒弟啊,連這種事也敢講。聖女追隨者眾,犬子只不過是那過江之鯽之一罷了,現在言談姻緣,還為時尚早。”
“哎,項師侄身為神殿為數不多的年輕弟子,與聖女年齡相仿,又是近水樓台,自然要比其他人的機會大得多。師兄啊,你就不必謙虛了。”王東林笑呵呵地說道。
項東亭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不承認,也不否認,眼角是滿滿的笑意。
几人談話間,已經來到了神將院弟子居住的地方。
他們此行沒有告知任何人,連神將院的院長陸長淵都不知道,所以沒有聲勢浩大,也沒有引起正興奮于即將到來的圍獵活動的其他弟子的圍觀。
驀地,項東亭的眉頭一擰,他身形瞬間止住,眼神朝著前方的一處院落瞄去。
“怎麼了?”王東林不禁問道。
項東亭沒有吱聲,而是加快腳步,朝著那院落走去。
王東林一臉不解,跟了上去。
衛央也跟在后面,漸漸地,他就發現,聖使所走的方向,似乎是葉衝的院落!
……
葉衝正與北堂墨從院子中走出,准備去食堂吃飯,剛剛鎖上院門。
然后就看到項東亭三人衝到他們的面前。
他不認得項東亭就是聖使,但是認得衛央,以及王東林。
葉衝面色微冷,道:“你們來做什麼?”
王東林和衛央都不知項東亭突然衝向此處所為何,面對葉衝的質問,他們也懶得作答。
心里更是隱隱期待著,葉衝這小子若是招惹了聖使,或許是件很有趣的事。
“把門打開。”
項東亭聲音冷冷地對葉衝道。
葉衝見此人神情倨傲冷漠,又是跟衛央他們過來的,還對自己頤指氣使。
他不禁有些慍怒,“你誰啊,你讓我開門我就開啊?”
“哼!庶子小儿!”項東亭鼻尖噴出一聲冷哼,然后身形便如同幻影一般,向那扇院門撞去。
“你要干什麼?”葉衝下意識站出來抵擋。
嘭!
他直接被項東亭撞飛出去几丈遠,体內的血氣翻騰不止,仆一落地,便吐出一口鮮血來。
而項東亭,直接撞開了院門,衝進了他的院落之中。
衛央和王東林各是瞥了一眼葉衝,面露譏笑,然后也跟著走了進去。
“葉衝,你沒事儿吧?”北堂墨連忙跑過去,將面色蒼白如紙的葉衝扶了起來。
葉衝伸手擦了一把嘴上的鮮血,沒想到自己竟然不堪那人的一撞之威,震驚之余,連忙在北堂墨的攙扶下,走回自己的院落中。
他不能連門都被人破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院落內。
項東亭站在一棵樹旁,手中握著一個空蕩蕩的韁繩。
而原本被韁繩拴著的白馬,已不見了蹤跡。
“小白呢?”
葉衝進門之后,當即脫口道。
他和北堂墨出去之前,“小白”明明還被拴在那棵樹下,啃著樹葉子來著。
怎麼這群人闖進來之后,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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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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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51 PM
第四十八章 王宮盛宴
“那匹白馬怎麼不見了?”
跟葉衝一同進來的北堂墨也不禁開口道。
此時衛央和王東林都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的目光都落在項東亭的身上。
而項東亭,卻緊著眸子看著葉衝。
直到北堂墨開口后,項東亭才放下手中的韁繩,輕輕嘀咕著,“白馬?”
隨即,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雙手背在身后,看向王東林和衛央,道:“我們走吧。”
“走?”
北堂墨站在門口,看向他們道:“你們無緣無故就傷了人,闖到別人的院子里來,現在想說走就走?”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他很是憤怒。
“嘿,臭小子,你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跟誰講話嗎?”
衛央當即冷聲呵斥道。
“讓他們走。”葉衝臉上血色還沒有恢復,他拽了一下北堂墨,默默讓到了一旁。
“哼!”衛央面帶不屑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后道:“師伯,師父,我們走吧。”
項東亭最后瞥了葉衝一眼,便揮了揮袖子離去。
王東林神態漠然,一副根本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的樣子,就跟著項東亭和衛央離去。
他們三人離開后,北堂墨扶著葉衝回房間坐下,猶自憤憤然道:“你怎麼就讓他們這麼走了?這可是神將院,他們這麼無禮,我們不該讓步的!”
葉衝平息著体內動蕩的真氣,緩緩道:“你知道那個人是誰麼?”
“嗯?”北堂墨一愣,剛才衛央也說過類似的話,他以為對方只是想以王子的身份來壓自己。
但是葉衝為何也這麼說?
難道那個人來頭很大?
大到連神將院的規矩都可以無視?
葉衝的眼中流露著一絲不甘,他握著拳頭,靜靜地說道:“衛央貴為王子,卻只站在那人的一側,而且言語神態都尊敬無比,同樣站在那個人另一側的,則是衛央的師父,也就是衛國第一劍客王東林。”
“啊?那個人就是王東林?”北堂墨略作思索,“那……撞你的那個人是?”
“神殿聖使!”葉衝鄭重道,“最近學院里的弟子們都在流傳,這次的神殿聖使是王東林昔年的師兄,而且,也只有這個身份,才能讓衛央和王東林如此恭敬。”
“聖使……”北堂墨有些咂舌,他也聽聞過王東林與聖使曾經是師兄弟的關系,此時聽到葉衝的分析,他覺得很有道理。
可是他還是很難相信,或者不願意去相信,也會從剛才居然被聖使給撞了?
而且那聖使,還撞破了葉衝的院門,毫無禮數地闖進來。
這就是那高高在上的聖使的風范?
這就是那高山仰止,接受世人膜拜的神殿?
看到北堂墨臉上那錯愕的表情,葉衝不禁微微一笑,松開了自己緊握的拳頭,道:“所以,我們真的招惹不起他,哪怕是找來陸院長,對他們的行為,恐怕也無可奈何。”
語氣很無奈,但是這無奈中,包含著弱者的不甘。
“那他……為什麼要闖進來?”北堂墨忽然道:“還有,那匹白馬,怎麼忽然就不見了?”
葉衝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他想起了那個身穿白衣的姑娘,心道這件事難道跟她有關?
那匹馬,究竟又是怎麼回事儿?
他的腦子中一團漿糊。
“我去食堂幫你帶吃的回來吧。”北堂墨接受了這個事實,面色有些復雜地說道:“晚上的衛王晚宴,你還去麼?”
“去!”葉衝抬了抬頭,“當然要去!”
不管那個姑娘是不是跟神殿有仇,不管那個聖使為什麼突然要非闖進自己的院子中不可,他都不會因此而選擇逃避。
更何況,他也很想見識見識,那個很有手段,現在卻也垂垂老矣的衛王。
……
葉衝吃了北堂墨帶來的飯菜,在房間中打坐調理了身体,到下午的時候,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衛王為這次參加圍獵活動的青瀾院和神將院的弟子們准備的盛宴,雖然晚上才開始,但是下午的時候,神將院這邊的弟子們,都已經早早准備妥當。
他們大多是平民子弟,他們很多人都未曾進過王宮,更沒有見過衛王,所以他們滿懷期待。
“葉衝,北堂墨,你們怎麼這麼淡定?該出發了。”
傍晚的時候,秦無月走進葉衝的院落,看到他們后說道。
說完她還猶疑地問了一句,“你這個院子的門,怎麼破了?”
她若是知道了之前發生的事情,知道這兩個家伙已經見過了聖使,並且這門就是被聖使給撞破的,那麼她或許能理解此時葉衝和北堂墨的淡定了。
“一個意外而已。”葉衝和北堂墨走了出來。
秦無月此時身著神將院的院服,不過依舊看得出她很花心思地打扮了一下,面容精致,美麗動人,院服包裹著的身材凹凸有致,很是吸引眼球。
“師姐,你打扮的這麼漂亮,是要去參加晚宴,還是要去吸引那些年輕俊彥的眼球啊?”葉衝不禁打趣道。
秦無月臉色微微泛紅,眨了眨靈動的眸子,難掩被人稱贊美貌的喜悅,“你知道什麼,聽說今天晚宴,聖使和聖女都會參加,我自然要……要……”
她有些不好意思說自己當然要打扮的漂亮點儿。
“我看你是想要打壓聖女的風頭,到時候聖女看到你比她還漂亮,肯定羞愧不已,然后主動放棄自己聖女的身份,讓你成為神殿的新聖女。”葉衝口無遮攔地取消著。
秦無月卻有點儿急了,俏臉紅著道:“你說什麼呢,我……我怎麼會想要和聖女爭……,我只是想要給大家留個好印象罷了。”
聖女在她心中,就是至高無上的象征,此時被葉衝拿來調侃,她自然覺得這是在取笑她。
“……”葉衝有些尷尬,他可不想惹平日里很好說話的秦師姐生氣,對方算是他在神將院,除了北堂墨之外唯一的朋友了。
“我跟你開玩笑的啦,嘿,師姐,其實你確實挺好看的,不見得比聖女差。”葉衝連忙找補道。
秦無月哼了一聲,撅起了鮮嫩的嘴巴,臉蛋緋紅地看著葉衝,“別胡說了,我們走吧。”
葉衝咧了咧嘴,他在想,自己說的的確是實話啊,那聖女什麼的,他又沒見過,說不定到時候看到的是一個滿臉長滿痘痘的傲嬌女呢。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万一秦無月再為了她的偶像跟自己拼命就不好了。
他們三人跟著神將院的隊伍一同出發,在夕陽的光輝下,朝衛國王宮走去。
……
王宮很是繁華,丈余高的院牆內,有亭台樓榭,奇石假山,還有偌大的錦鯉魚池,寬敞的青石板道路兩旁,都是四季繁花,一路美不勝收。
最終,他們被陸長淵帶領著,到了一處很大的廳堂內,提前落座。
距離筵席開始還有段時間,桌子上酒菜還沒有上,只是上了不少小點心。
神將院的弟子們都紛紛落座,因為身處王宮,不敢大聲喧嘩,皆是三三兩兩湊著腦袋打量著,小聲議論著。
葉衝和北堂墨秦無月他們坐在一起。
他注意到,衛央並沒有跟他們在一起,實際上衛央下午就沒有出現在他們神將院的隊伍中。只有程世陽那几個隨著衛央一同進入神將院的貴族子弟在。
葉衝沒有去問陸長淵,但是他心中猜測,恐怕陸院長也不知道今天神殿的聖使去過神將院。
他們落座不久,外面又有不少人涌了進來。
皆是如他們一般年輕的少男少女,統一穿著天青色紋理的服飾,正是青瀾院的弟子。
而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走在前面,如同驕傲的天鵝一般,風姿清麗動人的沈卿儿了。
進了廳堂里面,依舊有不少青瀾院弟子的目光,還偷偷瞥向沈卿儿。
而這個美貌的女子,也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神將院弟子的目光。
“那個姑娘好漂亮啊!”有人小聲地贊嘆。
秦無月和北堂墨也都看到了沈卿儿,然后他們都各懷鬼胎地看著葉衝。
葉衝朝他們倆翻了個白眼。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看到沈卿儿都不會引起多大的內心波瀾。
他只是覺得沈卿儿是個不錯的女子,之前欣賞她在街道上仗義出手的俠氣,后來有發現了她還是難免侯門世家的傲嬌,但也沒有因此就多出些什麼看法來。
從始至終,他們只不過是被一場八卦卷席著,但是並沒有任何情愫的交集。
所以葉衝很坦然。
但是有人不想讓他坦然。
“嘿,你們知道嗎?青瀾院的那個美女就是常春侯的長女,沈卿儿,也就是曾經跟我們院的葉衝有婚約的那位。”
神將院弟子的坐席中,程世陽一臉不懷好意地道。
“程世陽,你說這個干什麼!”沈倩儿轉頭瞪了他一眼,然后,朝著另一桌的葉衝翻了個白眼。
那天若不是沈卿儿非拉著她去跟葉衝說那番話,還讓她保證以后不去找他麻煩,就憑他三番兩次打傷自己的堂哥,害得他連青瀾院的招生都沒趕上,沈倩儿肯定早就忍不住去跟葉衝拼命了。
但是程世陽的話,已經讓很多神將院的弟子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一個個神情詭異地看著葉衝。
像是隨時希望,他們面前能夠上演出一幕好戲來。
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這種閑著蛋疼,希望從別人身上給自己找樂子的看客了。
葉衝沒有理會那些目光。
而青瀾院那邊,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邊八卦的氛圍,一個個都朝著葉衝看來。
他們想看看,跟他們心目中不可侵犯的師姐沈卿儿有過婚約的,葉重樓的儿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這一場王宮盛宴,就在這樣的氛圍下,緩緩拉開了帷幕。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1 PM
第四十九章 退!
“大王到!”
“聖使到!”
兩道高亢嘹亮的聲音響起。
偌大廳堂內的弟子們紛紛轉頭,看向廳門外。
身穿華貴王袍,頭頂金玉冠,頭發花白,已是有些老態龍鐘的衛王,與穿有神殿圖騰長衫的聖使項東亭,一路說說笑笑,並肩走了進來。
他們身后,是三個表情各異的少年。
正是衛王的三子,衛淳,衛景與衛央。
王東林作為衛王的貼身侍衛,最后一個跨步進來,他腰間挎著一柄劍,頗有几番成名劍客的風姿。
若是尋常,那些弟子們見到所謂的衛國第一劍客,都是兩眼放光,恨不得跑過去求個簽名的。
而現在,他們大部分人的目光卻都落在了神殿聖使的身上。
與神殿比起來,衛國這個邊陲小國就顯得不值一提,而與神殿聖使比起來,所謂的衛國第一劍客,更是望塵莫及。
“拜見衛王!參見聖使大人!”
神將院院長陸長淵,與青瀾院院長汪宗閑行禮道。
“拜見衛王!參見聖使大人!”
兩院弟子緊跟著齊齊行禮行禮。
衛王微笑著掃視了一眼,聲音干澀沙啞,道:“都落座吧。”
然后他看向項東亭,聲音不緊不慢地說著,“聖使大人,我衛國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可都在這儿了。雖不能與神殿弟子的風姿想必,但他們,也都是我衛國將來的希望。”
項東亭頷首一笑,“衛王過謙了,鄙人對青瀾與神將兩院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不愧是衛國最高武道學府,院門弟子個個都是生龍活虎啊。”
二人一番話,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也沒有故意以高聲示人。他們進來之后,原本還有些小聲喧嘩的弟子們都噤聲不語,是以都很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尤其是得到聖使大人的誇獎之后,許多弟子都與有榮焉地挺直了腰板。
即便是客套話,那也是從聖使大人的口中說出來的。
那些弟子們一個個都鼓足了精氣神,個個都希望能夠引起項東亭的注意。
不過,還是有人的眼神中會露出疑惑。
聖女呢?
這聖使,不是陪著聖女來的麼?
怎麼只見聖使的尊榮,卻沒見到聖女的風姿?
聖使大人未作解釋,旁人自然也不便開口詢問。
“几位將軍,還沒有到麼?”衛王向身邊的侍從問道。
那侍從答道:“回大王,常春侯和吳河將軍都在忙著新軍的改編,說是可能來不了了。”
衛王聞言點了點頭,“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是勞累他們了,這樣,我們不等了,先開始吧。”
宴會正式開始。
而台下那些弟子,尤其是平民出身的神將院弟子,聽到衛王的話之后,再一次親耳確認了,新軍將會從他們中挑選一些杰出弟子的事情,否則的話,兩院的圍獵活動,怎麼會邀請那些將軍參加呢?
一道道宮廷菜肴擺上宴席,葉衝今日前來,主要目的就是看看那個衛王,一方面是滿足他的好奇心,畢竟自己父親這些年的慘淡遭遇,這個老人家是罪魁禍首。另一個目的,就是來看看,衛王是否如其他人所說的,垂垂老矣,時日無多。
現在看來,那個王座上談笑風生的男子,確實已經花白了頭發,精神矍鑠,雖然强行歡笑,也難免身上的沉沉暮氣。
那一刻葉衝覺得這衛王挺悲哀的,設下陰謀詭計,殺了自己的兄長,奪來這短短數年的王位,在自己行將就木時,卻又要面臨他膝下三子的爭斗。
葉衝明顯看得出來,坐在衛王席下的三位王子,明顯相互之間存在敵意。
尤其是大王子衛淳和二王子衛景,他們肯定也清楚了衛王想要讓衛央接替王位的意願,看起來倒是有几分同仇敵愾。
這些細節和神情,瞞得了在坐的兩院弟子,卻很難瞞得過上輩子縱橫商場,跟各種三教九流打過交道的葉衝。
宴會進行到一半。
酒席撤下。
衛王說道:“把獸牌取來。”
下面的弟子們當即抖擻起了精神,一個個摩拳擦掌起來。
在此之前,學院已經跟他們講述過圍獵活動的規則。
衛王宮的后山,也是衛國的貴族獵場,哪里豢養著成群的荒獸。
與荒獸聚居地荒邙山不同的是,王宮后山的荒獸都是衛國高手,從荒邙山獵捕回來的。
因為包括衛王在內的王公貴族們,不見得是武道高手,他們打獵,自然沒必要去荒獸云集的荒邙山冒險。
而被放養在王宮后山的那些荒獸,基本都在黃階中品以下,衛王打獵的時候,還有王東林這樣的高手相伴左右,就不會出現危險。
那里,也是兩院弟子圍獵活動開始的場合。
同樣的,也是因為危險性小,若是把這群弟子都送到荒邙山,雖然他們具有一定的戰斗力,但是兩院競爭一旦開始,難免會引起不少的叢林騷動,要是引來了高階荒獸或者獸潮,那這些青年才俊也難免遭遇厄運,這不是兩院院長希望看到的,也不是衛王想要看到的。
即便這樣,每年還都有弟子在圍獵活動中受傷。
但至少避免了有人殞命。
而且,圍獵活動,並不是比較那個學院弟子獵取的荒丹比較多。
他們實現在后山許多地方,安置了獸牌,那些弟子並不是要去獵殺荒獸,而是想辦法得到獸牌。
也許難免會與荒獸進行遭遇戰,但是卻同時又能考量這些年輕弟子們的機智和反應能力。就像不戰而屈人之兵,倘若能減少與荒獸戰斗,又可以取得最多的手牌,那麼無疑會成為圍獵活動中最出彩的人。
還有一個規則就是,兩個學院的弟子,在爭奪獸牌的過程中,可以向對方陣營的人出手,唯一的標准就是不准出人命。
這就有點儿軍事演習的味道了。
陰謀,陽謀,武力,這些,都是圍獵活動中所考量的。
而此時衛王讓人拿上來的獸牌,並不多,一共只有十個。
這是為明日正式圍獵,准備的熱身獎勵。
在這大廳之中,所有的弟子,一盞茶的時間內,空手參與這十塊獸牌的搶奪。
這是給那些弟子們,第一個出風頭的機會。
在圍獵還未正式開始之前,能從這麼多人的手中搶到獸牌,自然會贏得不少人的矚目,並且這次得到的獸牌,只要在圍獵中不弄丟,就可以計入最后的個人成績里面。
這也是搶占先機的時候。
果然,衛王的話剛一落音,衛淳、衛景、衛央三人,都起身離開了席位。
神將院和青瀾院的弟子,都在各自院長的指揮下,站到了廳堂中央,成兩排。
每一位弟子的眼神都是炙熱的。
因為衛王在看著他們,神殿聖使在看著他們。
王東林在衛王的示意之下,拿著那十塊獸牌,來到了場下,站在兩院弟子的面前。
人群中已經出現推推搡搡的暗流。
王東林的目光,卻落在了葉衝的身上。
葉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隨即就看到他嘴角微微翹起,然后那十塊獸牌,同時拋向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自己飛來。
葉衝的眸子一緊,緊接著他就感受到周圍向自己涌來的壓力。
獸牌是向他飛來的,那麼別人想要得到獸牌,自然要先將他推開,或者從他手中奪取。
只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完全無法抵擋那來自四面八方的弟子們的圍攻之勢。
王東林此舉,顯然是有意而為之。
他就是要讓葉衝成為眾矢之的。
在那獸牌還未落下之時,站在葉衝身邊的北堂墨和秦無月已經躍躍欲試,他們自然不是要對葉衝下手,而是想從空中奪取一兩枚獸牌下來。
沒有人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于是葉衝,退了!
退得沒有半點儿猶豫。
他像是被那無數只涌向自己的手給推了出來,有些狼狽,有些卑微。
然后他的面前,就成了無數人爭相奔躍出手搶奪的戰場。
“我拿到了!”
“我的!”
“誰踢我?”
“……”
就在這樣的嘈雜聲音之中,一盞茶的時間很快到了。
“罷手!”
王東林在廳內一聲大喝,頓時讓那些爭奪喧囂停了下來。
有的人被推倒在地,有的人臉上挨了拳頭鼻青臉腫,有的人的面部神色依舊猙獰。
也有的人奪到了獸牌。
此時手中拿著手牌的人有青瀾院的梁成武,有沈卿儿,有程靈火,有神將院上屆第一名的齊峰,有本屆第一的侯應龍,有上屆第二的曹宏,有占據了地理優勢的秦無月,還有衛王的三個儿子,衛淳衛景衛央。
那些弟子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充滿了羨慕。
這十個人,也都得到了衛王和聖使的贊許。
但是葉衝,從剛一開始就逃離戰場,從外人看來最有利的位置,那些獸牌掉落的地方,直接退到眾人之外的他,這個時候,得到的是一張張冷嘲熱諷的臉。
這一盞茶的功夫之中,每位弟子的勇氣和進取,都落入眾人的眼中。
而葉衝,他是唯一一個看起來有些懦弱地選擇退避的異類。
“嘿,葉重樓的儿子,原來這麼膽小!”
“果然配不上我們卿儿師姐。”
“他在學院不是很牛的嗎,怎麼這個時候反而不行了?”
“……”
一些不懷好意的議論聲,低聲圍繞在葉衝的身邊。
握著一枚獸牌的沈卿儿,聽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面色微微一凜,但是卻依舊驕傲如同天鵝一般,昂著她那美麗動人的螓首,沒有轉頭看葉衝一眼。
葉衝臉色平靜,絲毫沒有為自己剛才的退避感到慚愧,只是抬頭跟王東林對視了一眼。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退,那個王東林,恐怕也不會輕易讓自己得到獸牌的。
因為王東林距離他們很近,即便趁著混亂做些小動作,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讓葉衝做出權衡的唯一標准就是,現在的他,還不足以跟王東林對抗。
所以他退得干淨利落!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2 PM
第五十章 衛央的計划
王東林之所以這麼做,當然並不僅僅是為了讓葉衝出糗。
倘若葉衝真的要伸手去搶那些獸牌,在那混亂的情況下,哪怕他可以擋得住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王東林依然有辦法讓他最終一無所獲。
甚至,還有可能會對葉衝下黑手,讓他受傷,無法參加明日的圍獵活動。
因為王東林真正忌憚的,不是葉衝會在圍獵活動中有著怎樣的發揮,而是,怕他接著這個機會,進入軍隊。
只要葉衝參與圍獵活動,哪怕他表現平平,吳河他們恐怕都會借這個機會讓葉衝進入他們的新軍。
這不是王東林願意看到的。
天知道葉重樓那樣的帥才培養出的儿子,在軍隊中是不是也會如魚得水,一眨眼就爬到足以讓自己忌憚的位置?
更何況還是在吳河的照拂之下。
當然,即便葉衝不參加圍獵活動,憑借吳河現在的地位和能力,也可以輕輕松松讓葉衝在從神將院畢業之后,進入他麾下的軍隊。
但那是要等到葉衝畢業,那個時候,衛央多半已經繼承了王位。
而他王東林,就是衛王之師,身份已經不可同今日而語。他確信,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吳河還是葉重樓,對自己都不存在威脅。
王東林並不是一個自大的武夫,反而他很謹慎,謹慎到不給自己留一絲可能的威脅存在。
而葉衝退了!
雖然在很多人的眼中,這是懦弱,這是逃避。
王東林卻認為,這是對方看出了自己的企圖。
所以他覺得,宴會結束之后,他得找央王子好好溝通一下,有關于明日圍獵活動的事情。
他身為衛王貼身侍衛,接觸不到圍獵活動,但是衛央可以。
而圍獵活動,每年都有人受傷,只是不會出人命罷了。
那今年,是不是可以讓某人傷得重一些?又或者,今年可不可以出現意外,讓某些人喪命?
王東林在面對葉衝那迎面而來的目光的時候,眼中流露著一絲隱晦的殘忍和狡黠。
而葉衝,他並不知道王東林這麼做是為了阻止自己和軍隊產生聯系,實際上他自己壓根沒有想過進入軍隊。
他不可能去給害了自己父親的罪魁禍首衛王賣命,更不可能為將來有可能坐上王位的衛央賣命。
他只是察覺到了王東林的惡意,然后做出了被外人鄙夷的選擇而已。
他也很清楚,自己這一退,即便避免了被王東林陷害,但也不可避免地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神將院的弟子還好,那些對自己並不了解的青瀾院弟子,恐怕都會認為自己是個軟柿子,等到正式圍獵開始的時候,估計會有不少人想要來捏自己這個軟柿子。
青瀾院還有那麼多沈卿儿的擁躉,他們或許也會想借此機會,給自己這個膽敢跟他們心目中白天鵝傳出八卦的癩蛤蟆一點苦頭嘗嘗。
這些,都是他做出退避這個選擇時,能夠預料得到的。
“看來真是困難重重呢。”葉衝小聲嘀咕著,旋即,他握了握拳頭,“不過,這倒是讓我對這個所謂的圍獵活動,產生了些興趣。”
既然那麼多人都想讓我變成一個笑話,那麼我也不介意用事實來抽他們的臉。
他有些盎然地想到,既然自己在很多人眼中代表著葉重樓,那麼他,是時候告訴這個朝歌城,有句話叫虎父無犬子!
……
這一場盛宴,最終還是散了。
因為更大的盛宴,即將到來。
一場原本每年都會有的圍獵活動,一下子變成了神殿關注,軍隊參與,事關到很多人前途未來的盛宴。
想必很多弟子,這個晚上,都會激動地睡不著覺。
那天夜里,葉衝聽到隔壁的北堂墨徹夜練槍,很晚才停歇。
而他自己,則研究了一番,吳河他們給自己的另一個納袋,他們口中的見面禮。
那是一件件軍隊中常見的靈寶,並不多麼珍貴,卻都非常實用。
而明天,葉衝將帶著它們,參加王宮后山的圍獵。
……
翌日清晨,神將院弟子和青瀾院弟子分別從兩個方向,進入王宮后山。
為期三天的圍獵活動,正式開始。
一片山林中。
神將院弟子正集合在一起,商議著對策。
“齊師兄,我覺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四十個人,分成几個小組,互相幫協著取獸牌,同時提防青瀾院的人。”
衛央因為王子的身份,從一開始,變成了主導整個局面的人。
他只是在向上屆第一的齊峰征求意見,實際上這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因為他清楚,現在大部分人,都不會反對自己的任何提議。包括上界第一的齊峰。
“央王子說的有道理,具体應該怎麼分配呢?”齊峰果然順水推舟就道。
衛央笑了笑,“這樣,齊峰師兄,羅宏師兄,還有路駿師兄,你們各帶一組上屆的師兄師姐,具体是哪些人,按照你們的熟悉和默契程度來分配。我和侯應龍、葉衝,各帶一組我們這一屆的,也是同樣的,其他人根據與我們的熟悉和默契來選擇具体跟哪一組。”
葉衝沒有想到衛央會提及自己,因為齊峰、羅宏和路駿是上屆前三名,而按照這樣的划分,本屆的前三名應該是侯應龍、衛央和沈倩儿。雖然神將院的弟子,都知道葉衝的實力增長迅猛,甚至已經超過了上屆的第三路駿,而沈倩儿畢竟是個姑娘,不足以獨當一面,衛央讓他帶領一組看起來理所應當。
但是葉衝清楚,衛央是不會做這種抬舉自己的事情的。
除非是有陰謀。
果然,到了大家選擇隊伍的時候,本屆弟子中,除了北堂墨,就再也沒有人站到葉衝這邊來。
葉衝的眉頭皺了皺,他並不是對其他弟子不滿,而是覺得,衛央似乎沒必要只是為了奚落自己,看自己被孤立,成為一個笑話,這麼簡單。
而且,本屆第一的侯應龍,沒有一個弟子願意跟他組隊。
他雖然是第一,可是進入神將院之后,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打過交道,甚至有的人除了內院考核,之后就再也沒親眼見過他。
這樣就造成了,大部分人都擠在衛央的身邊,葉衝這邊只有兩個人,而侯應龍只有獨自一人形單影只。
然后,就看衛央一臉為難的樣子,“這樣,不合適啊!”
“我覺得挺好。”侯應龍罕見地說話了,“我本來也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央王子不必介懷,我自己一隊就成。”
“我和北堂墨兩個人一組,我也覺得沒有問題。”葉衝緊跟著說道。
就在衛央准備點頭的時候。
秦無月突然從上屆弟子的隊伍里跑了過來。
“誰說你們兩人一組的,還有我呢。”她笑嘻嘻地拍著葉衝的肩膀。
衛央的眸子一緊,盯了秦無月那動人的嬌軀一眼,眼角微眯著,旋即點了點頭,“既然你們不反對,那只好暫且這樣了。我們這一次,需要大家竭誠努力,一起作戰,打敗青瀾院!”
然后他便拿出一張后山的地圖,按照上面的圈圈點點道:“齊師兄,羅師兄,路師兄,你們三個分別帶人往這個方向去,葉衝你們走這條線……”
衛央早有准備地把眾人的路線安排好,如此煞費苦心,讓很多弟子都很感動。
自然也就沒有人會提出什麼異議。
即便,葉衝心中存在些許疑慮,也沒辦法提出來,否則的話,眾人定是要譴責他的。
所以他只能服從安排?
葉衝心中苦笑,自己到底還是小看了這個衛央。
他憑借著王子的身份,對后山的了解,以及看似精心准備的一張地圖,几條路線,就已然成為這一次神將院弟子行動的指揮者,讓別人心甘情願地聽從于他。
那麼,神將院要是贏了,功勞自然全部都是他的。
而那些被選中進入新軍的弟子,豈不是個個都對他感恩戴德?
葉衝覺得,從擴編新軍,與王東林有師兄弟情誼的神殿聖使到來,到衛王宣布要從這次圍獵活動中選拔優秀弟子,培養出新軍的未來支柱,再到衛央此時的拉攏人心。這像是一步接著一步,早就計划好的。
他甚至都懷疑,衛王壓根沒有最后一次考驗自己三個儿子的意思,這分明是早就給衛央規划好的。
眾人按照衛央的分配的路線,紛紛離去。
“我們隊的人有點儿多,程世陽,沈倩儿,你們倆分別帶領一隊,沿著這兩條路線進發。”衛央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最后分配著自己的隊員。
“央王子,那你呢?你跟我一隊,還是跟倩儿一隊?”程世陽問道。
衛央笑了笑,“我先跟你們走,等會儿,再去倩儿他們那。也就是說,我會在你們兩個隊伍之間來回穿梭,而你們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做就行了。咱們出發吧!”
兩只小隊,分別沒入叢林之中。
衛央在進入叢林之前,看了一眼葉衝三人消失的那條路線,眼中露出一抹陰毒。
他薄而無情的雙唇輕啟著道:“若不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說不定我會跟著去看看你們是怎麼死的。嘿,秦無月,既然你鐵了心非要跟著葉衝,那本王子就成全了你們!”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3 PM
第五十一章 劍耀山林
王宮后山,密林深處。
“葉衝,聽說這后山最低也是黃階下品的荒獸,我們雖然只有三個人,但勉强還能對付,你說候應龍他一個人,豈不是很危險?”
北堂墨跟在葉衝身邊,小聲地問道。
秦無月也跟著點了點頭,“那個侯應龍是挺奇怪的,我還沒見過這麼不願意跟人打交道的人呢。”
葉衝笑了笑,“我看他並不是不願意跟人打交道,他只是比較驕傲而已,真正驕傲的人,都不會太傻,若是他沒有把握,恐怕也不會輕易應允自己一個人走一條線路的。”
他們在議論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並不知道,侯應龍壓根就沒有走向衛央給他分配的那條線路。
“吼吼!”
一陣粗重的喘息聲,打斷了葉衝他們的對話。
三人對看一眼,紛紛躲向一側的樹木后面。
探頭望去,只見一頭黃階下品的青刺熊,正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俯著軀体擺弄著什麼。
“是獸牌!”
秦無月驚呼出聲,那頭青刺熊,不知從哪撿到的一塊獸牌,此時正在嘴里啃著。
那是精鋼所鑄,自然不是它的牙齒足以抗衡的。
“怎麼辦?”北堂墨看向葉衝。
他是第一次碰見真正的荒獸,而他知道,葉衝曾偷偷去過荒邙山的事情,自然第一時間詢問有經驗的人。
豈不知,他們的聲音,已經驚動了原本對著獸牌啃得不亦樂乎的青刺熊。
青刺熊嘴中含著那塊手牌,雄壯的身軀緩緩抬起,兩只拳頭般大的眼珠子流露出一抹警惕之意,渾身黑色的毛發上面,長著一根根足有三寸長的青刺,像是放大了百倍的刺蝟,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女孩子心性的秦無月,更是皺起了眉頭,“好丑的熊!”
而那頭青刺熊,正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那矮山般的身軀,伴隨著低吼聲,一步步向他們靠近。
錚!
葉衝毫不猶豫拔出長劍,身形掠了出去。
他知道面對這樣的荒獸,秦無月和北堂墨或許都會心有余悸,還沒有足夠的勇氣迎戰。
他需要給他們做出表率,激起他們的斗志。
那有著淡藍色“之”字靈紋的長劍,隨著葉衝一掠之勢,散發出冰冷刺骨的寒意來。
“吼!”
看到了葉衝的青刺熊發出一聲咆哮,帶著地動山搖般地氣勢,就向他直扑過來!
唰唰唰!
數道白色氣浪,在葉衝的劍下凝結成印,朝著青刺熊那蠻橫厚實的身軀撞去。
噗噗噗噗!
青刺熊的身体震了一震,它腹部的皮毛一片狼藉,流出几絲熊紅的鮮血來。
然后它暴怒!
“嘭!”
青刺熊猛然趴在地上,砸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然后它背上的青刺瞬間全部挺立,如同一根根箭矢。
噗!
一根青刺從它身体上拔起,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著,向葉衝飛刺而去。
噗噗!
一根接著一根。
噗噗噗!
青刺熊背上的長刺瞬間消失了一半,化作漫天箭雨,扑面射向葉衝。
葉衝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引得這青刺熊憤怒至此,當下一躍而起,手中長劍抖擻出耀眼劍光,與那激射而來的長刺不停地碰撞在一起。
啪啪啪啪啪!
猶如敲打竹杖一般,青刺一根根被拍落在地。
葉衝一腳踏在身側的一棵樹干上,長劍揮舞,身形如鷹如隼,急速掠向青刺熊。
一輪滿月,在他的長劍下成形。
在他這一掠的過程中,周圍似乎有寒風呼嘯,樹葉草叢紛紛作響。
那碩大的月輪裹挾凜冽刺骨的寒氣,在葉衝的長劍引動下,橫劈在青刺熊憤怒的面門上。
噗嗤!
遠處圍觀的秦無月和北堂墨,似乎在這一刻聽到了長劍砍斷青刺熊頭蓋骨的聲音。
“吼!”
青刺熊痛苦地咆哮著,矮山般的身軀瘋也似的狂扑,它的腦袋上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汩汩鮮血混雜著**流溢而出,整片密林都充斥著一股血腥味。
葉衝一劍得手,依然退出丈余外。
此時他又未停歇,面對著那已經癲狂的青刺熊,他于一丈之外,再劈出一劍。
嗖!
劍勢如狂風。
寒白的光芒衝天而起。
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宛若寒冬來臨。
一道巨大的彎月劍光,隨著葉衝的長劍,發出凌厲的光芒。
像是劈開了空間。
長劍還未落下,那巨大的彎月光弧已經在地上划出一道長溝,直衝在青刺熊的身軀上。
嗙!
青刺熊那巨大的身軀,居然被劍光衝起,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咆哮聲止。
青刺熊的身軀橫躺在草地上,他的肚子已經被那道劍光刨開,鮮血翻滾而出,染紅了周圍一片的草地。
葉衝收劍,走上前去,從地上撿起了沾染了青刺熊血液的那枚獸牌,隨手摘下几片樹葉,擦了擦上面的血跡,然后裝進自己的納袋中。
轉身便看到已經有些傻眼的北堂墨和秦無月。
“你這麼快,就把以凶性著稱的青刺熊給殺死了?”秦無月的眼中還有著一絲訝異,隨即她緊跟著又問道:“你已經氣海境三重天了嗎?”
葉衝點了點頭。
“靠!”饒是北堂墨這個老實人,也忍不住爆出一聲粗口,“你什麼時候又突破的?我怎麼不知道?”
葉衝攤了攤手,“就在回家的時候突破的,回來之后,你也沒問過我啊。”
北堂墨握著拳頭,神情激動地說著“太妖孽了!太妖孽了!你這修行速度,我是望塵莫及了!”
秦無月則是瞠目結舌地看著葉衝,“黃階中品的煞月劍法,已經大成了?”
葉衝再次點頭。
隨即秦無月就跺了跺腳,“那你昨天在晚宴上為什麼退避出去了,我還以為你害怕了呢!”
她之前因為怕傷了葉衝的自尊心,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問。她知道,葉衝並不是個懦弱膽小的人,所以想不通他為什麼退了。
關于這個原因,葉衝也不便向她說,只是隨意道:“那麼多人去搶,你不覺得很有失風度嗎?”
“……”秦無月實在是不覺得在聖使和衛王面前爭相表現,有什麼有失風度的地方。
再者說,這個家伙是會顧及風度的人?
她可還清清楚楚的記得,葉衝跟人打架,把人痛揍一頓之后,還問人疼不疼來著。
當初林易就被他這句話氣得吐血不止。
這是會計較風度的人?
“走啦,別愣著了,我告訴你們,下次再碰到這種時候,你們可不能再干看著了,我們得提高效率,效率懂嗎?”葉衝一邊走一邊“教育”著他們。
秦無月和北堂墨想起葉衝獨戰青刺熊之時,他們倆在一旁傻乎乎地看著,都不禁一陣臉紅,也都忘了刨根問底去問他昨晚到底為什麼退避了。
按照圍獵活動的習慣,獸牌基本上都是放在有荒獸出沒的地方。
所以他們必須時刻保持狀態,以便隨時進入戰斗。
沒過多久,他們就遇到了下一個目標。
一個小山洞,洞口處,掛了兩枚獸牌。
“好像是荒狼!”
北堂墨低聲說道。
“荒狼喜歡群居,這是王宮后山,按理說應該不會有太多的荒狼群,不過我們只有三個人,還是小心點儿,盡量不要驚動他們。”秦無月當即分析道。
葉衝點了點頭,“看著山洞不大,不知道里面的荒狼有多少,我們是否應付得來。嗯,最好的辦法就是不驚動他們。”
就在他們一言一語地小聲交談的時候,一頭荒狼的影子從遠處走向山洞。
那頭雙眼泛著綠光的荒狼,嘴里銜著一具動物的屍体,應是它在附近打來的獵物。
“我有辦法了!跟我來!”葉衝說著轉頭,匍匐著朝那頭荒狼靠近。
秦無月和北堂墨不解,但是依然跟了上去。
“等下我們三人同時出招,將這頭荒狼殺死!”葉衝眼中泛著光芒道。
“荒狼嗅覺靈敏,殺了這頭,那山洞里的荒狼豈不是都被驚動了?”秦無月當即反駁。
“嘿,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它們不傾巢而出,我們怎麼進去拿獸牌?”葉衝咧著嘴角說道,“洞口只有兩塊獸牌,壓根不夠分的,說不定洞里面有呢,我們得借著調虎離山的機會,進去探探究竟。”
“調虎離山?”北堂墨皺了皺眉,“這不是荒狼嗎?哪有什麼虎?”
葉衝沒心思跟他解釋這個,而是判斷了一下位置,鎖定了那頭正朝著山洞走去的荒狼,低聲數著,“一,二……”
“三!”
三人同時躍到了那頭荒狼身邊。
唰!唰!
兩道劍光驟起,秦無月和葉衝同時拔出長劍,劍光交織著往那尚來不及怒吼的荒狼頭上罩去。
嗖!
北堂墨槍出如龍,帶著縱橫無匹的氣勢,捅向荒狼的腹部。
鮮血四濺!
“嗚~”
那反應未及的荒狼在三人驟然襲來的攻擊之下,避無可避,瞬間就被劍光與槍影洞穿了身体,只發出一聲哀嚎,便徹底倒在了血泊中。
出奇制勝!
“快走!”葉衝得手之后,也沒管那荒狼是否死透,當即對秦無月和北堂墨說道。
秦無月和北堂墨立刻后退。
葉衝卻返身躲進了靠近山洞的樹叢中。
“嗚嗚~”
果然,沒一會儿,山洞里的荒狼就嗅到了同伴的血腥味,紛紛涌了出來。
居然有十几頭之多。
那群荒狼看到遠處同伴的死屍,紛紛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衝了過去。
就在它們來到死去荒狼屍首旁的時候。
葉衝鑽進了山洞之中。
洞里面潮濕悶熱,葉衝迅速掃了一遍,驚喜地發現了四塊獸牌。
“看來我沒猜錯,里面果然有。”
葉衝迅速將那四塊獸牌從洞中撿起,又衝了出去,當然,沒有忘記取走在洞口掛著的那兩塊獸牌。
……
與此同時,青瀾院的沈卿儿、程靈火正從另一側朝這邊走來。
她們的身邊,還跟著她們同屆弟子考核中名列第一的梁成武。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3 PM
第五十二章 地球套裝的買家
“嗚~嗚~”
十几頭荒狼圍聚在被葉衝他們三人斬殺的那頭荒狼屍体周圍,憤怒地嘶嚎著。
聲音悲切,驚天動地。
“是荒狼的聲音!”
跟在沈卿儿和秦無月身邊的梁成武臉上露出一絲驚喜,“卿儿,靈火,不是說獸牌都是藏在荒獸出沒的地方嗎,我們去看看吧!”
梁成武身為青瀾院上屆第一,與名列第二第三的沈卿儿和程靈火先深入山林探路,但一路上卻一塊獸牌都沒有看到,運氣實在是不佳。
此時聽到荒狼的聲音,難免有些興奮。
但是沈卿儿和程靈火臉上卻都有些緊張。
因為她們有過在荒邙山被荒狼群圍攻的經歷。
“還是悄悄打探一下,有多少荒狼吧,要是太多了,我們三個人應付不來,那就等到后面的師兄弟們來了,再一起動手。”沈卿儿沉吟著道。
“卿儿你多慮了,這是王宮后山,不可能存在數量太多的荒狼群的。”梁成武微笑著這麼說著,但還是放輕了腳步,跑向荒狼哀嚎聲傳出的地方。
青瀾院的弟子都知道,梁成武是沈卿儿的追隨者,這也是其他青瀾院弟子,對沈卿儿雖然心中覬覦,但不敢表露半分的原因。
因為梁成武太優秀了,他不僅是上屆弟子考核的第一,武道天賦卓絕,還是衛國國丈大人的孫子,當今衛王的外甥。
無論是天賦還是家世,他都與身為常春侯長女的沈卿儿是那麼地相配。
以至于很多同樣仰慕沈卿儿的青瀾院弟子,在掂量了自己的分量之后,最終只能將那番心意深埋心底。
在青瀾院,沈卿儿雖然對待梁成武一直都僅限于同門和朋友的關系,但是在其他人看來,這無異于默認了他們的關系。
倒是曾有過一個父輩在衛國司禮監任職的弟子曾壯膽向沈卿儿表白,結果當天下午就被梁成武尋釁切磋,一戰之后,在家里躺了個把月,而那位弟子的家里愣是不敢有半句怨言。
而梁成武卻很清楚,沈卿儿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既不疏遠,也不親近,這讓他有一種無力感。他想要借一切機會在沈卿儿面前表現,贏得她的芳心。
“一共只有十四頭荒狼,我們三個可能要費些氣力,不過,應該是沒問題的。”梁成武打探之后,立馬回頭跟沈卿儿他們說道。
他們三人都達到了氣海境三重天的修為,梁成武更是到了即將突破第四重天的時候,面對十四頭荒狼,雖然會略顯吃力,但只要穩定發揮的話,還是依然可以戰勝的。
只是難以避免要付出受傷的代價。
沈卿儿沉吟不決,程靈火則不發表意見。
梁成武有些著急了,他可不希望真的等到后面的同門都趕來了再動手,還不知道獸牌有多少呢,到時候怎麼分得過來?
主動充當先鋒探路,不就是為了快人一步,拿到獸牌麼?
而且,他覺得自己需要跟沈卿儿增加一起並肩作戰的經歷,來促進他們之間的關系。
所以在沈卿儿還猶豫不決的時候,梁成武已經拔出長劍,衝了出去。
劍光閃爍,頓時驚動了荒狼群。
“吼吼~”
那一頭頭荒狼因為同伴喪命,已是憤怒已極,看向此時持劍跳出的梁成武,下意識就把他當做殺死它們同伴的凶獸,一個個眼中綠芒暴漲,呲牙咧嘴,瘋也似的衝了過去。
群狼暴怒,獸性狂作,梁成武還猶未發覺,瀟灑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一副要毀天滅地的架勢。
沈卿儿和程靈火見他已經衝了出去,當下也來不及顧慮了,當即紛紛抽出兵刃,一起加入到與群狼的對戰之中。
……
葉衝拿著六塊獸牌從山洞中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群狼與沈卿儿三人斗在一起,血肉橫飛,戰況激烈。
“有收獲嗎?”
這個時候,一直躲在山洞另一側的北堂墨和秦無月露出頭來,朝葉衝招了招手。
葉衝連忙跑過去,道:“洞里有四塊獸牌,嘿,加起來我們這次收獲了六塊,三個人正好每人兩塊!”
他說著就將手中的獸牌分發給北堂墨和秦無月。
同時不忘回頭看著沈卿儿那邊的戰況,不忘問道:“怎麼回事儿?他們怎麼跟狼群打起來了?”
秦無月一臉無語,“誰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一看到狼群,就衝了上去。”
北堂墨跟著點頭道:“是啊,那個男的最先衝出來的,后來,沈卿儿她們倆也加入了戰斗,我們本來還想著要不要過去幫忙的,但是想到他們是青瀾院的,我們是神將院的,這樣做,不大好。”
青瀾院與神將院在這次圍獵活動中是彼此的競爭對手,互相之前爭奪獸牌的事情,以往每年都會發生。
是以,在這樣的一場競賽之中,幫助了對手,就是在破壞自己陣營的利益。
“那個人是梁成武,神將院上屆第一名。”秦無月補充道,她認得此人,不過這並不是關鍵,她看著葉衝道:“他們的實力雖然都不弱,但是那群狼也被激發了狂性,估計得讓他們付出不小的代價。你說,我們要不要出手幫他們一下?”
北堂墨也在這個時候,看向葉衝。
因為其中有沈卿儿,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詢問葉衝的意見。
這才是他們之前猶豫著,不知道是否應該上前相助的原因。
他們並不清楚葉衝與沈卿儿之間的恩怨,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朋友,還是敵人。
葉衝轉頭看著那邊的戰況,雖然荒狼已經倒下几頭,但是沈卿儿他們也不容樂觀,被激發了狂性的荒狼圍攻的有些狼狽,三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撕開了几道口子。
“是我們把狼群引了出去,怎麼說也有一份責任,他們陷入困境,我們袖手旁觀畢竟不合適。”葉衝當即就抽出了身上的長劍,道:“走吧,一起消滅了那群荒狼。”
他既然如此說了,秦無月和北堂墨也都再無異議。
二人紛紛手持兵刃,跟葉衝一起,朝著沈卿儿他們這邊衝來。
沈卿儿沒有注意到葉衝几人,她全神貫注地迎對著那些荒狼,一劍接著一劍遞出,划出道道光弧,濺起無數血花,沾染在她的裙裾上。
程靈火此時有些惱怒,她沒想到梁成武竟然如此魯莽,非要憑借他們三人之力,對抗這十几頭荒狼,害得他們如此狼狽。
三人之中,數她修為最低,也最狼狽,此時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碎几處,她的心中也難免有些焦急。
然后她就看到三道人影衝了過來,閃耀的劍光、凶悍的槍影紛紛罩在她面前的荒狼身上。
“嗚嗚~”
受了傷的荒狼慘叫不已。
壓力頓減。
沈卿儿也在這時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楚原來是葉衝在幫他們。
她一瞬間想到了那日在荒邙山中,對方就曾救過自己一次。
只不過那時候,是他的朋友出手。
而這一次,他親身搭救。
又欠他一次人情?
沈卿儿心中勇氣復雜的感覺,想起那晚自己對葉衝說的划清界限的話,她覺得自己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少年。
“小心!”
一道喝聲傳來。
有些晃神的沈卿儿凝神一看,一頭荒狼的爪子已經要抓到自己的胸口。
她避退不及,只得提起長劍准備刺過去。
唰!
一道清冷的劍光從她面前閃耀而過,帶著凜冽的寒氣。
葉衝從側面,一劍穿透了那頭荒狼的身軀,將其刺死。
那鋒利地爪子已然狠狠抓在沈卿儿的胸口。
隨著荒狼屍体倒下,嘶!一聲,沈卿儿的長裙被撕扯下一大塊來。
“啊!”沈卿儿驚嚇地倒退了一步,驚慌未定。
她並沒有受傷,那被撕扯開的裙衫之下,竟然有一件蟒皮背心,做工很是粗糙,但是有一道黃階下品的靈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葉衝的眼神一下子就愣住了,竟然是……地球套裝!
不過此時荒狼仍未斬盡,他不好分心,當下帶著奇怪的表情,轉身繼續斬殺荒狼。
“嗚嗚嗚~”
一頭頭荒狼哀嚎著倒在血泊中。
噗嗤!
葉衝從一具狼屍中拔出長劍,此時,周圍的荒狼已經全部倒下。
呼!
所有人都輸了一口長氣。
“葉衝,沒想到你小子這麼有良心,又救了我們一次。”程靈火有些狼狽地走過來拍了拍葉衝的肩膀。
葉衝注意到,她的衣衫也碎裂了不少,而那衣衫下面,赫然是另一件地球背心!
程靈火道完謝之后,轉身就拿出自己的納袋走向沈卿儿道:“幸好我買了兩件地球套裝,沒想到還挺管用的,卿儿,我們先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吧。”
沈卿儿點了點頭,又抬頭看了一眼葉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最終還是被程靈火拉到了遠處的山洞中。
荒狼群已經被滅,那里自然是換衣服的好地方。
葉衝也是這才恍然醒悟,原來那天拍下自己地球套裝的人竟然是程靈火,這還真是緣分吶!他咧著嘴搖晃著腦袋笑了笑。
在他的對面,梁成武正包扎著手上的手臂,眼神怨毒地盯著葉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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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4 PM
第五十三章 決斗!
梁成武認得葉衝。
在王宮晚宴上,他就見過了葉衝,見過了這個曾經跟沈卿儿有著一紙婚約的人。
但是他沒有放在心里,因為婚約已毀,所有人都知道,退婚這種事一旦發生,雙方不變成仇人就不錯了,絕對不會存在絲毫機會。
而且,他梁成武是多麼驕傲的人,他怎麼會把一個在搶奪獸牌之時,選擇退避的懦弱小子放在心里。
葉重樓的儿子,在他看來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然而,就是這個笑話,這個自己根本瞧不起的人,剛才居然出手救了沈卿儿。
他是不會承認自己也被對方救了的,對他來說那無異于一種恥辱。
而且他還聽程靈火還說,這是葉衝第二次救她們!
梁成武一時間胸中妒火燃燒,這次是他主動跳出來跟荒狼群作戰的,沈卿儿和程靈火本身還有些猶豫,若是他們三人一直殺到最后也就罷了,可是偏偏葉衝這個家伙,在中途他們最狼狽的時候跳了出來!
他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麼!
這麼一對比,葉衝成了英雄,自己反而變成了個笑話!
梁成武一時間覺得自己心中有一種憤懣郁結,眼睛冒火。
葉衝並不知道梁成武是何許人也,只是從秦無月那里聽說這家伙是青瀾院上屆第一,他看到對方那明顯帶有敵意的眼神之后,略微有些不解。
這哥們也不過來道謝就罷了,還這麼一副苦大仇深地表情看著自己,他是什麼意思?
不過葉衝沒想過跟此人發生什麼交集,所以自然也不會去管對方在用什麼眼神看自己,他只是在等著沈卿儿和程靈火換好衣服出來,跟她們打聲招呼便會告辭。
沒一會儿,那兩位姑娘已經換上了青瀾院的院服,從山洞中走了出來。
“謝謝你。”沈卿儿再次來到葉衝面前時,還是說出了那三個字。
雖然曾經表示過不希望二人之間再有瓜葛,但是倘若是不說出這三個字,恐怕她的內心也會難安。
既然無法漠視,那就只好抬頭去面對。
依舊是那清麗的面容,綽約的身姿,語氣中沒有親近,也不可以疏離。
葉衝心想,這姑娘在山洞里肯定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才鼓起勇氣跟自己道謝吧,不過,他也沒有借著這個機會,非要給人家拉扯上關系的意思。
葉衝微笑著解釋道:“你們不必謝我,其實你們的遭遇,與我也有關系。”
他看著沈卿儿和程靈火道:“這群荒狼原本是在山洞里休息的,只不過,我為了進洞里去取獸牌,就想了辦法把他們全部引了出來,否則,你們也不會與它們遭遇上。”
說完之后,他轉頭看著自己身后的秦無月和北堂墨,道:“我們走吧。”
沈卿儿看著葉衝在自己面前轉身,她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復雜的神色。
他看出了自己內心的掙扎,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讓自己覺得不欠他的。
可沈卿儿清楚,這與荒狼群是不是葉衝引出來的沒有關系,因為是他們主動找上荒狼群的。
但葉衝還是用那番話,寬容了自己的小氣,這或許是他另一種人格上的倔强和傲氣,但那倔强和傲氣,讓心思縝密的沈卿儿的心中,竟然泛起了微微的苦澀。
她在這一刻有些苦惱地想到,倘若自己跟葉衝的婚約沒有被毀掉,倘若他們二人之間本就沒有婚約,就從那馬蹄下的小乞丐、那五兩銀子開始相識……
沈卿儿的嘴唇抿了抿,看向葉衝轉身后背影的眼神透出一抹淡淡的哀傷來。
程靈火注意到了自己閨蜜的神情,她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梁成武也注意到了沈卿儿的神情,然后他眼中妒火更甚,胸中怒氣滔天。
“慢著!”
梁成武握著手中的長劍,快步追到葉衝面前來,右手橫舉長劍,指著葉衝,“姓葉的,你給我站住!”
“你干什麼!”一旁的北堂墨當即就舉起了長槍。
秦無月也是一臉惱火,這個家伙,剛才就表情不善,現在拿劍指著葉衝恩將仇報是什麼意思?
“梁成武!”程靈火和沈卿儿也有些驚詫,連忙道:“你快把劍放下!”
梁成武沒有把劍放下,反而因此變得更加憤怒。
沈卿儿表現的越是關心,梁成武就越想當著她的面狠狠羞辱葉衝一頓,讓她看到那個懦弱的小子跟自己比起來是多麼的不堪!
他有這個自信,也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葉衝,是吧,你剛才說你從山洞里取到了獸牌?”梁成武的眼睛微眯著,臉上有一抹獰色若隱若現。
葉衝倒是很平靜,他雖然不大清楚自己和此人究竟有什麼過節,但也大概猜出了對方此舉的目的。
他點頭,並且誠實地做了一個手勢,“六塊。”
梁成武就陰沉的笑了起來,“那也就是說,我們在這里忙活了幫天,最后是讓你拿走了獸牌,而我們一無所獲?”
這只是個借口。
葉衝糾正道:“准確的說,我是在你們與狼群打斗之前,就已經拿到了獸牌。”
“可荒狼群畢竟是我們打的。”梁成武陰冷道。
“你有沒有良心?若不是我們出手相救,你現在不知道得多狼狽呢!”秦無月恨恨地盯著梁成武,靈動的眸子變作兩團惱火。
“誰讓你們出手了?我梁成武既然動手了,就有信心干掉那群荒狼,用不找你們假惺惺!”
“所以你想搶我的獸牌?”葉衝看著對方道。
“那本來就應該是屬于我們的。”梁成武覺得自己這個理由真的是天衣無縫,“況且,我們本來就分屬兩個陣營,即便搶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梁成武,你還要不要臉了!”
這話時程靈火說的,也衝兩次救她,無論是出于什麼原因,她都不能這麼看著梁成武那劍指向葉衝,並且說出這麼一番無恥的話。
而且她清楚,梁成武之所以這麼做,壓根就不是為了獸牌,更多的恐怕是因為沈卿儿。
所以程靈火也是在幫沈卿儿說話。
作為閨蜜,她理解沈卿儿對待葉衝那復雜的心理。
而且她和沈卿儿都清楚,梁成武已經接近氣海境四重天的實力,真動起手來,葉衝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沈卿儿此時面色蒼白,目光冰冷,她咬了咬嘴唇,道:“梁成武,放下劍。”
拋開她與葉衝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她也不能看著梁成武恩將仇報。這違背了她的原則。
為了家族與葉衝划清界限是她的原則,被葉衝出手相救之后開口道謝是她的原則,這個時候她站出來斥責梁成武,也是她的原則。
然而她那冰冷的話語,只會更加刺痛梁成武的那顆玻璃心。
他的表情微微扭曲,猙獰而狠厲地看著葉衝,“是個男人,就拔出劍跟我干一場!”
他要找他決斗!
為了一個女人。
他並不覺得自己卑鄙。
葉衝卻笑了,“你要打我便跟你打,你他媽老几啊!”
忍了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但沒誰認為他的話有任何不妥。
救了你你不道謝,在那邊苦大仇深地看著也就罷了,現在還弄得很有道理似的,把自己當個大爺,過來恩將仇報。
葉衝這個時候要是還再矜持,要是還講什麼文明禮貌,那他就不是葉衝了。
“你怕了!你一定是怕了!你以為你這樣講,就能避免跟我一戰嗎?”梁成武臉上神色刻薄無比,“什麼狗屁葉重樓的儿子,不過是一個軟蛋而已!”
“你的智商真讓我嘆為觀止。”葉衝咧了咧嘴,一副看著怪物的表情,看向梁成武,“我的意思是,我要揍你,而不是你要打我就非打不可,只是因為,你激怒我了,所以我才揍你,明白嗎?”
都到了這個地步,要是不動手好好教訓對方一番,那葉衝也就不是葉衝了。
他只是想讓對方明白,自己跟他打,是因為想揍他,而不是因為他要打。當然,現在看來這個人的智商似乎理解不了,所以葉衝就直接拔出了長劍。
事情發展至此,任何人都知道阻止不了這場戰斗了。
一時間,北堂墨、秦無月、沈卿儿、程靈火四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葉衝的身上。
他是不是有些衝動了?對方可是青瀾院上屆第一啊!
雖然這麼想,但是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葉衝此舉浮誇,因為換做任何一個人,一個有骨氣的驕傲的人,恐怕都不會再容忍退怯下去吧。
此時迎戰的葉衝,與昨晚宴會上退避的葉衝,截然不同。
那四個圍觀者都下意識在這一刻握住了自己的兵刃,包括沈卿儿和程靈火。
如果說知曉葉衝修為的北堂墨和秦無月對他還有點儿信心,沈程二人則都認為葉衝勝算不大,但是她們都打定了主意,只要看到葉衝有危險,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去擋下梁成武。
“你身上還有塊獸牌,對吧?”葉衝突然對梁成武道。
在昨日的晚宴上,梁成武也得到了一塊獸牌,那個時候的他,也在嘲笑葉衝的懦弱。
“怎樣?”梁成武眼中盡是熾烈的光芒,似乎已經看到葉衝在自己的劍光下跪地求饒的模樣。
“雖然少了點,但總算有了彩頭,不會讓我白費力氣。”葉衝笑眯眯道。
言下之意,打敗你之后,我要奪你的獸牌。
“狂妄!”梁成武冷笑一聲,長劍在胸前划拉一下,伴隨著擦破空氣的聲音,帶著如同匹練一般的氣浪,向葉衝刺了過去。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4 PM
第五十四章 狼行千里吃肉
劍氣如長虹,向葉衝的腦門筆直掠去。
梁成武出招之時,嘴角自信地勾起一個弧度,他要使出自己最强的戰斗力,在沈卿儿的面前,將葉衝踩到地底,踩出一個坑來!
沈卿儿此時神情嚴峻,她自然看得出來,一出手就使出驚虹劍法的梁成武眼中有著多深的怨念。而那驚虹劍法是黃階中品的武技,威力强大,氣勢如虹,那麼近的距離,葉衝能躲得過去嗎?
如此短的時間和距離,即便她想要救人,也力有不逮,只能緊著眸子死死地盯著葉衝。
只見葉衝身体倒傾,躲過那凌厲刺來的一劍,隨即手中長劍翻滾,滾滾劍光裹挾著森寒的劍氣,凝結出一道道結印來。
梁成武的長劍還未變招,葉衝的長劍已在距離他腹部不足三寸的距離結出九道結印。
這是怎樣驚人的速度!
九印疊加,轟然而發!
嘭嘭嘭嘭嘭!
梁成武倏然躍起,疊加的九道結印從他身下衝襲而出,撞在他身后,樹木轟然倒塌,碎葉落了滿地。
僅僅是一招之合,二人都表現出了驚人的反應和速度。
躍在空中的梁成武眼中也帶著訝異,他沒有想到葉衝居然在出劍速度上快過了自己。
若不是反應及時,豈不是反而要被他打成重傷?
于是他更加惱怒。
速度比自己快又怎麼樣,摩羅劍法不過是初階劍法,如何跟我相比?
梁成武在空中大喝一聲,渾身真力涌出,身上的長衫鼓蕩而起,就見他凌空翻滾了一下,動作矯健如靈猴,手中的長劍帶著劍虹划了一個圈,劍芒閃耀刺目。
然后他倏然繃直了身体,長劍舉在頭頂,像是人劍合一,又是一道劍氣划破長空,向葉衝直貫而來。
長虹貫日!
黃階以上的武技都會有一個附帶武技,“長虹貫日”就是驚虹劍法的附帶武技。
出招氣勢無匹,驚天動地。
一瞬間仿佛日月都被掩去了光芒,天地為之變色。
這一片的山林內,殺氣肅然,令人驚悚。
秦無月、北堂墨、程靈火、沈卿儿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因為那道長虹太過耀眼,以至于她們不知道怎麼去阻止。
那一瞬間,他們覺得葉衝似乎會死去,心中竟然不約而同地升起一抹悲憤來。
為葉衝的命運而悲傷,為自己無力施救而憤怒。
在他們悲憤莫名的時候,葉衝的身体微微傾斜了一下。
他的劍,卻迎著梁成武帶起的那道長虹,划了一個圈。
同樣是一個圈,葉衝劍下的光弧卻是散發出皎潔如月的光芒。
像是划出了一個月亮。
滿月。
月光散發著寒氣,那寒氣引出凜冽勁風,使得葉衝的袖子都動蕩不已。
然后葉衝一步踏出,前腿微微拱起,后膝略略彎曲,握劍的手臂傾斜一刺,長劍帶著那一輪滿月毫無凝滯的遞出。
迎向梁成武的那道劍虹。
劍虹撞在了滿月上。
耀眼的光芒衝天而起。
那一瞬間,北堂墨沈卿儿等人紛紛被刺眼的光芒模糊了眼睛。
他們只能隱約看到梁成武與葉衝撞在了一起。
轟!
如同悶雷在這片山林爆炸。
在葉衝與梁成武的長劍相交處,爆發出無數道狂暴的氣浪,伴隨著崩碎的滿月劍光,向周圍迸射而出。
沈卿儿等人在這一刻皆都退了一步。
然后,定神,迅速看向戰場。
葉衝的身形不變,梁成武卻猛然彈飛而起几丈高的距離,然后嘭一聲摔落在地。
竟是……葉衝贏了!
在所有人都認為梁成武那氣貫長虹的一劍無法抵擋的時候,葉衝居然擋住了,並且以絕對的優勢擊退了梁成武。
北堂墨“哈!”了一聲,秦無月眸光泛彩,程靈火瞠目結舌,沈卿儿目瞪口呆。
落地的梁成武面色蒼白,眼眶崩裂,眼角都滲出了血絲。
他眼中顯然是滿滿的不甘!
自己怎麼會輸?怎麼可以輸!
他承受不了這樣的結局,所以他再次握起長劍,站起了身。
他的長發散亂,衣衫上滿是泥土,眼神卻衝血了一般,充滿戾氣。
他右臂有些顫抖,但還是毅然絕然地舉起了劍,他要再戰!
幸好,葉衝也並不准備就此結束。
如此一個讓人討厭的家伙,如果僅僅是讓他摔了下屁股,那未免太便宜他了!
青瀾院上屆第一,梁成武的確實力不俗,他的反應和速度也比尋常人要快一些,有著奇佳的天賦。
這些,都是梁成武的資本。
而葉衝,卻也同樣有這些資本。
雖然他剛突破道氣海境三重天沒多久,但是他的真力要比梁成武更加渾厚。
他的速度比梁成武更快!
就在梁成武再次舉劍的那一剎那,葉衝手中已經滾起了一輪輪劍光。
然后葉衝向梁成武狂奔而去。
帶起一陣寒風,在山林中呼嘯。
葉衝跑在風的前頭。
在靠近梁成武不到一丈的距離之時,葉衝抬臂一揮。
嗖!
劍光下的滿月,如同急速掠行的車輪,脫離了葉衝手中的劍,繼續裹挾著呼嘯的寒風,在空氣中划出一道筆直泛光的軌跡。
撞在了橫劍來擋的梁成武的胸口。
梁成武做出了擋的動作,卻因為之前的受創,一時間不再有足夠抵擋的真力。
這一次,葉衝反擊。
梁成武卻再也揮不出氣勢如虹的一劍。
嘭!
一聲。
那皎潔的光輪狠狠地撞在梁成武橫在胸前的黃階下品長劍上。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梁成武瞬間瞳孔放大面孔扭曲,卻連聲痛呼都來不及,就再一次被撞倒在地。
他的胸口一片模糊,被鮮血染得通紅。
他的喉嚨不停地抽動,汩汩鮮血從他嘴中一波又一波地涌出。
潰敗!慘敗!一敗涂地!
梁成武絞盡腦汁,也不會想到是這個結局。
他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動顫抖著,用盡了力氣,卻怎麼都站不起來,雙手在地面上緊緊抓著泥土。
像是把那泥土當成了葉衝,他要捏碎葉衝的骨頭。
葉衝一步步來到他的面前,低頭看著他。
居高臨下!
這個動作,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梁成武的自尊。
驕傲如梁成武,何時如此狼狽,如此潰敗,如此被人俯視?
梁成武嘴角抽了抽,露出了沾染鮮血的猩紅的牙齒,最終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兩行眼淚,卻從他的眼眶中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
原本用力抓著泥土的雙手陡然一松,像是已然心死如灰。
“這個時候你最恨的人肯定不是我。”葉衝蹲下身子,不管梁成武如何閃避,都依然逼視著他的目光,說道:“你在恨你自己,恨你不夠强大,恨你沒能把我碾壓,踩在腳底。”
“你終于不再像之前那麼可惡,而是變得有些可憐了。”
“但是當你傷勢恢復,重新回憶起今天的時候,你還會恨我,而且會更加恨我。”
“恨不得立馬就能殺了我!”
“所以我不會可憐你。之前的事,我也不想跟你講什麼對錯,因為你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我的家鄉有句話叫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葉衝拍了拍他那滿是泥土和鮮血的臉頰,笑著道:“你看看我,看看我像不像狼,你自己像不像狗?”
梁成武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來。
葉衝卻笑出聲來,笑得非常開心。
上輩子也算閱人無數,葉衝知道梁成武這樣的世家子弟,經此一敗之后,哪怕此時再可憐,日后也會想辦法報復自己,恨不得抽自己得筋,扒自己的皮,飲自己的血。
所以他不介意在這個時候,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點儿鹽。
對敵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
他伸手將梁成武身上的納袋提了起來,從中掏出一枚獸牌,掂了一下,然后裝進自己的納袋之中。
然后起身,來到秦無月和葉衝的面前,“我們走吧。”
“葉衝!”
沈卿儿卻在此時出口喊住了他。
葉衝轉身,看到的是一張清麗的面容,一雙美麗動人的眸子。
眸中閃爍著淚光。
“對不起。”
沈卿儿雙手抓著自己的衣服下擺,抿了抿嘴唇,說道。
她知道,今天這一切都是自己連累了葉衝,雖然葉衝最終打敗了梁成武,但倘若對方更强大,那麼躺在地上的就會是葉衝。
他是被自己牽累,不得不出手,無關輸贏。
而且之前他還再次救了自己。
可她,卻在那天的那個夜晚,跟他說了那樣一番冷漠決絕的話。
沈卿儿心中有一種負疚感。
一向自傲的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在葉衝面前似乎沒有絲毫自傲的資本。
她為自己對葉衝的牽累道歉,也為之前的行為道歉。
說完那三個字之后,沈卿儿就轉身,和程靈火一起,走到梁成武的身邊,給他服下了療傷的丹藥。
他們畢竟是一個學院的,之前雖然是心里向著葉衝,但這個時候,卻也不能拋棄梁成武。
葉衝站在原地,感受著身旁秦無月和北堂墨的異樣目光。
他沒想到沈卿儿那麼干脆,而且放得下那堅挺的傲骨,向自己道歉。
老實說,被這麼一個美女楚楚可憐地說一聲對不起,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之前倒是沒有怪罪過沈卿儿,而且最關鍵的是,畢竟他也是個男人啊。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是沈師姐她們!”
然后一群身著青瀾院院服的弟子,紛紛朝這邊跑了過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5 PM
第五十五章 來者,侯應龍!
葉衝他們還沒來得及離去,十几位青瀾院的弟子便已經衝到這邊來。
他們看到了身受重傷的梁成武,一個個驚訝無比。
青瀾院最為杰出的弟子,他們眼中最為驕傲的梁師兄,怎麼會突然間變得如此狼狽?
沈卿儿和程靈火已經給梁成武服下了療傷的丹藥,但是此時的他肯定是沒有辦法繼續參與這次的圍獵活動了。
“安排兩個人,把他送出山吧。”沈卿儿說道。
當下便有兩名新屆弟子點頭,從他們手中接過梁成武,背著離開了這邊山林。
然后剩下的那群弟子,都紛紛望向葉衝三人。
雖然心里覺得不可置信,但是此地除了沈卿儿與程靈火,就只有他們三個穿著神將院院服的家伙。
沈卿儿和程靈火自然是不可能向同門出手的,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
“葉衝?”
站在眾位青瀾院弟子中間的衛淳挑著眉毛看向葉衝,“是你們三個偷襲了梁成武?”
衛淳認出了昨晚在王宮晚宴上出了糗的葉衝。
其他青瀾院也都認得這位跟沈卿儿曾有過婚約,昨日一見,卻發現是個懦弱之徒的家伙。
他們自然不會認為葉衝那能夠打敗梁成武,甚至都沒有那麼去想。
所以衛淳一開口,便認定是他們三個人偷襲梁成武。
然后大家都覺得肯定是這樣,要不然梁成武怎麼會傷至如此?
面對衛淳的責問,葉衝笑了起來,“淳王子,梁成武的確是被我打傷的,但並非是偷襲,而是他要和我決斗。”
“呵!”衛淳也笑了。
衛淳身邊的那群青瀾院弟子都跟著笑了。
“決斗?就憑你?”衛淳滿臉不屑地道:“葉衝,你不必否認,偷襲這種事雖然不光彩,但是現在是圍獵活動,我們青瀾院和你神將院是兩個陣營,用什麼手段都不為過。何必編織出這麼大的謊言呢?”
“就是,我們梁師兄那麼厲害,他要跟你這個懦弱的家伙決斗?而且還是被你打傷的?你當你是你爹葉重樓啊!”
“葉重樓現在也廢了,也根本不是梁師兄的對手。”
青瀾院的弟子紛紛嚷嚷道。
這個時候沈卿儿站了出來,她瞥了一眼葉衝,然后道:“淳王子,的確是梁成武要和葉衝決斗,然后被葉衝打傷的,沒有偷襲的事情。”
“就是,我們倆在這看著呢,怎麼可能讓他偷襲,要是偷襲的話,為什麼我們沒有受傷,只有梁成武受傷了?”程靈火也有些憤憤不平。
衛淳臉上的笑容卻更甚,“卿儿,你曾經跟也會從有過婚約,而你們沈家有逼葉衝退了婚約,我知道你善良,對他心存愧疚,你維護他理所當然。至于靈火妹妹,她跟你是閨蜜,幫著你說話那也不為過。至于你們說的只有梁成武受傷了,嘿,你們是在前面探路的,也不一定一直都在一起吧?我想,你們也是在梁成武被他們神將院弟子偷襲之后才過來的。我理解你們的處境,不怪你們。”
沈卿儿聽完衛淳的話后,秀眉微蹙,目光清冷,抿著嘴唇看向葉衝。
程靈火似乎還想要爭辯,不過看到沈卿儿的表情,不禁一陣郁悶,恨恨地哼了一聲。
她們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只因為那個反駁她們的人是王子,是衛淳。
而且,那些青瀾院弟子,本身恐怕就有不少對葉衝不懷好意的。
葉衝微微皺了下眉頭,他看著衛淳眼中那抹挑釁的目光,很快,心中便明白了這位衛國大王子的意圖。
他並不在意是不是自己打敗的梁成武,他在意的是神將院的人將青瀾院的人打成了重傷。
然后他們青瀾院的弟子就會同仇敵愾,仇視神將院的弟子。
而衛央,也是神將院的弟子。
他想要借著這件事,加劇兩個學院的矛盾,青瀾院的弟子大都是貴族,他們遠比神將院那些平民子弟更有影響力,有了矛盾,他們自然就不會那麼容易跟神將院的衛央走近。
貴族子弟,也都是年輕人,而年輕人看到事情非黑即白,還沒有到只分利弊的時候。
這是陣營之爭。
也是人心之爭。
卻已經超過了圍獵活動的競技之爭。
只是這個衛淳還是太幼稚了一些。
葉衝搖了搖頭,到了這個時候,想要爭奪王位繼承權,拉攏這些貴族子弟又有什麼用?他們的身后雖然有著强大的家族勢力,但是,卻都還沒到影響他們家族的時候。
如果說這是他的垂死掙扎,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最關鍵的是,這衛淳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衛央的矛盾,已經潛伏了很久。
他居然想要借自己,來攻擊衛央?
葉衝知道此時多說無益,道:“那敢問淳王子,就算是我們偷襲的梁成武,你待如何?”
此話一出,葉衝身后的北堂墨和秦無月紛紛憤怒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刃。
“呵!我待如何?”衛淳臉上的笑容頓時化作陰狠,“自然是要將梁成武所承受的,還給你們!”
青瀾院弟子紛紛拔出兵刃。
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
沈卿儿臉上的神情猶豫了一下,也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握劍的右手因為過于用力,白皙的指骨都凸了出來。
然后她手中持劍來到了葉衝身邊,面對著衛淳,和那群青瀾院弟子。
衛淳的臉色陰沉了起來。
青瀾院弟子門的神情都不好了起來。
緊跟著,程靈火毫無猶豫地來到沈卿儿的身邊,長劍指著自己的同門道:“你們也太不講理了,剛才我們被荒狼群圍攻,還是葉衝他們救了我們,梁成武要跟葉衝決斗,已經讓我覺得很無恥很恩將仇報了,沒想到你們這些人也這麼不分青紅皂白,我以跟你們同門為恥!”
這話說得極重。
衛淳和那群青瀾院弟子的臉都緊了起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自然不會推翻自己剛才的立場,尤其是,他們不願意在自己心中仰慕的姑娘面前認錯。他們想要維持自己的驕傲。他們不能被身邊的同門視為叛徒!
少年人的心思,就是如此糾結而倔强,卻也是如此愚蠢。就像另外一個世界里,為了引起心儀女同學的注意,使壞地去扯人家的馬尾辮。
于是他們看向葉衝的眼神就更加不善。
就是這個家伙,才會讓他們心中最為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沈卿儿和程靈火與自己站在了對立面!
衛淳的嘴角抽了一下,然后聲音低沉地道:“你們這麼做,常春侯知道麼?廷尉大人知道麼?”
沈卿儿和程靈火的神情頓時萎頓了下來。
她們是青瀾院的弟子,也是常春侯和廷尉大人之女,她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而選擇立場。
但是她們也不甘心就此違背自己的良心。
葉衝伸手拍了拍她們的肩膀。
這只是個隨意的動作,卻讓那些心中對這兩位美女仰慕不已卻又不敢表露的青瀾院弟子門握緊了拳頭。
那些人平日里不敢對梁成武出手,因為他修為天賦比自己高,家族身世比自己好,只能眼看著他跟沈卿儿走得那麼近,徒增羨慕。但是葉衝卻不會讓他們覺得忌憚。
他憑什麼跟自己的心上人如此親近?還使得她不惜與自己的同門反目?
他們自認比不上梁成武,但誰都不會承認,自己連這個在晚宴上露怯的葉衝都不如。
因此給他們不能容忍比自己還不如的葉衝,與自己不敢侵犯的心上人這麼親近。
他們妒火中燒!
“這件事與你們無關,既然他是衝著神將院弟子來的,我們接著便是。”葉衝對沈卿儿和程靈火微笑著道:“你們不必為了我做出如此犧牲。”
沈卿儿的臉蛋泛紅,一雙動人的眸子都要緊出水來。
自己再次連累了他。
她天資聰穎,知道自己在那些青瀾院弟子心中的位置,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舉動,只會更加激化矛盾。
可她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之后,真的不能做到在這個時候冷眼旁觀。
那不僅違背了她的原則,還違背了她的良心。
尤其是看到葉衝在這個時候,還能為她們著想,不願意把她們拖下水。
沈卿儿咬著牙,搖了搖頭。
頭上的發絲有些凌亂的垂下,使得她此刻的神情,竟是那麼的動人。
“葉衝,我可是為了卿儿才這麼做的,你不要辜負了她心意啊!”程靈火這個時候也打定主意跟沈卿儿站在一起,至于以后會不會被父親責怪,管他呢!
她的話讓葉衝還停留在半空沒有收回的手一僵,旋即臉上神色有些尷尬起來。
沈卿儿的臉色更紅了,有著怪罪地瞪了自己的閨蜜一眼,這丫頭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信口胡言呢!
她的心中亂糟糟的,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了。
“呵!看來常春侯逼迫葉家父子毀了婚約,這件事做得衝動了啊。”衛淳刻薄地看著他們說道。
這刺耳的話語,更是使得那群青瀾院弟子胸中的妒火熊熊燃起!
“淳王子的廢話還真多!”
葉衝面色一冷,身形瞬間變作一個出劍的姿勢,森森寒意,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戰事一觸即發。
“十五個打六個,青瀾院弟子還真是夠無恥的!”
林間突然傳來一道喝聲,只見一人踩著樹干,身形凌厲地躍了出來,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那人身上斜挎著一柄長劍,嘴角噙著一抹詭異的笑容,來到了葉衝的身邊,然后拔出明晃晃的長劍,與葉衝並肩而立。
來者,侯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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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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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56 PM
第五十六章 黑血翼龍
葉衝他們並不明白侯應龍這個時候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也沒想到這個在外人看來比較孤僻孤傲的家伙,會突然跳出來幫助毫無交情的自己。
但他們都是神將院的。
這個時候,他們一起對敵。
這是侯應龍所表現出來的意思,葉衝覺得此子不錯,當下也沒有時間寒暄,紛紛揚起兵刃,就與那群青瀾院的弟子戰在了一起。
一時間,整片山林內刀光劍影無數,金石相交的鏘鏘聲與氣爆聲不絕于耳,各種華麗的武技從一個個散發著靈紋光芒的兵刃上迸發而出,各種光弧氣浪交疊相撞。
雖然是七個打十五個,加起來也才二十几個人,但是這都是朝歌城乃至衛國最為杰出的少年武者。他們來自國家最聲名遠播的兩座武道院,拼將起來,其聲勢,倒是不亞于一場小規模的戰爭了。
葉衝此方雖然人少,但是戰斗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吃虧。
他們的平均實力比較强,除了北堂墨,基本上都是達到了氣海境三重天的武者,而且侯應龍此時爆發出的戰斗力也絲毫不亞于葉衝。
他們二人劍招所落之處,常常伴隨著青瀾院弟子的痛呼聲。
這個時候,那些青瀾院弟子才訝然發現,這個葉衝與昨日晚宴上所變現出來的懦弱絕然不同,而且反差極大。
他的修為竟然比大多數人都要高,他的武技竟然純熟無比,他出劍的速度驚人的快!
起初從不曾深思過是否真的是葉衝一人將梁成武打成重傷,因為他們不願相信,也就逃避去深思。
而這個時候,當他們親自面對葉衝寒月般凜冽的劍芒的時候,他們相信了。
他似乎的確比梁成武還要强大一些。
這讓他們覺得很無力,這個家伙憑什麼這麼强大?憑什麼不是任我們踩踏的小丑?
他是真的强大,那豈不是意味著我們之前的表現才是真的小丑?
于是他們更加憤懣,更加妒火中燒,出招也就更加凶悍。
他們企圖以人數的優勢,徹底在此擊垮葉衝,以證明他們之前沒有錯!
于是葉衝身邊的戰斗就越加的激烈,很多人甚至一味地朝他身邊涌來。
其他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干掉葉衝這個家伙!
與葉衝周圍形成對比的是,沈卿儿和程靈火身邊則無人問津,因為即便她們選擇站在了同門的對立面,青瀾院的那群弟子依舊沒有人願意跟他們動手。
這無關强弱,雖然大部分人都比她們弱。
他們只是到此時,仍舊不肯真的與自己心中的白天鵝正面相對。
在他們看來,沈卿儿也程靈火之所以選擇站在葉衝的一邊只是一時糊涂,而只要他們打敗了葉衝,讓沈卿儿和程靈火看到葉衝的慘象,她們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與梁成武之前的想法如出一轍。
于是他們都躲著沈卿儿和程靈火,因為就造成了兩個姑娘往往需要主動去擋下那些涌向葉衝的劍光。
又因為她們畢竟不能向同門出手,所以只能分擋,而無法攻擊。
這是一場尷尬而又焦灼的戰爭。
而几人中實力相對較弱的北堂墨,與秦無月靠在一起,他們面對的攻擊並不多,一時間除了人數上的劣勢使得他們有些狼狽之外,也勉勵可以支撐住。
葉衝身邊的弟子越斗越凶,最后葉衝也徹底放開,滾滾劍光中接連爆出煞月光輪,朝著圍攻者一波又一波地襲去。
整片山林再次被他引得寒風呼嘯,氣溫驟冷,樹葉草叢簌簌作響。
“喝!”
葉衝一聲暴喝,身体騰躍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個巨大的滿月光輪,森然凜冽的寒氣鄉下衝擊,砸在朝自己刺來的刀光劍影上。
嘭嘭嘭嘭嘭!
刀劍之上,接連響起氣爆聲。
侯應龍手持長劍,身形如靈猿一般在人群中騰挪,一次次與青瀾院的弟子短兵相交。
也是在這個時候,葉衝發現侯應龍的戰斗經驗竟然如此豐富,他每一次身形的變化都能恰到好處地躲開別人襲來的刀劍,這似乎與葉重樓教授與他的作戰經驗極為相似。
他沒有時間繼續深思,因為他看到不遠處又有一波人舉著兵刃朝這邊奔來。
是青瀾院的弟子。
想必是那兩個背著梁成武回去的家伙,引來了眾人。
他們看到自己的同門與葉衝的人戰在一起,自然立即狂奔過來相助。
十几個人還可以勉勵應付,但是大半青瀾院的弟子彙集于此,葉衝還沒誇大到自認為可以不在意的地步。
他當即隔開兩柄朝他刺來的長劍,轉身大喝道:“我們分頭撤!”
遠處的青瀾院弟子已經開始呼喊,這個時候北堂墨他們也知道繼續强撐下去,那下場真的就會很慘淡了。
于是他們且戰且退。
沈卿儿和程靈火自然不會跟著他們一起離開,她們二人合力阻擋,給予葉衝、侯應龍、北堂墨以及秦無月制造了撤退的機會。
最終,北堂墨和秦無月一個方向,葉衝和侯應龍一個方向,迅速離開了此地。
當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叢林中的時候,衛淳一聲令下,“別追了。”
這個時候,后面趕來的那群弟子還在跟之前戰斗的弟子詢問具体情況,然后知曉了狀況之后,一個個申請怪異地看著沈卿儿和程靈火。
她們二人則冰冷著臉,依然驕傲地昂著脖子,如同白天鵝一般,不可侵犯。也沉默不語。
她們此時還都來不及去想,這里的事情傳出去之后,會對二人以后什麼影響。
而她們也不知道,正是因為她們在最后時刻站出來,與葉衝站在了一起,給她們各自的家族,贏得了一次機會。
那都是后話了。
眾人平復之后,衛淳掃了一眼青瀾院弟子,鏗然道:“神將院弟子卑鄙無恥,偷襲我們學院的梁成武,致使他身受重傷不得不提前退出圍獵。接下來的時間內,我們只要看到神將院的人,不管他是誰,都要他們為此付出代價!”
而后來趕到的衛景當即應和自己的大哥道:“對,干死那幫神將院的家伙!”
青瀾院弟子在這番鼓動下,各個都露出同仇敵愾的神情來。
衛淳和衛景相視隱晦地一笑。
……
叢林中,葉衝與侯應龍一陣狂奔之后,在密林深處停下步來,然后二人都背靠著古樹大聲地喘息。
一番激戰,使得他們此時渾身的氣血還在翻滾。
“多謝。”葉衝在平復了氣息之后,轉頭看著身邊的侯應龍說道。
侯應龍卻笑了笑,“你不必跟我道謝,這是我應當做的。”
葉衝微笑著點了點頭,對侯應龍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他以為侯應龍的意思是,他們都是神將院的弟子,所以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侯應龍沒有解釋,沒有告訴他,只是因為葉重樓,所以葉衝身處險境,他挺身而出是理所應當的。
“你怎麼跑到這邊來了,我記得,你的路線不是在這邊。”葉衝看著侯應龍問道,他很意外對方會在那麼關鍵的時刻出現。
侯應龍聳了聳肩,“我當然不會按照那個家伙的路線走了。”
那個家伙,自然指的是衛央。
葉衝當即露出贊同的神色,“說得對!那家伙肯定沒安好心!”
他覺得衛央那家伙確實狹隘,居然真的讓侯應龍一個人走一條線,之所以這麼做,恐怕只是防止侯應龍搶了他的風頭吧。
他並沒有因為侯應龍對衛央的態度感到奇怪。
就在這時,葉衝忽然一拍大腿!
“壞了!”
“怎麼了?”侯應龍不解道。
“我們和北堂墨秦師姐跑的是兩個方向,而他們正是沿著衛央指的那條線跑的,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認為跟我彙合的最好辦法,就是沿著那條線走,因為我也知道那條線。衛央万一使了什麼壞,那他們豈不是遭殃了?”葉衝當即站起身來。
“你說的不無道理,我們趕快去看看吧。”侯應龍也跟著起了身。
“嗯。”
葉衝點了點頭,然后二人便返身沿著衛央給的那條線路快速追去。
……
“我就知道衛央沒安好心,秦師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北堂墨和秦無月此時才沿著衛央給的那條線走到一半,卻返現前面沒有路了,他們現在正站在一處懸崖頭,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淵。
秦無月也是撇了撇嘴,“沒辦法了,我們沒有與葉衝約好在那里彙合,只好在這里等他,我想他會找過來的。”
她走到懸崖邊,低頭看了看懸崖下面,崖壁如同刀削斧鑿一般,奇峻陡峭,深不見底的峽谷,底面沒有光,看下去一片漆黑,峽谷中央還有霧氣繚繞,看起來毛骨悚然。
“嘿!這里怎麼有個盒子?”北堂墨一轉頭,就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樹底下,有個十分醒目的光禿禿的鐵盒。
“什麼東西?”秦無月也好奇地湊了過去。
北堂墨伸出自己的長槍,在鐵盒上方一挑。
盒子打開,隨即一陣扑鼻的血腥味傳來。
盒子里面,赫然是一顆通体猩紅如血的珠子。
“碧血珠?”秦無月神情一凜,當即道:“這不是邪族之物麼?怎麼會出現在王宮后山?”
碧血珠是邪族存儲鮮血之物,據說他們飲血練功,邪異無比。
那珠子上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很快就彌漫了整片崖頭。
然后,他們就聽到懸崖下方傳來一聲聲刺耳的尖叫聲。
那聲音像是嬰儿啼哭,尖銳刺耳,凄厲無比。
聲音越來越響,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不好!”秦無月道:“是黑血翼龍,它們一聞到血腥味就會靠近,我們快走!”
然而,就在她話剛落音的時候,懸崖下方,已經有無數只黃階中品的黑血翼龍升騰而起。
那一頭頭黑血翼龍像是放大了數倍的蝙蝠,漆黑的身軀上有數道猩紅如血的花紋,頭部猙獰丑陋,有尖銳獠牙刺出。
“桀桀!”
一群黑壓壓的黑血翼龍,伴隨著刺耳的尖叫聲,朝著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的北堂墨和秦無月二人鋪天蓋地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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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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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56 PM
第五十七章 絕望的劍意
當葉衝和侯應龍趕到崖頭的時候,看到的是令他們頭皮發麻的一幕慘象。
叫聲尖銳的黑血翼龍,不停地從懸崖底涌上來,大部分都是黃階中品,還有少數几頭黃階上品的。
而北堂墨和秦無月二人,已經被先扑下來的黑血翼龍折騰得渾身是傷,身上的衣衫都被扯出几道口子,露出深深的血痕來!
他們此時已經狼狽無比,頭發散亂、渾身血痕,甚至已經連手中的兵刃都拿不住了。
若不是那些黑血翼龍一時之間沒有對他們下殺手,恐怕早就屍骨全無,被他們瓜食了!
那嗜血的黑血翼龍則各個狀若癲狂,像是好多年沒有再嘗過新鮮的人類血液了,興奮地扑扇著帶著猩紅血紋的翅膀,“桀桀”的叫著。
它們似乎在為玩弄著人類,看著他們流血,看著他們垂死掙扎而興奮。
像是一頭頭來自地獄的惡魔!
“我次奧衛央他大爺!”
葉衝當時就爆出一句粗口,然后錚然拔出長劍,裹挾著滾滾劍光,就衝進了那黑壓壓的黑血翼龍群下。
“小心!”侯應龍阻攔不及,因為在他看來,這個時候,北堂墨和秦無月都快堅持不住了,他們即便過去施救,也只會一同葬身在此。
他欠葉重樓的,所以回報葉衝。
但他與北堂墨和秦無月並無交集。
在葉衝闖了過去之后,侯應龍咬了咬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因為這在他看來就是一條必死之路,那數量還在不斷增多的黑血翼龍,每一頭都在黃階中品以上,如此黑壓壓的一片,豈是尋常武者能夠抗衡的?
但是,他又如何能夠看到葉叔叔的儿子身犯險境而不顧?
“媽的!”侯應龍也痛罵了一句,這一刻他不再去想什麼王圖霸業,不再去想報仇雪恨,他拔出了長劍。
因為他知道,倘若今日自己不出手,日后肯定無顏面對這個世上唯一能讓他尊敬和崇拜的那個人。無法面對他的救命恩人。
就在侯應龍手持長劍,也向崖頭衝去的時候。
忽見葉衝在握著長劍連續釋放出几個煞月光輪之后,猛然將手中的長劍一拋,丟在了一旁。
然后轉身,用雙手分別抓住已經重傷倒地的北堂墨和秦無月的身体,向侯應龍丟了過來。
“帶他們走!”
葉衝嘶吼著道。
侯應龍接下渾身鮮血的北堂墨和秦無月二人,就看到手中已無兵刃的葉衝,被一頭黑血翼龍猛然一爪抓在了后背上。
抓下一塊鮮血淋漓的皮肉來!
侯應龍的眸子都要緊出水來,看著已經近乎昏厥狀態,神智不大清晰的北堂墨和秦無月二人,再看著正在被黑血翼龍圍攻的葉衝,只覺得一雙腿有千斤沉重!
“桀桀!”
又是一頭黑血翼龍,一爪子撕扯開了葉衝的袖子,在他手臂上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
葉衝隨著那力道在地上一陣翻滾,然后渾身泥土地起身,衝著侯應龍吼道:“快他媽帶他們跑啊!在這一起等死嗎?!”
侯應龍咬著牙關,狠狠地盯了一眼崖頭,雙手緊緊攬著北堂墨和秦無月,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
他猛然一跺腳,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吼聲,不得不做出那個艱難的決定。
他轉身,帶著北堂墨和秦無月二人,向遠放叢林跑去。
几頭黑血翼龍不甘心放過他們,尖叫著追了出去。
北堂墨已經陷入昏迷,秦無月還有一絲神智,她因為侯應龍的跑動顛簸而頭腦眩暈,一雙原本靈動的眸子此刻凄楚無比。
在她那逐漸模糊的視線中,隱約看到葉衝站了起來,一道璀璨的寒芒從他身体被迸發而出,迎頭擊打在那群要追擊而來的黑血翼龍身上。
一滴無聲的淚水滑落面頰,秦無月帶著凄楚的表情昏厥過去。
崖頭。
葉衝祭出了月玄劍。
那凜冽森寒的劍光在一瞬間震懾住了准備繼續追趕的黑血翼龍,然后它們便猙獰狠厲地全部朝著葉衝扑去。
葉衝此時已經狀若癲狂,激烈的戰斗使他体內真力迅速消耗著。
但是他不想死。
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咬著牙,强忍著傷口的疼痛,繼續操控那柄月玄劍。
嗖!嗖!嗖!
月玄劍綻放著凜冽的寒芒,在他身邊划出一道又一道璀璨的劍氣。
不時有黑血翼龍被月玄劍划破身体,流出濃黑腥臭的血液來。
身處絕境的葉衝,爆發出了他前所未有的戰斗力,一股凜冽的寒氣從他丹田氣海中升起,涌向全身。
然后他的身体像是被鍍了一層銀邊一般,散發出淡淡的白芒來。
那光芒純淨、無瑕,就像是月光映在雪地上,就像是黑夜中最璀璨的夜明珠。
葉衝來不及觀察自己身上的變化,但是能清晰地感受道体內的滾滾氣息,在內院弟子考核的時候,他的身体有過類似的反應,他清楚這種感覺。
只不過,這次來的更加洶涌,來得更加磅礡。
那是劍意!
洶洶的劍意!
于是他開始回憶起月玄劍在自己体內划出的劍
痕,那一個個筆畫繁復的神秘文字。
緊接著,他的身体周圍凝聚出刺骨的寒意,那柄月玄劍在他的操控制下,猶如沾滿淋漓墨汁的毛筆,迎著那群尖叫著狂扑而來的黑血翼龍,划出一道道流溢著寒芒的筆畫。
他的身体下意識地扭動著,像是意境深遠的舞蹈,每一個動作,都會牽引著他身体周圍的白芒,忽强忽弱,忽明忽暗,意向迭出。
與那日葉重樓在對戰此刻之時的表現,有異曲同工之意,卻因為他有著完好無損的氣海,氣勢上更勝了几分!
噗嗤!
與那月玄劍撞在一起的黑血翼龍身体紛紛爆裂,濃黑的鮮血噴射而出。
“桀桀!”
那黑血翼龍不知凡几,倒下一批還有一批,而且不停地有更大群的黑血翼龍從崖底扑上來,潮水一般,一波勝過一波,斬殺不盡。
它們似乎被葉衝激得憤怒無比,沒想到這個小子突然暴發出如此强盛的氣息,如此强悍的戰斗力。
于是它們更加癲狂,像是拼盡一切,也要讓這個小子付出血的代價,要將他分屍化骨。
于是就出現了一頭頭黑血翼龍,前赴后繼地撞向葉衝,然后被他操控的月玄劍斬殺的畫面。
若是有識貨的人見到這一幕,就會發現此時葉衝身上爆發出來的那股劍意,是有多麼的强悍無匹。
劍意也分三六九等,但很少有人會在初次真正領悟劍意之時,就能爆發出葉衝這般斬殺大批黃階中品以上的黑血翼龍的實力。
也沒有人見過氣海境三重天的武者,領會出這麼强悍的劍意。
葉衝也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爆發出來的劍意究竟到了什麼樣的一個品階,他也沒那精力為自己修為上的有一個精進而沾沾自喜。
反而,這股强悍的劍意,反而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今日恐怕真的要喪命在此了。
因為劍意需要精神力和肉体的雙重支撐,作為兩世靈魂的融合者,他的精神力遠超常人,但他的身体,畢竟只是一個尋常的少年,無法承受如此强悍劍意爆發時帶來的反噬。
而在那一波又一波的迎擊中,他体內的真氣迅速地消耗。
表面上看,他還在不停地斬殺這黑血翼龍。
而實際上,他已經越來越像是個紙老虎。
終于,當真氣完全耗盡的那一刻,他的肉体也因為承受不住那劍意的反噬,而發生了變化。
体內的氣血翻滾如怒濤,葉衝身上的白芒一點點消散。
到最后,月玄劍已經無法操控,自動回到他的丹田中。
他卻來不及凝氣恢復,因為緊跟著黑血翼龍的攻擊就繼續扑面而來,再也沒有任何阻擋。
“桀桀!”
那群黑血翼龍也發現了這個變化,所以一個個凶悍無比地衝過來,撕扯著,抓撓著。
葉衝渾身傷痕,七竅流血!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在這個世界重新獲得生命之后,就將再一次面臨死亡。
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他還有誓言沒有實現,他還沒有成為真正的强者。
他還有很多風景沒有看。
掌握自己命運的道路才剛剛開始,就要在這里夭折了嗎?
渾身上下血肉模糊的葉衝感受著徹骨的疼痛,最痛的卻是他那掙扎了兩世的靈魂。
終于有了父親,終于有了想要守護的人,這操蛋的命運,卻非要扼殺這一切,讓自己喪身在這群黑血翼龍的腹中!
“呵呵……我不能讓你如願!”他倒在沾染鮮血的土地上,艱難地抬起頭,看著那蒼天,似乎那里有個人正在恥笑著他一般。
“我的命運,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哪怕赴死,也是一樣的。”
葉衝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在黑血翼龍的圍攻中,艱難地向崖頭爬去。
“桀桀!”
就在他即將爬到懸崖邊的時候,一頭黑血翼龍猛地伸出雙爪抓住他的肩頭,爪子深深陷入他的肩胛骨中,將他提了起來。
“啊!”葉衝最后痛吼著,掙扎著。
黑血翼龍雙爪一松,他的身体頓時猶如一粒石子一般,被拋入那漆黑的万丈深谷之中。
在身体急速墜落的過程中,葉衝的眼角瞥著天空上那刺眼的夕陽,這狗日的老天,連最后的跳崖都不讓他親自完成!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7 PM
第五十八章 夜色下的殺戮
侯應龍帶著重傷昏迷的北堂墨和秦無月二人跑了好遠,直到確認沒有黑血翼龍追來了,這才放下他們二人。
他沒有先將這重傷的二人送出王宮后山。
他心中此時還記掛著葉衝的生死。
哪怕,他知道即便他和葉衝加在一起,也沒有從那群黑夜翼龍的攻擊中生還的可能。
他從身上取出兩粒丹藥,給北堂墨和秦無月分別服下,找個了相對安全的位置,這才返身向回跑去。
一口氣跑到懸崖邊。
崖頭遍地都是鮮血,以及衝天的血腥味。
侯應龍藏在一顆大樹后面偷偷地看著,天空上依舊盤旋還未離去的黑血翼龍,以及那滿地的黑血翼龍的屍体,慘不忍睹。
他的心一點點地變涼,變冷。
他沒有看到葉衝,哪怕連屍首都沒有看到。
但是他看到了血跡斑斑的神將院的院服,落在懸崖峭壁中凸起的岩石上,隨著微風輕輕顫抖著,仿佛下一刻就要跌落崖底。
侯應龍知道,葉衝八成是從這懸崖邊掉下去了。
懸崖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峽谷,即便是完好無損的人,掉下去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場。更何況與黑血翼龍激斗負傷的葉衝?
侯應龍緊緊咬著牙,他的手按著藏身的那顆大樹,硬生生拽下一塊樹皮來。
“葉叔叔,我對不起你!”
他紅著眼眶自責道。
旋即,他的目光中射出一抹瘋狂來,咬牙切齒道:“衛央!是衛央設計害死了葉衝!”
然后他轉身離去。
“桀桀~!”
懸崖上,那几頭逗留的黑血翼龍盤旋尖叫几聲后,紛紛向懸崖底飛去。
它們只喜歡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哪怕被關了多年,此時一朝得以解放,衝上了崖頂,還是不願離去。
……
入夜。
王宮后山的兩院弟子們,大都還不知道,在深山處的一個懸崖上,發生了那樣血腥的一幕,不知道這王宮后山,居然會有几位稀少,卻極為血腥暴戾的黑血翼龍群蟄伏在山谷底。
他們還在為自己這一天的得失而興奮或懊惱,盤算著自己獸牌的多少,想象著圍獵活動結束之后,自己的人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倩儿,你們就再次扎營休息吧。我去世陽那里看看。”
一處篝火,周圍是七八位神將院新屆弟子。
衛央將這些人交給沈倩儿,自己便轉身進入黑暗的密林中。
“葉衝那小子,現在應該已經葬身黑血翼龍的腹中了吧?”
遠離眾人后,衛央臉上掛著刻薄的笑容,輕輕低聲說了一句,“不過,本王子現在可沒有精力去管他們的死活。”
衛央在夜色中的密林中,熟稔地飛奔著。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個人影一直悄悄地尾隨。
很快,衛央便來到了另一片叢林。
不遠處,同樣有一團篝火,篝火上架著几大塊香氣誘人的烤肉,篝火旁赫然是二十几位青瀾院的弟子,手上皆拿著熟透了的烤肉在吃著。
沈卿儿、程靈火、衛淳、衛景都在其中。
他們在經過白天與葉衝几人的衝突之后,便一直同行,此時夜色漸晚,也在叢林中找了這塊空地扎營休息。
沈卿儿因為日間的事情,與這群同門弟子之間有了隔閡,此時拿著烤肉吃不下去,沒來由的想起了葉衝。
想起了素不相識就敢跟自己借五兩銀子的那個少年,想起第一次見到時,他身穿粗布衣走在街頭的落魄。想起在前往荒邙山的路上,那個簡陋的小茶館里,暴露了身份時的尷尬,他不願和自己一伙人同行的驕傲……想起了日間,程靈火對葉衝說,你不能辜負卿儿心意之時,她臉上燃燒起的紅霞。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眼眾人,默默放下手中的烤肉,轉身走開。
程靈火吃了几口手中的烤肉,轉頭見到自己閨蜜離開,便也起身跟了過去。
躲在密林中的衛央沒有注意他們,而是把眼神緊緊盯在衛淳和衛景的身上。
他的著兩位哥哥正坐在一起,對著香噴噴的烤肉大快朵頤,還不是竊竊私語著什麼。
衛央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這兩位兄長八成是在討論著怎麼算計自己,嘿,可你們已經落入了我的算計之中!
沒多久,那些吃著烤肉的青瀾院少年弟子們紛紛困意涌上頭,一聲不吭地歪倒了身子,一個接著一個,很快就橫七豎八地全部躺在了篝火的周圍。
那不是真的困倦,而是有人在烤肉上面下了**。
衛央眼中露出一抹精光,悄然走進,來到篝火旁,看著這群倒在地上的青瀾院弟子。
“央王子!”
有個少年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緊張地來到衛央身邊,小聲道:“央王子,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全部在烤肉上下了藥,嘿嘿,你是要來拿走所有人的獸牌嗎?我們這里一共得有好几十塊獸牌呢,央王子你即便接下來的兩天什麼都不干,也肯定是此次圍獵活動的第一!”
衛央眯著眼睛看向那少年,道:“之前說投他們的獸牌,是我騙你的。”
“啊?”那少年一驚,“那……那是為何?”
“到了下面問閻王爺吧!”
話還沒落音,衛央的袖中忽然蹦出一把玄階下品的匕首,直接捅在了那少年的胸口。
鮮血一點點浸濕了那少年的胸口,少年的目光一點點黯淡下去,他的面目還停留在突如其來的驚恐之中。
噗通!
衛央在他的身体上輕輕一推,便將那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的少年推倒在地,將王東林給他的那把匕首抽了出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散發著猩紅光芒的匕首,玄階下品的匕首,在衛國並不多見,因為衛國的玄階兵刃本就不多。
但他手里的這一把,並不是出自衛國的靈紋師之手,這把匕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噬血刺。
與碧血珠一樣,都是邪族之物。
衛央不知道王東林為什麼偷偷收集這些邪族的東西,但是現在,他卻可以殺死那兩位跟自己搶奪王座的兄長,然后嫁禍給邪族。
到時候,即便有人懷疑,但是衛國卻只有他一個王子了,他將會毫無疑問地成為一下代衛王。
他了解自己父王的身体,知道苦苦等待下去,說不定哪天衛王就散手人寰了,到時候若是有朝中勢力支持兩位兄長,他也很難確保自己穩坐王位。
而他現在只要殺了兩位兄長,那些想要支持衛淳或者衛景的勢力,哪怕不甘心,但依舊得承認他是唯一的繼承人。他們別無選擇。
當初自己的父王,不就是干掉了同父異母的長兄,才登上王座的嗎?
“父王常說三兄弟之中我最像他,看來果真是如此呢。”
衛央握著那噬血刺,來到了自己衛淳和衛景的旁邊。
他的兩位兄長,此時依然陷入昏迷,倒在地上。
衛央眯著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獰笑道:“大哥二哥,就你們這德行,怎麼跟我奪王位?就你們也配?”
說著他毫不遲疑地將手中的匕首直接遞出,划開了大王子衛淳的脖子。
咕咕……
滾燙的鮮血飆涌而出。
噬血刺的鋒刃上猩紅光芒更盛之前,像是時隔多年,終于再次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日間還在眾人面前威風凜凜,誓要與神將院弟子勢不兩立的衛淳就此一睡不醒,毫無意識地死去。
衛央舔了舔舌頭,親手弒兄,讓他体內陰暗扭曲的一面徹底暴露了出來。
他猙獰地轉身看向倒在地上的衛景,手中匕首晃了晃,正要再次划向自己另一位兄長的脖子。
然而,他的動作在即將遞出的時候,僵住了,他猛然轉頭。
“咳!”
一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不知何時,居然出現在他的身后,正用一柄同樣短小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腰間。
一樣是玄階下品的匕首,卻只是散發著紫色的光芒,與出自邪族的噬血刺絕然不同。
衛央的臉沉了下來,心涼了下來,他强制著自己保持鎮定,擠壓著喉嚨低沉問道:“你是誰?”
就在他即將得手的那一刻,就在他距離王座只差一步的那一刻,居然蹦出一個神秘的蒙面人拿著黃階下品的匕首抵著他。
這一瞬間的感覺太過復雜,以至于他的聲音都有些難以抑制地產生了些許變異。
但是對方似乎沒有想要跟他廢話的意思。
唰!
蒙面人的眼中帶著一絲快意,迅速地將匕首插入衛央的腰腹之中。
“啊!”
衛央一聲痛呼,額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他當即反手遞出手中的噬血刺去還擊。
當!
蒙面人的另一只手中同樣握著一柄玄階下品的匕首,與噬血刺撞在了一起,激出刺眼的火花。
衛央的臉蛋都扭曲起來。
能夠擁有兩把玄階下品匕首的人,整個衛國恐怕也沒几個,這人到底是誰,怎麼會突然出現,為什麼要殺自己?
但是這個時候他根本來不及思考。
因為那蒙面人插入他腰腹之中的匕首忽然一陣攪翻。
“啊!”
衛央撕心裂肺地痛叫起來。
他的身体忽然一陣抽搐,一股氣浪從他的傷口噴出,將蒙面人連帶著匕首衝擊地連退几步。
那是從他体內氣海中噴涌而出的真氣。
蒙面人一舉廢掉了衛央的氣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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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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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57 PM
第五十九章 一滴血
夜色籠罩著叢林,天上一勾殘月,點點星辰。
沙——沙沙——
此時已經入秋,蕭瑟的夜風輕輕吹拂,林間隱約可以聽見樹葉相互拍打的聲音,平白的讓人生出几分惆悵來。
沈卿儿站在林間,感受著那輕輕拂過她面頰的夜風,仰頭看著夜空中的星辰,若有所思著。
“卿儿,你是不是喜歡上葉衝那小子了?”
程靈火安靜地跟著沈卿儿,來到她的身邊,語氣中帶著一絲促狹問道。
沈卿儿的黛眉微微蹙了一下,她轉頭看著自己的閨蜜,擠出一絲笑意道:“說什麼呢,我們現在應當一心修行,哪會想這些事情。”
程靈火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那你就當我在胡說唄,反正,我要是你的話,我八成是會喜歡那小子的。”
“為什麼?”沈卿儿側著腦袋問道。
程靈火當即就數了起來,“你看,他當初跟你素不相識的時候,就敢跟你開口借錢,這說明他很有勇氣,后來還錢,說明他信守承諾。再后來你們彼此知道對方的身份了,但是他並沒有將被逼退婚的怨氣牽到你的身上,並且被在荒邙山荒狼群圍攻的時候,還讓他的朋友出手救我們。還有這一次,他依然不計前嫌出手相救,這算是以德報怨了吧?”
沈卿儿卻笑了,“他在你心中這麼好,我看是你這個小妮子才是真的喜歡他吧?”
程靈火嘟了嘟嘴,“我只是欣賞他,跟你不一樣,你們之前本來就有婚約的……”
“對了,當初你父親為什麼非要毀掉婚約啊?”程靈火突然滿臉好奇道。
沈卿儿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婚約的事情,我也是后來才聽說的,那個時候,父親跟我說對方是個連氣海都開辟不了的廢物。”
“廢物?”程靈火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雖然我也聽說過,這個葉衝以前似乎真的遲遲開辟不了氣海,不過,他短短時間之內,修為已經趕超梁成武了,這等絕艷的天賦,怎麼會是廢物呢?”
沈卿儿微微頷首,眨著一雙幽深的眸子道:“是啊,他讓好多人都看走了眼,不過,那應該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父親,似乎對他們葉家父子有很深的芥蒂。”
她想起了朝歌城內,很多的關于她的父親常春侯忘恩負義的傳言,想起了葉衝兩次將她的堂弟打成重傷,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她並不清楚此時心中對葉衝產生的那模糊的情愫是不是所謂的喜歡,但是她知道,葉家父子與他們沈家之間的矛盾,恐怕是難以調和了。
程靈火突然伸手撫了撫額頭,身体晃了一下。
“怎麼了?”沈卿儿連忙扶住她。
程靈火眉頭蹙了蹙,眼神也頗為奇怪,“有點儿眩暈。”
她那塊烤肉只吃了几口,是以藥效不大,不至于昏倒在當場。
“我扶你回去吧。”沈卿儿攙著程靈火,向她們學院弟子的營地走去。
就在靠近那團篝火的時候。
忽然一聲凄厲無比的嘶吼,響徹林間。
“啊!”
那是衛央氣海被廢時發出的嘶吼。
“好像出了狀況!”沈卿儿的眼神頓時凜冽了起來,攙著程靈火也加快了腳步。
直到靠近篝火,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青瀾院弟子,地上的那一灘灘血跡,以及,捂著自己丹田處神情痛苦的衛央,和那個蒙面人。
“你們是誰?”
她一時間沒有看清楚衛央的面目,也來不及細細打量他們,當機立斷就抽出了身上的長劍。
衛央此時沉浸在氣海被廢的痛苦中,原本在手中握著的噬血刺都不知什麼時候掉落在了地上,對于沈卿儿的到來,壓根沒有半點儿反應。
那個蒙面人看了沈卿儿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衛央,鼻尖冷冷地哼了一聲,一腳將已成廢人的衛央踹到在地,隨后立即縱身躍入密林深處,消失在夜色之中。
若不是沈卿儿來得及時,恐怕衛央接下來就要命喪于此人之手了。
“是央王子!”
一旁的程靈火被眼前這一幕刺激到,當即强行振作起神智。
然后,她們便看到倒在血泊中已經沒了生命跡象的一位同門,以及大王子衛淳的屍体。
……
密林深處,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換下了自己的衣服,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張清冷俊逸的面龐來。
此人正是侯應龍。
“這只是個開始。”
他輕輕地念叨著,像是在對著什麼人訴說。
“葉叔叔,葉衝,你們的仇,我都會一一給你們報的。”
“衛王、王東林還有那些當年參與謀殺我父親的王公大臣們,我會一個個將他們送上黃泉,我會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衛王三子,一死一廢,嘿,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他來到一隱蔽處,將依舊處在昏迷中的北堂墨和秦無月拖了出來。
他事先給這二人服用了療傷保命的丹藥,雖然沒有徹底恢復他們的傷勢,但是体內的氣息都平穩了下來。
侯應龍一手攬著一個,向王宮后山的出口走去。
……
這一夜,衛國王宮內轟動不已。
原本已經休息的衛王,在聽到鎮守在后山周圍的士兵的回報之后,老態龍鐘的身体一咕嚕從王榻上翻滾了下來。
在周圍是從驚慌的眼神中,素來注重儀表的衛王連王袍都來不及穿,披了一件大氅,就火急火燎地走出寢宮,在同樣神情不定的第一劍客王東林的保護下,帶著一批宮中侍衛前往后山。
這一夜,常春侯沈風陽,新軍將領吳河、鄧崇、周長鋒,紛紛在午夜時分接到宮廷密令,一個個面色嚴肅地身著戎裝,帶領著大批將士進入王宮后山的叢林中。
這一夜,每年一度的圍獵活動剛進行了一天的時間,就被提前終止。
這一夜還發生了很多事,朝歌城中那些聽聞了消息的王公貴族們大多數人都沒有睡好,各種勢力暗流涌動,甚至有的悄悄聚在一起,秉燭徹夜密談。
大王子衛淳死了,三王子衛央廢了,這消息可謂驚天動地,朝歌城的那些貴族世家們,不得不為自己家族的未來,重新打算。
像是原本井然有序的棋盤,忽然變成了一盤散沙,一切都要從頭整理,重新出發。
與王宮和朝歌城的混亂形成對比的是,后山懸崖下的那個峽谷中,一片寂靜。
寄居于此的黑血翼龍都已休息,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峽谷中,有一處分外明亮。
那是懸崖壁上的一個洞穴,像是天然形成,洞口盡是嶙峋的岩石,洞內的空間也極為不規則,像是被絕世强者用長槍隨意扎出的一個洞眼一般。
那洞眼的內部,此時明亮如晝。
葉衝就躺在這個洞眼內。
他臉色蒼白,身上血跡斑斑,神將院院服殘破不已,姿容憔悴且狼狽。
他還沒有醒來。
但他的身体卻崩得挺直,像是一柄利劍一般,有一股凜然的氣息蘊含其中。
“小白,你說這個家伙身上怎麼會有如此强大的劍意呢?即便是神殿之中,也沒几個能在氣海境三重天便有如此潛質的啊!”
說話之人同樣身穿著神將院的院服,不過,聲音卻脆如銅鈴,是一個妙齡女子。
那女子姿容絕美,正是當初以白馬換了葉衝院服的那位姑娘!
而她口中的小白,當然是那匹在葉衝的院落里突然消失了的白馬。
只是不知那白馬與這位姑娘是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到了這個洞里,又是怎樣救下了葉衝讓他避免了成為黑血翼龍腹中食物的。
此時那白馬也在這洞眼之中,正低著頭蹭著葉衝的身体,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嘶嘶”聲,似乎是在應和著它主人的話語。
那女子也看著葉衝那繃直的身体,嘆息道:“只可惜,這劍意來得太早,他壓根承受不住,現在被劍意反噬,能不能醒過來還不一定。”
葉衝之所以昏迷之后身体筆直地繃著,就是因為劍意凝固在了他的身上,沒有及時催動,消散不去。
而那强大的劍意又成了一個屏障,凝固在葉衝身体上的同時,也阻止了別人用外力給他灌輸真氣療傷的辦法。
所以那女子才會有此一嘆。
那“小白”忽然抬頭,衝著那女子嘶嘶叫了兩聲。
女子笑了起來,“你是讓我用太古翼龍的精血救他?”
“小白”點了點頭。
那女子做出一副沉思狀,有些為難道:“倒不是我舍不得著太古翼龍的精血,畢竟,這精血不完整,給這小子服下之后,會導致什麼樣的后果我也不清楚啊。”
原來她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就是為了那群黑血翼龍。
她身上有半滴太古翼龍的精血,因為不夠完整,所以沒辦法吸收,而她恰好發現此處有黑血翼龍,于是就來到這里,捕殺黑血翼龍,煉化它們的精血,試圖與那半滴太古翼龍血拼湊成完整的一滴。
黑血翼龍雖是太古翼龍的后裔,但千万年的變異之后,太古血脈早已所剩無几,為了煉化出半滴精血,這女子接連捕殺了几百頭黑血翼龍,這才勉强拼湊成完整的一滴。
但是完成之后,她也不敢服用。
因為她也不能確定,這一滴精血對人的身体來說,究竟是益大于弊,還是弊大于益。
沒有人這麼嘗試過。
她自己都只是出于好奇,才會拼湊那一滴精血,她甚至都不能保證,給葉衝服下之后,他會不會立刻爆体而亡。
“小白,你是想讓我拿他做實驗對吧?”那女子瞪了那白馬一眼,翹著嘴角道:“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
“不過,他本來就是我救下來的,要是沒我,他現在已經死了,我在他身上做個試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死在這里,万一活過來了,他還得謝謝我呢。”女子若有所思地看著葉衝,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一旁的“小白”連忙嘶嘶兩聲,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她從身上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玉壺,向葉衝的心髒部位,微微傾斜。
一滴暗紅色的精血,瞬間落在葉衝血肉模糊的胸膛。
下一刻,葉衝的整個身体,都變成了暗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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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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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12:58 PM
第六十章 太古玄月
太古翼龍以凶性著稱,作為九天真龍的旁枝,在如今大陸流傳的《神獸志·附篇》中有過簡短的記載。
“翼龍凶殘暴戾,嘗居于東海之畔,因為禍蒼生,屠戮凡靈無數,致生靈涂炭,哀鴻遍野,人類豪雄憤而提刀,屠翼龍全族,后消失于人間。”
這記載于千百年前的傳說,無人辨知真假。但是擁有太古翼龍血脈的黑血翼龍,的確是凶殘暴戾,雖然數量不多,卻是凶名遠播。
否則那絕美的女子,也不會想到煉化黑血翼龍的血液,來補足她意外得到的那半滴太古翼龍的精血。
此時,融合了太古翼龍和黑血翼龍的一滴精血,像是滴入一碗清水之中的暗紅色墨水一般,瞬間染遍了葉衝全身,使得他渾身上下,都被暗紅色覆蓋。
葉衝身体內,異變陡生。
一股蒼勁渾厚的氣息順便席卷他的全身,原本体內真氣已經耗盡的他,氣海之處再現生機!
氣海的泉眼在那股氣息的牽引下,兀自旋轉起來。
然后那蒼勁古朴的氣息,就沿著他的經脈,一點點向他的丹田氣海中彙聚。
而他的心脈之中,赫然有一滴暗紅色的液体停留,附著在他的心髒上。
正是那一滴精血。
原本被劍意封閉了的体內,再次有了氣息,也就重新有了生機。
氣海泉眼旋轉的越來越快,彙聚的氣息也越來越多,而那原本在葉衝身体上凝而不散的强大劍意,終于有了一絲松動的跡象。
那劍意本是因為葉衝氣息耗盡身体無法支撐而凝聚,此時有翼龍精血固守心脈,也就守住了葉衝軀体的本源,再有足夠的氣息支撐,那劍意自然不會繼續凝聚在葉衝的身体上。
于是便像冰雪融化一般,化作點點白芒,在葉衝身体周圍消散。
而后葉衝就恢復了意識。
他立馬就察覺到身体的狀況,心脈上那一滴暗紅色的精血,体內那蒼勁渾厚的神秘氣息,他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迅速凝氣,催動你的本源真氣,將太古翼龍精血所散發的氣息給煉化了,至于那滴精血,你現在還沒有實力將其全部吸收,暫時不用管它。”
一個脆如銅鈴的女子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
葉衝沒有睜開眼睛去看,但是他的心中已經激動万分。
還沒有死!
我還沒有死!
葉衝當即就按照那女子所說,迅速開始凝氣。
他明白自己八成是被那女子所救,否則的話,他体內也不會有什麼太古翼龍精血,也不會有那股蒼勁渾厚的氣息。
于是他催動了丹田中那柄陷入沉寂的月玄劍。
劍身也終于再次煥發出光芒,在他的丹田之中,劈挑抹刺,勾畫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六個、七個!
這次月玄劍居然一口氣鐫刻出七個字符!
然后那劍身一震顫抖,七個文字同時崩碎,化作點點白芒,撒入氣海之中,與那蒼勁渾厚的氣息,混為一体。
氣海旋轉不停,“泉眼”的邊緣在逐漸地擴大,渾厚的氣息裹挾著白芒,如同海面上的漩渦風暴一般卷動著。
與此同時,一只溫柔的手臂搭在了葉衝的肩上。
那是一只柔軟的手掌,掌心之中,卻有一股清澈的靈氣,如同涓涓細流,灌入葉衝体內。
那真氣同樣柔和無比,順這葉衝肩部的經脈,一直流轉到他的氣海,融彙進入那漩渦風暴之中。
于是風暴減緩。
那股柔和的真氣,像是緩和了葉衝体內的本源真氣與那股蒼勁真氣的衝突,三股真氣交融在一起,在氣海泉眼再次擴大一倍之后,瞬間遍布到葉衝全身的經脈之中。
“呵!”
葉衝只覺得渾身上下舒服通透,悶喝一聲,便睜開了眼睛。
陰差陽錯,竟然跨過了三重天的那道檻,突破到了氣海境四重天!
這讓葉衝一時間驚喜不已,要知道,按照正常的修煉速度,三重天到四重天將會是很難跨越的一道坎,甚至資質平庸者將有可能永遠停留在此境。
而他居然因禍得福,這麼快就得以突破。
當然,他很清楚,這主要是那滴精血帶來的福蔭,他也是此時才想起,剛才那個聲音是說……太古翼龍的精血?
“喂,小子,有什麼不良反應嗎?”
一道聲音從背后傳來,打破了葉衝的震驚與喜悅。
聲音脆如銅鈴,正是提醒葉衝凝氣的那個女子,葉衝心懷感激地轉身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一顆璀璨炫目的夜明珠,被捧在一只纖纖如玉的手中,使得這洞內明亮如晝。而那只手的主人,竟有著絕美的容顏,兩顆眸子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明亮,此時正上下打量著葉衝。
“是你?”葉衝驚訝無比,沒有想到救了自己的,居然是那日用白馬跟自己換神將院院服的女子。
而此刻,那女子正穿著他的那套院服,卻依舊掩不住她出塵脫俗的美貌。
“嘶~”
葉衝被那女子的容貌晃神了一下,下一刻,便看到從自己院落中消失的那匹白馬“小白”也站在一側。
他一瞬間瞠目結舌。
不為那白馬的神秘消失重新回到了這女子的身邊,不為那女子在如何的機緣巧合之下救了自己,僅僅是……那白馬是怎麼進入這山洞的?
他剛才明明看到,這個洞穴的對面,隱約可見陡峭的崖壁,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現在應該正處在王宮后山懸崖下的峭壁中。
這麼個不上不下的位置,那女子修為高深的話,來到這里還可以理解,但那匹白馬是如何進入這個洞穴的?難不成是被這女子扛進來的?
他連忙搖了搖頭,因為腦海中竟然真的浮現了這絕美女子,扛著白馬在峭壁間縱躍的畫面。
這畫面太美,反也差太大,還是不要繼續深思的好。
然后,他才想起對面女子剛剛問自己的話,當即搖頭道:“不良反應?沒有啊,謝謝你救了我,否則的話,我就死定了。”
那女子對他的謝意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中,而是略微訝異地嘀咕道:“居然沒有不良反應?”
葉衝這就奇怪了,“為什麼會有不良反應呢?”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然后略微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救你用的那一滴精血,其實不全是太古翼龍的精血,而是只有半滴,另外半滴,則是我用黑血翼龍煉化的,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實驗,所以就問清楚,有沒有什麼后遺症。”
“試驗?”葉衝再次瞠目結舌,感情自己當了一次小白鼠,就在他得知真相的這一刻,胸中忽然又一股戾氣上升,渾身撒發出强烈的殺意,使得他下意識地產生一種想要將對面這女子殺死的衝動。
“你怎麼了?”
那女子看出了葉衝的變化,聲音頓時提高了一個八度。
那如同脆鈴一般悅耳的聲音,仿佛一陣清風,拂過葉衝的心田。
他頓時清醒了不少,强行壓下了那股子戾氣,然后目露苦澀地看著那女子,嘴角抽了抽說道:“好像……是有不良反應的。”
那女子顯然也看出了這不良反應是什麼,臉上露出了一絲慶幸,拍著胸口道:“幸好我機智,沒有自己服下那滴精血。”
“……”葉衝不知道該對這女子說些什麼好。
不過,他倒是清楚,至少這滴精血救了自己的命,哪怕有后遺症的存在,但他畢竟是沒有死。
所以他到沒有去責怪這女子的心思。
“我叫葉衝,你呢?”
“姬洛洛。”
二人開始了簡單的交談。
“你是怎麼來到這里的?”
“聽說神將院和青瀾院的弟子在這里進行圍獵活動,我就進來看看,然后就發現這里居然又黑血翼龍出沒,因為一直惦記著補足那半滴精血的事儿,就下來了。”
“……”葉衝撇了撇嘴,咱問的是,你是怎麼從懸崖上完好無損地帶著一匹馬來到這峭壁洞中的好不好!
不過他沒有再問,對方連太古翼龍的精血都有,而且王宮后山說來就來了,其修為實力,自然不是他能夠揣度的。
看著對方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對自己這段時間修為進境頗有點儿信心的葉衝,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種人比人氣死人的感覺。
“你可不可以施展一下你的劍意給我看看?”
姬洛洛忽然眨著眼睛對葉衝道。
葉衝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放心,只要不過分使用,劍意反噬的情況不會再次出現的。”姬洛洛見他似乎有疑慮,便解釋道:“我是想看看,你究竟領悟了什麼劍意。”
“好吧。”葉衝點了點頭,實際上他對于劍意的了解也並不多,既然姬洛洛問起,那麼她自然對此道了解頗深,自己能夠了解劍意,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葉衝起身,在腦海中回憶起劍意出現的情景。
很快,他的身体周圍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芒來,那光芒純淨無瑕,像是月光映在雪地上一般,給他身体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銀邊,宛若神人。
劍意重現!
姬洛洛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她脫口而出道:“這是……太古玄月!”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8 PM
第六十一章 邪族出沒
葉衝收斂了身上的劍意,有些好奇地問道:“太古玄月?什麼意思?”
姬洛洛看向葉衝的眼睛露出几分欣賞的神色,道:“天下兵刃種類繁多,練法也千變万化,武者在修煉武道的過程中,都會專修一道,比如練刀者修刀道,練劍者修劍道。而每一種兵刃修煉到一定境界,根據武者自身的資質和悟性,會領悟出相應的意境來。你修煉的是劍道,自然就領悟了劍意,只是……比大部分都要早一些,這說明你的資質和悟性都不錯。”
“而意境同樣種類繁多,每個武者的心性和閱歷不同,領悟出來的意境就各有不同。武道前輩們為了方便体系划分,普遍將武者意境分為天地玄黃四類,尋常武者領悟的意境在一開始便定型,比如領悟了黃階意境,那麼終其一生,他的意境最多就是從黃階下品成長到黃階上品,除非會有奇遇,可以讓本身的意境脫胎換骨,才有可能進階到玄階意境。但是這種情況很少會出現。”
“而有的人一開始領悟的就是天階意境,那麼就意味著此人在武道的前途無量,起點,要比別人高許多。”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些特別的意境,統稱為太古意境。”姬洛洛說到這里的時候看了一眼葉衝,道:“就比如你此時領悟的太古玄月,就是太古意境中的一種,這種意境可成長的跨度極大,一開始的時候是玄階以上,雖然不算太出眾,但是可以無限制的成長,甚至可以融合其他的意境,成長為超過天階意境、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階意境。”
聽到此處,葉衝撇了撇嘴,“說的挺玄乎的,我看倒不如直接就是天階意境來得好,那樣不僅拉風還很省心。傳說中的境界,有几個人能達到的?”
他向來對于那些只存在于傳說中的說法不感興趣,因為那在具有科學精神的他看來,傳說的意思就是,現實中不存在。
姬洛洛翻了個白眼,“目光短淺,你要知道你現在這麼年輕,而且修為這麼低,就領會了太古意境,那意味著你將來的成長潛能非常大。”
葉衝不禁認真地看著姬洛洛,“這世界上,領會太古劍意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吧,他們中有人成長到神階意境的嗎?”
姬洛洛點了點頭。
葉衝不禁非常訝異,還真有?
只聽她道:“史書上記載,千年以前,神殿中就有人達到過神階意境。”
葉衝咂摸著道:“那這千年以來呢?”
“那就沒有了,不過現在的神殿之中,有不少弟子都領悟的是太古意境,遠超過以前的每一個時代,所以我覺得,這一代神殿弟子,應該會有人成長到那種傳說中的境界的。”姬洛洛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欣然地笑容,像是已經看到了神階意境一般。
“……”葉衝不再廢話了。
他並不是真的對自己領悟的太古劍意不滿,實際上他對此非常驚喜,只不過作為一個擁有著另一個世界靈魂的人,他相對來說比較務實。
他覺得只有真正掌握在手中的,才是自己的,至于那遙不可及的傳說,遠不如當下每一絲的進步帶給他的愉悅感更大。
不過他倒是好奇起姬洛洛的身份來。
他想起了那日神殿聖使項東亭闖進自己院落的事情,當時“小白”神秘消失,他就猜測這女子是不是與神殿有什麼恩怨。
現在聽她一口一個神殿的樣子,看起來的確與神殿有著不小的瓜葛。
而這個姬洛洛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修為看起來卻高深莫測,而且見識遠超過自己,很不簡單。
不過事關別人隱私,葉衝自然不會多問。
他只是有些惆悵地走到洞口,背對著姬洛洛掌中的夜明珠,看向外面在星光之下,露出隱約輪廓的陡峭崖壁。
他的腳下面,依然是看不見底的深淵,隱約還能聽到黑血翼龍刺耳的尖叫聲。
“我們怎麼回去?”
葉衝沒有轉身,開口問了一句。
這里只有兩個人和一匹馬,他自然是問姬洛洛的。
此時姬洛洛正目光促狹地看著葉衝的背影,一副理所當然地口氣道:“自然是爬上去啊。”
“爬上去?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葉衝當即轉過身來,他之所以問姬洛洛,就是因為是對方救了自己,然后將昏迷中的自己帶到了這里。
既然能進來,自然也能回去,更何況還是帶著一匹馬進來的。
葉衝雖然不知道姬洛洛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很確定對方會有特殊的辦法。
豈料她竟然跟自己說爬回去?
我嘞個去!這麼陡峭的崖壁,怎麼爬啊?一不小心失足落下,要麼是粉身碎骨,要麼是被藏身在峽谷底部的黑血翼龍填了肚子。
只見姬洛洛指著洞內一個角落的納袋道:“這是你的吧?我之前看了一下,里面正好有可以攀爬峭壁的工具。”
葉衝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納袋都散落了。
姬洛洛所指的那個納袋,正是那天吳河几人給葉衝的見面禮,里面大多是一些軍用的靈寶,葉衝在前來參加圍獵活動的時候,把葉重樓轉交給自己的丹藥,也都放在了其中,以備不測。
幸好,這個納袋只是掉落在這個洞里,沒有丟。
不過他自己所買的那個裝有錢財和衣物的納袋,卻是不知哪去了。八成是在墜落懸崖的過程中,掉入了峽谷之中。
他連忙過去將納袋撿起,里面確實有可以攀岩的靈器“登天爪”。
那本是軍隊攻城時候所用的靈器,葉衝本來是想用那登天爪幫自己抓取獸牌的,万一有個獸牌就在荒獸窩旁,直接可以用“登天爪”抓取,不用費心思去跟荒獸斗智斗勇。
不過還沒來得及使用,就從懸崖上掉了下來。
他看著姬洛洛那絕美的容顏上此時顯露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他可從來沒有過攀岩的經歷啊,尤其是面對這麼陡峭的崖壁。
“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出去。”
姬洛洛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后便找了個角落休息起來。
葉衝雖然剛剛突破到氣海境四重天,並且確認自己領悟了太古玄月劍意,但是身体卻是非常疲憊,見姬洛洛已經睡去,他也找了個角落縮了起來。
……
王宮后山,所有參加圍獵活動的兩院弟子,都在軍隊的保護下離開了后山。
這一屆的圍獵活動提前結束。
很多弟子還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隱約聽說有邪族高手,潛入了后山。
因為后山上發現了邪族的靈器,碧血珠和噬血刺。
而且大王子衛淳身死,三王子衛央氣海被廢,神將院的葉衝跌落山崖,秦無月和北堂墨身受重傷,已經被陸長淵連夜接回神將院醫治。
這些,據說都是邪族的手段。
一時間,很多被臨時安排在王宮住下,還沒有離去的弟子們都人心惶惶。
他們大多數人都聽說過邪族大周王朝的事跡,但是卻沒有人親眼見過邪族,因為近百年來,邪族已經近乎消失匿跡。
他們不敢想象,邪族突然出現在大周王朝中的一個邊陲小國,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企圖。
衛王宮,太和殿。
連夜被召進宮的沈風陽、吳河等人,肅然而立。
衛王坐在王座上,臉上神色疲憊痛苦,仿佛又蒼老了几年。
第一劍客王東林站立在衛王一側,眼神晦暗地看向此時跪在殿內的衛央和衛景。
衛淳的屍首就擺放在他們兄弟二人的面前。
衛景附身趴在地上,啜泣不已。
衛央卻攥著拳頭,摁在地面上,抬頭看著衛王道:“父王,儿臣當時剛跟沈倩儿他們告別,准備去看看程世陽那邊的情況,因為他們都是按照我安排的路線獵取獸牌的。在路上忽然看到了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家伙,心中好奇,便偷偷跟了過去。”
“誰料到……誰料到就看到了青瀾院弟子倒成一片,像是中了毒一般,而那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正拿著匕首……哦不,就是將軍們說的噬血刺,捅了一個青瀾院弟子一刀,然后又抓起了大哥……儿臣上前制止,那蒙面人見我過來,更是毫不猶豫,一刀划破了大哥的脖子,然后直接就廢了儿臣的氣海……大哥他……卻是已經死了……”
衛央痛哭流涕,臉上掛滿了淚珠,聲音哽咽無助,身体似乎還因為后怕而輕輕顫抖著。
他是在講述事情的經過,完全背離了事實,被他改編出來的事情經過。
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那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身上,告訴大家,那個人就是邪族之人。
殿內的沈風陽和吳河都是默不作聲,各自若有所思。
王東林臉上不動聲色地看著未央,背在身后的一雙手,卻已經被汗水浸濕。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划,怎麼到頭來,冒出一個蒙面人,將衛央的氣海給廢了!
他無法確定,衛央此時的說辭,是否能夠掩飾過去。
否則衛王真的追究起來,事情敗露,他這個給衛央出謀划策的人,難辭其咎。
良久,衛王終于咳嗽了一聲,身体愈發衰弱的他撫著胸口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儿。”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2:59 PM
第六十二章 攀登險峰
衛王獨自一人在太和殿內坐了一夜。
沒有人知道,他這一夜在想著些什。
守在太和殿外的王東林,整個長夜,心里都是戰戰兢兢的。
他了解衛王,直到在衛王那具日漸老態的身軀內,藏著的是一顆不亞于壯年時期精明强干洞察一切的敏銳內心。
所以他有些擔心,擔心衛王最終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因為衛王一旦做出了決定,執行起來都是果斷狠辣的!
這一夜,很多人都沒有入睡。
兩院弟子都沉浸在對邪族的惶恐之中,王公大臣們,不停地派人四處打探消息,思忖著自己以后的站位。
沈風陽和吳河,在清掃一遍王宮后山,最終確定那個蒙面人已經消失了之后,暫時回到了府上。
親自參與這次事件的他們,知道事情或許不像表面那麼簡單,但是他們都保持緘默不語。
他們都清楚,這次的事情,最終還是需要衛王給出一個確定的態度。
這關系到衛國的未來。
常春侯府。
沈風陽做在書房內,看著被他從宮中帶出來的閨女沈卿儿,問道:“你也看到那個邪族人了?”
沈卿儿臉上神色哀傷,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邪族人,只是身穿夜行衣,蒙了面,我到的時候,淳王子已經死了,青瀾院的弟子到了一片,衛央那個時候氣海也已經被廢了,那個蒙面人在看到我們后,踹了衛央一腳,便離開了。”
“還有呢?噬血刺是怎麼回事儿?”
沈卿儿緊著眸子,蹙著秀眉回憶著,“我記得那個蒙面人手中是有兩把匕首的,那噬血刺,在我倒的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
旋即她的聲音一頓,“好像是掉在衛央的身旁,當時衛央正伸手捂著自己的丹田部位,噬血刺就在他的腳下。”
沈卿儿說到這里,抬頭看著她的父親。
沈風陽沉默了,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太過匆匆,在宮中的時候,他和吳河只是問了沈卿儿大体的狀況,沒有深究細節。
此時聽到自己女儿的描述,他臉上的神色不禁沉重了几分。
那個神秘的蒙面人手中拿著兩把匕首,而噬血刺是掉落在衛央的腳下的,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即便真的是邪族中人,也不可能有三只手吧!
沈風陽揉了揉腦袋,看著自己的女儿道:“這件事,以后再有人問起,你就說自己沒看清楚,只需說自己看到了蒙面人就行了。”
沈卿儿不傻,可以理解自己父親的意思,她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了,你去休息吧。”
沈風陽擺了擺手,讓沈卿儿從他的書房退了出去。
沈卿儿離開父親的書房之后,臉上一直壓抑著的哀傷之色更甚。
此時的她,已經聽聞了葉衝被黑血翼龍攻擊,掉落懸崖的事情。
她沒有想到,在后山密林亂戰中的匆匆一別,竟是彼此的最后一面。
她心中那些微妙的情愫,在這一刻似乎生根發芽起來,她有些委屈地想到,大家都在關心是不是邪族來犯,都在哀傷王子淳的死去,都在為自己的家族謀划未來。卻沒有人,還記得那個神將院的弟子。
沒有人記得葉衝。
想到此處,她那雙清麗動人的眸子,氤氳起了霧水。
……
“王子內斗,怎麼會牽累葉衝!”鄧崇聲音沉痛道:“現在葉衝墜落后山懸崖,屍骨無存,讓我們以后怎麼跟重樓大哥交代!”
吳河的府中,也在議論著這件事情。
周長鋒看向吳河道:“難不成真的是邪族?不可能啊,除了那兩件邪族的靈器,我們連邪族的一個鬼影都沒看到。那些黑血翼龍也很奇怪,我以前怎麼沒聽說王宮后山有黑血翼龍呢?”
他們的神情都很激動,難以接受葉衝居然也墜崖身死的消息。
吳河看著他們倆,示意他們不要爭吵,聲音低沉道:“這件事應該跟邪族沒什麼關系,一兩件邪族靈器,很多人都可以搞到的。”
“那將軍的意思是?”
“王東林!”吳河當即攥緊了拳頭道:“你們難道忘了,王東林是衛央的師父!”
鄧崇和周長鋒對視一眼,而后前者開口道:“你是說,是王東林想要殺葉衝,所以才會利用那碧血珠?可黑血翼龍是怎麼回事儿呢?”
“那些黑血翼龍應該是一直都存在的,只不過黑血翼龍只生活在陰潮之地,所以很少會在后山露面,王東林或許知道這一點,所以用碧血珠將它們引了出來。”吳河的眉頭鎖著,道:“你們記不記得,歷代衛王的墳墓,都在葬在后山下面的黑水潭附近,黑水潭后面,是極為險要的峽谷,從來都沒有人進得去過。那里應該就是葉衝墜落的地方,而且,也的確是符合黑血翼龍居住習慣的地方。據說,先王就是在那里上墳的時候,受了驚嚇,所以才突然駕崩的。”
“照這麼看來,很有可能就是王東林知道事情真相,知道那里有黑血翼龍,所以布下了局。”鄧崇一時間咬牙切齒起來,“他肯定是因為有我們几個人在,不敢明著對葉衝下手,所以才會想要在這次的圍獵活動中找機會!”
“那麼碧血珠是他的,噬血刺也極有可能是他的,而王子淳,就有可能是被衛央殺的,根本就沒有什麼邪族!”周長鋒也深思道。
“只是……那個同樣被沈卿儿看到的黑衣蒙面人是怎麼回事,就不清楚了。”吳河聲音沉重有力,眸子深邃無比,“倘若這件事情之中,根本就沒有邪族,也沒有那個黑衣蒙面人,那麼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
……
終于,天亮之后王宮中傳來了消息。
衛王走出了太和殿,召集所有的王公大臣們進宮。
“關于昨夜的事情,想必你們很多人都已清楚了。”
衛王那蒼老暗啞的嗓音從王座上傳出,“邪族之人闖入后山,殺了淳儿,廢了央儿,還有几位參與位列活動的弟子或死或傷……”
“但是現在正值神殿聖女一行蒞臨我衛國的時候,行凶之人,也渺無蹤跡,與邪族的恩怨,只得暫且擱下,以國事為重。”
衛王宣布他的決定道:“這次的圍獵活動,提前結束,就以現在兩院弟子的收獲作為考評,下午的時候,在太和殿門前的廣場上,由聖女和聖使,來為他們頒布獎勵。至于淳儿……三日后下葬!”
衛王的話音一落,便起身離開了王座,在王東林的陪同下,轉身離開,消失在殿內的王公大臣眼中。
殿內頓時議論紛紛。
那些王公大臣們都清楚,這是衛王深思一夜之后的決定。
衛淳的死,恐怕就要不了了之了。
否則的話,已經年邁的他,難道還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儿子,給已經死了的儿子報仇?
這些殿內的大臣們可都不傻,把責任推給邪族,就相當于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而氣海被廢的央王子,以后還會一如從前那般受寵嗎?
那些王公大臣們知道,恐怕在這段時間之內,他們都要在衛景和衛央二人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了。
……
后山,峽谷,峭壁洞穴中。
葉衝從昏睡中醒來,蜷縮了一夜,身体頗為不適,他伸了伸懶腰,打著哈欠睜開眼睛。
下一刻,他卻呆住了。
姬洛洛不見了!
“小白”也不見了!
次奧!
葉衝當即就覺得完了,姬洛洛這是真的准備讓自己爬上去了,否則的話,她不會偷偷離開。
可是她是怎麼帶著“小白”一起離開的?
葉衝跑到洞口看了看,周圍都是險峻的峭壁,這特麼怎麼可以帶著一匹馬,悄無聲息地就走了呢?
最關鍵的是,居然真的沒有帶著自己一起離開,這姬洛洛也太狠心了吧!
救了自己又把自己拋下,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儿!
葉衝站在洞口恨恨地跺了跺腳,看著腳下的深淵峽谷,又不禁后脊背毛骨悚然。
在被黑血翼龍圍攻的時候,沒了活路,他自然可以拋卻生死,不懼那万丈懸崖。但是此時有了生的希望,他絕對不敢想象自己從崖壁上掉下去的場景。
他有些郁悶地從納袋中掏出那兩根散發著靈紋光芒的“登天爪”,在洞內踱來踱去,最后狠狠一咬牙,就衝了出去。
鏘!
葉衝將“登天爪”緊縛在手臂上,右臂揮出,用力地將“登天爪”扣進崖壁,身体從洞口向外一挪,便掛在了空中。他强忍著腳底發軟的恐懼,右臂借著力道將自己的整個身体向上抬起,然后同樣綁著“登天爪”的左臂再向上一揮,扣在了前一爪上方約一尺的崖壁上,然后將右臂上的“登天爪”拽出,借著左臂的力道再次提高自己的身体,再一次揮出右臂……他的身体就這麼不停地在險峻的崖壁上攀行著。
懸崖上方。
姬洛洛正躺在馬背上悠閑地曬著太陽,一張俏臉在陽光下顯得光彩照人,美艷不可方物。
“小白,你說那家伙會爬上來麼?”
她嘴角勾起一個動人的弧度,說道。
白馬發出嘶嘶兩聲,頭顱上下晃了一晃,似乎是在點頭。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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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01:00 PM
第六十三章 天馬踏云而來
神將院。
院長陸長淵的房間里。
房門緊閉,房間里坐了四個人。
陸長淵、秦白、秦無月、北堂墨。
秦無月和北堂墨都已經醒來,只不過因為傷勢過重,加上葉衝之死帶給他們的悲痛,兩個人的神色都頗為憔悴。
而最后一幕看到葉衝被黑血翼龍圍攻畫面的秦無月更是滿面哀傷,自她醒來之后,那幅血腥的畫面就一直在她腦海中回放,使得她原本秀美的臉蛋,一直都蒼白憔悴,靈動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
“院長大人,秦先生,很多神將院弟子都知道,我們之所以會走那條路,完全是因為衛央的緣故。”北堂墨聲音愴然道:“他給我們每一組人都安排了路線,而我們中途跟青瀾院弟子發生了矛盾,恰好走散了,所以就沿著那條線走,希望葉衝可以找到我們。誰知道……”
北堂墨的眼眶一紅,“這一定是衛央的陰謀,要不他為什麼給我們指了一條絕路?那個懸崖也不會這麼巧,有一個那麼顯眼的裝了嗜血珠的鐵盒子。要不是我好奇,打開了那盒子,嗜血珠的血腥氣息也不會發散出去,那些懸崖下面的黑血翼龍也不會被吸引上來……”
他本是在指證衛央,最后說著說著卻自責起來。
因為是葉衝是為了救他們而死的,這使得他們心中內疚不已。
秦無月的眼眶也紅紅的,“一定是衛央早就謀划好了的。”
他們二人還不知道,衛央此時已經被廢了氣海,大王子衛淳也已經身死的消息,所以醒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陸長淵面前講明事情原委。
但是陸長淵和秦白都知道了衛央和衛淳的消息。
他們哪怕也認為葉衝的死是因為衛央,可這件事情已經被衛王定性,把責任完全推給了莫須有的邪族。
他們這個時候要是持不同意見,那就是與衛王作對。
衛王一子身死,一子被廢,這個時候,誰還敢去觸他的眉頭?
更何況,衛王做出這個決定,已經是在維護衛央了,連衛淳的死都不再追究,他們還能指望為葉衝做什麼?
哪怕同樣心中憤懣不平,哪怕同樣對那個衛央咬牙切齒,陸長淵卻不得不沉痛地看著北堂墨和秦無月,對他們道:“這件事情,你們記在心里就好,万万不能在第五個人面前提起。”
北堂墨猶自不甘,“難道葉衝就這麼白白死了?”
陸長淵慨然長嘆,滿面悵然,他此時的傷心不亞于北堂墨,因為葉衝是被他最為看好的神將院弟子,沒人知道,他在葉衝的身上,寄予了多麼大的期望。
可是現在他的期望被人硬生生地摧毀了!
秦白嘆息一聲,緩緩說道:“衛央是衛王的儿子,而且極有可能成為王座繼承人,你們指望誰來給葉衝公道?”
北堂墨低下了頭。
是啊,葉衝的身份,怎麼比得了貴為王子的衛央,他的死活,有誰會在意呢?
更何況,他還是葉重樓的儿子。
衛王若是知道衛央害死了葉重樓的儿子,恐怕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吧。
這一刻,年少的北堂墨第一次覺得對人生充滿了無力。
身份、地位、權力,沒有這些,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朋友被人害死,卻無能為力。
“還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秦無月忽然說道:“當時北堂墨已經昏迷了,我卻還有一絲意識,我知道,是侯應龍把我們救出來的。”
“侯應龍?”陸長淵皺了皺眉。
秦無月點了點頭,“他當時是和葉衝一起趕到懸崖邊的,葉衝去擋住那些黑血翼龍,讓他先帶著我們逃跑,我記得很清楚。”
這是秦無月他們醒來之后,第一次跟陸長淵講話,所以之前陸長淵並不清楚,是誰將秦無月和北堂墨帶出后山,將受傷后的他們悄悄送到了鎮守后山的士兵身邊。
“侯應龍現在還在王宮中嗎?”秦白轉頭看向陸長淵。
他擔心侯應龍不了解情況,就把真相講了出來,那麼無異于公然推翻了衛王的定論,這會給侯應龍帶去莫大的災禍。
葉衝已經死了,總不能再死一個人了吧。
“除了北堂墨和秦無月這兩個孩子被我先帶回來療傷,沈風陽也把自家的孩子帶回去了,其他的弟子,應該都還在王宮之中。”陸長淵也面露憂色。
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弟子是被人害死的,卻因為對方的身份地位,而不能嚴明真相,還要擔心知道真相的弟子不小心說漏了嘴,再惹來殺身之禍。這現實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些。
“這次兩院弟子的考評馬上就要開始了,等會儿我們一起進宮,但願侯應龍現在還安全著吧。”陸長淵貌似一夜之間失去了精氣神,說起話來有些有氣無力。
“只能這樣了。”秦白也是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然而等他們來到王宮的時候,卻發現那群神將院的弟子中,根本沒有侯應龍的身影。
“怎麼會這樣?”陸長淵站在太和殿前的廣場上,看著自己身后的弟子,說道:“我記得昨天夜里清點人數的時候,只是少了葉衝一個,侯應龍應該在的,怎麼現在沒了蹤影了呢?”
秦白站在陸長淵的一側,皺眉道:“不會是昨天夜里太匆忙,清點錯了吧?”
“不可能!”陸長淵堅決地搖了搖頭,他馬上走到人群中,向他那群弟子問道:“你們有人見到侯應龍嗎?他去哪儿了?”
那群弟子紛紛搖頭。
侯應龍向來給人孤傲冷清的印象,很少有人跟他有交集,也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他。
陸長淵的臉色冷了下來。
秦白默默走到他身邊說道:“既然月儿說是侯應龍救的他們,那他應該比其他弟子先離開后山。那個時候,很快就傳出兩位王子接連受害的事情,衛王也很快就派士兵去后山巡查,他應該沒有回去。清點人數的時候也沒問題的話,那他應該是在的,現在不見了,肯定是后來消失了的。”
陸長淵轉過頭來,低聲道:“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暗中對他下手?殺人滅口?”
秦白自然明白陸長淵所說的是誰,他搖了搖頭道:“侯應龍救出月儿和北堂墨的時候沒有露面,只是把他們放在了守山士兵的周圍,讓他們發現,他應該是有顧忌的。因此,別人並不知道他了解真相,那個時候已經出了大亂子了,也沒有人會分心去關注他。侯應龍應該是個聰明人,我猜,是他自己離開的,他可能是怕沾上麻煩。”
“你說的不無道理。”陸長淵這才點了點頭,只是心情已經好不起來,畢竟這都只是他們的猜測。
死了葉衝,侯應龍又失蹤了,這對陸長淵來說,打擊有點儿大。
但是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暫時把侯應龍的事情放在一旁。
因為朝歌城的王公大臣都來了。
王宮中已經有人開始根據兩院弟子手中的獸牌,進行統計。
沒過多久,衛王和聖使項東亭也來到了廣場上。
只一夜之間,衛王似乎又蒼老了不少,老態龍鐘的身軀走起路來毫無生氣。
衛央也跟在他們的身后,和衛景一起,分別進入了神將院和青瀾院弟子的隊伍中。
陸長淵冷冷地看了衛央一眼,然后强行壓抑心中的憤怒,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北堂墨和秦無月站在一起,此時都是攥緊了拳頭,兩張蒼白的臉蛋上皆是升起了一抹病態的紅暈。那是他們心中强烈的恨意!
然后衛王身邊的王東林開始宣布這一次對兩院弟子的最終評價。
因為第一天夜里活動就被終止,兩院弟子得到的獸牌都不多,最后統計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平局。
青瀾院和神將院,罕見地打了個平手。
但是沒有人對這個結果有什麼興奮或埋怨,因為在所有人看來,這個結果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對于收獲獸牌比較多的弟子,王宮給予了獎勵,並且做出了大部分弟子都可以提前以進入新軍,擔任卒長以上職位的承諾。
這讓很多弟子得到點安慰,尤其是神將院那些平民子弟。
北堂墨的眼中也露出一絲絕然,經此一事,他深刻了解到的,是權力和地位在這個世界的重要性。所以他要參軍,他要爭取建功立業的機會,他要得到權力,他不想再次遇到朋友被人害死的時候,只能沉默,面對仇人,只能空有滿腔憤怒。
這件事情,對北堂墨以后的人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這個時候,同樣站在衛王身邊的項東亭清了清嗓子,向前走了几步,來到了兩院弟子和王公大臣們的面前。
很多本以為這時候可以見到聖女的人,都紛紛露出不解之色。
項東亭的表情也頗為尷尬。
圍獵活動提前結束,聖女卻還沒有回來,現在只能讓他出面代表神殿,對兩院弟子進行嘉獎鼓勵。
他知曉王宮后山發生的事情,這也無可奈何。只是原本該出席此次活動的聖女,現在連一個身影都沒給眾人看到,傳出去,難免會對神殿的聲譽造成影響。
作為聖使,回到神殿之后,這責任自然也得他來承擔。
他心中不禁開始埋怨那個從自己身邊偷偷逃跑的聖女,太胡鬧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股他熟悉的氣息。
項東亭猛然抬頭,臉上神色剎那間轉化成驚喜。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這個動作。
于是有些人也跟著向頭頂的天空看去。
一個接著一個,更多的人都抬頭看向天空。
“那是……天馬?”
有人不禁驚呼道。
只見天空中,一匹通体雪白的駿馬,正踏云而來。
馬生雙翼,振翅高飛,很多人都認出,這是極為罕見也極為珍貴的天馬。
是什麼人能夠以天馬作為坐騎?
這個時候,露出驚喜神色的項東亭開口了,“是聖女到了。”
“聖女!”
有人當即跪拜在地。
“參見聖女!”
所有的人在這一刻紛紛行跪拜之禮,昂頭看著那匹駿馬上一襲白衣飄飄的身影,臉上神色虔誠無比。
就連秦無月和北堂墨這個時候也都暫時放下了仇恨,頂禮膜拜起來。
“嘶!”
天馬在空中發出一聲長鳴,似乎是注意到了下方的情況,然后繞著廣場盤旋一周,緩緩振翅降落。
“聖女身后之人是誰?”
有人發出驚呼。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有一個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少年,此時正趴在馬屁股上,雙手緊緊攬著聖女的腰肢。
那人還在含糊不清地叫喚著,直到快落到眾人頭頂的時候,大家才聽清他叫喚的內容。
“靠!小白你慢點!嚇死我了!”
少年中氣十足,聲音洪亮。
“是葉衝!”
北堂墨驚喜地站起了身。
青瀾院弟子中的沈卿儿眼睛一亮。
陸長淵和秦白瞬間神情激動不已。
王公大臣中的吳河、鄧崇、周長鋒同時向前一步,“真的是葉衝!他沒死!”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01:00 PM
第六十四章 聖女降臨
當時葉衝從陡峭的崖壁上攀回懸崖,就看到姬洛洛優哉游哉地坐在馬背上曬太陽,登時就心中不爽,斥責她不講義氣,沒有責任感,救人就應該救到底才是嘛,悄悄把自己給扔了算是怎麼回事儿!
姬洛洛卻壓根沒搭理他,隨手就將他抓上馬背。
然后,葉衝就看到身下的白馬脊背上突然長出雙翅,在懸崖邊縱身一跳,高高躍入云空之中。
這一躍可把半點儿心理准備的葉衝給嚇得不輕。
長了翅膀的馬,這是神話小說中才存在的神獸啊!
他頓時就明白了為什麼小白當日在他院落中會無故消失,人家是神獸,還會飛,掙脫韁繩,雙翅一展,就能毫無蹤跡地遁入云層之中。
他也終于確認了,小白之所以能夠進入那上下不著調的崖洞之中,根本就不是被姬洛洛抗進去的,而是它扛著姬洛洛進去的。
他震驚之余,忙不迭地就伸手緊緊攬住了姬洛洛那纖細柔軟的腰肢。
身處高空之中,馬背滑不溜秋的,一不留神摔了下去肯定就成一灘爛泥了,他可不想剛剛爬上懸崖,就立馬再摔一次。
所以第一次坐著天馬翱翔高空的他,壓根就沒有絲毫帶我裝逼帶我飛的激動心情,而是一路膽顫心驚,嗷嗷大叫,攬著姬洛洛腰肢的雙手,也是越箍越緊。
以至于當天馬降落在廣場上時,身著千瘡百孔襤褸院服的他,落在眾人眼中就顯得極為狼狽,而且滑稽非常。
項東亭眼中原本暴露出來的驚喜,漸漸冷了下來。
聖女代表著神殿至高無上的威嚴,代表著不可侵犯的聖潔,怎可被一個狼狽落拓的少年如此抱著,這成何体統?!
衛央和王東林的目光也陰冷無比,這個家伙,居然沒死?
原本昨夜突然冒出一個黑衣蒙面人破壞了他們的計划,還讓衛央從此被廢了氣海,這已經讓他們覺得懊惱無比了,現在,居然連葉衝這個小臭蟲都還活著!
那他們的謀划,豈不是顯得一無是處?
此時的他們覺得,葉衝的出現,就是在抽他們的臉一般。
終于,天馬穩穩地落在廣場上,在眾人聚焦的目光中,葉衝一咕嚕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一路上提心吊膽的他此時站在地上還有種兩腿發軟的感覺,比攀爬懸崖的時候還要后怕。在這種刺激之下,他壓根沒有去注意廣場上的眾人,而是一落地就非常惱火地指著姬洛洛道:“你下次要對我做什麼,敢不敢提前打個招呼?知不知道老子差點儿被你嚇死了?”
情緒尚未穩定的他,脫口就痛斥姬洛洛。
這個行事無常的女人,在他看來簡直就是瘋子,對方的種種舉動,都讓葉衝覺得自己被玩了。
如果換個場合,或許很多人都能夠理解,好不容易才爬上懸崖,本就夠擔驚受怕的了,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扔上馬背,然后躍進了高空之中。
這種大起大落的刺激之下,葉衝的反應其實很正常。
但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落在眾人眼里,就是一個渾身破爛不堪的臭小子,前一刻還摟著聖女的腰肢,下一刻又指著聖女大聲叫囂,還自稱是聖女的老子。
聖女的老子……在場的很多人都無聲地吞了吞吐沫,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些關心葉衝的,吳河、鄧崇、周長鋒、陸長淵、秦白、秦無月、北堂墨、沈卿儿……他們無一例外地,長大了嘴巴。
原本驚喜到恨不得淚流滿面的他們,此刻都為葉衝提心吊膽起來。
果然,在葉衝的話剛一落音,站在眾人正前方的項東亭爆發了雷霆之怒。
“哪里來的混賬小子,竟敢對聖女出言不遜!”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廣場,渾身氣勢發散開來,席卷出去,令得眾人都不由得生出陣陣寒意。
而他的身形已經橫掠出去,如一陣幻影,瞬間來到了葉衝面前,一把抓住措手不及的葉衝,將他整個人都高高舉起。
下一刻,就准備將他狠狠摔在地上,這番架勢,任誰都能想到葉衝的下場是什麼,他會將在這廣場上砸出一個大坑,死得如他此刻一般,措手不及。
然而早些反應過來的那些王公大臣,已經再次跪倒在地。
“聖女恕罪!聖使息怒!”
于是包括陸長淵、吳河,甚至連那些平日里跟葉衝不對付的程世陽等人也都再次跪了下來,他們的膝蓋狠狠地磕在廣場的青石板上,砸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響。
“聖女恕罪!聖使息怒!”
這一刻沈卿儿的心髒猛然被抽緊,秦無月的臉上驚怖惶然,連大將軍吳河那直挺挺的腰板,都有些酥麻的顫抖。
他們擔心葉衝的安危,而更多的人,則是害怕聖女會遷怒于眾人,遷怒于整個衛國。
對聖女出言不遜,那就是在褻瀆神殿的威嚴,后果不堪設想。
那些人更多的或許是在痛恨葉衝,但是卻不得不彎下脊梁,跪伏在地,祈求聖女的原諒。
這一刻,方真正顯現出神殿在這個世界的高高在上,以及廣場上那芸芸眾生的卑微來。
哪怕貴為一國公卿將帥,也無一例外。
唯有人群中的衛央和王東林,眼中閃過一抹隱晦而又殘忍的快意來。
而被項東亭舉在空中的葉衝,此時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嘴里咂摸著眾人口中的那句話。
聖女?
姬洛洛就是神殿的聖女?
這一瞬間,整個廣場寂靜無比,像是所有的人都在等著聖女的審判,給葉衝定罪,也給他們定罪。
而后姬洛洛的聲音如同被清風吹拂的風鈴一般,清脆地響起。
“項聖使,他是我的朋友。”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廣場上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高舉著葉衝,准備下一刻就將他摔死在廣場上的項東亭微微一愕,那張原本雷霆震怒的面孔扭轉看向姬洛洛,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來。
只見姬洛洛瀟灑下馬,那窈窕的身材,出塵的氣質,絕美的容顏,展露在眾人面前。
她微笑著開口道:“他之前並不知道我是聖女,被我捉弄了一番,所以剛才的事情,不怪他。”
那微笑如同秋日的涼風,讓人只是看著,就覺得渾身上下舒適暢通。
那番話更是有如久旱逢甘霖,澆滅了廣場上眾人心中的恐懼和擔憂。
不怪他。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如同天神的赦免令一般,赦免了葉衝,也赦免了擔心被殃及到的他們。
這一刻沈卿儿的眼眶紅了,秦無月的眸子再次恢復了靈動,其中氤氳著淚水,吳河的腰板再次挺直。神將院院長陸長淵,攥緊了一雙拳頭。
衛央和王東林的臉色,則像是剎那間被秋霜打過一般,陰冷無比。
“呵呵呵,聖女大人這几日游走在衛國民間,尋找資質絕佳的少年,這位少年難道就是聖女挑中的人選?”
一直觀望著的衛王終于向前邁了几步,伸手捋著自己的花白胡子說道。
剛才那一連翻的轉變讓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的他都沒反應過來,但是到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出來緩和氣氛。
項東亭跟他解釋過,聖女天**玩,只留下一封書信,說要自己去尋找合適的人選,等到圍獵活動結束之前在來王宮找他,便悄悄離開了一同前來的聖使。
所以衛王才會那麼說。
他並不知道這個少年,就是葉重樓的儿子葉衝,所以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聲音里還是有几分欣慰的。
項東亭只是冷冷地看了葉衝一眼,便將他重新放了下來。
聖女才是神殿不可侵犯的存在,他不是。
所以他不可以在眾人面前,公然違背聖女的意願。
哪怕他認出了葉衝就是神將院中的那個很讓人討厭的小子。
“大家都起身吧。”
姬洛洛的聲音再次落在廣場上,令人如沐春風。
這個時候,稀稀落落重新站起身來的眾人臉上大都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好在,是一場虛驚。
而葉衝卻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本大起大落的心情終于逐漸平復,他也在之前的刺激之中緩過勁儿來,恢復成原本那個有著兩世靈魂、精明睿智的少年。
他開始冷靜地看著眨眼間轉變為聖女的姬洛洛。
只見她環視眾人,頗有風范地說道:“這几日在衛國游歷,見識了當地淳朴的民情,在神的光輝照耀下,他的子民都安靜祥和地生活著,洛洛心中甚為欣慰。待回到神殿之后,洛洛一定會在神的面前,向他講述衛國子民的虔誠。”
神棍!葉衝此時就覺得姬洛洛簡直就是自己前世看過的某些電視劇中的神棍,在忽悠著那些對神殿頂禮膜拜的人們。
當然,他知道這是建立在姬洛洛也對她心中那個所謂的神虔誠無比的情況之下的。
而向來只相信命運須有自己掌握的葉衝,他可以對那些勸導人類向善的宗教滿懷尊敬,卻不能對這個世界存在的、要讓所有人無條件臣服的、明顯是以神權凌駕于天下蒼生的神殿產生好感。
因為這不像是前世那些給人類以美好信仰的宗教,而像是特權階級驅使奴役眾生的一個手段。
只不過這手段流傳的久了,變成了世人的習慣,以至于連神殿中人,他們自己都相信了。
然后就聽姬洛洛繼續說道:“此番游歷,我還擔負一個很重的責任,那就是為神尋找年輕有資質的守護者,很高興,我在衛國找到了這樣的人。”
姬洛洛伸出纖細如玉的手指,淺笑著指向自己身側不遠處的葉衝,道:“那個人就是他,神將院弟子葉衝!”
唰唰唰!
在姬洛洛話一落音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扭頭看向還站在原地、一身襤褸的長衫隨著輕風舞動的葉衝。
真的是他!
所有人都露出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剛才衛王隱晦地提到了,他們還不能確信,然而此時聖女親口說了出來,那自是不必再懷疑了。
于是葉衝再次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同樣聽明白姬洛洛那番話含義的葉衝咋了咋舌,嘴角抽了抽,以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輕呢喃道:“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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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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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01:01 PM
第六十五章 眾矢之的
姬洛洛之所以產生要收葉衝為神殿弟子的想法,是因為他領悟了太古玄月的劍意。
能夠領悟太古意境的人本就非常稀少,但對于神殿來說,也算不得太稀奇。憑借他們的影響力,可以招攬世界上最為杰出的弟子,其中不乏領會各種太古意境之人。
但是能夠在葉衝這個年紀,在他這種修為境界的時候,就領會太古意境的人實在是不多。而領悟太古玄月劍意之人,神殿弟子中恰好從來沒有出現過。
姬洛洛既然此行身負要為神殿挑選弟子的重任,自然也就把葉衝的資質看在眼中。
她悄然離開崖壁上的那個洞穴,讓葉衝獨自爬上懸崖,實際上就是在考驗他。
現在他通過了考驗,所以姬洛洛很自然地就在眾人面前宣布了這個消息。
衛國几百年間,都未有過被神殿選中的弟子。這個消息,無異于一聲驚雷,令得很多人訝異万分。
起初葉衝從白馬身上滾下來的時候,還有很多人並不認識這個衣衫襤褸的小子。
但是當姬洛洛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那些個王公大臣,個個都心中震動。
葉衝!
葉重樓的儿子!
在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對于這個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
就連衛王都微微愕了一下,隨即臉上的神色就不大好看起來。
在場的很多王公大臣都是如此,區區一個葉衝,還不足以讓他們多麼放在心上,人們對他的印象都是葉重樓之子這個身份。
而現在則不同了。
若是葉衝成為神殿弟子,那麼當年的事情,他父親葉重樓的遭遇,會不會被重新翻出來。
而在那件事情之中扮演了不光彩角色的人們,該以怎樣的姿態再來面對神殿弟子身份的葉衝。
或者說,那個時候的葉衝,會怎麼對付他們?
直到這個時刻,衛王才覺得出一絲威脅來,他不禁微眯起眼睛,盯向那個一時成為場中焦點的少年,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同樣的,衛央和王東林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葉衝非但沒死,居然還獲得了聖女的青睞,即將要成為神殿的弟子。
若是這一切都成真,那麼在不久的將來,當成為神殿弟子的葉衝有了足夠的影響力,再來跟他們了結之前的恩怨的時候,那將會給他們造成無法估量的嚴重后果。
于是他們的眸子中燃燒起陰冷的幽火,似乎想用眼神,將葉衝燃燒成灰燼。
這一刻,秦無月和沈卿儿也都紛紛看向葉衝,這對她們來說同樣震撼無比,只覺得這個少年,真的要一飛衝天了嗎?
葉衝的臉色卻並不好看,尤其是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那些目光的時候,竟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因為從始至終,姬洛洛都沒有跟自己知會一聲,他完全是被動的稱為了全場的焦點。
就像之前姬洛洛悄然離去,讓他不得不獨自艱難地攀爬那陡峭的崖壁,現在,他又不得不面對當下這個場面。
他起初有些猶豫,畢竟姬洛洛對他而言,並沒有聖女那一層光輝,反而更像她之前所說的,是個朋友。並且姬洛洛還救了他一命。
但是周圍那些或炙熱或陰冷的目光,都在提醒著葉衝,如果此時不做出決斷,那麼以后便沒有了機會。
所以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對姬洛洛說道:“我並不想去神殿。”
他的聲音同樣不大,不同的是,落在很多人的耳中,后者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第一反應是露出一臉疑惑。
連距離葉衝最近的姬洛洛都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你說什麼?”
葉衝心中暗嘆一聲,知道自己恐怕又要成為眾矢之的了,但還是不得不再次稍稍提高了音量,說道:“我不想去神殿。”
嘩!
像是一粒石子,擊破了平靜的水面,驚起無數的漣漪。又像是一顆炸彈,在眾人的心中轟然爆響,掀起巨大的心緒波瀾。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懷疑自己的耳朵。
震驚、不解、納悶、哂笑……各種豐富的表情都出現在眾人的面龐上。
連姬洛洛的臉上都不可抑制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怔怔地看著葉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接他這句話。
不想去神殿?
這世上居然還有人不想去神殿的?
他居然拒絕了聖女的邀請!
他拒絕成為神殿弟子的邀請!
很多人都覺得葉衝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還是他根本不知道神殿意味著什麼。
就連不願意接受葉衝被聖女選中這個事實的王東林、衛央包括衛王在內,他們這一剎那的反應只有震驚。
因為自大周王朝建立以來,千年的歷史之中,還從未有過任何一個人拒絕神殿的邀請。
因為神殿是所有武者的夢想,是大周王朝最為神聖最令人向往的地方。
成為神殿弟子,就意味著將來無論行走在哪一個國家,那一片土地,都會成為極具號召力,有著重大影響力的人。
這影響力足以顛覆像衛國這樣的一個小國家。
但是葉衝……卻拒絕了。
“為什麼?”姬洛洛深吸了一口氣,絕美的面容平靜下來,看向葉衝,道:“給我個理由。”
她身為神殿聖女,自幼所接受的真理就是,神殿是至高無上的,成為神殿弟子是所有武者的夢想,而被他們看中的人,成為神的守護者,是一件莫大的榮耀。
不止是她,在場的絕大多數人,也都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葉衝不同。他對待神殿的態度,從來都很堅定,他對于自己的態度,也從未發生過改變。
所以他說:“我有自己要走的路,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成為你口中所說的神的守護者。”
葉衝的話已經足夠委婉,卻依然引起了許多人的冷嘲熱諷。
“這家伙口氣還真大,我倒不信,什麼事情能比成為神的守護者更重要!”
“起初只以為他瘋了,沒想到其實是傻了,成為神殿弟子,才是武者最想要走的路吧!”
“不能成為神的守護者,我看他壓根就沒把神放在眼里!”
“……”
那些人終于再也壓不住自己內心的波瀾,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
尤以那些嫉妒葉衝的兩院弟子為甚。
葉衝聽著那些冷言冷語,眼中不以為意。他心道我的確不把你們那所謂的神放在眼里,我更不會賣身去當那高高在上的神權狗腿子。
不過這些話他自然不會說出口,否則的話,他就不是此時場中的焦點,而是風暴中心了。那個一直冷眼看著他的項東亭說不定就會當場把他給格殺了。
那虛無的神,既高高在上,也狹隘殘忍。
即便是這樣,葉衝都已經感受到來此項東亭的冰冷目光了。
而他此刻只是看著姬洛洛,看著這個救過自己,卻又接二連三讓自己心潮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成為眾矢之的的女子。
他的目光很堅毅。
姬洛洛看得懂他的目光,也看得出他的確是不想去神殿成為神的守護者,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惋惜。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也不再勉强。只希望你能像你所說的那樣,做好你想要做的事情,走在你自己所設想的道路上。”
好在姬洛洛並不狹隘,她沒有繼續為難葉衝,只是她的表情告訴眾人,她其實對葉衝的那個理由並不滿意。
“我在衛國還會繼續停留兩天,如果這兩天之內你后悔了,可以隨時來找我。”姬洛洛想了一想之后,又補上了這一句。
她在想如果葉衝的拒絕是因為對自己三番兩次戲弄他、沒有提前通知他的叛逆的話,那麼這兩天的時間,足夠葉衝去分辨擺在他面前的是多麼珍貴的一個機會。
葉衝微笑著點頭,“謝謝。”
他們的這一番對話,又使原本開始冷嘲熱諷葉衝的家伙識趣地閉上了嘴。
一方面是由于姬洛洛對葉衝的看重,公然拒絕了,居然還給他機會。另一方面,卻是又擔心葉衝万一反悔了,那自己的冷嘲熱諷豈不是會落人話柄?他們得罪得起拒絕成為神殿弟子的葉衝,但是絕對不敢得罪有機會成為神殿弟子的葉衝。
人,都是勢利的。
唯有神殿聖使項東亭在此時不輕不重地冷哼了一聲。
他覺得聖女的做法,有損神殿的威嚴,對于膽敢拒絕聖女邀請的葉衝,他更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就像是他最為珍貴的東西,在葉衝這個小子面前居然一文不值一般,這使他惱火。
但是他也只能惱火,因為在這種場合,聖女才是神殿唯一並且至高的代表,他不能違逆。
直到很久之后,當他再次面對葉衝的時候,此時訝異的惱火才真正爆發出來。
而此時的兩院考評,在接下來聖女對兩院弟子發表完一番激勵的話語之后,便靜悄悄地結束。伴隨著許多人難以平復的心情。
單因為拒絕聖女邀請這件事,葉衝這個名字,也將再一次響徹朝歌城。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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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01:01 PM
第六十六章 有人來勸,有人心不平
“葉衝,你不會傻了吧?那可是神殿啊,你真的打定主意不願意去?”
在從衛王宮離開,回神將院的一路上,從驚喜中緩過神來的北堂墨,一直在跟葉衝重復著這句話。
因為傷勢還沒完全恢復,北堂墨此時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秦無月更是直接被秦白帶回家中休養。
而葉衝此時也得知了侯應龍無故消失的事情,聽聞了后山那一夜的驟變,知道衛淳身死、衛央被廢的消息,正在腦海中清理著思緒。
對于北堂墨鍥而不舍的詢問和勸導,他都是微笑著點點頭,確認自己不打算去做那神殿弟子。
在他們的周圍,是許許多多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
他們想不通葉衝為什麼會被聖女看中,即便他在神將院足夠優秀,最出彩的戰績也不過是打敗了上一屆第三的路駿,在神將院中都算不得第一,更何況是高高在上,讓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神殿。
他們還不知道葉衝在王宮后山打敗了青瀾院上屆第一梁成武的事,不過即便知道,也不會認為葉衝就有資格得到聖女的青睞了。
就像是神將院后山的凶獸,哪怕再凶猛彪悍,也不會有人會相信一頭凶獸居然有一天會悄然一變成為具有靈性的荒獸!
況且,真要論及他們之中最優秀的弟子,那也應該是上屆第一,神將院弟子中修為最高的齊峰才是。
那些弟子心中的情緒,神殿高不可攀的固有印象的影響,也難免夾雜著嫉妒的心理。
但他們大多數人都不是葉衝的對手,這一點,他們也心知肚明。
而齊峰則不同,他自認自己是不會比葉衝差的,甚至之前都沒有想過要把葉衝這個新屆弟子放到與自己對等的位置上。
作為眾人心目中,本屆圍獵活動神將院理所應當的第一弟子,他此時的心情,更是復雜至極。
他同樣對神殿心懷著炙熱的虔誠,同樣夢想著成為神殿弟子,但是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那不太可能,因為神殿,並不是說進就能進的,哪怕優秀如他。
放眼整個大周王朝,近几十年中,能被神殿選中的人也不過寥寥几個,而衛國更是几百年間沒有出過這樣的青年才俊。
但是那個自己還不從放在眼里的葉衝,居然被聖女看中了,這對神為神將院弟子第一人的齊峰來說,本就不亞于打臉了。最讓人咬牙切齒的是,葉衝,他居然還拒絕了!
這就好比自己輾轉反側苦求而不得的瑰寶,被人當做路邊石子一般毫不在意,這更容易激起一個自視甚高者的憤怒,仿佛葉衝侮辱了他的追求,一下子戳破了他全部的尊貴華嚴。
人群中,齊峰隱晦地瞥了葉衝一眼,面龐陰冷無比,嘴角勾出了一個刻薄的弧度。
還有兩天,兩天之后聖女就要離去,倘若你真的有種,就這兩天之內就別反悔,等到聖女離去,你再也沒有機會了的時候,我不介意打壓打壓你的囂張氣焰!
在這個朝歌城中,抱著與齊峰類似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只不過他們同樣選擇了暫時的沉默,因為万一葉衝真的反悔了,那就不是他們敢去試其鋒芒的了。
葉衝對于那些人的目光,沒有絲毫在意,他本就懶得理會那些人的想法,他始終都是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看著自己的風景。
到了神將院之后,北堂墨回自己的院落中休息養傷,葉衝的小院很快就迎來了三個客人。
吳河、鄧崇、周長鋒。
這三位如今在朝歌城中炙手可熱的新軍將領,在匆匆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之后,立馬就趕到了神將院來,對葉衝一番語重心長的教導。
“你小子也太衝動了吧!進入神殿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儿,被你攤上了,你怎麼能夠拒絕呢?”
“葉衝啊,神將院雖然在衛國算是不錯的學府,但是與神殿比起來,連二流都算不上啊。再者說,你何苦留在這小小的衛國呢,有些人視你為眼中釘你又不知道,往后更是很難避免會再次遇到類似于掉落懸崖這樣的危險,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聖女幫你化險為夷的。你若是成了神將院弟子,還有誰敢謀算陷害你?還有誰敢得罪你?到時候你想要為你父親找回公道,也是輕而易舉啊!”
“我看,你還是抓緊去拜見聖女,她不是說這兩天你還有機會嗎?你去找她,告訴她你之前只是頭腦發熱,現在想通了,跟她去神殿!”
三位將軍對葉衝你一言我一言的好言相勸,竭心盡力地開導著。
葉衝覺得自己腦袋都要大了。
他能理解這三位叔叔對自己的關懷和愛護,知道他們都是一番好意,也是因為這樣,他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停著他們如唐僧一般的嘮嘮叨叨。
直到這三個人都說累了,坐下來開始喝茶,葉衝才出了一口氣,擠著笑臉回他們的話。
“吳叔叔、鄧叔叔、周叔叔,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不過這件事情我已經有了決斷,我想得很清楚,絕不是一時頭腦發熱的決定。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我不會做出改變的。至于被小人盯上的事情,我相信自己可以擺平,不需要仰仗神殿。”他的話說的很平靜,沒有什麼解釋,只是表達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但是那話語中的偏執和不妥協,還是讓吳河几人把剛剛喝下去的茶又給噴了出來。
這小子,感情我們剛才苦口婆心半天,他是一點儿都沒聽進去啊!
真是夠倔的,這性格,跟他爹葉重樓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吳河几人看這樣子知道自己勸導不了,一時間只剩下唉聲嘆氣和滿臉的惋惜。
葉衝這時想起了父親葉重樓讓自己轉達給他們的話,當下就說道:“上次我回家,父親讓我告訴三位叔叔,當下朝歌城形勢混亂,三位叔叔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保。”
“自保?”
這個時候,吳河三人紛紛抬起了頭。
原本他們就沒有想過要介入什麼勢力的爭斗中去,這也是衛王將他們提拔起來的原因,不過僅就當前的形勢而言,他們正兵權在握,似乎用不著“自保”這種詞彙。
“重樓大哥還說了些什麼?”吳河不禁沉著聲音問道。
他知道葉重樓既然如此說了,那就一定有著確鑿的原因。
葉衝卻衝著他們搖了搖頭,“沒了,就是這個。”
吳河點了點頭,“看來朝歌城,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啊。”
否則的話,也不會連隱居山野的葉重樓都不得不提醒他們了。
鄧崇此時目光灼灼地看向葉衝,“你父親的傷,怎麼樣了,那些藥有用嗎?”
他的話一落音,吳河和周長鋒的目光也落在了葉衝的身上。
葉衝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知道這三人對自己父親的關心是發乎真心,但是沒有得到父親的同意,他也不能擅作主張把葉重樓真正的狀況說與他們三人聽。
當下他只得編了個謊言道:“父親說你們的丹藥都極為珍貴,但是他傷的太久,能不能有效果,一時間也無法確定。”
“唉!”
聽了葉衝的話,吳河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低沉。
良久,吳河起身,眼神憐愛地看著葉衝,道:“既然勸不動你,不去神殿也好,留下來的話,還可以經常回去看你父親,讓他不至于太寂寞。”
神殿雖然是每個武者都向往的地方,但是他們都知道,倘若去了神殿,沒有個十年八載,修為大成的話,是沒機會回來探親的。
周長鋒和鄧崇也都有些眼眶濕潤,“是啊,你父親這一輩子,太苦了!”
葉衝聽聞此話,想起葉重樓這一生的遭遇,也不禁鼻子一酸,他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三位叔叔的話,葉衝謹記在心。我會告訴所有人,葉重樓的儿子,不需要倚仗神殿,也可以重振父親的聲威,任誰都不能侵犯!”
葉衝送走了吳河几人之后,回到房間立馬就進入修煉之中。
這一次死里逃生,更刺激了他快速變强的決心,只有足夠强大,才能化險為夷,才能無視小人的暗算,才能為自己的父親討回公道!
……
常春侯府。
沈卿儿和沈倩儿都沒有回學院,而是一同返回了家中,陪著父母共進晚餐。
“那姓葉的小子是踩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被聖女看上。”
沈卿儿的母親,常春侯府的女主人,在餐桌上略含幽怨地說道。
“我聽說葉衝和聖女之前就認識,很多人都看到他曾騎著聖女的天馬回神將院呢!”沈倩儿鼓著腮幫,滿臉不屑地說道:“肯定是他討好聖女來著!”
沈風陽聽著自己夫人和小女儿的話,皺了皺眉頭,本就不高的情緒,此時更是有些壓抑,“神殿弟子,那是光討好聖女和踩狗屎運就能做的嗎!”
他是到此刻,才隱約有點儿明白當初陸長淵為什麼寧願跟自己翻臉,也要保住葉衝。
但是他與葉家父子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這也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自己看不上的人,被神殿看上了,他的感覺並不好受。
沈卿儿看著父親的臉色,眸子閃了一閃,試探著說道:“葉衝這段時間爆發出來的資質,確實很驚人,在王宮后山,他獨自一人就打敗了我們青瀾院第一的梁成武。”
“他現在這麼厲害了?”沈倩儿不禁一驚。
沈風陽的臉色更陰沉了,他冷冷地道:“資質好又能如何?拒絕了神殿,他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在當今的衛國,在朝歌城,根本不會給葉重樓的儿子絲毫崛起的機會!”
說完之后,堂堂的常春侯爺,好像尋常長舌婦報復別人之后有一種刻薄的快感一般,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仿佛他的那一番話,能緩和他心中的積郁和不平。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01:02 PM
第六十七章 異教徒
兩天后的一個夜晚。
神將院。
葉衝正在自己的院落里面練劍。
學院給他配發的那柄黃階下品的長劍,在后山遺失,想要重新領取兵刃,須得有院長的認可,才能去兵器庫重新認領。
奇怪的是,在葉衝拒絕了聖女的邀請之后,很多人都前來勸他抓住這個機會,趁著聖女還沒離去,收回那天的拒絕之詞。
而身為神將院院長的陸長淵卻沒有出現,准確的說,他這兩天甚至都沒有出現在神將院內。
于是葉衝暫時也無法重新領取兵刃,只得再次拿起了當日自己手削的那柄丑陋的木劍。
木劍霍霍生風,時隔几個月,再次被葉衝握在手里,已經于葉衝初練摩羅劍法的時候大有不同。
劍上有光,熾盛的光芒裹挾著木劍,在院落中掄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光圈。
那光如明月般皎潔,又如寒冰般凜冽。
以至于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都看不出來葉衝手中的是一把木劍了。
煞月劍法葉衝已經修煉到大成,此時更是達到了氣海四重天的修為,施展出來,整個院落都是寒意森森,劍氣縱橫。
而他現在所練的,正是煞月劍法的附帶武技,月宮煞!
黃階以上的武技,除了本源武技之外,都會有一個附帶武技,煞月劍法也不例外。
而月供煞,卻是要比本源武技修煉難度更大,是以葉衝此時才真正開始修煉。
只見他手持木劍,身体在院落中心如陀螺一般旋轉,一道道皎潔森寒的光輪在他的劍下生成。那劍的走向極為詭異,並不是如本源武技那般追求圓融,以至于那些光輪並不飽滿,甚至大多都略有殘缺,而且各不相同。
似乎正應了月有陰晴圓缺那句話。
他一氣划出數道缺月之后,口中猛地一聲暴喝,然后長劍帶著那些形狀各異的月輪,向前一遞。
大大小小的月輪頓時順著劍尖所指的方向,轟然向前掠去。
在掠出去的過程中,那些月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分裂著,像是一面鏡子被打碎了一般,化成了大大小小的光斑,漫天漫地。
于是院落中的森寒之意更甚,角落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一瞬間都凝結了一層白色的寒霜,銀裝素裹,整個院落凜冽肅殺,寒意森然,如同傳說中的廣寒宮一般。
而那些光斑如同裹挾著凌厲的劍氣,如同一陣氣勢凶猛的沙塵暴,轟的一聲衝破了剛剛修好的院門。
一聲爆響過后,那原本嶄新的木門立馬變成了滿地的碎屑。
葉衝當即收回木劍,有些蛋疼地撇了撇嘴,看來以后不能繼續在院落里面練劍了,剛修好的門就化作木灰了,早知就不那麼著急修門了。
不過他對于月供煞這個附帶武技的驚喜,還是溢于言表的。
他現在還遠沒有修成月供煞,大成之后,應可以一次性揮出三十個或殘缺或圓滿個個都不同的月輪,那時候一擊爆出,該會有多麼大的威力?
葉衝提著手中的木劍,仰望著頭頂的星空,心中不禁好奇的想到,這漫長而沒有盡頭的武道,究竟能不能修煉成神話傳說中的那樣,拳轟日月,劍斬星辰?
就在這時,夜空中忽然出現一抹白影。
那白影似乎是從夜幕中憑空出現,然后一點點在葉衝的眼前放大。
直到距離足夠近視,葉衝才看清楚那是一匹長著翅膀的白馬,天馬小白,而它的背上,坐著一位身穿白衣宛若仙子的姑娘——姬洛洛。
她並不是來自星空,而是來自衛國王宮,只不過是從高處降落,才會給葉衝造成這種震撼的視覺效果。
嗒嗒!
白馬落在了葉衝的院落里。
“嘶~”
小白昂著腦袋輕鳴一聲,似乎是在跟葉衝打招呼,神駿不凡。
馬背上的姬洛洛,眸若點漆,氣質出塵,因為御天馬而來,一頭烏黑的長發,還在隨風飛揚著。
她抿著嘴角,看著葉衝,面容美麗得如同如同虛幻,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令人神往的靈氣和魅力。
葉衝看得稍稍怔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作為神殿聖女,姬洛洛確實有著動人的韻味,和脫俗的靈氣,只有被大周王朝的無數信徒虔誠膜拜了千年的神殿,有著深厚强大的底蘊,才培養得出如此出眾的聖女。
回過神來之后,葉衝便露出了微笑“你怎麼還有時間來看我?”
在他的心中,還是寧願把姬洛洛當做那個在路上駕馬而行,向自己問路,用白馬跟自己換衣服,或者是那個在崖壁的洞中救了自己一命的姑娘。
哪怕他一覺醒來后,這位救命恩人偷偷回到懸崖上曬太陽,把自己獨自丟在了洞中。
那是有人情味的姬洛洛,而不是有著聖女身份,受著眾生頂禮膜拜的姬洛洛。
那讓葉衝覺得他們之間有隔閡。
所以他從始至終,對姬洛洛的稱呼都是“你”,而不是向其他人那樣,虔誠地叫她“聖女”。
神殿一行人明日一早便要離開為國,聖女將會繼續她這一次在大周王朝各個國家中的游歷,而她在衛國出現的這兩天里,四處觀光講學,宣揚神殿的宗義,接受朝歌城百姓的膜拜,行程可謂安排得滿滿的。所以原本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面了的葉衝,此時才會有些意外。
不過想到對方能在離去之前還來看望自己,葉衝的心里還是覺得很溫暖。這與她聖女的身份無關,僅是作為朋友而言。
但是當葉衝的話落音之后,姬洛洛並沒有回答他什麼,而是倏然從馬背上立起,身形向前微微一傾,抬起一掌,嗖的一聲便向葉衝拍來。
與之而來的,還有一瞬間密布整個院落的殺氣!
于是葉衝那還掛在嘴角的微笑便僵在了臉上,只感覺到有一種沉重如山的壓力,伴隨著姬洛洛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向自己橫壓過來。
壓得他一瞬間胸口窒悶,氣血翻涌,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姬洛洛出手,然而出手的對象,卻是他葉衝。
在那股突然襲來的强大壓力之下,葉衝只覺得行動都艱難起來,整個身体沉若重鉛,腳步都很難挪動。
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比自己年紀大不了多少的姬洛洛,修為是何其的强大。
然后他便放棄了抵抗,不再做無用功,只是睜著眼睛,看著姬洛洛的那一掌,一寸寸地接近自己的面門。
呼!
像是有一陣風陡然吹過,葉衝的后腦勺都生出了一股涼意,他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然后風停,前一刻還沉重如山岳的壓力一瞬間消散得無蹤無跡,他的身体又重新恢復了活力。
身上已經冒出了冷汗的葉衝睜開了眼睛。
只見姬洛洛那只如玉一般白皙的手掌,正看看停在距離他面門補足半寸的地方,遮住了他大半的視線。
但是原本那些强烈的殺意,已經絲毫無存了。
他透過那纖美的手掌,看到了姬洛洛眼中那若隱若現的促狹。
松了一口氣,葉衝不禁露出几分幽怨的表情,“大晚上穿的跟貞子似的,跑來嚇唬我啊!”
姬洛洛的表情微變,因為葉衝說話的時候,嘴里鼻尖的氣息都噴在了她的掌心,暖暖的,讓她有種異樣的感覺。
她將手掌一握,收了回來,然后翹著嘴角看著葉衝道:“我是想讓你知道,神殿培養出來的弟子,比你强大太多了。”
葉衝咧了咧嘴,“你不會還想勸我跟你去神殿吧?”
姬洛洛伸手理了理自己被風吹亂的長發,道:“不行嗎?我是為你覺得可惜,所以才來找你的。你要知道,你進入神殿,受益最大的人是你自己,你不去,神殿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因為神殿不缺乏天才弟子。”
葉衝點了點頭,“那我多謝你為我考慮,感激之至,不過,我還是不會跟你走的。”
“為什麼?你要做什麼事情,能比進入神殿還要重要?”姬洛洛那雙廖若星辰的眸子看著葉衝,“如果你進入神殿,趁著現在是修行者最為黃金的階段,修為很快就可以突飛猛進,有神殿的資源,能讓你在几年之內就趕上我,成為大周王朝最為杰出的年輕武者之一。我真不知道區區一個衛國,有什麼值得你逗留的?還是你根本就不思進取?”
她說的真摯,看得出來的確是在為葉衝考慮。
葉衝輕笑著搖了搖頭,“我對衛國沒有什麼留戀的,對于武道,我也很向往著强大,並且不會放松絲毫。只不過,有些人需要我留下來守護,有些事需要我留下來去完成。”
姬洛洛的眸子眨了眨,眨了又眨,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葉衝皺了皺眉,于是便繼續解釋道:“倘若有一個地方,比神殿更有底蘊,對武道修行更有益處,讓你離開現在所處的神殿,你會願意嗎?”
姬洛洛聞言搖頭道:“當然不會。我身為聖女,最重要的不是修行武道,而是繼承神的意志,守護神的威嚴,這是我的責任。”
于是葉衝就道:“我也有自己的責任,有我要守護的東西,所以我也不能跟你去神殿,這是一樣的道理。”
姬洛洛沉思了一會儿,然后看向葉衝,撇嘴道:“不一樣吧?成為神殿弟子,也就是神的守護者,就要擔當守護者的責任,這不是你口中的責任能夠相比的。而且成為神殿弟子之后,擔當起你現在的責任,不是該更容易些了嗎?”
“咱們的意識形態不同。”葉衝笑了笑,說了句讓姬洛洛覺得很玄乎的話。
“守護神的責任,在你心中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並沒有這種意識,我會覺得有的事情比它更重要。”
此時只有他們二人,所以葉衝並沒有過多的顧忌和保留,他坦誠說道:“我並不信仰你們所謂的那個神。”
姬洛洛的眼里頓時充滿了震驚,似乎是聽到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她有些謹慎地盯著葉衝,道:“你難道也是被邪族異化的異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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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01:03 PM
第六十八章 離別之夜
邪族之所以被大周王朝當做異類,並且有天下武者見邪必誅的說法,除了那些流傳在王朝內有關于邪族嗜血的傳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信仰不同。
大周王朝信仰的是被供奉在神殿山上的神,認為是神制定了法則,給了他們生命,賜予他們五谷糧食,幫他們開辟武道之路。
而邪族信仰的卻是血祖,他們認為血液是人類身上最寶貴的財富,所以大都殘暴嗜血。
事實上近几百年來邪族與大周王朝的交集並不多,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並沒有真的見過邪族,所有的印象都來自于王朝內流傳的那些傳說。而他們篤信不疑。
所以當葉衝說出自己不信仰神的時候,姬洛洛才會如此震驚,甚至隱隱露出一絲敵意,她理所當然的認為,你身為大周王朝的子民,不信仰神,難道信仰的是邪族所崇拜的血祖?
據說几百年前,邪族最后一次滲透大周王朝的時候,就有不少王朝的子民被他們異化,成了異教徒。
葉衝沒想到姬洛洛會有此反應,不禁搖頭苦笑,道:“你想哪里去了?信仰這東西又不是非黑即白,不拜神就得拜血祖?”
聽聞葉衝的話,姬洛洛臉上的謹慎收斂了几分,不過那水潤的眸子還是保留了一絲警惕,問道:“那你信仰什麼?”
葉衝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如果非得挑個信仰的話,我信仰自己。”
然后他的手又向外一翻,指著頭頂的星空,繼續道:“我也信仰這宇宙。”
“我認為這世間唯一的法則,就是宇宙法則,而我們都是宇宙中渺小的一粒塵埃,而武道,就是我們壯大自己,讓自己這里塵埃發光發亮的途徑,無關乎神,也無關乎什麼血祖妖魔。”
“宇宙法則應當是非常玄妙而且神秘的,就像除了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在同一時刻,應該還有其他的千千万万的世界存在。”他指著夜空中一顆明亮的星星說道:“就在那里,或許就有著和我們一樣的生命,而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在那些生命的眼中,也不過就是同樣的一顆星星而已。”
“那里也有人類,也有各種動物,也有可能……會有高樓大廈,有裹著鐵皮和四個輪子,靠著大自然的物質資源驅動,跑起來比馬還要快的交通工具。”
葉衝回憶起了前世居住的地球,回想著自己異世為人的命運,看著星空的眼神也不禁充滿了迷惘和敬畏。
在這一刻,他像是在課堂上給學生普及科學知識的教師,在姬洛洛眼里,卻是個十足的神棍。
不過姬洛洛卻被他所形容的那個世界吸引住了,雖然覺得天方夜譚,但還是忍不住繼續聽下去。
只聽葉衝繼續說道:“那個世界或許不修煉武道,但是他們同樣有著在宇宙法則下可以讓自己發光發亮的途徑,他們可以憑借智慧,制造出威力不亞于武者的兵器,强大到可以橫跨高山大海,毀滅千万里之外的一座城池。他們一代又一代地學習先人留下來的智慧和經驗,並不斷創造出更為先進的工具,幫助他們認知和探索這個神秘的宇宙。”
“他們與我們相同的就是,我們都是生而渺小,卻可以依靠著自己的努力,使自己變得强大,這就是宇宙法則。這法則凌駕于一切,卻並不為任何人或者任何勢力服務,在宇宙法則面前,沒有特權階級,沒有高低貴賤。眾生皆平等。”
葉衝在與前世截然不同的另一片星空之下,說出了積郁在胸中已久的一番話。
自從他在這個世界醒來,前世的記憶就如同被掩埋在心底的一處寶藏,那是他另一半靈魂的源頭,而他只能默默地選擇一點點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以至于有的時候他會冒出些不著調的念頭,前世的那些經歷和記憶,是真實還是虛幻,還是現在的他,身處夢中?
庄周夢蝶,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當然,他並沒有沉浸在這種庄周夢蝶的感覺中,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只不過是因為孤獨罷了。
就像一個身在異鄉,沒有可以掏心窩子傾訴的朋友那般的孤獨。無論是父親葉重樓,還是朋友北堂墨,如果聽了他的話,大概都會認為他的腦子有病吧。
而現在,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秋天,在頭頂的星空之下,借著暢談信仰的機會,他向姬洛洛隱晦地傾吐了自己對命運的認知,以及對前世的緬懷。
同樣也通過這一番心聲的傾吐,葉衝正式向前世的自己揮了揮手,表示告別。
而姬洛洛,此時正皺著眉頭沉浸在葉衝的描述中,想象著他口中的那個世界,思索著他口中的宇宙法則。
這種新穎而又新奇的東西,往往是最能吸引人的,尤其是一直封閉在固有的世界觀中的姬洛洛。
她像個小女孩一般,蹙著眉頭看著浩瀚的星空,絕美的容顏在月光的霞輝掩映下,透出几分可愛的稚氣來。
她以前只以為神才是最神秘和偉大的,而現在,她也有些想往那神秘的宇宙,那浩瀚的星空。她遽然發覺,原來除了神之外,還有很多很多,同樣是非常神秘的存在。而葉衝說他並不信仰神,似乎也並不算什麼過錯。
如果神知道她此時的想法,肯定會氣得吹胡子瞪眼,然后一腳踹在膽敢忽悠堂堂聖女的葉衝的臉上。
“這就是你拒絕跟我去神殿的理由?”
良久,姬洛洛回過神來看向葉衝,“你其實主要是不喜歡神殿的高高在上,不想讓自己向任何冠以高高在上的名頭的事物低頭吧?”
身為聖女,姬洛洛很聰明,她能想明白葉衝那句宇宙法則之下,沒有特權階級,沒有高低貴賤,眾生平等的意思。
在他看來即便真的有神,那麼神也應該是和眾生一樣平等的吧?
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和想法,讓姬洛洛對葉衝又有了新的認識。
葉衝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笑著說道:“我以前一直篤信一句話,叫做人定勝天,但是現在,我覺得天道無常,很難參透。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必須向它臣服!”
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揚起,清澈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種光芒,可以與夜空上的星辰爭輝!
姬洛洛記住了他此時的模樣,然后她起身,看著葉衝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再勸你跟我去神殿,你也的確不適合成為神的守護者。至于你的那些想法,很新奇,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只希望你在以后的道路上,可以憑借你那大無畏的認知,對任何困難,都能迎刃而上。最后,剛才的那番話千万不要再對別人說起,否則的話,可能會給你帶來災難。”
葉衝點了點頭,嘿了一聲,道:“就當做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吧。”
姬洛洛的心房,似乎被他這一句話撩撥地輕輕一顫。
身為聖女的她,一直都被人捧在高高的位置上,似乎她天生就是高貴而不可親近的。
同樣的,一直處在這種身份中的她,沒有真正可以無話不談的朋友,也經常會陷入孤獨,只不過她並未發覺,只當是自己的使命。
而今夜葉衝與她的對話,似乎是給她開啟了一扇窗戶,讓遺世獨立的聖女,也可以拋開身份,與眾生平等,可以像普通人那樣,有朋友,然后有朋友之間的秘密。
只是很可惜,她與這個朋友,馬上就要告別了,而且在接下來的漫漫人生長路中,有可能再也不會有交集。
她以后還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聖女,而葉衝,不過是衛國一個普通的武者,他放棄了進入神殿的機會,也就放棄了以后與自己再次產生交集的機會。
就像貧民窟的少年永遠沒有機會接觸公主,就像……癩蛤蟆永遠不能與白天鵝並肩翱翔。
原本起身就要離去的姬洛洛,此時竟然生出一種離別的傷感來。
有的離別,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見,而有的離別,是后會無期。
“貞子是誰?”
姬洛洛忽然向葉衝問道。
她記得自己剛才來到院落中的時候,他說自己像貞子來著。她起初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此時,也許是為了可以多留下一會儿,可以多說一句話,可以再多看一眼,多一點回憶,她想把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弄清楚。
然后葉衝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該如何跟這個異世界的姑娘講述一個恐怖電影中的人物?而且那個人物還是一個猙獰恐怖的女鬼?
于是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眼中閃爍著狡黠的目光,道:“等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告訴你。”
“下次見面?”姬洛洛愣了一下,然后便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她自然不認為他們真的還有再次見面的機會,只是倘若把這個當做一個念想,哪怕不再見面,也可以有一個彼此不輕易遺忘對方的理由。
“好,那你要記著,下次見面的時候要告訴我。”
姬洛洛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珍重。
葉衝的心中也清楚,今夜一別,自己很難會有機會再次遇上這個可以傾吐心聲的女子,也很難再有這樣可以緬懷前世的夜晚。
他看著那個站在月光下,被秋夜的涼風吹襲著長發,絕美的容顏上帶著一抹哀傷的女子,他忽然抿嘴一笑,道:“我覺得我們的告別,還缺少一些儀式感。”
“儀式感?”
就在姬洛洛還沒有完全領會葉衝意思的時候,她就看到葉衝走近她的身邊,然后伸出雙手,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腰肢。
葉衝抱住了姬洛洛。
而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同齡男子擁抱過的神殿聖女,她本有著從葉衝的懷抱中掙脫開,甚至動用真氣震傷這個膽敢侵犯自己的家伙的實力。
但是她沒有那麼做。
因為葉衝的眼神,清澈無比,沒有絲毫侵犯的意味在里面。
此時葉衝的個頭比姬洛洛還要略微低一點,他湊到姬洛洛的耳畔,嗅著她身上的清香,道:“這也算是我們之間的道別方式吧,只此一家哦!”
他的氣息噴吐在姬洛洛的面頰,后者的臉蛋泛紅,心跳都加快了許多。
然后葉衝松開雙臂,退了一步,道:“珍重。”
“你也是。”姬洛洛面若桃花,絕美的容顏更多了几分靚麗的光彩,然后她轉身,躍上了馬背。
小白在院落中輕輕嘶吼一聲,然后驟然展開雙翅,衝天而起,在夜幕中化作一道白虹,遠去。
院落中,葉衝迎風而立,看著那道漸漸消失的白虹,似乎聽到了一聲少女的嘆息。
他抬起手臂,看著自己手中一直握著的那柄木劍,輕輕呢喃道:“真的不會再見了嗎?”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01:03 PM
第六十九章 劍堂與劍塚
次日一早,聖女離去的消息便在朝歌城中傳來開來。
那個早晨神殿一行人在朝歌城東的邑水湖畔,乘船向東而行,衛王率領衛國的王公貴族,還有朝歌城中的眾多百姓黎民,在邑水畔目送聖女離去。
據說當時聖女在船上几次回首,看向人群,似是眷戀不舍。這使得朝歌城的百姓各個都引以為豪。
那個早晨,很多神將院弟子也都有前去,這其中卻沒有葉衝。
既然已經私下里道別,在人潮紛涌的時候,他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當時葉衝起床之后,吃了早餐,便與傷勢恢復了不少的北堂墨一同離開神將院,前往秦白的家中,看望秦無月。
身為朝歌城內的第二劍客,秦白的住所卻非常普通,沒有高門大院的奢侈府邸,只是平民區一個普通的院落。
院落不大,但頗為整潔、干淨。
葉衝和北堂墨推門而入時,正聽到錚錚入耳的操琴之聲。
是秦白坐在院落里面彈琴。
秦無月則躺在一張竹制長椅上,曬著太陽閉目傾聽。
溫柔的陽光灑落在她鐘靈秀美的臉蛋上,她的睫毛隨著琴音輕輕顫動著,已經不再蒼白的臉色,平添了几分靈秀之氣,透著一抹讓人動容的美麗。
秦白注意到了葉衝和北堂墨的來臨,朝他們微微一笑,示意他們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
那二人點了點頭,沒有出聲打擾此刻正在閉目養神,聽琴修心的秦無月,他們也都坐了下來,一起欣賞耳畔的琴聲。
那是一口七弦古琴,與葉衝前世所流傳的古琴極為相像,只不過秦白的琴上刻畫了兩筆靈紋。那只是看似草草几筆的雀鳥輪廓線,散發著淡淡的靈紋色彩,卻使得原本應該低沉暗仄的琴聲變得錚然有力,開闊明麗起來。
秦白的雙手在琴弦上輕輕浮動,撥弄著七根緊繃的弦絲,如玉珠落盤,清脆悅耳的琴聲泉水一般從秦白的指尖流淌出來。
琴曲靈動悅耳,富有朝氣,閉目傾聽,仿佛能在這原本蕭瑟的秋天,聽見那草木生長的聲音,看到那鳥雀在林中、在陽光下扑閃著翅膀,問道那樹葉和青草的清香。
仿佛有一種生機,從他們的心底涌現出來,一片盎然。
葉衝此時才明白,秦白大概是在用這琴音,來給他的愛女療傷養氣。
直到一曲完畢,秦白緩緩起身,葉衝和北堂墨也才都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向他見禮。
而秦無月,也是這時從那琴聲中抽離而出,驚喜地發現了葉衝和北堂墨的到來。
“想不到秦先生的琴音有療傷之效,真是讓葉衝大開眼界。”
葉衝向秦無月咧嘴一笑,然后便恭敬地對秦白拱手道。
“是啊,我都感覺自己的身体輕松了不少,好像被溫水滋潤過了一般舒適。”北堂墨也訝然地說著。
秦白哈哈一笑,道:“是你們少見多怪了,這琴聲本就可以撫慰心靈,表世間各番姿態,抒人之万千情緒,是與人心相通的。所以琴音就能調動人的心緒,若是舒緩之聲,則可以使人心通暢,氣息便暢順,琴音自然可以療傷,當然,若是肅殺之音,同樣會騷亂人的心緒,使人氣機紊亂,琴音則可以傷人。”
這本是尋常的樂理,只不過相較于葉衝前世認知中的音樂,要誇張有些,因為這里本是武道的世界。葉衝前世是個武俠迷,所以他當下就想起了六指琴魔,想起了融合二胡與劍法的衡山莫大,他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脫口問道:“那這世界上有沒有以琴入道之人?”
他口中的道,自然是指武道。
北堂墨和秦無月也都對這個說法頗為新奇,紛紛看向秦白。
秦白的眼角露出了一絲贊賞之意,不過與此同時,他卻搖了搖頭,“秦白未曾聽聞過琴道之說。”
“這樣啊。”葉衝的嚴重不禁露出少許失望,不過想及自己居然拿前世的武俠小說來和這個世界作類比,也覺得好笑。
秦白卻又說道:“但是有人將琴音融合進入劍道。”
“哦?”葉衝的眸子再次亮了起來。
只聽秦白繼續道:“吳越之地,有一武道宗門,名為離琴劍堂,與大多數武道院不同的是,離琴劍堂只招收女弟子。據傳,那里的女弟子清晨練劍,黃昏操琴,琴劍同修,而她們與人對敵之時,卻只用琴,而不用劍。因為她們的琴聲中,已然富有劍氣,而領會劍意之后,更是可憑借琴聲施展出來,以琴聲滅敵殺人。”
“竟然真有憑借琴聲就可以殺人的?”秦無月吐了吐舌頭,琴聲在她心中是極為美好的事物,所以很難接受這麼美好的事物沾染上血腥。
秦白則道:“其實我所知道的也不多,都只是耳聞罷了,這離琴劍堂成立數百年,卻極為神秘,相傳弟子也不多,很少在王朝內行走,所以大多都只是傳聞,就像劍塚一般,只是劍塚明顯勢力更為龐大,在王朝內的聲明更響亮些。”
“秦先生說的是那生死劍塚?”葉衝曾在神將院的藏書閣內看過一些資料,所有有點儿印象。
“是的。”秦白點了點頭,“生死劍塚,那是無數劍道心中向往,卻又恐懼的地方。”
葉衝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書中記載,生死劍塚中有無數傳世名劍,那些名劍上面,有著上一代劍主留下的神識封印。而劍塚的弟子在入門之時,可以選擇心儀的名劍,但是卻只能淪為劍奴,除非得到上任劍主的認可,衝破了神識封印,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劍主。而無法擺脫劍奴身份的人,只能終身都被困在生死劍塚中,不能翻身為主,就不可以離開劍塚半步,除非是得到劍塚長老的命令。
而能夠下山的劍塚中人,往往只是極少數,他們都是劍道上的奇才,每一個都能驚艷一時的江湖。這也造就了生死劍塚的神秘。
秦白說那里是劍道中人向往、卻又恐懼的存在,也是因此緣由。
“北堂墨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看你進門的時候,氣色不錯啊。”秦白詢問起北堂墨的傷勢來。
后者點了點頭,神情略微恭謹,道:“基本上是復原,沒有大礙了。”
這兩天中,葉衝拿出了吳河几人贈送的那個納袋里面的一顆丹藥給北堂墨服下,是以他才恢復得這麼快。
原本葉衝今日前來,也是准備在那一顆丹藥給秦無月服用的,不過此時看來,秦白將她料理的很好,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是以就沒有多此一舉。
“那應該可以喝酒了。”秦白笑著說道:“等會儿我出去打酒,回來再親手做几個小菜,你和葉衝,今儿晌午陪我喝几杯。”
……
事實證明,北堂墨的確可以喝酒了,只不過他的酒量實在是糟糕,几杯下肚后就暈乎乎的,說話舌頭都打結了。
倒是葉衝還好,前世的他每日與各界大佬觥籌交錯,練就的不俗酒量,也隨著他靈魂的穿越,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天中午,葉衝與秦白把酒盡歡。
到了該告辭的時候,秦無月嚷著自己的傷勢也已經恢復,便要和葉衝他們一起回到神將院。
秦白沒有阻攔。
于是便成了二人往,三人歸。
只不過,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北堂墨,是被葉衝背著回去的。
這家伙平日里話不多,喝醉了之后,一直咿咿哇哇個不停,聲音含糊不清,大概能聽出這家伙是在做夢,夢中的情景大概是在戰場上殺敵,喊出的話語也是類似于“兄弟們上!打敗他們我們就可以封侯拜爵了!”之類的。
這倒讓葉衝想起了前世上學的時候,有通宵打網游的同學,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睡覺,喊出“我要掛了!快給我加血!”之類夢話囈語來。
葉衝心中覺得好笑。
秦無月一路上看著北堂墨的樣子,也覺得很是有趣。
他們回到神將院,將北堂墨送回他的房間,安頓好之后,並肩走了出來。
“師姐,衛央設下那個陷阱是為了害我,是我連累了你們受傷。”
秋風拂過神將院的小道,葉衝心懷抱歉地對秦無月說道。
“有什麼值得抱歉的,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嘛,再說,這件事情歸根到底,都是因為衛央心懷不軌,責任也不在你。”秦無月的聲音如同那琴聲一般,入耳,入心。
葉衝點了點頭,也不矯情,只是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堅毅來,“衛央雖然是廢了,但是他陷害我們,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秦無月連忙用手捂住了葉衝的嘴,那帶著一絲涼意的柔軟小手覆蓋在葉衝的嘴巴上,他的眼睛眨了眨,意外不已。
秦無月隨即也發現了自己動作冒失,當下有些臉紅地收回了手,然后小聲道:“我們惹不起衛央,哪怕心中有怨恨,還是不要在學院里面提及,免得被人聽了去。”
葉衝咧了咧嘴,似乎那只柔軟小手的溫暖還猶在唇邊,他苦澀地笑道:“放心,我是見四周無人才跟你說的,我沒那麼魯莽。”
秦無月紅著臉微微頷首,“只是侯應龍不知道為什麼會消失。”
她的話也正是葉衝心中最為疑惑的,包括衛央究竟是怎麼被廢的,這都是疑惑的所在,因為他清楚,根本沒有什麼邪族之人出現在那王宮后山之中。
“但願他現在安好,否則,也是我連累了他。”葉衝低沉地說著。
就在此時,正有十來個攢動的人影,雄赳赳氣昂昂地向他們這邊走來。
為首者正是神將院上屆第一的齊峰。
來者不善!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01:04 PM
第七十章 賭一柄劍
身為神將院公認的年輕一代最杰出弟子,卻在聖女的眼光中,被進入神將院几個月的一位新弟子比了下去。
齊峰心中的郁悶和惱火苦苦壓抑了兩天。
因為聖女當眾說出看中了葉衝,也就是在向在場的王公大臣和兩院弟子宣布,葉衝才是這些年輕人中最優秀的。
也就是說,他齊峰比不上葉衝。
這是不應輿論導向,大家自然而然就能夠想到的事情。
當然,很多自認為優秀或是在別人眼中一直都很優秀、最起碼沒人會認為他們輸于葉衝的人同樣心懷不滿。只不過他們並不像齊峰這樣,正好是神將院的弟子,也正好是被打臉打得最嚴重的。
幸好,葉衝沒有答應跟聖女離去,幸好,現在聖女已經離開了朝歌。
那麼那些不敢質疑聖女,卻自認為可以向葉衝表示憤怒的人都開始盤算起來,怎麼打壓這個驕狂小子的盛焰了!
是的,葉衝在他們的眼里就是驕狂,哪怕他其實已經盡量讓自己保持低調。
而齊峰,則是第一個要踩葉衝,證明自己並不比他差的人。
所以他來了,帶著一幫同樣嫉妒葉衝,卻不敢出風頭,只願意看熱鬧的同門,一起向葉衝走來。
他們走的雄赳赳氣昂昂,尤其是為首的齊峰,高昂著腦袋,緊握著腰間的長劍,一副要代表正義消滅妖魔的氣派。
葉衝和秦無月剛從北堂墨的院落里出來,此時就站在他自己院落門口不遠處,看著那一幫子很像是衝著自己前來,卻不知為何眼中都充滿敵意和戲謔的師兄弟們,感到莫名其妙。
“葉衝,我還以為你膽小怕事,躲起來了,呵,沒想到你是在風花雪月呢!”
齊峰來到葉衝面前不遠處,斜眼看向他,說道。
葉衝皺了皺眉。
秦無月的臉上,那坨緋紅又深了几分,不過她卻毫不相讓地瞪向齊峰,“你們要干什麼!”
看到秦無月對葉衝這般維護,那群神將院弟子們臉上的妒火就更深了。
“嘿!秦師妹,我還以為你素來清高,沒想到也只是個喜好名聲的庸俗女子。”齊峰謔笑著說道。
喜好名聲,自然是指秦無月是因為葉衝能被聖女看重,才與他結交的。
齊峰是在圍獵活動開始之前才回到神將院,他並不知道,秦無月在之前就已經與葉衝交好。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用刻毒的語言去刺傷秦無月,以及葉衝。
“怎麼?我們神將院最杰出的弟子就只敢躲在女人身邊裝啞巴嗎?”齊峰冷眼看向葉衝,滿臉不屑地道。
葉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說明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他緩緩向前兩步,看向齊峰道:“我得罪過你?”
對方的言語和行為讓葉衝極為不喜,成功地挑釁了他。而葉衝也知道今日恐怕無法善了,但是他依舊想不通,這個與自己連話都沒說過一句,見都沒見過几次面的齊峰,為何對自己有這麼强烈的敵意?
在他看來,對方即便對自己有意見,也沒必要這麼來勢洶洶氣勢凌人,跟與自己有著殺父之仇似的吧?
齊峰一聲冷笑,眸子中流露著嘲諷的目光,道:“看來你的確是只顧著風花雪月了,還沒有回到你的院子里看看有什麼吧?”
說著他將手中的長劍提到胸前,雙臂環胸而立,傲然道:“既然你有此疑問,那麼你不妨先回你的院子里面看看,然后自然就知道,你得罪的不是我,或者說,不止我一個。”
葉衝轉身走向自己的院子。
秦無月看向那些人,哼了一聲,也轉身跟了進去。
葉衝的院門在昨夜再次被他毀掉,是以在他來到門口的時候,就能夠清楚地看到在他的院落中,零零散散地出現了不少帖子。
他走了進去,眼睛一一掃過,然后不禁啞然失笑。
那堆了滿地的,林林總總的帖子,有著一個相同的名字。
挑戰帖!
這都是朝歌城內那些對葉衝心懷不滿者投來的挑戰帖。
葉衝隨手撿起几張帖子,發現這些自己壓根都不知道是哪塊糞田里的蔥蒜的人物,都寫了一個相同的挑戰理由。
拒絕聖女,是為不敬,對聖女不敬,對神殿不敬,更是對神的不敬。
所以他們的口號就是讓心中對神沒有敬畏之心的人,進行懲戒,打壓葉衝的驕狂。
葉衝此時才驚覺,自己居然因為拒絕聖女的事情,在朝歌城中結下了這麼多仇家。
“真是一群蛋疼的人。”葉衝搖著頭說道。
他自然知道什麼狗屁的沒有敬畏之心只不過是一個理由,而那些人的真正目的不過是想要證明他們都比自己這個被聖女看重的人要優秀杰出罷了。
對與一群想要踩著自己肩膀往上爬的人,葉衝沒有絲毫的好感。
“他們就是嫉妒!”
秦無月進來之后,也立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當即就脫口說道。
“不止嫉妒,還很虛榮,而且還玻璃心。”
葉衝俯身將那些挑戰帖一一撿起,抱在懷中,走出門去。
秦無月愣了一下,玻璃心是什麼心?
院外。
齊峰見葉衝出來,眼中得色更甚,道:“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了吧。我說過,你得罪的不只是我一個人。”
說罷他話音一轉,“當然,你沒機會去接受他們的挑戰了,因為在我這里,你就會徹底趴下,再也爬不起來。”
齊峰自信滿滿。
成為神將院內院弟子近兩年的時間,先是拿了考核第一,后又接連突破,現在已經是氣海境第四重天的他,從來都是如此自信。
因為回到神將院不久的緣故,是以很多人都還不知道他已經是氣海四重天的境界。而他也是因為對實力的自信,准備在圍獵活動中大出風頭的,在他眼里,連青瀾院的梁成武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那麼圍獵活動中能夠脫穎而出的,除了他,還會有誰?
出乎他意料的是,圍獵活動出了事故,匆匆結束,而他還沒來得及表現自己的實力,就有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葉衝,被聖女看中。
完完全全遮掩了原本該屬于他的風光。
所以他不僅妒火中燒,而且心中已經恨極了葉衝!
葉衝卻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在他面前將懷中所有的挑戰帖全都堆到了地上,然后點了火,將其燒成灰燼。
縷縷青煙中,有人笑道:“你這是怕了嗎?”
葉衝起身,看也不看那迅速變成灰燼的挑戰帖,而是同樣一臉傲然道:“老子沒那閑功夫接受這群閑得蛋疼的家伙一個個挑戰。”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齊峰,道:“包括你!但是既然你已經堵到我的家門口了,並且成功地激怒了我,我雖然同樣覺得蛋疼,但還是很發自肺腑地想要揍你一頓呢。”
葉衝的語氣和姿態,激怒了齊峰,因為這本該是他才有的語氣和姿態。
齊峰眸中的戰意升騰。
只聽葉衝繼續道:“所以呢,為了不讓那些傻逼覺得什麼挑戰我都必須應戰,也為了今天給齊師兄你一個面子,誰讓咱們是同門呢,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什麼法子?”齊峰的眼睛微眯著,因為他覺得,葉衝剛才的那番話,似乎也是在辱罵他。
葉衝打了個響指,笑道:“正好我的劍丟了,這樣吧,等下要是你輸了,你的劍就是我的了。”
“口氣不小!”
拿劍客的劍作為賭注,賭的就不只是那一柄劍了,而是劍客的尊嚴。不過齊峰壓根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他認為根本就不會輸。
他反而看向葉衝,“那如果你輸了呢?”
“我輸了?”葉衝聳了聳肩,“輸了就輸了唄,你還想怎樣?”
“這不公平!”齊峰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只覺得牙根癢癢。
他身后的那些弟子也叫不平。
“你輸了自然也要付出些什麼,要不然憑什麼讓齊師兄拿劍給你做賭注?”
“就是,你也太無恥了吧!”
“真不要臉!”
“……”
秦無月抬著下巴瞪著那些人,底氣十足道:“葉衝都說了,這麼多人找他挑戰,他憑什麼就非得應戰?只不過是他恰好丟了劍,所以才會答應。那柄劍只是拿來當做挑戰葉衝必須付出的彩頭,而不是你們所說的賭注!”
葉衝哈哈一笑,道:“秦師姐說的,正是我的意思,倘若有意見,那還麻煩你們從哪來的,滾回哪里去!我是個珍惜時間的人,恕我葉衝沒空接待!”
得到葉衝的認可,秦無月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了几分。
作為在圍獵活動中跟葉衝並肩作戰的人,她親眼見過葉衝打敗了青瀾院第一的梁成武。
所以她此時對葉衝很有信心,在她看來,齊峰並不見得就比梁成武强。
齊峰此時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所以哪怕聽到葉衝那番在他看來奸猾無比的言論,還是陰沉著臉點頭,“好,我答應你又何妨!逞口舌之快,只會讓你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敗得更慘!”
他下定決心讓葉衝付出慘痛的代價!
只見他錚然一聲拔出長劍,橫指向葉衝,冷笑道:“來吧,我不會占你的便宜,要不要我幫你借一柄劍?”
葉衝挑了挑眉,“不客氣,我用師姐的劍就可以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01:05 PM
第七十一章 月宮煞!
葉衝一劍在手,一股凜冽之意便自然而然地從他身上散發開來。
秦無月的劍,握在他的手中,原本淡藍色的靈紋,瞬間變多了一層淡白色的寒芒。
圍觀眾人和秦無月皆都散開,給他和齊峰騰出足夠大的場地。
看著葉衝身上那股凜冽的氣勢,齊峰絲毫不以為意,他傲然道:“路駿跟我說你修煉了煞月劍法,我起初還不信,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了。”
一邊說著,他的身体也變化了一個姿勢,右手握劍立在胸前,左手食指中指並攏伸出,輕輕在劍身的靈紋上一抹,繼續冷笑一聲,道:“聽聞修煉煞月劍法會使氣息反噬經脈,等下被我打敗的時候,葉師弟可一定要注意調理氣息啊,師兄可不負責給你買丹藥療傷!”
話說完的時候,齊峰的手指指尖在劍身上輕輕一點,叮!一聲輕響,劍身顫抖之下,便化作了無數劍影,然后他輕喝一聲,眸子中爆射出精光,腳下大步踏出,長劍便裹挾著劍影,向葉衝刺來。
劍影重重,將葉衝的面門到胸口的位置全部籠罩在內,劍勢凌厲,像是無數條纏繞在一起吐信探春的毒蛇。
他身后的神將院弟子們都已經眸光溢彩,露出了又是羨慕又是敬佩的目光。
“原來齊師兄已經學會了千蛇劍法!”
“哈!這下葉衝這小子有苦頭吃了!”
“……”
在朝歌城,提到千蛇劍法,就很難避開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有“蛇君”之稱的竇千蛇。
竇千蛇是養蛇人的儿子,在三十多年前來到朝歌城,進入神將院修習劍道,因為幼時一直與蛇為伍,資質不俗的他竟然自創了一個黃階中品的武技——千蛇劍法。
每一種武技,都是由武道先賢所創,而時至今日,已經很少有能夠獨自創立武技的武道天才。也是因此,竇千蛇一時成為神將院最為看重的弟子,被神將院的院史記錄在冊,也在朝歌城中聲名鵲起。
只不過此人卻在氣海境六重天的時候止步不前,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千蛇劍法還有機會再提高一個等級,自陷于其中,無法再專心于自身的修煉。
這麼多年以來,竇千蛇沒有像其他神將院弟子一樣,離開學院,去追名逐利,建功立業,而是留在神將院當一個導師。同時,也繼續研究他的千蛇劍法。
而齊峰,就是已經正式拜入他門下的弟子。
只有極少數出眾的弟子才有機會成為導師的入門學生,齊峰自然就是那極少數之一。
近半年來,他一直都不在神將院,就是因為竇千蛇為了讓他學會千蛇劍法,讓他去了自己當年的老家,那個養蛇人眾多的小鎮。
如今齊峰學成歸來,自然是已經劍法大成,這也是他在眾人面前是第一次使用千蛇劍法。
所以眾人才會如此驚艷。
就在這時,葉衝也挺劍迎了上去。
嗖嗖嗖!
葉衝手中的長劍不停游走,劈、挑、抹、刺,每動一下都划出一個弦月光弧,從上、下、左、右各個方向,接連與那蛇影重重的長劍撞在一起。
叮叮叮叮!
一時間眾人只聽到兩柄長劍接連不停撞擊而出的聲音,一道道火花在劍影和光弧中迸射。
而正在交戰的二人,葉衝神情如他的劍鋒一般凜冽,齊峰則嘴角帶著戲謔。
然后齊峰身上氣勢忽然暴漲,他手中長劍幻化的蛇影也變得粗重霸道起來,像是一瞬間膨脹了十數倍,由拇指粗細的小蛇,變成了半腰粗的大蟒!
如蟒的劍影高高昂起頭顱,猙獰畢露,氣勢霸道無匹地向葉衝的身上壓去!
“氣海境四重天!”
有弟子驚呼,“只有氣海境第四重天,才能凝蛇影為蟒影!”
“就修為而言,這葉衝已經不是齊師兄的對手了,更何況齊師兄使得還是這變化莫測的千蛇劍法!”
圍觀的弟子再一次有了大開眼界的感覺,各個都是緊緊盯著那劍勢所化的蟒影,生怕自己錯過了葉衝被打敗的那一瞬間。
秦無月的心髒也在此時提了起來,齊峰此時表現出來的氣海境第四重天的修為,讓她不得不為几天前還是氣海三重天的葉衝擔憂。
然而葉衝的神色依舊如之前那般,凜冽沉靜。
然而他身上的氣勢,卻也是猛然暴漲!
只見他身体在院落中心如陀螺一般旋轉起來,他手中的長劍,開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變幻著姿態。
一道道皎潔森寒的光輪在他的劍下生成。
月有陰晴圓缺。
他劍下幻化出來的月輪,也如天上每日變化的懸月一般,各有殘缺,也各有不同。
正是他尚未修煉大成的,煞月劍法的附帶武技,月宮煞。
而他此時表現出來的氣勢,同樣是不輸于齊峰的,氣海境第四重天!
“他……他也突破到第四重天了?!”有人在這一個難以置信地驚呼一聲。
秦無月的眸子驟然爆出絢麗的光彩來!
同時,他們所有人都感覺到在這彈指剎那的時間內,以葉衝為中心,有一股澎湃的寒意正在向四周擴散。
他們都覺得自己置身在極其陰冷的月宮一般,渾身上下都冒著寒意。
而葉衝旋轉如陀螺的身体也在這一刻停止下來,那頭猙獰的蟒頭,已經衝到了他的頭頂。
葉衝身体向后退出一步,然后手中長劍迅雷不及掩耳地向前一遞。
那十數道各不相同的月輪,便幻化成寒意凜冽的月光碎片,如同沙漠中驟起的沙塵暴一般,向那蟒蛇之影席卷過去。
轟!
一聲爆響。
像是山体崩塌,像是浪潮拍案,像是沉重無比的巨石,被用力地砸入了狹窄的水潭之中!
猙獰的蟒頭在這一刻煙消云散,漫天漫地都是月光碎片的痕跡,如同巨石砸落水潭濺起的浪花。
這一片空間都似乎在這一瞬間被撕裂扭曲,無數的劍氣縱橫划過。
圍觀的弟子們紛紛后退几步。
帶他們再次凝神看向場間,葉衝已經越過那劍影,來到了震驚錯愕的齊峰面前。
他手中握著秦無月的劍,劍尖,指著齊峰的喉結處。
只消他輕輕向前遞出半寸,齊峰的喉嚨就會被劍尖破開,流溢出猩紅的血液來。
但是葉衝沒有那麼做,他並不喜歡傷人性命。
他只是用劍指著齊峰,靜靜地看著他。
齊峰的面龐卻已經升起了病態的紅暈,在他那竭力保持平靜、卻已經波瀾起伏的眸子下,他的內心,更是駭然無比!
葉衝破開了他的攻擊,並且扭轉了所有人認定的局勢,這是外人多看到以及所訝異的。
而當事者齊峰,卻在這一刻感到,自己的身体此時猶如被冰封了,体內的氣息如同凝固了一般,面對著葉衝劍尖所向,他竟然連后退一步都做不到。
他沒有力氣挪動自己的腳步!在這一刻,他的身体已經不受控制,像是被釘在原地的柱子,不能移動分毫!
鐺!
一聲脆響。
齊峰的長劍忽然從他手中脫落,掉落在地。
葉衝笑了笑,他將手中的長劍變換了一個姿勢,以劍身輕輕拍著齊峰的脖子。
這個動作讓此事身体僵住了的齊峰連吞几口唾液,像是在擔心葉衝一個不小心,會將他的脖子划破。
然后葉衝就收回長劍,先是將手中的劍送還給秦無月,而后又轉身俯身將齊峰的劍從地上撿起。
他笑著說道:“齊師兄不愧為上屆第一,不禁修為高超,連賭品都這麼好,輸了之后不用我開口,就把劍扔地下了。呵呵,其實你要是直接伸手將劍遞給我,我就更欣賞你了,不過這麼做的話,神將院的一代天驕齊師兄肯定會覺得沒有面子,我能夠理解。”
“這下不用等到院長出現,再去兵器庫領兵刃了!”葉衝似乎很滿意地掂了掂手中的長劍,然后伸手按在筆直地定在原地的齊峰的肩膀上,道:“師兄你剛才有兩句話令葉衝印象深刻,第一句是逞口舌之快,只會讓你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敗得更慘,我覺得很有道理,你看,你現在就挺慘的。第二句是讓我敗了之后一定要注意調理氣息,齊師兄,你好好調理著。”
然后他放開了那只按在齊峰肩頭的手,轉身對秦無月道:“師姐,我們走。”
“嗯!”
秦無月滿臉興奮地跟葉衝並肩向別處走去。
而其他的弟子都還如起風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們並不是也被封住了身体,只是……他們無法想象,哪怕齊峰輸了,他怎麼到現在為止都一聲不吭?
葉衝剛才那番裝逼的話語,几乎每一個字都在挖苦諷刺他啊!
他怎麼忍得住一句也不反駁?
輸也要輸得有尊嚴才是啊!
葉衝的勝利,以及接下來齊峰那看似懦弱的定在了原地一聲不吭的表現,是使得這群弟子也如同柱子一般站在原地的原因。
然后,就在他們一時間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輸的連一句話都羞于說出口的齊峰齊師兄的時候。
齊峰的身体突然一挺,然后筆直地向后倒去!
“齊師兄!”其他弟子見狀大驚,連忙衝了過去。
剛才不還好好的麼,輸的也不算太慘,至少看起來是什麼沒有損傷的樣子,怎麼現在也衝都走了好遠,他忽然就倒下了?
那群弟子紛紛走進,試圖扶起齊峰。
然而他們一觸碰到齊峰的身体,就竟然發覺,他們齊師兄的身体上居然陰冷無比。
而后,他們就看到齊峰的眼睛、鼻子、耳朵,都開始緩慢地溢出血絲來。
“齊師兄,你沒事儿吧?”
那些弟子訝然無比。
“齊師兄,葉衝是不是給你下毒了?怎麼會這樣?”
又是一位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弟子說道。
然后就見齊峰那病態的面龐抽搐了一下,他的嘴巴張了張,一口濃血就噴了出來,直噴在最靠近他的一位弟子的臉上。
七竅流血!
齊峰又是羞辱,又是憤怒,掙扎著道:“送……送我去師父那!”
他的師父,自然是自竇千蛇。
而他之所以現在突然七竅流血,是因為葉衝之間將手按在他肩膀上的時候,給他注入了一絲真氣,將他那原本凝固了的氣息又化解開了。
這是一個短暫的過程,而當真氣逐漸恢復,身体也不再入之前那般如冰封之柱的時候,他那受了重創的身体,才徹底將傷勢暴露出來。
于是就有了七竅流血的畫面。
如若沒有葉衝給他輸送的那一絲真氣,拖得越久,齊峰的傷勢就會越重,最后送了性命也極有可能。
這便是……月宮煞!
而葉衝最后對齊峰說的那句好好調理氣息,顯然也是意味深長!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01:05 PM
第七十二章 三千靈紋甲
葉衝打敗齊峰的事情並沒有引起多麼大的轟動。
因為那天在場目睹全程的人,除了秦無月之外,都是跟齊峰關系比較近的神將院弟子。
他們不會因為齊峰敗了,就到處傳揚,因為他們也是跟著齊峰一起,雄赳赳氣昂昂地過去挑釁葉衝的人。
只是出手的不是他們罷了。
而葉衝打敗齊峰,無疑也給准備看葉衝好戲的他們一個痛快的巴掌。
這種事情,自然沒有人願意被更多的人知道。
所以那一場風波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被掩蓋了過去,而齊峰自從被送到他師父竇千蛇那里之后,就沒有再露面。
而朝歌城中許多人對于葉衝的挑釁,正一波蓋過一波地上演著。
一開始是送挑戰帖子,葉衝第一天燒了,第二天就有更多的帖子被送來,葉衝則一直閉門不應。
然后那些方言要教訓葉衝這個對神沒有敬畏之心的小子的人,就向吃了興奮劑一般,到處宣揚葉衝是個軟蛋,不敢應戰。
甚至還有人跑到神將院門口表示抗議,言辭激烈,像是批斗罪犯一般,痛斥葉衝。
幸好神將院不是什麼外人都能隨便進出的,否則肯定會有許多人向齊峰一樣,堵到葉衝的門口。
神將院內的弟子,則都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每次葉衝去食堂吃飯的時候,都覺得別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某種不善意的期待。
他沒有料到自己拒絕去神殿,這麼個人的選擇,會給自己招惹來那麼多紛擾。
不過就向他所說的,他沒那功夫也沒那心思去跟這些挑戰者一個個決斗,自己又不是服務行業的,他們也不是自己的客戶,葉衝沒義務伺候他們。
這天,葉衝正在院落里練劍,北堂墨抱著一堆帖子就走了進來。
“嘿!葉衝,你現在真是大紅人啊,這麼多人天天給你寫挑戰帖,我剛才去學院門口看了一下,結果他們就都讓我轉交給你了!”北堂墨調侃著將那些帖子扔在葉衝面前。
葉衝看都沒看一眼,沒好氣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變成好事之徒了,還跑去學院門口看,真是夠清閑的。”
北堂墨聳了聳肩,“誰讓我好奇呢,想看看那些挑戰你的都是什麼人。”
“那你看到了?”
“看到了!”北堂墨點了點頭,神情就激動了起來,說道:“我起初還以為都是一些朝歌城的紈绔子弟,可是沒想到還有一個年邁的老人家,嘿,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老人家?”葉衝頓時眼中露出疑惑,“你沒開玩笑吧?哪有老人家來摻合這種事情的?”
“騙你干嘛,不信你自己看,帖子還在這呢!”北堂墨指著地上那一堆帖子說道:“就是那張上面畫了竹子的!”
數著他還難得地語重心長了起來,拍了拍葉衝的肩膀,道:“看來你這次的確是得罪了不少人,他們有人還在罵你縮頭烏龜呢,不過那個老人家沒有罵,你就真的打算這麼一直躲著不露面?”
這個時候,葉衝已經從地上撿起了北堂墨說的那張帖子。
然后他立即朝北堂墨翻了個白眼,“你看清楚點儿好嗎?這一張不是挑戰帖!這是請帖!金玉堂的請帖!”
那帖子的落款,赫然寫著竹胭脂三個字。
北堂墨愣了一下,“金玉堂?那個朝歌城最大的地下商會?他們請你干嘛,難道你的事情已經驚動他們的地下賭庄了?我只知道有几家小賭坊,都在開盤壓你能夠在眾人的吐沫中撐多久呢,現在連金玉堂都要插手了?”
他一連發出几個疑問。
不過葉衝沒有回答他。
葉衝已經拿著帖子向外面走去了,邊走邊道:“我出去一趟,你幫我把院子里那些挑戰帖都燒了吧。”
“出去?學院門口還有不少人在罵你呢,你出去不是跟他們撞上了?”北堂墨當即說道。
葉衝沒有回頭,“我翻牆!”
……
葉衝真的是翻牆離開的神將院,他悄悄來到金玉堂。
竹胭脂已經沏好茶在廂房里面等著他。
“葉公子最近成了朝歌城炙手可熱的人物了,我還怕請不來您呢。”
竹胭脂一襲紅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曲線玲瓏,依舊是媚眼如酥,聲音嬌滴滴的,語氣中滿是打趣的意味。
葉衝苦笑著搖頭,“竹老板,你就別逗我了,我是炙手可熱了,那也是被架在火爐上面烤熱的,在這麼下去,非成烤肉不可。”
“咯咯……”竹胭脂掩嘴輕笑,“葉公子的体會很深吶,不過眼前確實有不少人想吃了葉公子您這塊烤肉,那味道一定不錯。”
說著她還朝葉衝眨了眨眼睛,眸中春波蕩漾。
倒不像是打趣,更像是調情。
葉衝低頭喝了一口茶,“竹老板找我來就是調侃我的?”
前世的葉衝,已經見慣了形形**的逢場作戲,對風月之事也算是老手,是以竹胭脂那看似挑逗,實則八成是在戲弄自己的表情葉衝壓根就當沒有看見。
竹胭脂果然媚態收斂了一些,她自從上次被葉衝說什麼家鄉習慣握了手之后,就感覺怪怪的,懷疑這家伙是想趁機占自己便宜,吃自己的豆腐。
后來……她以為葉衝死了。
再后來……她就聽說了葉衝被聖女救了,並且還拒絕了跟聖女去神殿修行的邀請。
于是她便對葉衝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要知道,能夠在她可以流露媚態的情況下,還穩坐如葉衝的男人,她還真沒怎麼見到過。
所以現在,她本人對葉衝的好奇和興趣,不降反增。
只不過,眼前還是有正是要辦的。
竹胭脂隱晦地看了一眼房間東側的櫃子,對葉衝道:“我們金玉堂今天晚上有一場大型的拍賣會,會有很多價值不凡的東西出現在拍賣現場,請葉公子前來,就是想讓您先挑挑看,有什麼喜歡的,我們可以提前以平價賣給你。”
“還有這種好事儿?”葉衝笑了笑,“竹老板對葉衝還真是夠關懷的。”
竹胭脂笑容燦爛道:“畢竟咱們是合作方嘛。”
說著她拍了拍掌。
几個金玉堂的人,便將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拍品搬進了這間廂房,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葉衝起身,一一打量著那些擺放在自己面前的東西。
他自然知道,竹胭脂沒有理由因為和自己有合作協議,就對自己真的“關懷”至此。
對方肯定是有所求,而葉衝能給他們實現的價值,不過就是靈紋師的技能。
不過他並不反感對方的作法,商人嘛,自然是以生意為本,如果真有自己看上的物件,他不介意給對方充當勞力換取。
“靈犀戒,黃階中品戒指,戒指的外槽提煉了實數根靈犀虎的毒角,可以在戰斗時釋放毒氣。”
“三轉造化丹,可以幫助氣海境三重天的武者越過晉級門檻,當然,這個你可能不太需要。”
竹胭脂一一給葉衝介紹著這些物件,除了各種靈器丹藥之類的,還有一些不知從哪儿弄來的武技卷軸,只不過那些卷軸大多沒有品階核定,來路應該不太正規。像神將院藏書閣內的那些武技卷軸,標有品階,都是經過統一的核定的,整個王朝都有統一的標准。
不過這些東西出現在金玉堂這種勢力强大的地下商會,也並不奇怪。
葉衝忽然伸手從中拿起一部卷軸,握在手里打量了一下,隨即嘴角露出微笑道:“就它了。”
那卷軸上面同樣沒有品階,不過與其他卷軸不同的是,這是武技卷軸中比較特殊的,身法卷軸。
卷軸上面有三個模糊不清的字跡,隱約可以辨出,那三個字是“驚龍變”。
“葉公子真有眼光!”竹胭脂看到他拿到那部卷軸之后,眸子中流露出贊賞的光彩來。
她煞有介事地介紹道:“這是從前朝遺跡中發現的身法武技,雖然沒有核定品階,但是身法武技,向來都是珍貴無比的,更何況是從千年之前的前朝遺跡中發現的。”
她口中所謂的前朝,是大周王朝建立之前的夔王朝,夔王朝覆滅千年,只留下几處所謂的遺跡,現如今早已被人掃空掠盡。
至于葉衝手中的這部“驚龍變”是不是真正從遺跡中發現的,根本無法考證。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葉衝現在的確需要一部身法武技,所以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質疑竹胭脂的話,而是干脆問道:“竹老板需要我做什麼?”
身法武技本就珍貴,不是他現有的几百兩銀子能夠買得到的,否則的話,竹胭脂也不會那麼鄭重其事地把他找來了。
“葉公子果然是個爽快人。”竹胭脂的嫵媚容顏在一次綻放出美艷的笑容,道:“我已經找人做好一批衣甲,公子只需在上面篆刻靈紋便足以。”
葉衝點了點頭,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問道:“不知這批衣甲一共多少件?”
“三千。”
竹胭脂的聲音很平靜。
“三千件?”
葉衝瞪大了眼睛,不是因為對方開價太高,而是……三千件靈紋衣甲,衛國以前的沈家軍都不見得有這麼大的手筆,那足可以裝備一只特種部隊了!
他震驚的是竹胭脂要這麼多靈紋衣甲想要做什麼?
果然,竹胭脂立馬向他微笑道:“這是我們與新軍合作的一樁生意,所以,有勞葉公子了。”
“新軍?”
葉衝這才有些了然,衛王下令擴編新軍,他早就知曉,只是沒想到金玉堂會與新軍有合作。
不過這三千靈紋衣甲,依然不是個小數目,難道新軍中要組件一支特別的部隊?
葉衝沒有深思,他當下只是說道:“給我三個月的時間。”
身法武技在這個世界上極為珍貴,基本上都是私人珍藏,連神將院都沒有,所以葉衝很想得到那部“驚龍變”。
這一次要是錯過了,可能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他都沒有機會再得到一部身法武技。
所以哪怕為此要付出三個月的時間,他也覺得值得。
竹胭脂當即贊道:“好!就這麼定了!不過因為這次的東西數量太大,不方便送到神將院去,我已經在一條街道買下一個院子,有勞葉公子在那里篆刻靈紋。”
“沒問題。”葉衝也不想自己靈紋師的身份被神將院的人發現。
竹胭脂當即就安排人帶葉衝離開了金玉堂,前往那個存放了三千衣甲的處所。
……
葉衝離開之后,廂房內那個靠牆的櫃子忽然打開。
那竟是一個密室的暗門。
暗門里面走出一個人
正是消失多日的侯應龍!
“那部驚龍變可是你父親留下的,就這麼給了葉衝,你不心疼?”
竹胭脂此時再無半分媚態,而是饒有意味地問道。
“沒什麼好心疼的,我說過,我欠重樓叔叔的,也欠他的。”侯應龍眼神閃爍,看著竹胭脂,道:“姐,我父親,也是你的父親。”
竹胭脂的面色微冷,“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不是為了那個死去的父親。”
說著她傲然地仰起了那如天鵝般雪白的脖頸,道:“他當年在外游歷的時候有了我,娘親在路途中死去,他便把我送給一個商人撫養,在我眼里,那個商人便是我的生父。”
“那是他知道會遇到危險,不得不做出的決定!”侯應龍攥緊拳頭道。
“是啊,可是他后來不是被葉重樓給救了麼?而那之后,他回到衛國當他的王子,也沒有再派人去尋我。”竹胭脂說著就轉身走出了這間廂房。
侯應龍在房間里怔怔不做聲,良久才自言自語道:“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即便做了王子,也並不是就真正安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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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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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01:06 PM
第七十三章 一場火
竹胭脂辦事很周到,不僅安排了一個隱蔽的院落,還提供許多補氣凝神的丹藥。
篆刻靈紋是極為耗費精力和真氣的,葉衝當時說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就是考慮到了這種狀況。不過現在竹胭脂無限量地提供丹藥,可以給葉衝提高不少效率,根本就用不著那麼長時間了。
葉衝不禁有些好奇,衛國新軍為何要跟金玉堂這樣的地下商會合作?按理說,衛國軍隊應該有自己的衣甲作坊才對,難道是因為新軍擴編,他們內部供給不上,所以才找到金玉堂?
當然,他只是略覺疑惑,並沒有深思下去。實際上他才不管這些東西是給誰制作的,他只要能夠得到那部驚龍變就行了。
用篆刻靈紋的手藝,換取“驚龍變”,這才是他與竹胭脂之間的生意。
而葉衝,是個很遵守生意規則的人,因而几個月后,當他知道這批衣甲的真正歸屬和用處的時候,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受了欺騙。
院門緊閉,葉衝在擺滿衣甲的房間中,獨自篆刻著靈紋。
月玄劍在他手中如一柄沾滿墨汁的毛筆,而他則是那掌握毛筆的文人墨客,每一筆落下,便有一道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靈紋在衣甲上浮現……
他現在篆刻靈紋已經很少出現差錯,手法也越來越純熟,在篆刻的間隙,時不時會拿起擺放在一旁的丹藥,丟一粒吞入腹中,補氣凝神,然后繼續篆刻。
他覺得自己像是在車間進行流水線工作的工人。
因為工作內容單一,他的熟練程度也在這種狀態下不斷增加,僅僅是一個下午,效率就已經遠超乎他的想象。
一百件!
一個下午篆刻了一百件衣甲的靈紋,這是葉衝之前沒有想到的,按照這個速度,他一個月之內就能提前完成與竹胭脂的交易。
而他身邊的那對丹藥,已經消失了四五十顆,這也讓反應過來的葉衝心中一驚。
上千兩銀子的丹藥,居然就被自己這麼嗑零食是的嗑完了?
而自己在工作的過程中毫無發覺。
尋常人一個下午嗑這麼多丹藥,恐怕早就氣息不適了,但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衝這才理解了父親曾對他說的,他体內氣息不同與常人,這個不同,是多麼的令人震撼!
當初他服用靈草,提升修為,感覺到了巨大的痛苦,那是因為那些靈草都是珍貴之物。而眼前那些補齊凝神的丹藥,雖然加在一起也價值不菲,但是藥力卻弱了不少,所以對他而言,並不會造成水滿溢出的現象。
想通此理,葉衝頓時連自己都有些激動,他在想要是自己身上有無窮盡的補氣丹藥,那麼與人對敵之時,不停地嗑丹藥,豈不是就能不停地打下去了?
當然,這只適應于那些實力與他相差無几,或者比他弱的,要是强過太多,根本等不到他氣息耗盡的那一刻,恐怕就得被人給摁死在當場了。
不過這個發現,已經足以讓他驚喜。
葉衝當下就將那剩下的丹藥全部抓進自己的納袋之中,連吃帶拿,一顆也沒有留下。
然后他走出房間,來到了院門口。
“葉公子!”
一位一直在門口守著的金玉堂管事當即恭敬道。
葉衝伸了伸懶腰,對那管事道:“已經完成了一百件了,回去告訴竹老板,讓她明天多准備些補氣凝神的丹藥來,只要丹藥足夠,我提前兩個月把事情做完也沒有問題。”
那管事的眼神有些訝異,心想難道今天准備的丹藥還不夠?那可是七天的用量。
不過竹胭脂曾吩咐過,也會從有什麼要求都盡量滿足,所以他此刻沒有提出質疑,而是點了點頭道:“葉公子放心,小人會如實轉告老板的。”
然后葉衝就向神將院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經黃昏時分,那個管事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走進院子,進入那個給葉衝篆刻靈紋的房間。
然后他就長大了嘴巴,驚訝無比地道:“居然……居然一顆丹藥都沒有剩下?”
七天的用量,被葉衝一個下午就全用完了,而且那家伙居然絲毫沒有嗑多了丹藥氣息紊亂的樣子。
管事當下不敢擅作主張,連忙轉身跑向金玉堂,向竹胭脂請示去了。
他不用擔心這個院子里的東西被人發現或者偷走,因為這條街都已經被金玉堂買下了。周圍院子里的居民,也都是金玉堂的人,甚至連在路上行走、或者賣著零食小吃的,也是金玉堂安排的人。
……
葉衝遠遠地到神將院正門看了一下,便迅速走開了。
因為那里到了此時居然還不少人正在慷慨激昂地痛斥著他,而且已經小有規模,一群人輪流上陣,不停地重復著葉衝拒絕神殿這個行徑中的種種罪惡。
而且還吸引了不少神將院的弟子過來看熱鬧。
那些示威者,有的人是出于嫉妒,有的人是受輿論影響,真的覺得葉衝玷污了他們的信仰。
一件事情掀起了風波,總會有些不明就里的人會受到影響。
不過在神將院里面,那些同門弟子中,雖然也有心懷嫉妒的,但是基本上沒人會再出來挑釁葉衝。
他們大多清楚葉衝的實力,更何況還有少數人知道連齊峰都被也會從打敗了。
所以葉衝的那些同門師兄弟們最多也就是想要看場好戲。
他們都很期待,葉衝怎麼應對現在朝歌城中已經成為一種流行趨勢的,聲討葉衝的運動。
“還是法治國家好,要不然我肯定告他們侵犯我名譽權!”
葉衝嘴里這麼嘟囔著,向神將院一側的圍牆走去。
他覺得自己還是翻牆回到學院里面的好。
葉衝回到他之前翻出來的那堵牆邊,卻看到一個身影瘦削的少年,正扛著一張梯子,也向這邊走了過來。
“這位大哥,你是神將院的嗎?”
那少年面龐清秀,一雙桃花眼,若不是年紀還小,肯定會是個能迷倒一眾的花痴少女。
葉衝連忙搖頭,“我不是神將院的。”
他尚且不知道這少年是干嘛的,當然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少年頓時羞澀地笑了起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這番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個要干偷雞摸狗事情的小毛賊,可是偏偏又與他那羞澀的少年形象不契合。
只見那少年當著他的面,把梯子靠在牆上,躡手躡腳地便爬了上去。
這小子也是想翻牆進入學院的,不過應該是年紀還小,沒有開辟氣海,一丈高的院牆他躍不過去,所以才依靠梯子。
“小兄弟,你干嘛去?”
已經爬到了牆頭的少年沒有轉頭,聲音有力地說道:“我去找一個仇人報仇!”
這般稚氣的話語,讓葉衝啞然失笑,心道神將院都是開辟了氣海的武者,你個小小少年找誰報仇,也只有挨揍的份儿啊!
于是他勸道:“小兄弟,你打得過神將院里的人嗎?”
那少年這才轉頭,看著葉衝,小臉儿憋得通紅,眼神中卻有一股子興奮的意味,道:“我現在打不過他,但是我可以燒了他的房子!”
“真是個聰明的小伙子!”葉衝不由地贊嘆道。
然后他騰身一躍,躍到了牆頭上,那個少年已經噗通一聲,跳進了神將院里。
“嘿,小兄弟,你等下怎麼出去?”
看那小子摔得灰頭土臉的模樣,葉衝不禁笑著打趣。
那少年剛從地上爬起,因為剛才腦袋朝下,臉上還沾染了泥土,他被葉衝一問,頓時驚得一拍大腿,“呀!梯子還在外面!”
里面沒有梯子,他等下出去的時候,自然無法爬上牆頭,重新跳出去。
這個時候,本著對這個少年的欣賞,葉衝將在外面的那個梯子搬了進來,靠在了內牆壁上。
那少年當即對葉衝煞有介事地握拳道:“小弟冷清雨,多謝這位大哥相助!”
“冷清雨?怎麼像個女孩的名字?”葉衝再次笑道。
那少年的臉色又是一陣羞紅,瞪眼道:“才沒有呢!我是男子漢!大男子漢!”
“嗯嗯嗯,你是男子漢!”葉衝咧嘴笑著點了點頭,然后也從牆頭跳了下去。
“大男子漢,再見啊!”葉衝朝那少年擺了擺手,便向神將院的食堂走去。
這個時候,那個叫冷清雨的少年才突然疑惑道:“他不是說他不是神將院的嗎?他翻牆進來干嗎?”
不過,這少年想到了自己將要去做的事情,頓時將那一絲疑慮拋諸腦后。他握了握拳頭,露出一臉堅毅,哼哼道:“董小霜說我不敢燒那家伙的房子,我偏偏燒給她看!”
然后他就小跑著出去,碰到一個神將院的女弟子,當即上前打聽,“姐姐,你知道葉衝的住處在哪里嗎?”
……
葉衝在食堂吃飽了飯,在很多人神將院弟子異樣的目光中,瀟灑地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當他回到自己小院門口的時候,卻是已經傻眼了。
他的院子里居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而住在隔壁的北堂墨此時正端著水,來來回回忙碌地進行滅火。
葉衝的面部肌肉當即就抽搐了一下。
因為在他的門前,有人用黑色的炭筆在地上寫下几個大字。
“你不尊敬聖女,我就燒你房子!”
字跡稚嫩,在落筆處還留下了一個名字——冷清雨!
“次奧!那小家伙居然是來放火燒我房子的!”
想到自己之前還幫那小子把梯子搬進來,方便他逃跑,葉衝心中就有一種想要抽自己兩巴掌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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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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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5 01:06 PM
第七十四章 兩壇酒
好在那一場火燒起來的時間並不長,葉衝一時間也沒心思去追那個小屁孩,找他算賬。
他加入了北堂墨的滅火行動。
很快,住在他們周邊的神將院弟子也都跑過來幫忙。
雖然他們之中很多人與葉衝接觸的並不多,但好歹是同學院的弟子,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味地嫉妒葉衝。
起碼那些與葉衝同屆的新弟子,那些平民出身、卻渴望通過武道來改變自己人生的年輕武者,他們對葉衝的修行速度和實力還是有些佩服的。
當然,也有的人加入滅火的原因,純粹是因為怕葉衝房子的火勢沒有及時控制,會連累了住在周圍的他們。
不管怎麼說,這場火最后還是在一幫神將院弟子的努力下滅了。
弄得灰頭土臉的葉衝,也向施以援手的同門一一表示謝意。
只是這房子,他近几日是住不了了。
院牆倒是還沒什麼損傷,只不過他那件臥房已經被燒去大半,床榻已經燒得不成樣子,只需站在院子中間,就能聞到一鼻子的煙灰味。
北堂墨同樣滿臉煙灰,站在院中一臉嘆息,拍了拍葉衝的肩膀道:“依我看,有些事情你還是去面對的好,這麼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今天有人來燒你的房子,下一次万一搞錯了,就有可能燒得是我的房子了。”
那滿臉揶揄的意味,配合著一本正經的嘆息,葉衝覺得,北堂墨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學壞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是朋友,若是面對旁人,北堂墨多半時候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葉衝一屁股坐在地上,捧著腦袋看著那夕陽落下去后,天空上還沒有消散的紅霞,仰天長嘆道:“姬洛洛,你看你給我帶來的麻煩有多大!”
然后他起身,對北堂墨道:“我出去了。”
“出去?去哪儿?去找那群人算賬嗎?”北堂墨當即就站起身來,他已經知曉了葉衝打敗齊峰的事情,再次震驚于葉衝要涅槃的修行進度的同時,也懊惱自己那天為什麼喝多了,錯過了那一場好戲。
“算個屁的賬,防火的那小子肯定已經跑了,他哪會老老實實地在學院門口等我。”
葉衝想起那個扛梯子爬牆的冷清雨,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他哼了一聲,道:“反正現在這里是住不了了,我出去住几天,要是有什麼事情,就去金玉堂找他們的老板竹胭脂,她能找到我。”
葉衝說著就走出了這個被燒得破敗的院落。
北堂墨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金玉堂?竹胭脂?為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我,還要繞這麼一個圈子?”
他不知道葉衝是給竹胭脂辦事的,他此番出去,自然是要住在竹胭脂給他安排的那個地方,而他們之間的生意,是不大方便告知北堂墨的。
葉衝再一次翻牆離開神將院,而就在他離開不久,已經有好些天不見蹤跡的神將院院長陸長淵,突然造訪他那個一把火燒得破敗了的小院。
陸長淵看到葉衝那個院子的慘象,站在院子中間的他抑制不住地就仰頭笑了起來。
他已經聽聞了這些日子一來,葉衝所遭遇的事情,也看到了神將院門口那些慷慨陳詞的朝歌城少年。
他自然猜得出來,這房子並不是葉衝自己點了把火給燒了的。
陸長淵暢快地一陣長笑之后,這才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那一撮胡須,似是有感而發般說道:“這麼多人都想要把腳踩在你的肩膀上,我倒真想看看,你最終會怎麼來平息這場風波。”
他不相信葉衝會一直這麼沉默逃避下去。
實際山除了葉衝那驚人的修行天賦,陸長淵最為欣賞的還是他身上時常流露出的那種鋒芒。
那是一種內斂的鋒芒。他可以與世無爭,但是當別人欺負到他的頭上,卻也毫不手軟地拔劍迎擊時的鋒芒。
陸長淵一直覺得葉衝身上有一股氣,那是在這個亂世之中,很罕見的傲然之氣,那是不敢受人擺布的尊嚴之氣,那股氣讓他心智堅韌,一直修煉不輟,也是那股氣讓他咬定目標不放松,讓他忠于自己的內心,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聖女的邀請。
陸長淵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從這個破敗的院子里走開。
這些日子,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出現,是因為他和青瀾院的院長汪宗閑接到了一個請帖,一同離開了朝歌成,去了一趟齊地。
齊國是大周王朝几個强大的國家之一,一直與衛國交好,此番更是邀請了包括衛國在內的四個中小國家最杰出的的武道院,准備在明年開春的時候,進行一場逐鹿大賽,旨在對几個國家內最為優秀的年輕弟子進行一場特訓,以促進他們的武道修行。
屆時會有几國的武道宗師坐鎮,表現好的,還有機會進入他們的門下修行。
這將會是一場盛事。
陸長淵此次前來,就是准備向葉衝透露一些,順便,也跟他談談有關于神將院千年以前的事情。
他在葉衝的身上寄于了很大的期望,只是當時聖女提出再給葉衝兩天時間,而他那時候不願意出來干涉葉衝的意願,后來又收到了齊地的邀請,就把這件事情耽擱了。
今天他們二人依舊錯過了,不過陸長淵心中也沒多少遺憾,他並不急于一時。因為他知道,葉衝無論了不了解神將院的過去,都會一如既往地在武道上勤奮攀登。
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推著他去這麼做。
陸長淵今天還得到一個消息,隱居在鄉下的葉重樓突然間消失了,朝歌城內几股一直默默監視著他的勢力,現在正在瘋狂地尋找他的蹤跡。
而葉衝,他現在對那些事情都一無所知,他此時正在那個存滿衣甲的院子里修煉“驚龍變”。
他是在按耐不住自己對這部身法武技的好奇,所以回到這里之后,就立馬進行翻閱。
這個院落比他在神將院的住所要寬敞得多,也沒有任何人打擾,他的心神一直沉浸在那驚龍變的身法之中。
竹胭脂說這部功法是前在朝遺跡中被發現的,葉衝並不知道那話的真實程度有多少,但是他當下,對這部驚龍變,是充滿了驚喜的。
驚龍變共分為三篇,第一篇是驚龍步,第二篇是驚龍躍,第三篇是驚龍遁。
驚龍步是講究地面遇敵對戰時步法身体的控制,驚龍躍是騰身之术,而驚龍遁則是增加身体速度,類似于武俠小說中的輕功,可以在危險時刻快速跑路的身法。
在葉衝看來,這是極為實用的身法武技。
于是他就開始在院落中一點點習練起驚龍步。
這個世界的所有武技歸根結底講究的都是對真力氣息的控制,驚龍變也不例外。
只見葉衝雙眼微閉,凝神按照卷軸里面的記載,調動著体內的氣息,他的腳步則如幻影一般,連環踏出,而他的身体則時而挺直如松,時而靈動如猴,整個院落中很快便響起他腳步踏在地上的啪啪聲響,以及他身形如鷹隼,行走時帶動的隱約風聲。
身法武技往往比戰斗武技要容易掌握,但是精進程度的不同,所施展出來的效果也會截然不同。
就在葉衝剛進入狀態,沉浸在這種飄忽不定,行走如風的身法之中的時候,院落的大門忽然被打開。
“喲!這麼迫不及待地就開始修煉了,葉公子的勤奮還真是令人驚嘆呢,不愧是被聖女看中的少年弟子!”
竹胭脂領著兩壇子酒,就走了進來。
此時她依舊身著紅色繡有大牡丹圖的艷麗旗袍,在天色暗淡之下,那曲線玲瓏的身材依舊傲人,風采絲毫不減。
只是少了些談生意時的吧嫵媚,拎著兩個大酒壇子,平白多出一份灑脫不羈的風采來。
這是個無論在什麼樣的場景下,都很容易吸引男子目光的女人。
葉衝當即就停止修煉,“驚龍變”身法的內容已經被他記在了腦海中,那陳舊的卷軸上面已經毫無字跡,被他丟在了一旁。
“竹老板這是要請我喝酒麼?”
葉衝整理了一下身上被秋風凌亂的長衫,微笑著道。
竹胭脂輕笑,“我聽說葉公子大晚上又回到了這里,以為公子是要連夜趕工,特地帶了酒來慰勞一下,只是沒想到公子居然會在這儿修煉罷了。我不會耽誤你修行吧?”
嘴上這麼說著,人卻已經來到了院落中的一個石台處,放下酒壇,坐在了石凳上面。
“修行之路漫長而艱澀,也不急于一時。”葉衝說著就來到竹胭脂的對面坐下,見對方已經抱著一壇酒喝了一口,他也拎起另一個酒壇,拍開封泥,仰頭灌了一口。
酒是烈酒,入口凜冽如刀,割喉沸血,葉衝僅僅是一口喝下,額頭就冒出了一層暖汗。
“這酒是我存了好些年的,我幼時被送給一個商人撫養,那商人是我的養父,他告訴我,我的家鄉在衛國。他喜歡喝酒,經常會行走各個國家做生意,他說各個地方釀出來的酒的味道不一樣,我就偷偷地把他買來的衛國的酒藏了起來,自己時常偷偷喝上一口,嘗嘗自己的家鄉是什麼味道。”
竹胭脂說話的時候,腦袋微微側仰,雪白尖俏的下巴輕輕抬起,動人的眸子看著頭頂灰蒙蒙的天空,像是沉浸在往事之中。
葉衝看著她的模樣,心中了然,這姑娘八成是心里有事儿,來找自己喝酒排遣心中情緒的。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0:47 PM
第七十五章 明月几時有
竹胭脂今天下午的心情一直都不怎麼好,與侯應龍的對話,牽出了她對自己經歷的回憶。
很多人並不知道,當年她的生父衛勛游歷各國,在途中有了她。
而當時身為王子的衛勛,游歷的路途並不平坦。
有人希望他死在路上。
所以衛勛就把剛剛出生,尚在襁褓中的竹胭脂送給了一位商戶撫養。
在那之后,竹胭脂的娘親死了,而衛勛也是恰好遇到了葉重樓,后者幫他脫離了危險。
后來,衛勛回到了衛國,成為了王子,而竹胭脂,卻一直在那商人的撫養下長大。
那商人並沒有隱瞞什麼,告訴她她的親生父母在衛國,時遇到了困難才丟下她。
很多年的時間里,竹胭脂都以為他的父母已經死了。
因為那個商人也並不知道衛勛的真正身份。
直到她的養父死去,她也長大成人之后,侯應龍找到了她。
侯應龍拿出了與當年衛勛留在她襁褓中的信物一模一樣的物件,然后告訴她,我是你的弟弟。
那個時候,竹胭脂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是衛國那已故的王子,而侯應龍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唯一的親人。
侯應龍知道父親的死因,他想要為父報仇,于是竹胭脂便出來幫他。
竹胭脂從小在商人的耳濡目染下,對做生意頗有天賦,很快就把金玉堂壯大,並且組建成了勢力不小的地下商會,打入了朝歌城。
距離他們復仇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而竹胭脂的初衷,卻一直都不是為了那個早已毫無印象的父親報仇。
她只是想要幫助自己唯一的親人,同父異母的弟弟侯應龍,准確的說,他應該是叫衛應龍。
而她,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態,去對待那個曾經拋棄自己,卻在回到衛國當了王子之后,並沒有找過自己的已經去世的父親。
因為距離他們發動事變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身為侯應龍的姐姐,金玉堂的掌舵人,她遲早會面對這樣的時刻到來。
她並不想做什麼衛國公主,也沒想過還要認祖歸宗,因為她早已習慣了商人之女的身份。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即將到來的,對自己身份的重新定義。
這是她的一個心結。
而她沒有任何朋友可以傾訴,也沒想過要把自己的身世說給誰人聽,只是聽說葉衝重新回到這里之后,就想要過來看看,找這個自己一直暗中關注的少年喝喝酒。
因為她總覺得葉衝,與其他人有一點不一樣。
于是她便這麼做了。
那灰蒙蒙的天空一直黯淡下去,天空中被黑幕遮蓋,而那黑幕上,亮起點點明亮耀眼的星辰來。
葉衝和竹胭脂一直就坐在石台邊上,靜靜地喝著酒。
沒有過多的對于內心的傾訴,而是像老朋友那般,什麼都不多說,彼此便能了解到對方的情緒,就著那些紛繁復雜的情緒,一口一口地喝酒。
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極為難得的默契。
不需要知曉彼此的秘密,只需在對方需要的時候,陪她靜默地喝著酒,看著她的愁緒在酒水中衝淡,一點點消散便足以。
直到那壇中烈酒一滴不剩。
月上柳梢,星辰寂寥,秋風帶著涼意,拂過他們的面頰。
竹胭脂起身,沒有說一聲告辭,就那麼不帶走一片云彩地離開了這個院子。
比提著兩壇子酒來的時候,還要灑脫不羈的風情。
而葉衝看著她那俏麗的身影,覺得這個時候的竹胭脂,比刻意扮作妖嬈嫵媚的時候,要動人的多。
后來,接連几天,葉衝都住在那個院子里,每日嗑丹藥篆靈紋,修煉武技和身法,而到了傍晚之后,竹胭脂總會拎著兩壇酒,來與他對飲。當然,竹胭脂也順便給葉衝帶來了飯菜。
他們從一開始靜默地喝著酒,到后來也會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竹胭脂會給葉衝講,她聽聞的神將院門口聲討葉衝的運動已經愈演愈烈的形勢。而葉衝則時不時地跟她探討,人的命運之難以捉摸。
葉衝經歷靈魂穿越,是以對命運有著尋常人難以置信的深刻感受,是以竹胭脂有時候笑著說他可以去做翰林院的老學究了。
直到中秋之夜,那天的月亮分外皎潔,整個朝歌城中都洋溢著節日的氛圍。
而葉衝與竹胭脂所在院落的桂花樹下,嗅著桂花的香味,一如既往的喝酒聊天,像是兩個淪落天涯的孤獨游子。
這是葉衝在這個世界度過的第一個中秋,他酒興甚濃,在痛飲了整壇子酒后,意興闌珊地唱起了一支歌。
“明月几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是他在異世界的夜空下,第一次唱響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歌謠。
蘇軾的詩,王菲的歌,這是葉衝在另一個世界的孤儿院,每到中秋便會和小伙伴們一起唱的一首歌,此時通過他那有些寂寥的嗓音,展現在另一個世界的竹胭脂的面前。
然后竹胭脂就驚為天人了。
那精妙絕倫的詩句,不同于這個世界、卻又很動聽的曲調,訴說的愁思和情懷,像是一股清流,瞬間涌進了竹胭脂的心髒。
月光之下,她細細打量著滿身酒意,意興闌珊的葉衝,心道能寫出這樣的歌,這家伙要是不修武道,還真有去翰林院當老學究的潛質。
竹胭脂經營金玉堂,對于各種流傳于世的民間詩詞曲調,都有耳聞,但是從來沒有聽過葉衝所唱的那首歌,沒見過那首詞。
所以她以為,那便極有可能是這個家伙自己作的。
想及關于葉衝前兩年在神將院外門弟子中默默無聞,遠離了自己唯一的父親,被學院的同門當做一個廢物。
那時候的他,肯定心情很不好,所以才會寫出這樣的詩句,唱出這樣的歌謠吧?
于是不知怎麼的,她便覺得自己和葉衝有點儿同病相憐起來。
她將葉衝酒后無意間顯露出來的這般姿態,連同著那首陌生卻精妙絕倫的歌謠,印在了自己的腦海深處。
然后……她便扶著醉酒的葉衝回到臥房,將他安頓好,才悄然離開。
……
第二日,葉衝從宿醉中醒來,在榻上調息了一下,便將那酒后上頭眩暈的清散。
他走出臥房,院子中昨夜的杯盤狼藉已經被竹胭脂安排人清掃過,葉衝已經習以為常,不以為意。
正當他准備繼續前往那個存有衣甲的房間,繼續他那還有不到一半的任務的時候,以為金玉堂的管事走進院門來,說是竹胭脂讓他去一趟金玉堂。
葉衝還有些疑惑,有什麼事情為何昨天晚上不說,而要自己今天醒來后親自去金玉堂一趟?
他在這個院子里每日篆靈紋、修煉,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出門了。
于是他便跟著那位管事來到了金玉堂。
依舊是那間廂房,竹胭脂不在,等待他的是坐在這里有些局促的北堂墨。
葉衝這才想起,自己跟他說過,有什麼事情找自己的話,可以先來找金玉堂的老板竹胭脂。
“嘿,你小子還真找來了,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葉衝笑著問道。
北堂墨看到葉衝進來,才感覺輕松了許多,他還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
他當即起身道:“今天早上,神將院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上百人,都是前來聲討你的,其中還有青瀾院的弟子,他們不僅是在學院門口罵你,現在看到神將院的弟子還一涌上前,拳腳相加,事情已經鬧大了!”
“啊?”葉衝張大了嘴巴,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然后經過北堂墨解釋,他才明白,原來在一開始的時候,神將院弟子對大門口的事情還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可是一天接著一天,他們這麼鬧著,神將院的弟子看戲的心情也膩歪了,煩了,在門口忍不住就跟那些人對噴了几句,結果就打起來了。
這件事竟然已經從對葉衝的個人聲討,變成了整個朝歌城的那些少年與神將院的對峙。
這下葉衝不好繼續逃避了,畢竟事情是因他而起。
葉衝不知道這件事情中,有沒有人推波助瀾,但是他清楚,自己必須要面對了。
他不能連累整個學院。
所以他當即道:“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北堂墨卻搖起了頭,“我來告訴你,就是提醒你注意一點,不要貿然回去的。現在那里那麼多人,而且脾氣都有些暴躁,你躲了那麼多天,他們一看到你肯定就一擁而上了,到時候你再厲害,也禁不住這麼多人的群毆啊,他們可都是像你遞過挑戰帖的武者。”
以一敵百可不像單挑那般簡單,即便你能打過一個兩個,但是那麼多人一個個打下來,累也會累死了。
葉衝卻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5 10:48 PM
第七十六章 嗑藥狂魔
神將院門口。
近百位少年,正與神將院的弟子對峙著。
“打到葉衝!打倒神將院!”
近百人齊齊呼喊,聲勢浩大,偶爾有途經此地的路人,都會留下來駐足旁觀,因而這里的人越聚越多。
神將院的弟子也大都跑來出來,他們不介意打倒葉衝,甚至說不定很願意看到葉衝被打倒。
但是他們不能容忍對方喊出打倒神將院的口號。
因為他們是神將院的弟子。
“這葉衝太混蛋了,他自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現在連累我們神將院來為他背黑鍋!”
路駿和几個師兄弟站在門口,氣憤地道。
“路駿,這件事本來就怨不得葉衝,不跟聖女去神殿是他自己的選擇,是外面那些人沒事儿找事儿,說要聲討葉衝來著。再說了,那麼多人找你挑戰,就算是你,你願意把陪這麼多人一個個打一遍下來嗎?誰碰到這種事情都會避一下風頭,而這些人之所以污蔑我們神將院,那是因為他們和神將院的弟子發生了口角。”秦無月也在門口看著事態的發展,聽到有人污蔑葉衝,當即跳出來抱打不平。
“哼!你跟那小子是一伙的,我不跟你爭!”路駿臉色一冷,轉過頭去,嘟囔著道:“反正這件事,就是因為葉衝而起的!”
神將院對面的茶館里,此時有一個衣冠華麗的少年人正在坐著喝茶。
他的身旁,圍攏著年紀稍微要大一點的几個青年。
只是那些青年,明顯對少年態度恭敬,看得出,這少年才是這群人的頭儿。
“景王子,我們煽動這麼多人過來,對付那個葉衝,是不是有點儿多此一舉了?”
說話的人是衛國司馬董文淵的長子,董天奇。
而他口中的景王子,自然就是當今衛王的第二子,衛景。
衛淳身死,衛央被廢,現在衛景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王位繼承人,雖然這一切尚沒有定論,但是已經有很多勢力,開始向衛景靠攏。
衛景聽了董天奇的話,只是笑了笑,道:“對付一個葉衝自然沒必要搞這麼大聲勢,而且,我跟他無冤無仇,也沒功夫來對付他。”
說著他指了指對面的那群人,道:“你看,他們現在不是已經把戰火燒向神將院了嗎?把神將院拉下水,才是我們的目的。”
這個一直給人平庸印象,夾在大王子和三王子中間的衛景,此時流露出鮮為人見的冷漠笑容,道:“父王以前想讓衛央拉攏神將院的弟子,靠他們去掌握新軍的力量,而現在,我正好借此將這群神將院的弟子,與朝歌城其他的子弟對立起來。”
“他神將院不過是几十個新軍名額,而現在與他們對立的那些人,他們身后或多或少都有著王公貴族的背景,還有我青瀾院的弟子,他們之中,將來無論是進入朝廷還是軍隊的人,都要比神將院多出許多,他們同樣是衛國的未來。而經過這次的事件,他們以后就再也不會和神將院的弟子走到一起,甚至會一直對立下去。”
衛景說著將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輕輕一放,道:“這樣的話,衛央想要抓住神將院這群弟子,就無法跟更多的王孫子弟拉近關系,而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恐怕不會甘心就此與好不容易才拉攏成功的神將院弟子划清關系。那麼其他的人,自然就會來到我們的陣營!”
“景王子深謀遠慮,董天奇佩服!”
董天奇當即點頭稱是,其他几位青年,也紛紛拍馬稱贊不已。
他們把這當成自己對付衛央的手段,無關乎此時風口浪尖的葉衝與衛央之間的恩怨。
“嘿,天奇,那不是你妹妹小霜嘛,她怎麼來了?”
一個青年拍著董天奇的肩膀說道。
喊著口號的人群后頭,一個扎著羊角辮,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鼓著腮幫子跟著人群一起喊“打倒葉衝!打倒神將院!”
那小姑娘的身邊,正是當日在葉衝的院子里放了一把火的少年冷清雨。
茶館里面董天奇搖了搖頭苦笑不已,“肯定是姓冷的那小子帶她來的,我那個妹妹把聖女當做偶像,還有那個姓冷的小子,上天被我撞見他跟我妹妹吹噓,說他把葉衝的房子給燒了。這小混蛋,才多大點就學著吹牛騙小姑娘了!”
“哈哈!”當即有人調侃道:“那你們董家,以后豈不是要和翰林院的冷學士成親家了?”
“去你的!”董天奇拍了那家伙一巴掌。
這時,衛景的眼睛忽然一亮,嘿嘿笑道:“葉衝來了!”
茶館里的眾人紛紛停止鬧騰,向神將院門口看去。
在他們的劇本里,葉衝倘若按耐不住,站了出來,那麼自然會受到眾人的圍攻,而那個時候,他們安排在那聲討人群中的少年,會趁亂跟神將院的弟子打起來。
到時候發生的,是一場王公子弟與神將院弟子的混戰。
這才是他們最喜聞樂見的。
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那樣的場面,一個個都期待起來。
……
神將院的弟子站在門口,前來聲討的人群站在他們對面,而葉衝和北堂墨,來到了人群的后面。
“是你?這位大哥,好久不見!”
冷清雨剛好也在人群后頭,看到葉衝之后立馬咧嘴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中滿是驚喜。
他拽了拽身邊還在那喊著口號的小姑娘道:“小霜!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天幫我搬梯子的大哥!他可以給我作證,葉衝的房子是我燒的!”
他說的時候一臉驕傲。
董小霜歪著腦袋看著葉衝,似乎是在懷疑冷清雨話中的真實性。
北堂墨確實陡然間瞪大了雙眼,臉上的肌肉抽了又抽。
他看著葉衝一臉訝異,不會吧,這家伙幫著這個小家伙燒他自己的房子?他腦袋被驢踢了?
然后就看葉衝微笑著點頭,對那個董小霜道:“是的,我的房子就是被他燒的。”
“嘿!我就說我沒吹牛嘛!”冷清雨一臉自得,話說完之后,突然愣了一下,看著葉衝道:“你說什麼?你的房子?難道我燒錯了?”
“沒有,你沒有燒錯,我就是葉衝。”
葉衝語氣平靜地說道。
然后北堂墨的面部肌肉抽搐地就更加厲害了。
冷清雨和董小霜則一瞬間有些傻乎乎的,似乎還沉浸在各自的震驚和疑惑中。
然后葉衝伸手,將他們拉到了一邊,重新來到那群人的身后,清了清嗓子道:“我在這儿呢?你們不是要打倒我嗎?來吧。”
拿近百的人群,波浪一般一個接著一個轉過身來。
有青瀾院的弟子認出了他,當即就道:“是他!他就是葉衝!”
“葉衝!你還敢來!”
“你個縮頭烏龜!褻瀆神靈!我們要跟你拼了!”
“打倒葉衝!打倒神將院!”
那等了好久終于等到葉衝出現的人群各個神情亢奮起來。
神將院門口,秦無月已是一臉驚訝,“葉衝怎麼來了,他太衝動了!”
路駿哼了一聲,“這縮頭烏龜早就該來了!”
……
不管怎麼說,葉衝已經衝進了人群,或者說,他是被那近百人圍了起來。
不用多說話,就有人向他出手。
那些人普遍是青瀾院弟子,以及朝歌城中開辟了氣海,還沒有正式進入學院的貴族少年,大部分是在氣海境一重天和二重天的修為。也有几個修為略高的,則是衛景他們刻意安排在其中的,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的修為都是在氣海境三重天。
衛景認為,光憑借這几個人,對付葉衝也已經綽綽有余了。
因為這不是單挑,同時向葉衝揮去的,是無數只拳腳,還有閃爍著靈紋光芒的刀劍。
葉衝可以對付一個修為與他相當的人,但是應對不了這麼多同時向他襲去的拳腳和刀劍。
他畢竟只有一雙手,一柄劍。
而現在北堂墨正在葉衝的吩咐下,看著年紀還小的冷清雨和董小霜,免得他們受到波及。
此時遠遠圍觀的所有人,一時間都是只能看到那閃爍的刀光劍影,和不斷涌動的人潮。
有的人喜聞樂見,有的人憂心忡忡。
然而他們都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阻止不及了。
所以有的人就更喜聞樂見了,也有的人更憂心忡忡了,當然,屬于后者這種情況的人並不多。
而隨著人潮的變動,他們所有人的表情也跟著起了微妙的變化。
因為他們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倒下,鼻青臉腫,或者鮮血淋漓。
而葉衝,他在擁擠的人潮中,卻身影飄忽不定,似乎總能在那狹小的空隙中靈活的挪動身体,不停地迎擊、以及反擊。
他的身上有一層淡淡的寒白光芒,像是鑲了銀色的邊角,他身体周圍散發著極為陰寒凜冽的氣息,讓有些人在准備靠近時猶豫了。
他的長劍不停地划出一道道結印、一道道光輪,轟向每一個向他拳腳相向,刀劍相迎的人。
他還不停地在身体游走的空隙,從納袋中掏出丹藥往嘴里送。
他是在補充快速消耗的真氣,對抗這麼多人,若沒有他從竹胭脂那里偷來的丹藥,就真的會累死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
人群中不時發出一陣陣爆響。
葉衝氣海境第四重天,遠超乎所有人的渾厚真氣,以及太古玄月劍意,都在他施展驚龍步的時候,淋漓盡致地釋放出來。
他每一次都只是向先對他出手的人動手,因為他的速度更快,他的身体更靈活,他的修為更盛,而且他還不怕消耗。
然后,出乎所有人預料的……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地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下意識地避開他,越來越多的人露出震驚不可置信的目光。
神將院的門口少了些喊口號的激昂,多了些受傷之后,鼻青臉腫之人的哀嚎。
神將院弟子咋舌驚嘆不已,茶館內的衛景等人紛紛神色嚴峻地站起身來。
不是這樣的!他們的劇本不是這樣的!
衛景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他本來最為期待的是葉衝被打到之后,他安排的人將戰火引到神將院弟子身上的場景。
那看起來是多自然而然,並且合乎常理的事情。
但是現在,戰火才剛剛燃燒起來,他安排的那些人已經被葉衝打倒得差不多了。
戰火即將在葉衝這里終止。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沒有機會去改變什麼了。
向葉衝動手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有的受傷倒地,更多的則是遠遠避開。
現在,葉衝的面前只剩下一個手持長劍,修為在氣海境三重天的男子。
那是這近百的人群中,年紀最大的男子,他臉色陰沉地看著葉衝,在葉衝的目光下一步步后退。
因為他看出來了,葉衝的身法捉摸不定,修為比自己高,而且不停地吃丹藥補氣居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最關鍵的是,他身上那層銀白色的寒光,那是劍意!
他有些后悔自己為了五十兩銀子來接這個活了。
嗖!
一聲,葉衝已然衝到他的面前,長劍裹挾著滿月光輪落下,狠狠地撞擊在那人的胸口。
噗!
那個氣海境三重天的武者一口鮮血噴出,身体如斷線的紙鳶一般,倒飛出去。
葉衝站在原地,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將納袋里最后几粒丹藥掏出,服下。
他轉身冷視著眾人,道:“你們向我挑戰,現在,我已經跟你們打過了,那些還沒跟我交手的,我在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現在不上來,我就當你們放棄了。”
說完之后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而那些因為臨時退避,沒有跟他交過手的人一時間竟沒有一個敢上去的。
開玩笑,誰見過連嗑藥跟吃零食似的,一場激戰過后,氣息卻一點儿都沒有受損的怪物?
這簡直就是嗑藥狂魔!
葉衝笑了,“既然如此,那各位該回家的回家,該找媽的找媽,我就不招待你們了。”
然后很多人都起身,沉浸在葉衝給他們帶來的震撼之中,默默地走開了。
他們大多數人都不是陰謀者,這在他們眼里,只不過是一場少年人的隨波逐流而已。
葉衝也沒有下太多的重手,實際上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機會去向每一個攻擊自己的人下狠手。
但是所有人都見證了他的實力。
那些心懷嫉妒者,也知道了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
他們不得不離去,無論是懷著怎樣復雜的情緒。
“他是怎麼做到的?!”
茶館中,衛景緊握著拳頭,臉上像被人抽了一巴掌那樣難看。
董天奇沉默良久,才試探性地說道:“連吃那麼多補氣丹藥,居然氣海沒有受損,這……難道就是當初聖女看中他的原因?這可是逆天的体質啊!”
衛景卻有些悔恨地咬牙道:“早知我就找几個真正的高手了,他的体質再逆天,總不能逾越修為的限制吧!”
董天奇等人都沉默起來。
是的,倘若是真正的高手,修為上能夠絕對壓制葉衝,那他無論嗑多少丹藥,都只有必輸的境地。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們的計划落空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7 01:06 AM
第七十七章 那些輿論,那些人
在很多年以后,朝歌城的人再談論起葉衝的時候。
許多當時已經進入中年、或者老年的人們,會用一種贊嘆不已的表情,先知一般說道。
“當初在神將院門口,我就是前去聲討葉衝的人之一,那個時候,其實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但是已經被他正直、堅毅、勇敢、自信的氣質所折服,我當時就知道自己錯了,我能想象到,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成為轟動整個王朝,甚或是站在這個世界最頂端的男子。”
后來有人統計,朝歌城中與葉衝同一時代的少年,几乎全部都說自己參與過那個運動,人數竟然達到了几千人之多,與葉衝自己后來所回憶的近百人的數目相差極大。
而那數千人之中,沒有一個說自己與葉衝交過手的,不約而同的,他們都說自己是被葉衝的氣場所折服。
可見當時年少的葉衝是怎樣鋒芒凌厲的一位少年。
以上的內容來自于若干年后,一本記載葉衝生平事跡的野史雜記,那本書,是后來几代少年人最喜歡捧讀的讀物。
……
此時葉衝站在神將院的門口,看著眾人一個接著一個地離開,除了那些還沉浸在震驚之中的神將院弟子。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你沒事吧?”秦無月滿是關懷地跑了過來。
北堂墨身邊的那一對少年男女也隨著眾人離去,他同樣來到葉衝的身邊,靜靜地看著他。
雖然依仗著驚龍步,他可以縱橫在人群中視眾人的拳腳刀劍如無物,雖然釋放了太古玄月劍意,就震懾得許多人不敢靠近,雖然他實力較諸那些挑戰者都要强上一些,雖然他不停地嗑丹藥進行補氣凝神。
可是他們還是從此時的葉衝身上看到了疲態。
嗑藥終究不是万能的,他也依然會累,只不過那疲倦會來的遲一些,來得緩一些。雖不至于影響他的氣海,但是卻勞損了他的肉体。
良久,葉衝蒼白的臉上才又重新恢復起一些血色,這才微笑著開口,對他的朋友們道:“沒什麼問題了,我這段時間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我把事情做完了,再回神將院找你們。”
葉衝轉身離去。
他的身影此時並不高大,也不像后世的野史雜記那般寫的有多麼震懾人心的氣質,實際上也談不上鋒芒,更無關乎凌厲。
他只是解決了一個麻煩,一個紛擾他,並且給他所在的學院造成了不好影響的麻煩。
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再也不要遭遇這樣的麻煩,因為他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並且一直為之努力著。而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跟他想要做的事情無關。
葉衝覺得自己還是太弱小,所以永遠沒有辦法擺脫這些自己不想要的紛擾和糾纏。
他此時有些身心疲憊,但是他知道,自己對于强者之路的追逐永遠不會懈怠,他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便會更加神氣十足地投入到武道的修煉中去。
自己的那只手現在還孱弱瘦削,但是總有一天,他可以真正地掌握住自己命運的舵盤。
對他而言,此時此刻,不過是一件無趣而又紛擾他的事情結束了。
但是在很多人眼里,這件事情其實遠遠沒有結束。
或者,這只是一個開始。
當日葉衝從神將院離開之后不久,他那一戰的風采就傳遍了朝歌城的大街小巷,許許多多或處在幼年、童年、少年的男女都在討論這個獨身敢戰百人的神將院弟子。
在他們的心中,聖女、神殿這些雖然高高在上讓他們仰慕膜拜,但是畢竟距離他們太過遙遠,而葉衝,則是活生生的神將院弟子,與他們共同生活在朝歌城。
于是開始有一些少年,以葉衝為偶像。
當然,在比那些少年年紀再大一些的圈子里,那個此時正鮮衣怒馬的王孫子弟圈子中,葉衝更是聲名大振。
因為他們是朝歌城最喜歡聞風而動的人,甚至很多事情,他們是直接參與者,事后的各種傳言,也是從他們的口中開始流傳出去。
于是有人說葉衝領悟了劍意,那劍意至少是地階以上,甚至有可能是玄階。
于是有人說葉衝進入神將院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如同登天梯一般、從氣海境一重天一路攀升到現在的氣海境第四重天。
當然,最多的還是討論他居然在對戰百人之時,接連不斷地嗑丹藥,身体和氣海卻几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妖孽体質。
在那之后,又有人放出消息,稱葉衝其實早在多日之前,就打敗了竇千蛇的關門弟子,神將院上屆第一的齊峰。又有人說其實國丈大人的孫子、青瀾院年輕一輩中最杰出的弟子梁成武,也是因為在圍獵活動中被葉衝打敗,現在還在國丈府養傷。
于是很多人都開始驚嘆,聖女看中葉衝不是沒有道理的。
沒有人知道哪些朝歌城的輿論風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但是漸漸的大家都忽略了葉衝拒絕了聖女邀請的事情,好像他們之前介意的也不是這件事情一般。
包括一些對葉衝心懷妒忌之人,也都改口稱聖女看中葉衝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就像是葉衝前世的那個世界,一個月薪三千的人,會嫉妒月薪五千的人,他覺得他們之間差不多,但是后者拿的錢比他多而耿耿于懷。但是當他面對年薪几百万上千万的人的時候,卻只會剩下羨慕和仰望。他會覺得那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螢火蟲,永遠不會想要去跟皓月爭輝一般。
……
深秋,濃夜。
金玉堂。
侯應龍、竹胭脂,以及何氏五虎,正在一個房間里交談著。
“葉衝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那三千靈紋甲這個月底應該就能全部交付。”竹胭脂看著何氏五虎,道:“這次新軍擴編,會不會影響你們之前在軍隊的部署?”
何大虎信心十足道:“不會,我們培養出來的都是可靠的人手,而且這次新軍擴編,我們之前培養的不少心腹都成了軍隊中的中層將領,手底下的兵員還增多了。”
“那新兵你們控制的住嗎?”侯應龍問了一句。
“我們還有時間。”何二虎挺身道:“春節之前,衛王會輪流安排新軍來到朝歌城,進行檢閱。距離現在還有近三個月的時間,足以讓我們徹底收服那些新兵。”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我們五兄弟的人,都會在同一批進入朝歌,到時候,其他的軍隊要麼還在來朝歌的路上,要麼已經回到邊疆駐地,整個朝歌城,都將陷入我們的控制之中。況且有了靈紋甲,那不足千人的王宮禁衛軍,根本就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何氏五虎的眼中,在這一刻,都流露出精芒來。
他們期待的那一天,終于越來越近了。
“現在到了關鍵時刻,你們行事還是要謹慎些。”侯應龍的面龐上,也有一抹難言的情緒,像是期待,也像是緊張。
何氏五兄弟齊齊點頭。
“放心吧,我們之前最擔心的,是被沈風陽那老狐狸發現端倪,但是現在,我們的新軍勢力都是受吳河的直接領導,而吳河,是葉先生昔日一手培養起來的。”何大虎點頭道。
他口中的葉先生,自然是指葉重樓。
“他現在還沒發現我們几個的動作,而且這段時間之內,他們都比較忙,注意不到我們。不過我想,憑吳河他們几個對葉重樓的感情,到時候即便發現了,但是知道我們的身份之后,應該也不會阻止我們的。”何大虎頗有信心的說道。
他們這些年同樣投身于軍伍之中,知道軍隊里培養起來的感情,遠遠超乎普通人所謂的朋友兄弟。
而吳河、鄧崇、周長鋒他們,這些年來也並不見得對衛王就如何忠誠,他們忠誠的只是這個國家,因為衛國是他們的家鄉,所以他們才守護這里。
而從他們當初為了葉衝與沈風陽翻臉的事情可以看出,他們對葉重樓,則是發自肺腑、不顧一切地尊敬和維護著。
“這個吳河與我們之間並沒有交情,不好妄自揣度,還是小心點為好。”侯應龍點點頭說道。
“是!”
何氏五虎附手作揖。
“好了,我不便送你們,離開的時候小心點。”
侯應龍起身,目送著何氏五虎離去。
“你最近接觸梁家的人了?”
何氏五虎離去后,竹胭脂看向侯應龍問道。
后者點了點頭,道:“前几天老國丈來金玉堂轉了一圈,我請他喝了一杯茶。”
“他是現在那個衛王的岳父,你不怕危險嗎?万一他們反復無常呢?”竹胭脂擔心道。
侯應龍笑了笑,“那又如何?只要他不是當初謀害我父親事件的參與者,我都可以與之結交,不僅僅是國丈梁家,還有司馬董家,還有廷尉程家。至于他們與那個王座上的人之間的關系,嘿,那個人已經命不久矣,即便我不出手,他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而剩下的衛景和衛央,壓根就不是我的對手。”
說著他站到窗前,看著頭頂的弦月,嘴角勾起一個陰冷的弧度,道:“至于他們是不是反復無常的小人,這不重要,我只知道他們會為他們各自家族的前途命運著想。在他們不能確定誰才是最后的贏家的時候,他們不會貿然站隊,只會靜觀其變,我要的就是他們靜觀其變!”
同樣是在這樣的月光之下,葉衝此時正在那個院落的石台邊上,盤膝坐著。
竹胭脂今晚沒有找他喝酒,所以這個時候,他吞下了几顆價值連城的珍貴丹藥。
吳河讓他轉交給葉重樓,葉重樓卻只拿了一顆,剩下的讓葉衝等到氣海境四重天的時候,再服用的丹藥。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8 01:13 AM
第七十八章 那處舊宅,那些真相
數日之后,三千靈紋甲全部篆刻完成。
“葉公子的效率果然不可小覷,一個月的時間,就把三個月的事情做完了。”
院落之中,竹胭脂嘴角帶著笑意說道。
看著金玉堂的人,一批批地將那靈紋甲裝運上車,消失在門口,她的身上,也好似有個擔子減輕了,整個人都流露出一種輕松的姿態來。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如之前那般,時時刻刻在葉衝面前保持媚態,每天晚上一起喝酒,也將他們彼此的關系拉近了不少。相處起來,有種朋友般的輕松。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麼。”
葉衝微笑著說道。他此時也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在這里住了一個月,除了那次回到神將院對陣聲討自己的人群,之后他便再也沒有離開過一步。
此時任務完成,他的修為也在這期間有了一個進步,所以他很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
“竹老板,你可知這朝歌城有什麼好去處?”葉衝突然問道。
隨即,他看到竹胭脂臉上露出几分不解的神情,當即解釋道:“就是,現在正值深秋,有沒有什麼地方比較寂靜,比較舒適,可以讓人心神放松的?”
葉衝攤了攤手說道:“這個月每日不是篆刻靈紋,就是修煉,我想舒緩一下心神。”
竹胭脂明白了他的意思,俗話說讀万卷書,行万里路,武道修煉對人的心境也有要求,那些常年閉關的高手,也不是一輩子閉門造車的,他們每一次出關,也會出門游歷,看四處風景。
當然,葉衝現在還沒有到那個境界,不過適當地調劑心情還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竹胭脂便道:“跟我來吧。”
門口備有兩匹馬。
竹胭脂帶路,和葉衝一人一匹,便駕馬沿著道路奔馳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他們便來到了一處林子。
楓林。
此時正值深秋,滿林的楓葉如火,秋風一吹,便是滿眼的紅葉招搖,透著樹葉的清香。
竹胭脂對這里似乎很熟稔,領著葉衝找到一個楓林中的小亭子。
那亭子里面頗為干淨,似乎經常有人打掃,石台上面沒有絲毫灰塵。
“你在這等我會儿,我去取些東西回來。”
竹胭脂安置好葉衝,便轉身向楓林深處走去。
她一襲紅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在這漫天漫地的楓葉之中,竟有一種契合感,更顯得妖嬈無比。像是這處紅色的天地,便是她的家。
“這地方不錯,不知為何如此清淨。”
葉衝自言自語道。
按照他的想法,在這樣的季節,這麼美麗的楓林,應是情竇初開的男女約會的聖地。
朝歌城的青年男女還是比較開放的,神將院里,也不是沒有成雙成對的,而這里看起來也不像是私人的園林,為何沒有人光顧?
可自己屁股底下、以及眼前的石台,卻又干淨得不像是沒人光顧的樣子。
隨即,他的腦海中有涌現了竹胭脂一襲紅色旗袍,身段妖嬈地走向楓林深處的情景。
看她對這里如此熟稔,莫不是打掃這個亭子的人就是她?
倘若一開始還是葉衝閑著無事,胡思亂想,此刻,他卻真的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他對竹胭脂產生了好奇。
這麼一位妙齡的女子,掌管著朝歌城最神秘的地下商會,恐怕任誰都會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于是葉衝起身,沿著竹胭脂剛才消失的方向走去。
令葉衝意想不到的是,楓林的盡頭,居然是一處宅院,而且是深宅大院。
竹胭脂說要去取東西,大概就是進入這宅子里面了。
而葉衝眼中的疑惑卻也更濃郁了几分,因為這個宅子……太破落了。
掉漆的朱紅色大門,門口還有兩座神獸石像鎮宅,院牆斑駁,甚至長滿了青苔。
門上的牌匾已經掉落,滿是灰塵,靠在牆角邊。
這個宅子,像是已經好些年沒有人住過的,而觀其氣象,當年住在這里的人,也應當是極為有權有勢的。
葉衝沒有走進宅院,而是來到牆角,伸手在那滿是灰塵的牌匾上輕輕一拂。
真氣從他掌中溢出,吹散了灰塵,顯出牌匾上斑駁的字跡來。
勛王子府!
葉衝當即心中一驚,這竟然是那個與自己父親關系頗深的,王子衛勛的府邸!
也難怪這里人煙稀少,前面的楓林無人問津。衛勛過世多年,而且還是死于王權爭奪,現在的朝歌城,恐怕很少有人會往他當年的舊宅這里來。
但是竹胭脂為何對這里如此熟悉?
葉衝心頭的疑惑更甚了,于是他輕輕推開那扇掉漆的大門,邁步進入這衛勛當年的宅院。
破落!
映入葉衝眼簾的是一片破落的景象,皸裂的石板,長滿青苔的小路,雜草叢生的花園,干涸的浴池,倒塌的假山。
葉衝一步步地走著,他能想象到這個深宅大院當年繁華的景象,而與他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强烈的對比。
像是一場盛宴過后,賓客散盡,杯盤狼藉,只留下這整個院落,獨自在孤獨中一點點頹敗。
院子很大,葉衝不知道竹胭脂去了哪里,只是他一時間,也不想離開這個宅院。
他的父親應當是來過這里的。
葉重樓當年是衛勛的至交好友,自然來過這個宅院,他們當時或許在某個書房談論家國大事,或許在某個廳堂欣賞伶仃表演,或許在某張桌子前喝酒吃菜,或許就在他此刻所站的地方,並肩看著當時還繁華依舊的花園、假山、池塘……
而現在,時過境遷。
一個人死了,一個人廢了。
葉衝的心中生出几分悲涼來,他不禁回憶起自己前世的朋友,那些曾與自己觥籌交錯的人,他們在自己死去之后,會不會在某次酒后,談起自己?那些曾與自己生過曖昧情愫、甚或是有過床榻之歡的女人,她們在自己離開那個世界之后,會不會在某個夜晚想起自己?
隨即他的心中就更悲涼了。
自己前世一直爭權斗勢,忙碌著開辟事業,似乎沒多少真正交心的朋友,身邊的女人,也大多都是逢場作戲,露水情緣,更沒經歷過什麼刻骨銘心,可以銘記兩世的愛情。
“上輩子活得真失敗。”葉衝站在這個院落里,發出了對上一世的輕嘆。
隨即,他又抬起頭來,他這一刻更加清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所要掌握的東西,除了那無盡的武道巔峰,他唯一的親人、他的父親之外,他還擁有好多。
他有了朋友,有北堂墨、秦無月,有姬洛洛、竹胭脂……還有侯應龍。
那個雖然交情不深,卻在某一個時刻突然闖入,向自己仗義相助的侯應龍自然也算朋友,只是現在蹤跡不明而已。
葉衝覺得自己這輩子比上一世要幸福的多。
就在這時,他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
不止是竹胭脂,因為他聽到的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是竹胭脂遇到了危險,還是這里本來就令有旁人?
想到衛勛的府邸也算是當今朝歌城的一處敏感禁忌,他當即縱聲躍到倒塌的假山后面,藏匿了身形。
“你真的要跟他坦白一切?”
竹胭脂的聲音傳入了葉衝的耳朵。
葉衝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看來竹胭脂並沒有遇到危險,此時的口吻像是在跟一個熟人講話。
“上次我無故消失,恐怕已經引起了他的擔憂,或者是疑惑,這次的事情得他幫忙,我也理當去道謝。況且,即便繼續瞞著,也瞞不了多久了。我不想讓他到時候覺得,我們是在利用他。所以既然他今天被你領到了這里,我也沒必要躲著不見。”
另一道聲音傳入了葉衝的耳中。
葉衝的瞳孔倏然放大,臉上瞬間布滿了不解和震驚。
是侯應龍的聲音!
侯應龍和竹胭脂是什麼關系?他們又是因何來到衛勛當年的宅子的?
葉衝在假山后面,緩緩地站起了身。
然后侯應龍和竹胭脂的對話戛然而止。
他們看到了從假山后面露出身影的葉衝。
此時侯應龍和竹胭脂的手里,都分別拎著兩壇子酒,看樣子這就是竹胭脂要取的東西。
“你自己進來了?正好,我原本是要過去見你的。”
侯應龍笑著放下酒壇,道:“走吧,有些事情,我覺得需要讓你知道。”
……
葉衝又跟著他們二人回到了楓林中的那個亭子。
這一路上葉衝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既然侯應龍那麼說了,自然會把自己滿心的疑問全部解開。
當然,這個神轉折帶給他的震驚,還是一時間難以消化的,他在心底,其實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將竹胭脂、金玉堂、侯永龍和這座衛勛的宅院聯系了起來。
隨后,在亭子里面,侯應龍一點點解開他的疑惑、印證他的猜想……
“當年葉叔叔其實是故意輸給王東林,用他重傷作為掩護,偷偷地將我從這里救走……后來我找到了失散的姐姐,還有這些年暗中跟我聯絡的何氏五虎,我們想要為父報仇,奪回一切,一直在暗中壯大著勢力……這些事情葉叔叔沒有干涉,也沒有參與,現在時機接近成熟了,所以我來到朝歌城,神將院弟子只是我的身份掩護……我親眼看到衛央殺死了衛淳,是我廢了衛央的氣海。”
當侯應龍說完這一切,葉衝連喝了几口酒來消化波瀾起伏的內心,怔怔地望著他們姐弟二人道:“那……三千靈紋甲,並不是給新軍的?”
“是給新軍的,只不過,是被我們掌握的新軍!”侯應龍沉聲答道。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4-8-29 12:07 AM
第七十九章 兄弟,未婚妻
葉衝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卷入一場王子復仇記的事情中來,當然,他可不希望這事情的結局會跟異世界的文學大師莎士比亞筆下的那個故事那般悲劇。
在清楚了侯應龍和竹胭脂的身份,以及了解了他們所謀划的事情之后,葉衝知道,自己已經陷進來了。
“起初,我們並不想把你牽扯到這件事情中,葉叔叔已經被我們家連累了一輩子,我不想你也受我們的牽累。不過,一時之間我們找不到合適的靈紋師合作,畢竟是三千件靈紋甲,這樣的手筆誰都知道會跟軍隊有關,而那些靈紋師大多都被朝廷籠絡,事情很容易就暴露了。所以我們不得不找你合作,原本今天,就是我打算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日子。”侯應龍說完之后,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繼續道:“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准備完畢,只等著今年冬天閱兵之時揭竿而起。我希望在那之前,你能離開朝歌。”
侯應龍的意思很明確,時間並沒有絕對的成功之策,他們哪怕盡自己所能,把一切能准備的都准備完畢,還是不敢確定自己能夠翻盤成功。
而他不想連累葉衝,因為一旦事情敗露,那麼靈紋甲的來歷,也難保會泄露出去,到時候葉衝肯定會受牽連。
而侯應龍的身份,也會牽連現在的葉衝父子二人,所以他希望在事發之前他們就能離開。
“我只有一個姐姐,沒有兄弟,倘若事情成功了,你就是我的兄弟,如果事情敗了,我死了,我希望你也能把我當兄弟。”侯應龍看著葉衝,沉聲說道。
在這期間,竹胭脂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知道這件事情中,擔當起一切的是他的弟弟,而且對于葉衝,葉家父子,侯應龍更有著深厚的情感。因為他的生命,是葉重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救出來的。而葉重樓為了救他,不惜以身受重傷作為掩護,這些年一直隱居在朝歌城附近的小村落,也是避免暗中關注葉重樓的朝歌城其他勢力起疑。
可以說葉衝之前十几年的命運,都與侯應龍有關。
而葉衝卻搖了搖頭,“既然是兄弟,你在這里危險重重、步步驚心的時候,我又怎麼能躲開呢?”
他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我,也不用對我心懷愧疚,我相信我父親之所以願意為你們付出,那必然有著他這麼做的理由。而我們之間,從你在王宮后山跳出來與我並肩作戰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朋友,是兄弟,這與父輩的交情無關。”
葉衝站起身,看著那茫茫楓葉道:“你當初以為我死了,還去找衛央給我報仇,就憑這個,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你盡管放心去做你的事情,我雖然不至于能幫你什麼忙,但也不會給你們招麻煩。”
葉衝從來沒想過要離開朝歌,尤其是在他當初的誓言還沒有實現的時候。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那日的誓言,似乎可以更早的實現了。
“這段時間我會繼續修煉,希望等到那一天,你可以完成自己的夙願,到時候我們再痛快地喝一場酒。”
葉衝放下酒壇,沒給他們勸說的機會,留下一句“保重!”便走出了楓林。
楓林深處的亭子中,竹胭脂靜靜地看著葉衝離去的背影,鮮艷的唇角抿了抿,道:“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一直說葉重樓是他的朋友,而不是家臣了。”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他的親生父親衛勛。
虎父無犬子,葉衝如此年紀,都不懼危險,重情重義,更何況把他教導成人的葉重樓?
而侯應龍此時卻握緊了拳頭,“我們只有這次機會,一定不可以失敗,我不想自己死了,還連累葉叔叔他們父子。”
……
葉衝回到了神將院。
他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和北堂墨一起,重新修好了自己的房子院子,買了新的被褥,購置了新的桌椅。
他也聽說了神將院將要挑選杰出弟子,與齊國,以及其他几個小國的武道院弟子進行聯合特訓的事情。不過是從秦無月的嘴里聽來的,這件事情在院長陸長淵回來之后,已經流傳了好久。
葉衝卻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這都是開春之后的事情了,他心中對于侯應龍所謀的大事,還是頗為擔憂的。
當然,他沒有將侯應龍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北堂墨和秦無月到此時,都還依舊認為侯應龍失蹤了。
葉衝依舊忙于修煉,北堂墨則一直在為投身軍營做著准備,因為他在神將院弟子中雖不至于淪為末流,卻也算不上杰出,而參與聯合特訓的名額有限,是注定與他無緣的。
在葉衝回到神將院的這些日子,秦無月倒是經常往他那里跑,而且還會給他帶去一些吃食,說是食堂的飯菜雖然不差,可也算不得可口,武道修煉,不能舍本逐末,把身体累垮了。
這天,到了午飯時間,北堂墨及時地來到了葉衝的小院。
不為別的,秦無月每次來的時候,同樣會給他帶一些食物,所以他跟著葉衝一起,已經有日子沒吃過食堂的飯菜了。
“葉衝,秦師姐對你的心意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怎麼瞧著你一點儿都沒有動心的樣子?”
趁著秦無月還沒有到來,北堂墨就跟葉衝聊起了男人之間的話題。
葉衝的臉色有些尷尬,這些日子以來,他自然感受得到秦無月對他的親近,甚至一直以來,他對秦無月的觀感都非常好,只是之前沒往那個地方動過心思而已。
倘若要說葉衝在這個世界關系最近的異性,那自然就是秦無月,因為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最長,而且從一開始,秦無月就在關懷他。
葉衝不是木頭,前世的他也曾風流不羈,留下滿身情債,只不過到了這個世界之后,他更加珍惜所擁有的一切。
秦無月是個美女,而且是在神將院中頗受矚目的姑娘,葉衝自然知道她的好。只是他將自己與秦無月的關系,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控制在朋友的程度上。
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他還沒有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還有太多的不確定,對于未來,對于自己的命運,以及在即將到來的冬天將會發生的那一切。
所以這個時候,面對突然熱情洋溢的秦無月,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敞開懷抱。
因為他無法給予對方承諾,更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連累這個善良的姑娘。
此時面對北堂墨的質問,他只得故作掩飾地道:“我們現在年紀不大,談這些還早。”
這口吻像是中學校園里,在家長和老師的重重警告下,不敢輕易觸碰早戀的中學生。
“還不大?我爹當年生我的時候,也不過是我們現在這個年紀,要不是我來神將院修煉了,說不定我爹在老家就給我找好媳婦了!”北堂墨像是看個怪物似的看著葉衝道。
在這個世界,十五歲及冠,及冠之后別說談戀愛,就是結婚生子都很正常,很多鄉下的少年,都是在及冠的那一年結婚成家的。
葉衝沒有繼續跟北堂墨爭論這個話題,而是問道:“對了,算上在外院的時間,你來神將院也一年多了,怎麼不見你回老家的?你老家在哪儿?”
北堂墨咧了咧嘴道:“其實我爹是個當兵的,當年我才一兩歲的時候,他就入伍了,離家好些年,后來受了傷才退伍回老家,那個時候我都已經懂事了。他當時就告訴我,等我長大一定要去當兵,不,要當將軍!所以其實我能來到神將院,也是他找的軍隊里面的關系,把我送來的。”
葉衝點了點頭,他現在能理解為什麼性格算是內向的北堂墨,一直都有著從軍的理想了。
就在這時,葉衝小院的門打開了。
“秦師姐來了。”北堂墨滿臉興奮到,像是他已經聞到了秦無月帶來的飯菜的香味。
葉衝和他一齊起身,就看到秦無月一襲鵝黃色的裙衫,身姿婀娜,雪白的手臂攬著飯盒走了進來。
只是她的身旁,此時還跟著一個青澀的小少年。
那少年面色羞紅,似乎跟在秦無月這樣的美女姐姐身邊很不適應,一雙桃花眼眨呀眨的,看著這個重新裝修過的院子和房子。
這個少年正是當日一把火把這里燒了的冷清雨。
“我在門口遇到他的,非拉著我到他進來找你。”秦無月看著葉衝,翹著嘴角,笑意盈盈地道。
葉衝看著那少年,有些納悶,問道:“你小子難道還想再燒一次我的房子?”
名喚冷清雨的少年頓時就更羞澀了,奶聲奶氣地說著:“我……我是想來跟你道歉的。”
“道歉?為什麼?”
葉衝頓時就挑了挑眉,他還不清楚這些日子里自己已經成為朝歌城許多少年心中的偶像了。
冷清雨雙手捏著自己的衣角,像個小女生般,囁嚅說道:“董小霜說我不該燒你的房子,讓我跟你道歉。”
“……”
葉衝覺得,自己剛才對北堂墨說年紀還不大,確實有些不合時宜。
眼前這個小屁孩都已經情竇出開了,他口中的董小霜,想必就是那日跟他一起出現在門口的小姑娘。
“好了,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回去吧。”葉衝對那少年說道。
北堂墨和秦無月此時也都看著那個小子,覺得他很有趣。
但是那少年沒有走,而是繼續對葉衝道:“我聽說……我聽說你的未婚妻要跟別人訂婚了。”
“?”
葉衝滿臉問號,北堂墨和秦無月也都一臉疑惑。
“就是那個沈卿儿,我聽我父親說的,她和二王子衛景好像准備訂婚了。”
那少年說這番話的時候,看向葉衝的表情滿是同情,似乎是已經看到了葉衝的憤怒和傷心。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8-30 12:06 AM
第八十章 侯門驕女,院花
沈卿兒要與二王子衛景訂婚。
冷不丁地聽到這個消息,葉沖、北堂墨還有秦無月都覺得訝異。
“我父親是翰林學士冷秋蟬,這個消息是我聽到他和禮部侍郎大人在書房裡面議論的。”
冷清雨似乎是怕他們懷疑自己消息的真實性,補充著說道。
北堂墨和秦無月紛紛轉頭看向葉沖,目光怪異。
葉沖感受到幾人的目光,他平靜地說道:“我和沈卿兒的婚約在幾個月前就解除了,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葉沖能猜到,這件事必然是沈風陽的決定,而沈卿兒一向都將沈家的未來擔負在自己的身上,從她當初來找自己劃清界限就可以看出這一點。雖然後來她在王宮後山與自己站到了一起,但那並不代表著她一直堅持的東西改變了。
那不過是她對於自己出手相救的回報而已。
所以葉沖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他們之間還能夠譜寫出什麼曖昧來,而他更無權干涉別人的私事。婚約風波已經過去這麼久,他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會被人再次提起。
可冷清雨不這麼認為。
這個少年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看著葉沖道:“你怎麼能表現得這麼無所謂?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葉沖對這少年的話很是不解,“那你希望我怎樣?”
冷清雨的一雙桃花眼中頓時綻放出熱血的光芒來,他握著拳頭道:“當然是把沈卿兒搶回來,她可是朝歌城中公認的千金名媛,你現在修為天賦這麼驚人,難道不該再次把她搶回來向世人證明些什麼嗎?”
看著這少年的振奮模樣,葉沖不禁啞然失笑,道:“那到底我要證明什麼呢?”
“當然是證明你厲害,堂堂男兒,就得把別人搶走的東西重新奪回來!”冷清雨一臉熱血地說著:“我們好幾個小夥伴,都想看著你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葉沖覺得這個少年八成是在茶館聽說書人的傳奇故事聽多了。
他聳了聳肩道:“我幹嘛非得要向別人證明呢?那有什麼好處嗎?再說了,我和沈卿兒解除婚約是雙方的事情,也是過去已久的事情,不存在誰搶走了我的東西,我也沒必要再搶回來。況且這種事情,算不上驚天動地吧?小兄弟,你不覺得這很兒戲嗎?”
“我……”冷清雨一張臉蛋漲得通紅,被葉沖反問地說不出話來。
他突然意識到,葉沖的確不需要再證明什麼,因為他當初在神將院門口,已經讓別人看到了他很厲害,即便搶回了沈卿兒,也不能就因此說他更厲害了。可是另一方面,他現在已經把葉沖當做了偶像式的人物,他覺得那樣的人,不應該容忍自己曾經的未婚妻跟別人訂婚,哪怕解除了婚約也不行,因為誰都知道,葉沖當初解除婚約就是被沈家逼的。
“反正要是我,我不能忍。”
小少年拋下這一句話,然後負氣般地轉身跑出了門外。
葉沖無語地笑了起來,“現在的小屁孩,真有趣!”
可是當他的話落音,他發現北堂墨和秦無月並沒有附和他,而是眼巴巴地把他望著。
“你們不會也認為我該把沈卿兒搶回來吧?”他有些納悶道。
“但是……”北堂墨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他看看了一眼秦無月,又止住了自己的話語,含糊不清地道:“那個……我還有事兒,秦師姐的飯菜,我拿回去吃了啊。”
他是考慮道秦無月和葉沖現在的關係,有些話不好說出口,於是選擇了退避。
於是整個院落中,只剩下葉沖與秦無月相對而視。
秦無月體態婀娜,散發出一種淡淡的蘭花香,靈秀的眸子此時有些躲閃,她將籃子裡的另一個飯盒遞給葉沖,出挑的身姿在陽光下勾勒出動人的曲線。
“沈卿兒……她的婚事應該是被家族安排的。”秦無月沒有抬頭,輕聲地說道。
在這個世界,尤其是王侯公卿的家族中,促成一樁姻緣的往往不是年輕人的情感,而是家中長輩的意願。秦無月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
葉沖卻有些微微愣神,秦師姐這是在安慰自己?
果然,秦無月繼而又道:“我覺得,她應該是對你有些好感的。”
葉衝心中一暖,不是為了秦師姐的那番話,而是看到了在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有些躲閃自己的靈秀眸子中,多了一絲水潤。
她其實是在試探自己吧?真是個傻姑娘。
葉沖笑了笑,有些促狹地道:“所以師姐也覺得,我應該去把她搶回來?”
秦無月柔軟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道:“若是你喜歡,也無不可,你現在……在沈家人眼中應是不同以往了,況且那少年所說的也只是傳聞,王子的婚約若是定了下來,應該會昭告全國的,現在……還有機會。”
葉沖這次真的被她逗樂了,“師姐的意思是,我可以趁著一切還沒有定論,跟二王子搶一回?”
秦無月不知道他為何發笑,只是心頭有些酸澀地說道:“以你現在的資質,即便離開衛國,也必然會有無限光明的未來,而那二王子衛景的未來,還不能確定。”
如她所言,葉沖此時表現出來的資質,出了衛國,也會有很多勢力甚至國家願意培養他。而二王子衛景的前途,則充滿了未知,即便現在的朝歌城小市民也知道,在衛王確立最終的繼承者之前,衛景和衛央二人的命運,任何人都無法斷言。
而沈風陽倘若真的要把沈卿兒嫁給衛景,無疑是一步險棋,這將代表著他提前站隊,將沈家的未來與衛景綁在一起。
一切還只是那個少年聽來的小道消息,不能確定沈風陽是不是真的如此冒失,拿沈家的前途命運來作為賭注。
當然,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就是這是衛景和沈風陽聯合起來放出的消息,未必真的要定下婚約,可能更多的是在向衛王傳達一種信息,向衛王施壓。
這同樣有著很大的風險,卻更像是因為新軍擴編,實際權力被削弱了的沈風陽與死了大哥、三弟也廢了、正巧藉著勢頭地位上升的衛景一起策劃的事情。
衛王畢竟年邁,很多事情已經不是他可以完全掌控的了,倘若衛景真的勢大,而他還要執意傳位給衛央的話,那麼必將會遭到許多勢力的反彈。最終反而會害了衛央。
此間的事情非常微妙,秦無月未必真的能夠全部看穿,她所關心的,只不過是葉沖的心意罷了。
而有著上一世閲歷的累積,大概能猜出這些微妙形勢的葉沖,卻絲毫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因為他此時心中所繫,更多的是侯應龍所謀劃的事情,無論這些人怎麼鬧騰,到了這個冬天,結局可能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至於沈卿兒……
葉沖笑了笑,看著此時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可愛的秦無月,道:“師姐,你認為自己與沈卿兒相比如何?”
秦無月的臉頰一紅,抬了抬自己雪白的鵝頸,隨即卻又微微頷首,道:“她是侯門驕女,無論容貌還是天賦,都是千里挑一的,我……我怎麼好跟她比。”
秦無月知道沈卿兒在朝歌城的青年俊彥中頗受歡迎,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水潤的眸子下意識地偷瞥著葉沖的神色,似乎是想要看出他的心意來。
葉沖聽到秦無月那略含委屈的話語,不禁後悔自己不該這麼捉弄這位善良的師姐,當下摸了摸鼻子,道:“那按照師姐的說法,我應該去追求聖女才對嘛,她才是世人公認的最優秀的女子啊。”
“這不一樣。”秦無月黛眉微蹙道。
“嘿嘿,在我看來,沒什麼不一樣的。”葉沖坐在臥房門口的台階上,捧著飯盒對秦無月道:“只不過呢,世人所謂的標準,跟我自己的標準屁的關係都沒有。總不能說別人覺得那個姑娘好,我就得去追哪個姑娘吧?我願意,人家姑娘還不願意嘞!”
聽出葉沖此番話中隱藏的含義,秦無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可她似乎又不太甘心葉沖如此含糊的回應。
她雙手攥著衣裙,道:“你真的對沈卿兒沒有好感?她當初為了你,在後山都跟青瀾院的人對立了。”
葉沖伸手蹭了蹭自己的腦門,道:“從某方面來說,我是比較欣賞她的,只不過,我跟她是兩種人。”
他欣賞沈卿兒關鍵時刻表現出來的正義感和立場,拋開與沈風陽的關係不談,也覺得沈卿兒敢於擔起家族重擔的勇氣值得欽佩。
只不過,一切都僅此而已,因為他們對命運的選擇不同。
葉沖是要扼住命運的脈搏,將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沈卿兒,她一直的選擇都是承受命運給予的一切,無論是天之驕女的身份,還是為此將要背負的家族重擔。
葉沖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就憑自己救過對方幾次,她就會為自己改變,背離她的家族和命運。
而後,葉沖又看著那似乎鬆了一口氣的秦師姐,打趣道:“師姐你剛才說的話,有一句我並不認同啊,你說她是侯門驕女不錯,但是你也是我們神將院的院花啊,怎麼可以覺得自己比不上人家呢!”
秦無月那秀美的臉蛋不禁再一次緋紅起來,儘管她挺不習慣葉沖嘴中那莫名其妙的“院花”頭銜,可是心底,卻洋溢著一股難言的喜悅和甜蜜。
作者:
roger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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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31 12:09 AM
第八十一章 風波再起
秋意漸濃,神將院內的許多道路上,都凋落了滿地的枯葉。
神將院內瀰漫著一股蕭索的氣息。
因為隨著新軍的擴編整合完畢,一切都步入正軌之後,想要投身軍伍的兩院弟子,都要開始去兵部報名了。
這些弟子占了圍獵活動中的大多數,除了一些傑出子弟,被留下來參與齊國牽頭組織的特訓外,其他沒有機會的弟子,基本上都藉此機會進入軍營。
迎接他們的,將是類似於軍事學院進修課程的軍官培訓。
像神將院這種當今王朝內最為常見的武道院,所收的弟子大都在十五六歲,正是剛開闢氣海,為修煉打下基礎的年紀。武道修行將會伴隨著武者的一生,拋開個人際遇不談,因為資質的不同,武者之間的差距往往在剛開始修煉的兩三年內就會分化的特別明顯。
因而內院弟子在學院內呆的時間不會太長,往往兩三年內要麼拜入名師門下,要麼四處遊歷,要麼就是投身到安身立命的事業之中。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把自己的生命全部奉獻給武道修行。
而這一次新軍特招非常罕見,又是難得一見的兩屆弟子同時參與圍獵,因而內院弟子一下子就會被掏空大半。
尤其是新一屆的弟子,來到這裡不足一年,就要離開。他們正處於熱衷交際的年紀,一時間都放下了修煉,接連幾日相約出門喝酒遊玩,準備迎接新的人生。
連平日裡分外熱鬧的武道場都清淨了許多。
北堂墨,也將就此與葉沖告別,投身入軍伍之中。
好在,他們暫時只是去作為新軍隊伍的種子去接受軍事訓練,大概是要學習領兵作戰的種種要領,真正進入軍隊,估計也得等到第二年了。否則的話,想到今年冬天將會發生的那件事,葉沖有可能會勸他暫時不要著急入伍。
在北堂墨正式離開神將院的前一天,葉沖作為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也像其他弟子一樣,相約去喝頓大酒,算作是一種離別的儀式。
當然,同行的還有與他們關係頗好,並且近幾日與葉衝越來越好了的秦無月。
三人一同來到了仙月樓。
這座朝歌城最為豪華的酒樓,消費水平遠遠超出其他地方,當然,尋常的酒樓也不會土豪到在大堂內擺著當時名家山水畫作屏風,古董瓷器做飾品。
葉沖第一次來就注意到,這是一家懂得包裝的酒樓,這與他曾經做生意的手段有些類似。
因而是葉沖提議來到這家酒樓,而且三人中就他手頭有些銀子,花銷也自然是由他來承擔。
本著能省一點是一點的原則,北堂墨和秦無月都拒絶了他去二樓包廂的提議,在一樓大堂找了個桌子,就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二樓的走廊內正有一個人看到了他們。
大司馬董文淵之子董天奇。
他認出了葉沖,掃了他們一眼之後,便走到一個包廂門口,走了進去。
包廂裡面坐著的,是一幫近日來跟他走得很近,同樣親近二王子衛景的王公貴族出身的青年。
“你們猜我瞧見誰了?”
董天奇進門之後就表情促狹地說道。
“嘿!看你這樣子,難不成是看到司馬大人也在這喝酒了?他可是一直不願意你跟二王子走得太近的,等會兒二王子過來,你不是要露陷了嘛!”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笑呵呵地道。
“去你的,我才沒那麼背呢!”董天奇翻了個白眼,他父親確實不同意他介入兩位王子的爭鬥,只不過,這在他看來是父親老糊塗了。
當下局勢很明顯,大王子死了,很多人都猜測與邪族無關,最有可能的兇手是三王子衛央,否則的話,原本一直看好衛央的衛王也不會到現在都不提王位繼承人的事情,而二王子衛景,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最有希望繼承王座的人了。
所以董天奇覺得他們董家現在不跟二王子交好,再不站隊,以後一旦二王子得勢,董家可就撈不到什麼好處了。
他寧願違背父親的意願,也要代表董家向二王子示好。
富貴險中求嘛,青年人,總是容易激進冒險。
此時董天奇沒有思慮太多,而是向他身邊的那群紈褲公子們道:“我剛才看到葉沖那小子也在樓下。”
“葉沖?”
頓時就有人嘿嘿笑了起來,“那等會兒,他豈不是要和二王子相遇了?”
“這可有好戲看了。”
登時有人拊手讚道。
原來今日二王子衛景做東,邀請了青瀾院兩屆弟子,來到仙月樓聚餐。
他們中同樣有人要從此投身軍伍,雖然對於很多人來說,不需要去戰場積攢戰功,因為他們都是王公子弟,但是現在朝歌城形勢不明,而且新軍擴編之後,軍隊中的肥肉也多了起來,那些深謀遠慮的貴族們,自然不會放任這個機會。
因而實際上這次投身軍伍的青瀾院弟子並不比神將院少。
而衛景,也是要藉此機會,拉攏同門師兄弟,而提前來到包廂的董天奇等人,則是為了給二王子造勢的。
他們年紀要比青瀾院弟子大不少,而且都已經在朝廷謀得職位,在朝歌城算得上最耀眼的一群大紈褲。連他們都親近二王子了,給那些青瀾院弟子造成的暗示,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董天奇在包廂中坐了下來,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道:“現在二王子正準備拉攏沈家軍的勢力,沈風陽那老狐狸雖然沒有點頭同意二王子與沈卿兒的婚約,但是也沒有表態反對,態度一直很曖昧。那個葉衝上次就壞了二王子的謀劃,這一次,又將以沈卿兒曾經的未婚夫的身份與二王子對上,我覺得,這其實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
“哦?怎麼講?”
先前說有好戲看了的那個傢伙當即問道。
董天奇咂摸了一口酒,道:“我們這些人與二王子親近的日子不長,還並不能算他絶對的心腹,今天,應該是我們表忠心的時候了。”
“那葉衝上次在眾人面前顯露了他奇特的體質,現在名頭正盛,但是他的修為畢竟只有氣海境四重天。我們上次失手,只是過於謹慎沒有安排真正的高手進去,葉沖吃丹藥只能補足所消耗的氣息,倘若是氣海境五重天甚至六重天的高手,以絶對的修為優勢碾壓他,他也只能引頸待戮,修為不夠,吃再多補氣的丹藥也彌補不了,畢竟他的氣海就那麼點兒大,容量有限。”
董天奇胸有成竹地道:“只要我們當著二王子和青瀾院那幫小子的面前,干翻了葉沖,不用說,誰都知道我們是在為二王子做馬前卒的,畢竟二王子與沈卿兒婚約的傳聞已經流傳開了。這樣一來可以討得二王子的歡心,拉近我們與他的關係。二來,在青瀾院弟子面前給二王子造勢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而且打的是葉沖,肯定會有不錯的反響。甚至,還可以藉此將二王子與沈卿兒婚約的傳聞鬧得更大一些,到時候,沈風陽那老狐狸就不能繼續曖昧下去,必須得站隊了!”
“一石三鳥!”一個青年當即鼓起掌來,“天奇兄果然智勇雙全啊!”
“此計甚好!就這麼幹!”
眾人紛紛附和。
隨後,先前鼓掌的那青年道:“我們這些人中,修為最高的非天奇兄莫屬,葉沖雖然只是氣海境四重天,但他領悟了劍意,尋常氣海境五重天的恐怕也奈何他不得,而天奇兄你現在已經氣海境第六重天的境界,身上還有黃階中品佩劍,由你出戰,肯定萬無一失啊!”
“有道理!既然要打,就得讓我們之中最厲害的人去打!打得要狠,要徹底!天奇兄,這個風頭,只能你來出了!”
眾人的附和聲中,董天奇微笑著點頭,道:“天奇一定不負眾望!”
……
同樣是此時此刻,董天奇他們所在包廂的對面,仙月樓最昂貴的天字號包廂裡面坐著三個人。
大司馬董文淵、國丈府梁老太爺和金玉堂老闆竹胭脂。
董天奇若是知道他的父親真的在這家酒樓,或許不會那麼草率地決定自己挺身而出教訓葉沖。
他根本想不到很少喝酒的董文淵會來到仙月樓,更是不會想到他父親此時居然和金玉堂的老闆竹胭脂有交情。
事實上,董文淵一直不願意自己的兒子介入王子爭鬥,就是因為他已經於侯應龍有了接觸。這些年來暗中關注隱居鄉下的葉重樓的勢力,其中就有他董文淵,還有同坐一席的梁國丈。
他們往往會站在更高處,更長遠地為自己的家族考慮,而現在,衛王垂垂老矣,僅剩的兩個王子在他們看來完全不成氣候,反而是突然冒出來的衛勛之子,讓他們覺得能夠擔當重任。
所以他們此時此刻,才會與侯應龍的代言人竹胭脂坐在這裡。
當然,也並不是他們就此真的會支持侯應龍,他們往往有著多重手段,只是現在覺得侯應龍贏面比較大,在他身上壓的賭注比較多而已。
至於他們和竹胭脂此時在談些什麼,就沒人清楚了。
樓下大堂。
葉衝他們桌子上的酒菜已經全部上了,此時正興緻高昂地喝著酒。
仙月樓門口突然喧鬧起來。
然後就有一大批青瀾院的弟子湧入,不僅僅是要投身軍伍的,幾乎參與圍獵活動的青瀾院弟子都在。
仙月樓內立馬就熱鬧起來了。
葉沖手中還端著酒杯,循聲抬頭看去,正好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卿兒和程靈火。
還有站在她們身邊的二王子衛景。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1 01:05 AM
第八十二章 敬酒不吃
沈卿兒依舊清麗脫俗,絶美的容顏,稍稍有點兒冷艷的氣質,很容易就會吸引到別人的視線,成為矚目的焦點。
此時周圍熱鬧喧囂,她卻如同佇立在池塘,安靜綻放的荷花一般,既不陷入著喧囂之中,也不刻意冷漠疏離,分寸把握的極好。
也是因為自小在後門中長大,知道如何把握尺度地與周圍的人相處,在收到衛景的邀請的時候,她才會和其他青瀾院弟子一同來參加這個聚會。
她一直都不會讓自己顯得與眾不同,也確實是這麼做的,當然,至於別人怎麼認為,那就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了。
而對她的印象,青瀾院的同門一直都是既欣賞有羨慕的,哪怕她曾經在王宮後山與這群人對立,所有人都沒有過多責怪於她。他們更多的認為她是在維護葉沖,雖然婚約解除,可葉家畢竟對沈家有恩,所以都覺得她的做法無可厚非。
在很多人心中,她依然是那個讓他們仰望的侯門驕女,青瀾院的女神。
只不過,伴隨著最近關於她和二王子的傳言流散,原本就心懷敬畏不敢侵犯的許多少年弟子們,就更是只剩下只可遠觀的心態了。
沈卿兒對此從來都沒有解釋,但是現在與二王子站在一起,也沒有顯得親近,就如同他們只是青瀾院的兩個弟子只有同門之誼一般。
站在她身邊的程靈火則有些百無聊賴,目光穿過人群,很不意外地就看到了此時正端著酒杯的葉沖。
“呀!”她輕呼一聲,隨即拉了拉身邊閨蜜的袖子,“卿兒,他也在這。”
沈卿兒這才順著她的目光看來,與同樣在看向她們的葉沖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沈卿兒這一刻的表情似乎有些複雜,像是想到了什麼,唇角動了動,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遙遙地衝著葉沖微微一笑。
葉沖點了點頭,也回了個微笑,然後便繼續和舉杯而來的北堂墨飲酒談笑。
“青瀾院這兩屆的弟子都到了吧,夠熱鬧的。”北堂墨喝了幾杯酒後,臉上已經升起了紅暈。
“除了在後山丟了性命的那兩位,梁成武也沒有來。”秦無月也在那喧鬧中扭頭掃了一下,說道。
經過那日葉沖跟她算是敞開心懷的對話之後,秦無月此時看到沈卿兒,也沒有過多的想法。
當然,她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即便有想法,也不會表露出來。
“梁成武的傷應該好了吧,好歹是青瀾院的上屆第一,雖然被葉沖痛揍了一頓,不過他也不冤,現在大家都知道葉沖厲害了,不會認為他丟人。怎麼這種事情,卻單單少了他的影子?”
北堂墨把腦袋湊在桌子上,小聲地說道。
畢竟是朋友間的私房話,他是防止被青瀾院的那群人聽到,節外生枝,壞了他們的酒興。
秦無月這個時候看了一眼葉沖,而後嘴角帶著笑意說道:“梁成武不來,跟他被葉沖打了沒關係,他又不知道會在這裡碰上葉沖,只不過,他是梁國丈的孫子。而梁國丈,是大王子衛淳的外公,衛淳跟他就是表兄弟,衛景和衛央,則是衛王的其他嬪妃所生,現在衛淳死了,他們梁家跟其他兩位王子都是劃清界限的。”
“哦。”北堂墨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葉沖卻忍不住翹起嘴角看了秦無月一眼,這位師姐正朝自己挑了挑黛眉。
秦無月那番話裡面沒有說破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衛景和沈卿兒的關係和傳聞不清不楚,梁成武本身又是沈卿兒的追隨者,他自然無法與衛景安然相處在同一場筵席。否則的話,難免有人會抱著看好戲的想法,想要看到他們二人之間爆發矛盾。
所以這個時候,梁成武不來,對誰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青瀾院弟子頗多,仙月樓也沒有足以容納他們所有人的包廂,是以,他們的聚會就在這一樓大堂裡面舉行了。
那些弟子紛紛在大堂落座,而衛景此時也頗有春風得意的樣子,大大方方地點了仙月樓的名菜,叫了最好的酒,跟身邊的同門看似沒有隔閡的說說笑笑著。
沈卿兒和程靈火併不跟衛景一桌,她們都坐在女生單獨的一桌前,而衛景身邊,個個都是家世顯赫的王孫子弟。
青瀾院的弟子當然也注意到葉沖幾人了。
實際上在進門不久,那些青瀾院的弟子就有多次將目光落在葉沖的身上,包括衛景。
不過他們都不動聲色,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這其中當然有彼此有過矛盾的心理,也不乏因為葉衝前不久顯露出來的實力,讓他們覺得有距離,所以此刻都刻意迴避他,像是壓根都沒有注意到。
尤其是……在今兒請客的二王子與沈卿兒之間的傳聞正甚囂塵上的時候。
是以在起初,他們兩撥人彼此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等到青瀾院弟子桌子上的菜餚一道道上來,他們開始划拳,開始喝酒,開始暢想以後的人生和夢想的時候。
二樓有間包廂的門打開了,然後幾個青年便結伴走了下來。
為首的正是大司馬之子董天奇。
“二王子!”董天奇故作一臉驚喜地來到了衛景的身邊,“沒想到在這能跟您碰上,真是緣分吶!”
董天奇身旁的其他青年也都是一副對二王子久仰已久的模樣,像是他們這場巧遇,完全不是提前安排策劃好的。
衛景這個時候也微笑著起身,“既然遇上了,我們就一起喝幾杯吧。”
“應該的,應該的!”
董天奇幾人紛紛點頭。
“我們以前也都是青瀾院畢業的,說起來大家還都是同門呢!”
“你們這是在聚會吧?我聽說了,過幾天很多人就要投身軍伍了,以後就成了衛國的中流砥柱,我們更是要一同為衛國貢獻自己的力量和熱血!”
董天奇幾人,都是現在朝歌城中混得最好的貴族子弟,他們此時熱絡地跟青瀾院的弟子交談著。
而那些青瀾院弟子,也大都把他們當做自己的目標和榜樣,佩服他們身上流露的官場成年人的做派,一個個都倍感榮幸,紛紛上來敬酒。
到了這一刻,董天奇他們與衛景原本的目的已經基本上達到了。
董天奇忽然打了個酒嗝,然後轉過了頭,嘴裡“咦!”地一聲。
“那不是神將院的葉沖嗎?”他擠出滿臉的驚訝,說道:“他們也是跟你們一起來的?”
“不是。”衛景眼睛若有深意地道:“我也很意外呢。”
董天奇笑了笑,“當年第一刺客葉重樓的兒子,聖女青睞的神將院弟子,我得去打個招呼。”
他給了衛景一個自信的眼神,然後拎著一小罈子酒,手中拿著一個酒杯,就向葉沖走了過去。
他走得很慢,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地,身體有些酒意闌珊,連腰間的佩劍都隨著他的腳步輕輕地搖晃著。
然後很多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更多的人則是將目光落在了他的目的地,葉沖的身上。
這一刻,似乎原本喧囂的神將院弟子的酒席,都安靜了少許。
沈卿兒那清麗動人的眸子閃爍著,似乎能夠猜到董天奇的真正目的,她雙手在桌子下面攥了攥自己的裙裾。
原本正跟北堂墨喝酒喝得正酣的葉沖,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兒,腦袋一點點地扭轉過去,看著那個向自己這邊走來的青年。
當!
一個酒罈子重重地落在葉沖面前的桌子上,然後一隻手,就攀上了葉沖的肩頭。
董天奇滿臉酒氣,拍著葉沖的肩膀,擠出滿口白牙的笑臉,嘻嘻哈哈道:“你就是那個拒絶了神殿邀請,還一個干翻很多小屁孩的葉沖吧?”
於是周圍的氣氛就更冷靜了。
干翻很多小屁孩?這雖然是帶著酒氣更像調侃的一句話,但是其中卻有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嘲笑意味啊。
葉沖看了看按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又看了看那張滿是酒氣的陌生臉孔,道:“兄台,你哪位?”
他不認識董天奇,也不知道當日自己在神將院門口大打其手的時候,董天奇正陪著衛景,在對面的茶館裡偷窺著那一切。
“我是誰不重要!”
董天奇搖了搖腦袋,聽起身道:“你只當我是個很佩服你的人就行了,有拒絶神殿的勇氣,就憑這一點,我董天奇就服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手中的酒杯滿上了酒。
然後把那個酒杯遞到了葉沖的面前。
“來,我敬你一杯!你可不能不給我面子!”董天奇此刻故意放大了自己說話時的音量,道:“我不僅佩服你,我還佩服你父親,葉重樓!當年的第一刺客!我最初之所以選擇修煉劍道,就是因為你父親啊!我一直把他當做我的目標來著,可惜……他廢了!”
董天奇滿臉悲愴,話語中卻帶著一絲刻薄,“我原本一直努力修煉,就是為了能夠跟他交手,見識一下第一刺客的風采,現在他成了廢人,躲到山溝溝裡去了,實在是令人遺憾啊!”
說完這話,他緊皺著眉頭,歪著腦袋看向葉沖,“你怎麼不喝酒啊,我敬你的,你得喝,你知道你不僅代表你自己,還代表著你那個廢人老爹!”
一邊說著,他一邊還端著盛滿酒的酒杯往葉沖臉前遞。
酒杯裡的酒水晃蕩不已,已經有些濺到了葉沖的臉上。
這一刻一旁的北堂墨對這個莫名闖進來的酒瘋子惱怒不已,正要發作,這一刻聽說過董天奇這個名字的秦無月眸子緊鎖,表情晦暗,這一刻青瀾院的弟子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一場好戲上演。
這一刻衛景的眼睛眯了起來,嘴角勾了起來,沈卿兒的雙手緊緊攥著衣裙,程靈火驚訝地張大了嘴吧。
嘭!
一聲脆響。
就見董天奇遞到葉沖嘴邊的酒杯,忽然不知為何就飛了出去,摔倒了地上,杯子碎落在地,酒水浸入地板。
然後場間就更安靜了,只剩下滿堂的呼吸聲。
董天奇退了一步,擰著眉毛露出一臉怒容,“葉衝!你什麼意思?我好心來敬酒,你不給面子不說,還打翻了我的酒杯?!”
葉沖拂袖擦了擦自己被酒水濺到的臉龐,依舊平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轉頭看著他,輕笑道:“這位兄台,杯子是你自己打翻的,不要誣賴我。不過你應該慶幸你自己提前打翻了杯子,否則的話,我會把那杯酒,全部潑在你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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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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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9-2 04:51 AM
第八十三章 化指為劍
葉沖一番話說完之後,掃了一眼董天奇身後的青瀾院弟子,指著董天奇道:“誰是這個酒鬼的朋友?勞煩把他帶回去,不要打擾我和我的朋友!”
他看得出來,這個叫做董天奇的傢伙並沒有喝醉,而是故意前來挑釁。
而且此人之前與衛景大聲交談,現在又過來挑釁自己,雖不能確定,但這件事情八成和衛景有些關係。
葉沖並不知道上一次神將院門口的事情,就是衛景推波助瀾的,所以他有些意外,不明白衛景為何要挑釁自己。
準確地說,在葉沖看來,他們之間並不存在什麼矛盾,除了……沈卿兒?
葉沖雖然有前一世的閲歷和經驗,但他畢竟不是無所不知,對朝歌城王侯公卿和王座爭奪的種種內幕並不瞭解,也不清楚這樣做究竟能給衛景帶來什麼好處。
即便那些傳聞都是真的,自己和沈卿兒的婚約都解除那麼久了,連情敵都算不上吧?
葉衝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不遠處那張桌子上的沈卿兒,那姑娘絶美的臉蛋此時有些凝重,正咬著唇角,眼神中充滿著歉疚,正望著他。
看來果然是衛景。
葉沖的嘴角咧了起來,不管這背後的有沒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他都不會讓想要踩自己的人得逞。
他轉過頭,再次看向董天奇,搖頭道:“看來你人緣不怎麼樣,剛才那麼多人喝酒,現在沒有一個站出來說是你的朋友。”
那些人當然不會站出來,他們還等著看董天奇暴打葉沖的好戲呢!
董天奇哼了一聲,雙眼緊緊地盯著葉沖,謔笑道:“小子,我的人緣好不好跟你沒關係!你不是想要用酒潑我嘛,你來啊?潑一個看看?”
噗!
他的話剛落音,葉沖當即就一掌拍在面前的酒罈上,在他的真力催逼之下,一股酒水噴泉般躍出壇口,噴灑在董天奇的臉上。
他出手太快,以至於董天奇的臉上還掛著那輕蔑的笑容,然而他的頭髮,他的衣襟,他的臉龐,卻都已經濕漉漉的了,渾身的酒氣更重了幾分。
於是整個大堂,都變得針落可聞,寂靜無比。
到了這般地步,誰都看出他們二人之間,是不能善了的了。
“哈哈哈哈……”董天奇此時不怒反笑,聲音在安靜異常的氛圍下顯得尤其刺耳,他任由那酒水浸濕自己的衣襟,雙目陰毒地看著葉沖:“果然有種!”
然後他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人,道:“我今兒要不是給這小子一點教訓,以後別人豈不是認為誰都可以拿酒潑我了?我在朝歌城,也沒臉混下去了吧?”
這話更像是自問自答,他猛然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一柄靈紋閃爍的長劍,斜指葉沖,道:“小子,這個世道,不是有種就可以橫行天下的,還得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中有一抹快意。
雖然在此之前,他有些狼狽,但是激怒葉沖的目的達到了。他並不在意自己在那些青瀾院弟子心中的形象,事實上他們大多數人,也都想看到葉沖被奚落的場景,而董天奇,更在意的是衛景對他的認可。
他剛才看到了衛景眼中流露出的滿意的神情,所以他很得意,總算跟二王子的關係又近了一步,接下來,就只剩下教訓葉沖這個小兔崽子了。
他在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自己應該把葉沖打到什麼程度,是重傷呢?還是殘廢呢?
反正不能輕描淡寫的結束,既然終極目的是造聲勢,那麼這個聲勢自然是越大越好。
“真是一條好狗!”
葉沖沒有起身,依舊坐在位子上端著酒杯,他聲音不大,卻足以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既然猜到了對方的目的,他自不必說,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拆穿。
很多心思細膩的人,在這一刻都明白過來,葉沖那句話的意思,知道他意有所指。
這個時候,衛景的臉色微變,董天奇的眸中多了一絲怒意,而沈卿兒的心中,卻是發出了一聲嘆息。
在她看來,倘若葉沖不戳破,衛景有可能只是讓他在這裡出糗而已,而現在,他明擺著是跟衛景為敵了。
這在她看來並不明智。
葉沖再厲害,那也只是在同齡人之中,再有潛質,也不能算作真正的強大。而這裡是朝歌,他得罪的是極有希望繼承王位的二王子。
她在想,葉衝你為什麼就不能隱忍一點,忍受一些奚落,收斂你那倔強的傲骨?
她本想著事後找個機會告訴葉沖,衛景之所以這個時候找人針對他,有著種種原因,而那所有的原因之中,都不包括衛景一定要踩死你葉沖不可。
他只是想通過這個手段,達到其他的目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只要隱忍一時,風波很快就過去,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也就不會繼續為難你找你的麻煩。
而現在,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因為葉沖的那句話,真的將自己推到了衛景他們的對立面。
這意味著衛景為了面子,以後也會徹底地踩死葉沖。
在從小在侯府的高門大院中長大的沈卿兒來說,葉沖不懂得審時度勢,一味地倔強和驕傲,這一點很不成熟。
如同葉沖曾經向秦無月說的那樣,他們是兩種人。
沈卿兒心底還在嘆息,葉沖卻已經動了。
他沒有拔劍而出,也沒有放幾句狠話。
甚至前一刻他還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氣機,就那麼突然地從座位上躍起,猛然向在他身旁提劍站著的董天奇的懷中撞了過去。
這一瞬間,他的身上似乎響了一層銀色的邊,那是渾厚凌厲的太古玄月劍意。
突如其來的一擊,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董天奇前一刻還在等待著葉衝起身拔劍,下一刻就已經被葉沖的肩頭狠狠撞了一擊。
包括他在內,大堂內的很多人都沒來得及走出反應。
就聽到嘭!一聲巨響。
董天奇被葉衝撞得倒飛而起,落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桌子上。
杯盤狼藉,亂成一攤。
葉沖站在董天奇原本的位置,身上陡然爆發的氣機還未消散,一片寒意凜然。
而董天奇卻已經沾滿了酒菜油漬,狼狽不堪。
他的臉色已經成了醬色,整個面龐都扭曲了起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混蛋!”
董天奇怒吼著從地上爬起,這一刻他很想罵街,若不是還顧及自己大司馬之子的身份,有可能什麼粗口都爆了出來。
因為葉衝突然動手,實在是太不講究了!
連劍都不拔,跟偷襲無異,哪裡有神將院弟子的風采?簡直就是操蛋!
但是他忘記了,自己剛才出言挑釁,裝醉逼著葉沖喝酒,壓根沒有資格讓葉沖像對待尋常的挑戰者那樣對待他。
風采?見鬼去吧!
而葉沖的突然襲擊,也不過是給他之前的出言不遜一個教訓而已。
那一擊並沒有重創董天奇。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和呼聲中,董天奇目光仇恨無比地看著葉沖,咆哮道:“你找死!”
氣海境六重天的氣息,這一刻從董天奇憤怒的身軀上散發出來,他雙目怒瞪,長劍橫指,醞釀著強大的氣機。
噔噔噔!
董天奇接連踏出幾步,他的周身,忽然有無數道劍氣縱橫,如一道颶風一般就像葉沖席捲過來,聲勢浩大。
“狂暴怒風!”
登時有人認出,董天奇使出的是黃階上品的怒風劍法的附帶武技,狂暴怒風。
氣海境六重天的氣息,練至大成的黃階上品武技,董天奇一怒之下,直接祭出了自己最強的一擊。
此時此刻,衛景的眼中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他身邊的很多人,都面帶快意,似乎這強大的一擊,是代表著他們襲向葉沖的。
“呵!”
沈卿兒看著這一幕,發出一聲輕呼,下意識抓緊了程靈火的手臂。
北堂墨和秦無月都神情凝重,只是緊緊地盯著葉沖。
葉沖站在原地,渾身上下的寒意一點點攀升,他周圍的氣溫越來越冷,他手舉長劍在周圍畫著圈。
形狀各不相同,從殘缺開始,到圓融豐滿,再回歸殘缺。
月有陰晴圓缺。
面對著颶風般狂暴襲來的董天奇,葉沖一氣呵成,瞬間畫出了三十個形狀不同的月輪。
月光皎潔,寒意森森。
原本震驚於狂暴怒風之強大的那些人們,終於一點點感受到了從葉沖那裡散發出來的寒意。
“氣海境五重天?”
有人訝異無比的發現,葉沖這傢伙不知何時又進了一步,晉級到了氣海境第五重天!
但是此刻他們來不及太多的驚訝,因為最精采的一幕已經來臨。
葉沖已然悍然出擊!
長劍一揮,漫天的月輪化作無數閃爍的碎片,沙塵暴一般,轟然撞上了已經到他身前的董天奇。
轟!
大堂內發出一聲爆響,空間產生了巨大的波動,似乎地震一般,所有人的身形都跟著晃了一下。
嘭嘭嘭嘭!
緊接而來的是一連串的爆響,那是兩股截然不同的劍氣互相碰撞的聲音。
直到颶風止,沙塵散。
董天奇渾身傷痕地站在原地,原本就狼狽不堪的衣衫上,多出了數道血口,猩紅的鮮血流溢著。
而葉沖,卻安然無恙地在他的對面持劍而立。
“嘶!”
很多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葉沖以氣海境五重天的修為,打敗了氣海境第六重天的董天奇!
現在他們已經懶得去感嘆葉沖妖孽般的晉級速度,而是驚嘆於他的劍意。
那得是多麼強大的劍意,才能支撐他越級挑戰,並且毫髮無損地戰勝對手啊!
要知道董天奇不僅僅是修為比他高,就連修煉的武技,使用的兵器,都比葉衝要高出一個檔次!
董天奇的臉色慘白無比!
他不能接受這個失敗,這將意味著他之前所有的謀算都泡湯了不說,還有可能真的成為朝歌城的一個笑話。
本想要以大欺小,反過來卻被小的踩扁了臉。
他承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於是就在眾人依舊沉浸在震驚之中的時候,董天奇怒吼一聲,從身上掏出一張寶符,猛然捏碎。
異變突起!
那寶符碎裂之後,瞬間化作一團流光,進入他的身體中。
然後他手中那柄玄階中品的長劍,也瞬間溢出耀眼的流光。
“這是……意境符!”
青瀾院的子弟驚呼道:“可以讓武者短時間之內擁有偽意境的寶符!而且是地階意境!”
眾人的話還沒落音,董天奇已經獰笑著再次向葉沖揮出一劍。
你不是憑劍意勝我嗎?現在我也有了劍意,看你還能奈我何!
狂暴的劍意,伴隨著董天奇那一劍,無情地向葉沖頭頂斬落!
彌補了劍意的不足,修為,兵器,武技,完勝葉沖的董天奇,悍勇無比的這一劍,似乎想要直接抹殺了葉沖的性命。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滔天的怒意。
這一刻,葉沖不退反進,舉劍迎上了那道刺眼的流光。
一切都在一瞬間,眾人只覺得目不暇接,甚至來不及思考,眼睜睜地看著極有可能下一刻滿地血腥的一幕。
鏘!
不出所有人的預料。
葉沖那本就比董天奇低一階的長劍應聲斷成兩截。
董天奇手中的黃階中品長劍繼續向下斬去。
眾人的心臟都提打了嗓子眼。
“不!”
秦無月這一刻脫口喊道。
然而就在那柄劍落在葉沖頭頂不足三寸的之後,忽然停住了。
像是無形之中,有一股氣阻止著那長劍的下落一般。
人們注意到,此時葉沖頭頂那銀白的劍意,正與長劍上的流光頂在了一起。
似乎是在僵持著。
忽然!
葉沖的身形後退了幾步。
董天奇的胸膛上飈射出一道血劍來!
而他手中的黃階中品長劍,也在這一刻脫手落在地上,發出鏘啷一聲脆響。
流光消泯,意境消散。
而葉沖右手持斷劍,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卻是併攏著伸出的姿勢。
指尖有猩紅血液,還有一層寒白的銀光,與他頭頂的劍意如出一轍。
“指劍!”
“他是用左手化作指劍,劍意凝於指尖,戳進了董天奇的胸膛!”
眾人反應過來之後,議論紛紛,咋舌不已。
葉重樓曾經說過,世間萬物,都可以化作劍。
葉沖只不過是走出了第一步,化指為劍而已。
董天奇噗通!一聲,跪在了地板上。
這個時候,很多人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因為大家都覺得,他輸得不冤。
沈卿兒舒了一口氣,鬆開了閨蜜的手臂,秦無月原本蒼白的臉色恢復了靈秀,眸子中還多了一抹靈動的光芒。
北堂墨倒是跟大部分人差不多,咋舌不已,他只覺得自己這哥們,葉沖,太變態了!
衛央的嘴角抽了抽,忽然輕輕冷哼一聲。
然後站在他身邊的,與董天奇一同下樓的幾位青年同時拔出長劍,沒有動手,而是過去扶起了董天奇,只是用長劍指著葉沖道:“偷襲、謀殺兵部司郎中董天奇,葉沖,跟我們去刑部走一趟吧!”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3 10:12 AM
第八十四章 局面
尋常貴族子弟打架鬥毆大多都會大事化小,而現在董天奇不僅僅是貴族子弟,還有著兵部司郎中的頭銜。
偷襲、謀殺兵部司郎中,這可是個不小的帽子。
這夥人分明是眼見著武力威懾達不到,想要用強權來打壓葉沖,給他們挽回點兒顏面。
董天奇此時被人扶起,服下了一粒療傷丹藥,正捂著傷口,眼神陰沉地看著葉沖。
葉沖那一指插進了他的胸膛,卻只是擾亂了他的氣息,並沒有痛下殺手,傷及他的心脈。
他沒想到這夥人到了現在還如此咄咄逼人,當即嗤笑道:“兵部司郎中?好大的官銜啊!不過在長這麼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是他先拔劍向我挑戰的,我雖然出手快了點兒,那是他反應遲鈍好不好?這算偷襲?”
反應遲鈍……很多人都覺得你那麼不按規矩出牌,董天奇離你當時那麼近的距離,換在場的哪一個上去都要遲鈍啊!
不過他們同樣知道,葉衝壓根就不是什麼偷襲、謀殺,是個傻子都明白,是董天奇主動挑釁的。
但是他們都沒有出聲聲援葉沖。
因為他只是葉沖,而董天奇是大司馬之子,並且年紀輕輕已經爬到了兵部司郎中的位置。
更何況,葉沖剛才已經一語驚醒在場之人,董天奇是為了二王子衛景才上前挑釁葉沖的。
那些貴族出身的青瀾院弟子,都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攙扶著董天奇的那名青年笑道:“我們並沒有就此給你定罪,是不是偷襲謀殺,到了刑部,自有公論。我們只看到了兵部司郎中險些喪命於你手的事實,你這一指再深半寸,董大人可就沒命了!”
“到了刑部還不是你們這些人說什麼是什麼?我們都在這裡看得清清楚楚,是董天奇先挑釁動手的,難道你們這些人,都是睜眼瞎嗎?”
秦無月終於忍不住,胸口憤怒地一陣起伏,站到葉沖身邊道。
“就是,我們在這都看得很清楚,你沒理由讓葉沖跟你去刑部!”
北堂墨當即也站到了葉沖的另一側。
“呵呵,看得很清楚?抱歉,我沒看到,我們剛才在喝酒,什麼都沒看到。而你們,是葉沖的同伴,你們的話,不足為據。”那青年說著掃視了一眼身後的青瀾院眾弟子,道:“若是他們中有人站出來說是董大人的錯,那才算是證據!那我就不提帶葉衝去刑部的事情!”
北堂墨和秦無月一時間都氣憤無比。
這就是那些上位者特權者的嘴臉!
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瞎話,可是就因為他們的身份,他們的背景,他們肆無忌憚,他們顛倒黑白!
大堂內此時很靜,那些青瀾院弟子像是一群觀眾,正看著葉沖和他們之間上演的舞台劇。
他們當然不會站出來為葉沖說話,有太多的理由支撐著他們,在此時安安靜靜地做個看客。
於是那個青年笑了,“你看,沒有人出來作證,看起來的確是葉沖謀害董大人,這可由不得我了!”
葉沖一直站在那裡,甚至還向北堂墨和秦無月投去一個不必擔心的眼神。
他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憤怒,反而平靜地讓人訝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最直接的規矩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可以制定規則。
這種事對於上一世在商海沉浮的葉衝來說,並不算什麼太難以接受的事情,因為他曾經見過太多太多。
事實上在這片刻之間,他已經想明白了,這夥人今天實際上還是輸了,他們沒有打敗自己,沒有踩扁自己,反而讓自己打了他們的臉。
而他們此時的所作所為,都只不過是為了挽回點顏面,以維護他們那自以為傲的尊貴華嚴。
即便他們帶走自己,也無法改變董天奇挑釁結果反被打的事實。
葉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前世的他為了事業也曾不擇手段過,也算歷經過腥風血雨,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卻因為另一半靈魂的影響,一直還有著一顆赤子之心。
但這個時候,什麼赤子之心,什麼法理規矩,都狗屁不是!
葉沖轉頭,對秦無月道:“不要擔心,我畢竟是神將院的弟子,真的去了刑部大堂,陸院長自然也有干涉的權力。”
是的,他們之前只是因為對方顛倒黑白而惱火,因為對方的身份背景,而抗拒去刑部。事實上他們並不是一無所有,他們身後有神將院,有陸長淵。
甚至還有吳河,有鄧崇,有周長鋒!
葉沖這一刻想清楚了形勢,就自然而然地按照江湖規矩想事情,他發現自己在那些人面前,並不是真正的弱勢。
只是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過思維和手段了而已。
這個時候,葉沖沒有注意到,青瀾院弟子中的沈卿兒,向前走了兩步。
此時的她並不是全場的焦點,因為所有的目光都被葉沖和董天奇那夥人吸引過去了,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她雙手攥著自己的衣襟,嘴角輕抿著,似乎要說些什麼。
事實上剛才那個青年問是否有青瀾院的人站出來為葉沖證明的時候,她就想要挺身而出。
只不過,她考慮的東西太多,她會想到自己的舉動會不會引起父親的不滿。
很多人都在猜測她與二王子的婚約是不是真的,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父親沈風陽沒有阻止這種謡言,是因為他也在觀望。他只是還不敢押寶在衛景和衛央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但是他肯定也不想在這種關鍵的時刻,跟兩位有望成為下一任衛王的王子產生隔閡和間隙。
所以這兩步看似輕巧,沈卿兒邁得並不容易。
而在她還沒有開口的時候,葉沖已經重新轉過頭來看向董天奇那夥人,道:“我跟你們走便是。”
沈卿兒的話語剛到嘴邊,又嚥了下去。
她看到葉沖的臉上,掛滿了自信。
不知為何,她這一刻覺得似乎用不著自己挺身而出,葉沖依然可以安然無恙。
因為那種自信不是尋常少年的無知者無畏,而更像是經歷過許多風雨,練就出的智慧和膽氣。
“哼!算你識相!”一個青年刻薄地嗤笑一聲,挺著胸膛看向他那受傷的同伴道:“董大人,你是先回家養傷,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刑部?”
他們平日裡都以姓名相稱,此時喚作董大人,只是為了顯示他們更有底氣罷了。
葉沖畢竟沒有真的下重手,董天奇服下丹藥以後,氣色已經恢復不少,此時勉強靠著他人攙扶,身形狼狽,笑容卻殘忍地道:“自然是去刑部,我雖然是兵部司郎中,但也不能搞特例,免得落人話柄。”
“不愧是大司馬之子,董大人的風度實在是令小弟敬佩啊!”
一個傢伙恬不知恥地笑著說道。
在他們看來,此時此刻似乎已經挽回了他們剛才丟失的一切,所以又恢復了平日裡的紈褲作態,旁若無人地彼此恭維。
忽然,樓上傳來一聲怒斥!
“董大人!好大的架子!”
這聲音渾厚洪亮,像是積攢已久的悶雷,直到此刻才倏然在眾人的頭頂爆炸。
眾人當即循聲望去。
然後他們大部分人都長大了嘴巴。
董天奇在同伴的攙扶下,看著樓上的身影,剛才那抹殘忍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父……父親!”
出聲之人,正是當朝大司馬,董文淵。
此刻他的身旁,還站著一位在衛國地位顯赫的老人,梁國丈。
這二人並肩走下樓來。
董文淵滿臉怒氣,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下樓之後徑直走到他那傷痕纍纍的兒子董天奇的面前,然後揚起了厚實的手掌。
啪!
一聲脆響。
大堂內的眾人此時徹底驚呆了,這大司馬為何如此惱怒?又是因何在他兒子受傷的情況下還當眾扇了他一巴掌?
連董天奇本人都一臉不知所措,即便他父親不喜他的做派,也沒必要當眾打臉吧?
打給誰看?
只聽董文淵怒斥道:“小兔崽子,恃強凌弱,顛倒黑白,還敢擺起官架子來了!不知天高地厚!”
董天奇一張臉漲得通紅,他是想要恃強凌弱來著,可現在受傷的是他啊!
攙扶著董天奇的那個青年當即道:“董叔叔,這事兒不怪天奇,是葉衝他……”
“我管教自己的兒子,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董天奇當即怒瞪那青年一眼,後者立即像是被大司馬身上的凌厲怒氣摧殘了的花兒一般,蔫了下去。
氣氛陷入詭異的靜謐之中。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董文淵忽然轉身,向葉沖抱拳道,“葉公子,老夫教兒不遜,給你道歉了!”
呼!
這一刻在場的那些青年少年們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堂堂大司馬,給葉沖道歉?
他們都覺得自己的腦海凌亂了。
葉沖也是一驚,他之前只在神將院內院弟子考核上見過董文淵,當時對方還利用自己攻擊沈風陽來著。
所以他對董文淵的觀感並不好。
他一時間也看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然後他忽然瞥到二樓的一角,一襲紅色旗袍的俏麗身影正看著自己。
他心中忽然明了,董文淵做這一切,原來是給她看的。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跟她碰上,不過,既然能少些事端,也自然是好事兒。
葉沖當即向董文淵還禮,“董大人不必客氣。”
董文淵這才咧著嘴露出微笑,“老夫回去一定好好教訓這個不肖之子,給他長長記性!”
然後雙袖一拂,看了一眼董天奇,道:“跟我走!”
董天奇面龐抽搐著,咬著牙,步履蹣跚地跟著董天奇一起走出這仙月樓的大門。
剩下的那幾個青年都傻了。
董天奇走了,他們還抓不抓葉沖?
現在依舊坐在人群中的衛景的眼中,卻露出一絲陰鶩。
董文淵居然裝作沒有看到他!
而後,那些青年少年再一次長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珠子。
只見頭髮花白的梁國丈,也輕手輕腳地來到了葉沖面前,扶著他那花白的鬍鬚,滿是皺紋的臉旁燦爛地笑著道:“不愧是葉重樓之子,葉衝啊,我孫兒成武與你在王宮後山動手的事兒我也聽說了,那小子就是好鬥,在這裡我也代他像你說聲抱歉,不要往心裡去。”
嘶!
周圍再一次響起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梁國丈的第一句話是誇葉沖,第二句則是同樣的在向他道歉。
這可是當今衛王的岳父,堂堂國丈爺啊!
那些圍觀的青瀾院弟子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而那些前一刻還叫囂著要帶走葉沖的貴族青年,此刻尷尬無比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汗顏不已。
……
仙月樓二樓的走廊上,竹胭脂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對這個局面非常滿意,然後慢悠悠轉過身走向包廂,只留下一抹曲線玲瓏的紅衣背影。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4 05:56 AM
第八十五章 時機
青瀾院弟子的聚餐,接下來都是在不溫不火的尷尬氛圍中進行。
作為這場宴席的主人,原本要藉著今日大出風頭的二王子衛景,在酒宴的後半場臉色一直是鐵青的。
先是葉沖打敗了董天奇掃了他的面子,後來董文淵獻身,向葉沖道歉並且斥責帶走了董天奇,絲毫沒給他面子。再後來梁國丈同樣向葉沖示好,同樣裝作沒有看到他這個二王子,並且在臨離去之前,還出言呵斥了自己那幾個揚言要帶葉衝去刑部的狗腿子。
這像是接二連三地在衛景的臉上甩耳光子。
而那葉沖,那個白來該被他踩在腳底,威懾眾人的傢伙就這麼成了今日的主角,風頭無兩。
在這種情況下,那幾個青年自也沒那個臉皮再說要帶葉衝去刑部如何如何了,一個個灰頭土臉地離開了仙月樓。
只剩下那幫看了一場好戲,此時仍覺驚心動魄的青瀾院弟子,和顏面掃盡的衛景。
而葉沖三人,此時已經安然無事地回到他們原本的席位,繼續把酒言歡,滿臉的輕鬆愜意。
他們的笑聲,再落到衛景的耳邊,顯得是那樣的刺耳!
終於,在酒宴進行到差不多的時候,衛景率先起身離席,離開了仙月樓。
原本計劃好的,在這個時候進一步拉攏青瀾院弟子,約他們去看戲去遊湖的計劃也完全泡湯。
早沒了那個心情。
在身為請客之人的衛景離席之後,青瀾院其他的弟子也都紛紛起身,懷著久久未能平息的心情,一個接著一個地走出仙月樓。
而比青瀾院弟子先到的葉衝他們三人,此時反而成了留到最後的。
他們的酒還沒有喝完,菜還沒有吃完,哪怕剛才被一些事情影響到了心情,但也已經重新投入到朋友間的把酒言歡中。沒有像衛景他們那樣,浪費了大半桌子還沒動的菜,就灰溜溜逃離。
沈卿兒和程靈火是青瀾院弟子中最後離去的兩人。
在離開的時候,程靈火在沈卿兒的身邊,輕輕推搡了一下,小聲道:“你不去跟他說點兒什麼?剛才你已經準備為他站出來了,他並不知道這些,還有你和二王子衛景的事情,這會讓他對你有誤會的。”
沈卿兒抿了抿嘴唇,沒有回頭去看葉衝他們,只輕聲說道:“他沒事就好。”
然後便拉著還在猶豫的程靈火走出了仙月樓的大門。
“真解氣!”
在青瀾院的弟子全部離開之後,北堂墨微醺地說道:“那幫人真是欺人太甚!幸好最後董文淵和那個梁國丈過來為你說話,否則還真得跟他們去刑部了!嗯,還有你剛才打董天奇的情形,太神氣了!”
葉沖笑了笑,“是他們的運氣不太好,我的運氣還不錯。”
他所言的運氣,一方面是指他在中秋之後不久,便藉著葉重樓留給自己的那幾顆丹藥,突破到了氣海境第五重天,修為上進了一大步。否則的話,剛才對陣武技修為兵器等級都要遠超過他的董天奇,他沒有絶對的勝算,說不得就得動用一直未在眾人面前顯露過的月玄劍了。
另一個方面,則是恰好竹胭脂和董梁二人也在這裡,葉沖知道,若不是她,自己最終還是要去刑部走上一遭的。
但是北堂墨和秦無月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所以後者問道:“可是董文淵和梁國丈為什麼這個時候幫你啊?按理說,他們的態度應該是反過來才對啊。”
秦無月說的不無道理,在他們看來,葉沖曾在神將院內院弟子考核之後,頂撞了董文淵,並且今日打傷了他兒子,而梁國丈是梁成武的爺爺,怎麼也不至於幫他葉沖這個害得他孫子重傷之人。
葉沖沒有沒有直接回答他們原因,因為這其中牽扯到極為隱秘的內幕,他打著哈哈道:“我想他們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吧。”
北堂墨和秦無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他們看來,那個某人或許是葉重樓,或許是葉重樓的舊部、現在掌握新軍一半軍權的吳河等人。
秦無月那雙靈動的眸子忽然眨了眨,看著葉沖道:“其實……剛才我看沈卿兒想要站出來的。”
說完之後,她就咬著嘴唇看著葉沖。
北堂墨的表情也是一頓,看了一眼秦無月,又看了一眼葉沖,然後極為明智地選擇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
葉沖卻只是點了點頭,像是在表示他知道了。
“她的處境可能比較為難,即便不站出來,也沒什麼的。”
他有些隨意地說道。
這是他的心理話,他並不渴望每一個人都為自己反抗什麼,也沒想過要去改變誰的人生軌跡。
秦無月“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
北堂墨卻饒有意味地再次看了葉沖和秦無月一眼,在他看來,即便只是朋友的身份,沈卿兒也是理所應當站出來的,而看葉沖的反應,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看來他的確還是對秦師姐更有好感。
身為他們共同的朋友,北堂墨覺得這樣很好。
一言一語的交談中,他們的酒菜也漸漸被掃空,北堂墨已經打起了飽嗝。
酒量不行的他今日克制了一些,沒有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大部分的酒水都是進了葉沖的肚子。
這個時候,葉沖把酒罈中的最後一點酒分別倒在了三人的酒杯中,道:“最後一杯酒了,北堂墨這小子明天就離開神將院,培訓一段時間,明年就是衛國新軍的一位卒長了。”
葉沖的聲音忽然珍重了許多,因為他不知道即將發生在冬日的那場變故之後,他們之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彼此,他還能不能有機會跟自己在這個世界結交的第一個兄弟推杯換盞。
他看著北堂墨道:“明年或許會不太穩定,平靜了幾年的邊境,也有可能會發生戰爭,兄弟,珍重!”
侯應龍若是奪權成功,可以預見衛國內部會有些動亂,同樣的,虎視眈眈的鄰國也有可能會趁火打劫。所以葉沖此時的話說得格外發自肺腑,沙場無情,可他並不希望自己年輕的兄弟成為那被黃沙掩埋的白骨。
北堂墨一時間也是胸中豪情萬丈,沒有仔細思量葉沖為何會有這般話語,而是拍著胸口道:“放心吧,不混個將軍元帥什麼的,我是不會輕易丟掉自己的性命的!”
三人的酒杯碰撞到一起,酒花濺落,酒杯碰撞的聲音激越悅耳,像是動盪卻激昂的青春。
然後三人飲盡杯中酒。
……
“你們先回去,我去看一個朋友。”
葉沖在仙月樓門口目送秦無月和北堂墨離開,然後轉身走上仙月樓二樓。
他記得那一襲紅色旗袍的窈窕身影,走進了天字號包廂。
吱呀。
來到天字號包廂門口,葉沖推門而入。
竹胭脂正一個人坐在那裡,興緻甚濃地泡著茶。
自打那日在楓林亭中一別,葉沖也有數日沒有見到她,此時笑著來到她的對面坐下,道:“竹老闆,多謝你剛才幫我解圍。”
竹胭脂風情十足地白了他一眼,“好歹算是朋友,總不能看著你被人欺負吧,再說了,也不能讓董文淵和梁老頭盡等著撈好處,一點都不付出。”
葉沖伸手端起一杯茶,淑了漱口,道:“看來這段時間裡,你們和這些公卿的關係越來越緊密了。”
他記得上次侯應龍跟他說起的時候,梁國丈董文淵等人只選擇靜觀其變,而現在,似乎已經決定擁護他了。否則也不會來為自己出頭。
“那自然是允給了他們足夠的好處。”
竹胭脂談論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依舊像是在講一樁生意一般,“董文淵是個很有膽氣的人,有足夠的好處,便敢豁出去一搏,而梁國丈,他的外孫衛淳死了,衛景和衛央無論哪一個上位,對梁家都沒有半點兒好處,何況衛央還是殺害他外孫的兇手。”
說到這裡,竹胭脂又看了一眼葉沖,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的父親。”
“我父親?”
葉沖眉頭一豎,一臉疑惑道:“跟他有什麼關係?”
“你父親失蹤了。”
竹胭脂的眉頭有一絲擔憂,道:“我留在這裡等你,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梁國丈和董文淵都有暗中關注你父親的動向,就在前段時間,你父親突然從你們原本隱居的那個村子失蹤了,不知去向。”
“他們現在之所以下決心要跟我們合作,是因為他們認為你父親開始為我們的事情出力了,我剛才對他們沒有否認這一點。我讓他們相信,只要你父親出山,吳河他們掌握的新軍力量,全部倒向了我們。而實際上,應龍從一開始就說過,不願意再牽扯你父親進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去做什麼了。”
聽完竹胭脂的話,葉沖沉默了。
對於葉重樓,他還有很多東西不瞭解,而現在父親失蹤,身為兒子,他壓根毫無頭緒。
唯一讓他安心的是,既然在父親失蹤之前,董文淵和梁國丈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那就代表父親並不是遇害了的,而是自己選擇失蹤的。
葉沖努力回憶著上次回家,葉重樓跟他說起的每一句話。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他有可能是躲起來療傷了!”
葉重樓曾留下了一顆丹藥,說那足以讓他修復損傷的氣海,只是時機未到,所以沒有立即服用。
葉衝越想越覺得,或許他口中的時機,已經到了。
雖然他並不知道葉重樓口中的時機是什麼,但這不重要,他心中期待著,看到那在眾人眼中沉淪不復這麼多年的第一刺客、自己的父親,重新以第一刺客之姿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情形!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4 09:56 PM
第八十六章 驚龍躍
葉沖並不確定自己的猜想一定是對的,只是依據他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他父親躲起來療傷是最有可能的。
他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所設想的那樣,但是心裡隱約還是有著一絲擔憂。
而想到葉重樓之所以這麼多年隱居鄉下,現在沒了蹤跡,身為人子的他也沒有絲毫辦法。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如今還安坐在那張王座上,還有那個當年破了自己父親氣海的王東林,雖然後來他知道父親是為了救侯應龍才承受那一切的,但是那些人畢竟傷害了他的父親。
葉沖曾立過誓言,為他父親正名,將他父親這些年所承受的一切都討回來。
而現在,那個日子已經一天天接近了。
這比他預想的要快,因為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與他懷揣著同樣目的的,還有侯應龍、竹胭脂、何氏五虎以及他們身後積攢多年的勢力。
而當前對葉衝來說,最要緊的,就是迅速提高自己的實力,以待那一時刻到來的時候,自己可以以葉重樓之子的身份,幫他奪回曾經失去的一切。
他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葉沖忽然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在他的心脈之上,還附著一滴精血。
太古翼龍和黑血翼龍融合的精血,上一次姬洛洛用這滴精血救他,最終也只不過消耗了很少一部分,大半的精血還沒有煉化。
葉沖眼中忽然露出堅毅的光芒,看向竹胭脂道:“金玉堂能不能搞到可以壓制戾氣的丹藥?”
“戾氣?”竹胭脂抬起了頭,原本略顯慵懶的身體忽然挺直,傲人的胸脯在旗袍的包裹下凸顯出誘人的曲線。
葉沖輕咳了一聲,沉吟著道:“就是……中了黑血翼龍的血毒,產生的戾氣,有沒有可以化解的丹藥?”
他話一落音,竹胭脂就站起了身,關切道:“你中了黑血翼龍的血毒?”
她聽聞了葉沖在王宮後山的遭遇黑血翼龍圍攻的事情,只不過,從沒聽他提起過血毒的事情。黑血翼龍的血毒的確可以讓人產生戾氣,但是竹胭脂覺得自己之前與葉沖相處一個月,也沒發覺絲毫啊?
所以她第一反應雖是關切,但是眼中卻滿是疑惑。
葉沖感受到來自這個美女真心的關懷,心中有些微微感動,他笑著說道:“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另有用途。”
他心脈上的那滴精血,既有太古翼龍的渾厚古樸,也有黑血翼龍的戾氣陰毒。
當初姬洛洛警告他說他現在實力不夠,不要急於煉化,其中最大的擔憂就是葉衝壓不住黑血翼龍精血帶給他的戾氣。
那可比尋常血毒的危害要大得多。
但是葉沖不甘心有著那半滴太古翼龍精血,自己卻利用不上,尤其還是在這種時間緊迫的時候。
所以他才會想要詢問竹胭脂,讓若有丹藥可以壓制黑血翼龍帶來的戾氣,那自己不就可以煉化那滴精血了嗎?
竹胭脂狐疑地看著葉沖,道:“你大概需要什麼品階的丹藥?”
“品階越高越好,數量越多越好。”
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葉沖在這一點還是非常謹慎的,雖然他準備冒險,但是也要將危險的程度降到最低。
只見竹胭脂黛眉微蹙,思索了一陣後,道:“我們之前從一位靈丹師那裡獲得過幾顆化神青血丹,玄階中品的丹藥,不過已經拍賣出去了,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話,我們可以與那位靈丹師聯繫,不過他是齊國人,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行!”葉沖點了點頭,隨即笑著道:“不過這次得先記在賬上,什麼時候需要靈紋甲了,到時候我再給你打工還債。”
竹胭脂絶美的面頰上頓時綻放出璀璨的笑容,“放心,我可是個商人,不會做賠本買賣的。”
……
次日,北堂墨和一眾神將院弟子離開學院,前往軍事訓練營報導。
神將院頓時空蕩了許多,只有寥寥幾位可以參加齊國組織的特訓的弟子,還有實力太弱、沒有被軍隊選中的極少數弟子留下。
伴隨著那群弟子的離去,神將院裡面的氛圍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無論是那些準備明年特訓的弟子,還是沒有被軍隊選中的弟子,修煉都分外積極起來。
前者自然是為了在特訓的時候取得更好的成績,而後者,則是因為同門師兄弟的刺激,迫使他們勤奮、努力起來,這猝不及防的命運轉折,是他們意識到只有自己先強大起來,才能抓住每一個機會,他們不想下一次繼續錯過。
他們天賦或許不佳,但同樣有著自己的抱負和野心。尤其是,這些人大部分是平民子弟,即便錯過了這一次的新軍軍官培訓,他們從神將院畢業後最大可能的選擇,恐怕多半還是投身軍伍。
這是他們想要往上爬的最佳途徑,只不過,他們沒有任何優待,只能像尋常士兵那般,從最普通的士卒做起。
同樣的,葉沖也在勤勤懇懇地修煉,一如既往。
這段時間內陸長淵來找過他,先是激賞了葉沖在武道上的進步之神速,後來又向他訴說了一段往事。
準確的說,是一段歷史。
陸長淵向他講述了千年以前的神將院,那個時候朝歌是夔王朝的中心,神將院與護神教,是幾乎可以並肩而論的夔王朝兩大神祠。神將院的弟子,個個都是可以傲視天下的豪雄。
伴隨夔王朝的覆滅,神將院那一代的弟子也盡都喪命在那堪稱空前盛大的戰場中。
而護神教,卻因為遠離朝歌,同時旗幟鮮明地支持大周王朝的崛起,在之後的千年中,一步步成為如今這般獨領天下武道院風騷的境地,並且成為這世間唯一的神祠,他們的弟子,都以神的守護者自稱。
只不過,在大周王朝建立之後,護神教已經改名為神殿。
神將院卻因為沒有鮮明的立場,並且其院內弟子都劃分成兩個陣營的支持者,或死於戰場,或死於自相殘殺,元氣大損,幾近覆滅。
到如今,勉強撐了千年,也已經淪落為衛國這樣的孱弱之地的二流武道院。
陸長淵說這些歷史的時候神情很激動,以至於葉沖很容易就看出,這個院長心中居然也有著一顆瘋狂的野心。
他想要重現神將院的輝煌。
可這在葉沖看來,還是覺得有些天方夜譚,畢竟誰人都清楚,現在的神將院和神殿有著多麼大的差距。
當時陸長淵說,“我最大的野望,就是想要讓神將院成為最強大的武道院。”
然後他還強調了一句,“是武道院,不是第二個神殿。”
葉沖明白他的意思,無非就是不再以神為名,成為一個純粹培養武者的武道院。
現在的神將院就是如此,只不過距離陸長淵口中的那個最強大,著實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當時還不明白這老院長神神叨叨地跟自己說起這些是什麼意思,然後就看到陸長淵目光灼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起初以為神將院不可能再有崛起的希望了,不過,看到你的時候,我又有了信心。”
葉沖笑,“院長,你沒搞錯吧?就因為聖女看中了我?”
他覺得自己似乎就這麼點最能拿得出手最能唬得住人的資歷了,陸長淵卻搖了搖頭說“不是,你身上有的東西,遠遠不止修行資質。”
然後那位年老心不老的院長就轉身離去了。
當時葉沖差點兒沒忍住笑了起來,心中覺得這院長大人頗有幾分神棍潛質。
這件事葉沖沒怎麼放在心上,只當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煉之中去。
由於修煉“驚龍變”身法需要空曠的場地,他每次都是離開自己的院落,跑到神將院後山的林子深處修煉。
驚龍步他已經掌握,驚龍躍要複雜一些,因為其中涉及到讓身體在空中停滯、轉移並且還不影響招式發揮的複雜心法,對體內氣息轉換控制的要求全面提升了一個檔次。
葉沖也是在一步步摸索之中。
尋常武者在空中滯留的時間不過短短一瞬,更別提在空中如履平地,靈活地躍變身形,那將在對戰中佔據絶對的優勢。
當葉沖完全掌握驚龍躍,已經是北堂墨離開神將院半個月之後。
這天下午,神將院後山的密林中,葉沖嗖嗖嗖地在變換著身形,忽而懸滯於空,忽而挺立於枝椏草叢,身形每動一次,便像是一串幻影,像是在剎那間縮地為尺,突破了空間的限制。
他在嘗試著將驚龍躍與驚龍步結合起來,本身就同屬“驚龍變”身法,在完全掌握了前兩篇內容之後,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葉衝!”
遠處忽然傳來喚聲。
葉沖原本挺立在樹梢的身形一晃,疾風一般掠到了地面上,他對於這部身法運用的越加純熟,心情也格外輕鬆。
“秦師姐,現在還沒到晚飯時間吧?”
葉沖嬉笑著就朝那聲源處走去。
只有秦無月知道他在這裡修煉,並且每日到了飯點,回過來尋他。
這段日子裡,說是她在照顧葉沖的生活,也不為過。
不過秦無月這次手上並沒有拎著飯盒。
“我是來告訴你,金玉堂的人剛才來找你,說他們老闆有請。”
秦無月眨了眨她那靈動的眸子,俏皮地說道。
作者:
roger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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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9-5 11:31 PM
第八十七章 玄階捲軸
葉沖聽到金玉堂的老闆找自己,就下意識地以為是有了化神清血丹的消息,當即就離開神將院,跟著那位前來邀請自己的金玉堂管事離開了神將院。
那位管事正是當日葉沖篆刻三千靈紋甲的時候,在院外給他看門之人。
而令葉沖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帶著葉衝前往金玉堂,而是再次來到了那座街巷,來到了他之前篆刻靈紋的那個院子。
“葉公子,老闆在裡面等您,請!”
那管事來到門口的時候,便止住了腳步。
葉衝倒也不以為意,當即便隻身走進了那座院子。
此時正值黃昏時分,深秋的風略帶幾絲涼意,天邊的雲層被染紅了一片,院落中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竹胭脂一襲紅色旗袍,站在桂樹下背對著葉沖,一頭長髮被秋風吹拂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我以為來到這裡有酒喝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葉沖輕笑著,走到那石台邊上,緩緩在竹胭脂面前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他們曾經在這裡喝了一個月的酒,現在的石台上空無一物,只有些許塵埃,以及桂樹上飄落的殘花。
竹胭脂卻沒有被他的話語逗笑,而是抿著嘴唇看著葉沖,狐媚的臉蛋上,掛著一絲怪異的表情。
“怎麼了?”葉沖感受到那一絲怪異,不禁問道:“難不成,化神清血丹的事兒泡湯了?”
竹胭脂搖了搖頭,道:“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個靈丹師,他會儘快煉製好丹藥的。”
“那你找我是……”
葉沖看著竹胭脂的表情,忽然站起了身子,道:“是我父親?”
能讓竹胭脂流露出這種表情,並且派人把自己請到這裡來的事情並不多。
果然,她點了點頭。
“你們有他的消息了?”
葉沖當即問道,雖然他猜測葉重樓可能是躲起來療傷了,但是畢竟沒有得到證實,他對於自己這位父親的行跡還是非常關心的。
“他現在可能在朝歌城。”
竹胭脂深吸了一口氣道。
葉沖皺了皺眉,看向她,“可能?”
竹胭脂點頭道:“昨天,你父親出現在了勛王府舊宅,應龍看到他了。他問了應龍很多事,包括我們的種種部署和計劃,以及近來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然後呢?”
“然後他就離開了,所以我不確定,他現在還在不在朝歌城。”竹胭脂望向葉沖道:“他給你留了一張字條,應龍讓我轉交給你。”
“字條?”
葉沖的心中原本有些失落,葉重樓曾經說過,他是刺客的祖宗,而刺客是最善於隱藏行跡的,只要他不主動出現,恐怕即便明知他在朝歌城,也很難再找到他。
他很想知道葉重樓的傷勢怎麼樣了,是不是恢復了?
此時,竹胭脂從身上的一件納袋中,掏出一張宣紙。
上面有一行奇怪的文字。
葉沖卻一眼認了出來,那不是尋常的文字,而是與他體內那柄與玄劍所刻畫的圖紋類似的東西。
只是類似,卻絶不相同。
葉沖猜想,那或許便是父親那柄日玄劍刻畫的圖紋,一共十二個,後面三個與前面九個,卻又有些區別,圖紋的神韻相同,但是形狀卻截然不同。
葉衝自己目前是氣海境五重天,所見過的月玄劍留下的文字不過八個,他並知道為何第九個字之後會發生一些變化。
不過,最讓他不解的還是葉重樓為什麼要把這十二個圖紋給他。
那是日玄劍的文字,葉沖不知道對自己有何用處。
但若是真的毫無用處的話,葉重樓也不會刻意給他留下這個字條。
他一時之間參不透自己父親的用意,乾脆就將字條先收下,同樣的,他發現竹胭脂的神情依舊有些怪異。
從他一進門的時候就是如此,像是在擔憂什麼,又像是在憐憫什麼,搞得葉衝心底髮毛。他覺得如果跟葉重樓有關的話,那應該不止是這張字條的原因。畢竟她壓根不認識那字條上面寫的是什麼。
所以他疑惑問道:“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事情?”
竹胭脂卻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最近有些累。”
葉沖想了想,倘若真的是和父親葉重樓有關的事情,她應該不會瞞著自己,或許是自己想多了,也或許是她最近確實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所以他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當葉沖轉身離去,走出院落的時候,竹胭脂悄然轉過身子,看著那已經消失的門口。
她心中的情緒萬般複雜,只因為在談到葉沖的時候,葉重樓向侯應龍透露了兩個字——劍塚。
……
葉沖再回到神將院後,又仔細研究了一下葉重樓的那張字條。
他甚至試圖催動月玄劍,按照字條上的圖紋演練,結果當然是失敗的,因為日玄劍與月玄劍的屬性截然不同,而且他本身的真氣,也與日玄劍的熾烈截然不同。
但是他依然篤信葉重樓不會無緣無故把這個字條留給他,所以他認真地將這字條上的每一個繁複的圖紋都深深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第二日。
葉沖獨身來到了藏書閣。
這些日子以來,神將院內冷清了許多,連看守藏書閣的杜宗久都寂寞了許多。
所以當他看到葉衝來臨的時候,分外驚喜。
“小子,可以啊,聽說你前幾天把董文淵的兒子都給打了!董天奇那小子也算是朝歌城青年一輩中的佼佼者了!”
杜宗久向葉沖伸出了一個大拇指。
葉沖苦笑一聲,他可不想出這種風頭,也懶得沾染這種麻煩,只不過總是躲不掉罷了。
“杜老師,今天我來,是有事情要問您。”
“什麼事兒?”
杜宗久也有些好奇,這個天賦驚人的小子突然造訪的原因是什麼,他知道葉沖不禁修煉天賦驚人,而且一直都很刻苦勤奮,不會沒緣由地跑到這藏書閣來。
只聽葉沖道:“杜老師,我想得到玄階捲軸,有什麼辦法嗎?”
玄階捲軸算是極為珍貴了,整個衛國的武道院,也只有朝歌城的這兩家,青瀾院和神將院有少量的存在,而且往往好幾年都沒有人可以得到一部。
因為那不是簡單的獸丹荒丹就可以換取的,往往都是神將院弟子離開學院以後,投入軍伍立下了不俗的戰功,修為也有足夠的長進,這才有資本得到一部玄階捲軸。而且是以接受母校嘉獎的方式獲得,因為在學院內的弟子,一般都無法有足夠的資本去獲得這樣珍貴的武技捲軸,當然,他們在校期間,也沒有足夠的修為去修煉玄階捲軸。
武技捲軸的品階越高,對於武者修為的要求也就越高,因為它需要更渾厚的真氣底蘊,更熟練的氣息控制能力,以及更強韌的體魄去支撐,才可以進行修煉。
所以當葉沖的話一出口,杜宗久的眼皮就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
這小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杜宗久意味深長地看著葉沖,道:“你現在的修為是?”
“氣海境第五重天。”
“你確定你可以修煉玄階武技?”
“可以。”葉沖毫不猶豫地答道。
因為他清楚自己雖然修為只有五重天,但是他的氣息卻遠遠超過同境界的人,原本就精純的寒白真氣,又混合了太古翼龍精血的古樸渾厚,只會更加精深。
而他還準備繼續煉化太古翼龍的精血,無論是修為、氣息、還是體魄,都將會在那滴精血的淬煉下再次向上攀升。
所以他這個時候有自信去得到一部玄階捲軸。
但是杜宗久卻還是無法直接給他答覆,“這件事我做不了主,玄階捲軸,向來只有院長的親自批准才行。”
說著杜宗久忽然眼中一亮,看向葉沖道:“你如果真的需要,可以去找陸院長,他或許會答應給你一部。”
“可是……我沒有什麼成就來換取啊?”
葉沖苦笑著道。
他心中其實也沒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得到玄階捲軸的條件太過苛刻,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做到的,他之所以過來詢問,也只是碰碰運氣,比如問問看有沒有特例之類的。
但是杜宗久既然說了,需要陸院長的親自許可,葉沖就明白了這件事恐怕沒有什麼捷徑和特例可言。
就在這個時候,藏書閣的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院長!”
葉沖有些意外地道,說曹操曹操就來了,真巧啊。
實際上不是巧合,陸長淵是為了尋他才尋到了的這裡。
他在門口已經大概聽到了葉沖和杜宗久的對話,所以此時看向葉沖就問道:“你真的需要玄階捲軸?”
葉沖沒多想,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帶你去挑選。”
陸長淵當即就撫鬚說道。
“啊?”葉沖愣了一下,沒想到竟然這麼簡單,院長就答應了,他本來的打算是在神將院搞不到的話,再去找竹胭脂看看金玉堂能不能給自己搞來一部的。
杜宗久的臉上卻沒有露出過分的意外,因為他一直都清楚,陸長淵對葉沖的重視程度。
陸長淵率先向藏書閣內部走去,邊走邊道:“你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就要參加特訓了,我原本打算給你們每人一部黃階上品捲軸的,畢竟這種幾國傑出子弟聯合特訓的機會不多,我希望你們都能好好表現。既然本已經打算破例了,而你的實力也確實遠超其他弟子,那麼你現在想要玄階捲軸,我也可以接受。”
作者:
roger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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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9-6 11:26 PM
第八十八章 心有靈犀,劍驚天下
為了齊國組織的那個特訓,陸長淵的確準備給每位弟子一次挑選黃階上品捲軸的機會,但是給葉沖挑選玄階捲軸,也確實是他臨時起意的。
到現在為止,葉沖的表現讓他堅信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並且可以說是超出了他的期望。同樣,他也很想知道這小子的潛力究竟有多大。
此時院長大人發話了,杜宗久也沒有二話,當即跟上前去,掏出自己身上的鑰匙,打開了那被靈紋覆蓋的門鎖。
書架上面是一排排的武技捲軸,是這個神將院最寶貴的財富。
陸長淵走在前面,徑直來到了書架的盡頭。
那裡有一個塵封箱子,箱子有些陳舊,落滿了灰塵,但隱約間,有靈紋光芒在閃耀著。
葉沖認得出,那箱子也是一個靈器。
裡面藏著的,必然就是玄階捲軸。
箱子的鑰匙,卻是掌握在院長陸長淵的身上,此時他俯身打開箱子,裡面整齊擺放著的二三十部捲軸,就顯露出來。
“我們神將院所有的玄階捲軸,都在這裡面了。”杜宗久在一旁解釋道:“玄階捲軸比較珍貴,我們一共也只有這麼多,包括玄階下品、中品和上品,通常有資格得到玄階捲軸的人,沒什麼限制,因為對應每種兵器的捲軸極為有限,只能是有什麼,他們拿什麼。修煉劍道的人最多,所以玄階上品的劍道捲軸,已經全部被挑走了,剩下的玄階中品捲軸也只有兩部,玄階下品捲軸還有五部”
說著杜宗久探手從箱子中拿出一個冊子,那並不是武技捲軸,而是記錄了在這裡去走過玄階捲軸的人員名單。
葉沖湊過去掃了一眼,那上面的每個名字後面,都跟著所對應的捲軸名稱和品階以及他們獲取捲軸時的修為。
“黎重,氣海境九重天,娑羅戰錘,玄階上品。”
“公羊童,地宮境一重天,披雲劍法,玄階上品。”
“姚若海,氣海境八重天,幻龍刀法,玄階中品。”
“步青雲,氣海境九重天,神風劍法,玄階中品。”
葉沖看到,近百年來,只有上面四個人從這裡得到了玄階捲軸,並且每一個的修為都遠超現在的自己。
不用說,這一定是神將院這一百年中最為傑出的弟子。
此時杜宗久已經鄭重其事地拿出一支筆,在那部冊子上面,記錄下了葉沖的名字,等著他挑選捲軸。
葉沖的心中在這一刻忽然有一種莊重的感覺上湧,像是在接受神將院弟子最高的榮譽。
陸長淵此時站在一旁,沒有給葉沖任何意見。
葉衝將那僅剩的七部捲軸在眼中一一掃過,按理說,既然數量有限,他應該挑選品階最高的,現在已經沒有了玄階上品的劍道捲軸,那麼他可以挑選玄階中品的。
但是葉沖最終,卻選擇了一部玄階下品的劍道捲軸,那部捲軸唯一的特點就是,看起來比其他同類要陳舊一些。
“就它了。”葉衝將那部捲軸握在手中說道。
陸長淵輕輕點了點頭,杜宗久則在一旁持筆記錄。
“葉沖,氣海境五重天,靈犀劍法,玄階下品。”
三人一同從那件擺滿捲軸的房間走了出來,杜宗久在後面鎖門,陸長淵和葉沖,則直接走出了藏書閣。
“為什麼選擇這部玄階下品的捲軸?”
出門之後,陸長淵邊走邊向葉沖問道:“是因為你現在實力不夠高,所以沒有信心去挑選更高品階的?”
“不是。”葉沖搖頭,道:“因為我有信心可以修煉玄階武技,所以才會想要得到玄階捲軸。”
然後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那部略顯陳舊的捲軸道:“之所以選擇它,是因為這上面的八個字。”
“心有靈犀,劍驚天下。”
這是捲軸封面的八字簡介,也是葉沖最終決定選擇它的原因。
這八個字,和他丹田中的那柄月玄劍是多麼的貼切啊!
陸長淵並不知曉其中的原因,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他拍著葉沖的肩膀道:“好好修煉吧,再過幾個月,就是你真正劍驚四座的時候了。”
然後他轉身離開。
葉沖看著陸院長離去的背影,在心裡暗說了一聲抱歉。
他恐怕很難順利地去參加特訓了。
……
十天之後,神將院後山。
密林深處。
嗖!嗖!嗖!嗖!
劍光閃耀。
葉沖的身形翩若驚鴻,在林間穿梭騰躍,將驚龍變的身法發揮到了極致。
月玄劍裹挾著森寒的白芒,如同流星一般,在葉沖的周圍縱橫穿梭,像是有了靈性。
葉沖當天就將靈犀劍法的內容瞭然於心,此刻正在這密林之中通過月玄劍施展出來。
月玄劍的品階雖然無法確定,本身卻已經極具靈性,那周身遍佈的靈紋更是顯示著它的不凡,可以提高葉沖數倍的實力。而靈犀劍法,更是通過將真氣從體內轉嫁到劍器之上,用體內真氣的轉變,對出手的劍器進行遙控。
這是一種極為玄秘奧妙的劍法。其原理更像是一種神奇的物理法則,將葉沖的整個丹田氣海以及經脈構成一個小宇宙,氣息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在其中流動轉變,形成類似於星系的宇宙空間。而就像太陽引力對於周圍星系的影響一般,葉沖可以通過控制體內氣勁的流轉,改變他丹田氣海的形態,而被他以捲軸中所示的方法轉嫁到劍器上的真氣,則會同樣受到影響,如同在整個星系規則中運行的星辰,改變劍器的運行,施展出靈犀劍法詭異莫測的威力。
這其中的法則極為複雜,修煉起來也必極為不易,葉沖卻憑藉本身就可以用心念控制的月玄劍,以超乎想像的輕鬆狀態掌握了這種法則。
所以此刻,他可以肆意地施展靈犀劍法。
只見葉沖的身體忽然停立在一個古樹的枝杈上,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向前遙遙一指,口中喝道:“破!”
一道若有若無的嗡嗡聲響起,如同電磁波一般的聲線,又像是用腦過度之後,耳邊響起的耳鳴聲。
只見月玄劍周身流轉的寒光陡然一盛,耀眼奪目,然後“嗖!”的一聲,像是一瞬間撕裂了空間,刺破了空氣,如超音速子彈一般直衝出去。
嘭!嘭!嘭!嘭!
月玄劍極速向前衝刺,接連穿透前方的數棵粗壯大樹,像是在大樹的身上炸出了一個大洞。
緊接著樹林中就響起了“噗通!噗通!”接連不斷大樹倒塌的聲響。
月玄劍不僅穿透了大樹,同時還毀滅了樹木的經脈,那一顆顆生長了千百年的古樹一瞬間紛紛倒塌,砸倒在地面,驚起群鳥無數。
葉沖則一步踏在腳下的樹杈上,身體如鷹如隼,緊追月玄劍橫躍而去,驚龍步和驚龍躍被他結合施展而出,只在林間留下了一道道橫掠的幻影和被他衣袖帶起的風聲。
倘若被尋常武者看到,恐怕很難相信此時的葉沖只有氣海境五重天的修為。
“嗚嗚嗚嗚!”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吼聲。
“是角狼!”
葉沖還在半空中疾行的身體忽然一個騰轉,右手做了一個“握”的動作,然後在他前方的月玄劍瞬間掠回,被他收入丹田之中。
這個時候,角狼應該是在休息,或許是自己剛才鬧得動靜太大,所以驚醒了它們。
葉沖正待繼續修煉,卻隱約間又聽到女子的輕喝聲,像是在與那群角狼戰鬥。
“糟了,八成是師姐給我送飯,我今天走得有點兒遠,她沒找到我,卻跟角狼群遭遇了。”葉沖暗道自己思慮不周,當即向那聲源出掠去。
片刻之後,葉沖已經出現在那群狼一側的古樹樹幹上。
竟然驚動了數十匹角狼,而秦無月,正一隻手提著食盒,另一隻手持劍在角狼群的圍攻下左刺右劈。她身姿綽約,風采動人,一招一式都靈動果決。
葉沖看到她此時仍舊分出另一隻手,緊緊握著給自己準備的食盒,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流。
他當即縱身一躍。
嘭!一聲。
葉沖重重地落在群狼中間,秦無月的身側。
“你來了!”
秦無月那張靈秀的臉蛋上露出一抹驚喜,只是原本嬌嫩動人的面頰上,此時沾染了幾滴胭紅的狼血。
葉沖很自然地就伸手將她臉上的血跡擦掉,然後渾身突然爆發出一股陰冷無比的氣息,他掃視群狼,目光如刀,口中爆喝一聲:“滾!”
如一道悶雷炸響在林間。
這一道聲音中氣息的渾厚程度,使得他身旁的秦無月都訝異無比。
然後那群角狼頓時如同受了驚嚇一般,前腿一軟,身軀矮了半截,嘴裡紛紛發出哀怨的“嗚嗚”聲,掉頭狼奔鼠竄,四散開來。
“你又進階了嗎?”
秦無月驚訝無比地看著葉沖,似乎剛才被群狼圍攻的事情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責怪葉衝跑得太遠的意思。
“還沒有。”葉沖接過她手中的食盒,道:“不過這段時間修煉,我感覺體內的氣息越來越滿了,應該在這兩天之內,就可以突破了吧。”
他說的隨意,是因為即便突破了,距離他的目標還是相差甚遠。
但是秦無月卻是長大了嘴巴,眸中的光彩分外動人,道了句:“真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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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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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9-7 11:02 PM
第八十九章 東方擎天
兩天之後的一個深夜。
葉沖獨自盤膝坐在自己的小院裡。
此時已是深秋,秋風濃重,涼人心脾。葉沖雙眼微閉,凝神忘我,他的身體上不時有白芒流溢,如同夜空中星辰的光芒。
近日以來,他勤修不輟,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氣海已滿,現在正在嘗試著突破。
丹田之中,渾厚的氣息在氣海之中翻滾,流向四肢百骸,活潑地在他的經脈中遊走。
葉沖的身體感受到一陣陣舒適清爽地快感,像是沐浴在純淨無瑕的泉水之中。
許久之後,那停立在氣海上空的月玄劍開始兀自轉動起來。
葉沖注意到,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為止,他的修為一路攀升,那柄月玄劍也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劍身似乎變得越來越小,但是劍身上靈紋的光芒,卻越來越熾盛。
此時,那柄月玄劍正一筆一畫地在丹田中鐫刻那神秘的圖紋。
一個、兩個、三個……
直到第八個文字浮現!
所有的文字同時崩碎成細小的白芒灑落在他的氣海之中,而後那氣海中的氣息飛速旋轉個不停。
氣海在逐漸地擴大。
直到擴大到原本大小的兩倍,那翻滾的氣息才緩緩平復下來,在他全身的經脈中平靜地循環遊走。
葉沖長呼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他的眸子湛亮如星,他的身上,更是隱約有一股氣機籠罩著。
氣海境六重天!
這是他修行以來,最為順暢的一次突破,要歸功於他之前服下的靈丹妙藥殘存的藥力,也要歸功於他這段時日拚命似的勤奮修煉。
葉沖真正領先於其他同齡人的,不是他多麼出眾的氣質,而是他那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他可以在修煉的時候徹底忘掉自我,認定一個目標,以決然的姿態,全身心地投入。這是尋常的少年很難做到的,因為他們的心智還在成長,有著這個年齡段的種種心緒,而葉沖不需要這種成長,因為他早已成長過一次。
冷風輕輕吹拂,葉沖伸出手掌,平放在胸前,隨即心念一動,佈滿寒光的月玄劍就懸立在他的掌心之中。
月玄劍不停地旋轉著,像是一盞走馬燈,葉沖靜靜地把它望著,這柄月玄劍在他心中,已經與他的生命共為一體,也是他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底牌。
他至今仍未用過這柄月玄劍,參與真正的戰鬥,因為他每次都有把握憑藉自己的實力戰勝對手。
他是一個謹慎的人。
在他的計劃中,等到朝歌城轟然大亂的那一刻,就是月玄劍真正成為自己戰鬥武器的時候。
葉重樓可以憑藉一柄日玄劍,在氣海被損的情況下,仍舊能殺死當日前去刺殺他們的刺客。
而葉沖,能否用這柄劍去消滅那個實力遠超於自己的敵人,完成曾經的誓言?
在遼闊的星空之下,葉衝將月玄劍緊緊握在手中,他輕聲道:“還有三個月。”
……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世事往往無常,哪怕在精密的計劃,總會有意外與你不期而遇。
在葉衝突破到氣海境六重天的第二日,神將院裡來了位特別的客人。
楚國秘史東方擎天。
而陪同這位秘史的,正是許久未露面的二王子衛央,以及他的恩師、朝歌城第一劍客王東林。
楚國強勢,與衛國交戰多年,一直都是蠻橫無匹的姿態,戮殺衛民無數。
此次楚使來衛,卻提出兩國交好,此行徑不禁耐人尋味。
當然,實際上對於這種事情,處於弱勢的衛國並沒有多少發言權,只是很多朝中大臣都在揣測楚國的目的。
楚國密使的行蹤還未在朝歌城散佈開來,只有那些朝中大臣知曉一二,是以一直在勤奮修煉的葉沖更不曉得這件事。
不巧的是,在葉沖早晨醒來,與給自己送來早餐的秦無月分享自己再次晉階的喜悅之後,正與衛央等人在學院的小道上撞個正著。
當時他已經吃完早餐,聽聞秦無月說道秦白先生正在武道場給弟子講道,正要和她一起往武道院趕去。
然後就碰到了迎面走來的衛央、王東林、以及那個他並不認識的楚國密使。
道路兩旁儘是枯幹的落葉,葉沖和秦無月在見到他們之後,臉上原本的喜悅瞬間煙消雲散。
而王東林和衛央,都饒有趣味地看向他們。
“真巧啊!”
衛央嘴角刻薄地勾起,看著他們陰沉地道。
他的傷勢已經恢復,但是氣海卻被侯應龍徹底搗毀,此生與武道再也無緣,整個人的氣質,也因此變得更加陰鶩。
葉沖沒搭理他,對秦無月道:“師姐,我們走。”
說著便要與他們擦肩而過。
然而,有一柄劍,橫在了他們道路的前方。
“葉沖,對二王子視而不見,這就是神將院弟子的禮數?”
王東林單手持劍鞘,指著葉沖道。
“這是在學院之內,我們只是同門,不需要遵行其他的繁文禮節。”
葉沖不卑不吭地說道。
“嘿,只聽說你最近風頭出了不少,沒想到脾氣也見長啊,倒是真的和你父親葉重樓當年一般孤傲,和討厭!”
王東林冷哼一聲,收回長劍,雙手攬在胸前。
葉沖沒有理會,繼續向前行走。
就在這時,一直在衛央和王東林身邊,那個身穿華袍,年紀在二十餘歲的青年男子忽然目光一滯,道了一句:“慢著!”
葉沖再一次止步,他皺著眉頭,轉身看向那個自己並不認識的傢伙,道:“又怎麼了?”
他下意識地把此人當做了衛央和王東林的朋友。
“你就是葉沖?那個拒絶了聖女邀請的葉重樓的兒子?”
那人尖嘴猴腮,雙目精湛放光,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森然之氣,冷冷地打量著葉沖。
“是我。”葉沖沒好氣地道:“你誰啊?”
“不得無禮!”
那人還未講話,王東林已經再一次呵斥葉沖,道:“這位乃是我衛國的客人,楚國密使東方擎天大人,葉衝你剛才那不耐煩的態度是怎麼個意思?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影響兩國的關係!”
一個巨大的黑帽子就落在了葉沖的頭上。
葉沖很想知道,這個王東林如此大言不慚的時候,為什麼不會臉紅。
自己的一句話就能影響兩國關係了?再者說,是這位楚國密使對自己不友善在先。
葉沖知道此時自己與王東林之間的差距,所以已經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站在那裡看著他們道:“楚國密使?呵,不知道央王子和王大人帶密使來我們神將院,有沒有知會我們的院長?”
他記得上一次他們帶聖使項東亭來神將院,就沒有打任何招呼。
衛央卻冷聲笑道:“在這朝歌城,我要帶人去什麼地方,還不需要跟他一個小小的院長打招呼。”
他的眼中流露出幾分得意,像是已經從氣海被廢的陰霾中走了出來,走了兩步,來到葉沖身前道:“對了,忘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密使名叫東方擎天,是楚王的義子。他此番前來,是要和我父王商討我與楚國安平公主的婚事。”
怪不得!
葉沖嘴角露出一絲輕笑,這衛央之所以忘了傷痛,此刻春風得意,就是因為這一樁婚事。想必他這段時間也沒閒著,想要利用這一樁婚事,以楚國女婿的身份,給自己增加繼承王位的籌碼。
不過葉沖不明白他這麼跟自己炫耀是什麼意思。
老子又不跟你搶王位!
緊接著,衛央又勾起嘴角說道:“這位東方密使還有一個身份,他的生父,是楚國名將東方宇。”
他若有深意的說完這句話,臉上笑意愈甚。
葉沖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東方宇,這個名字他記得。
那本記錄葉重樓生平的無名冊子,一共千餘字,其中就提到了楚國名將東方宇。
“週曆三三三年,楚國犯我邊境。葉重樓奉勛王子密令,前往楚軍營帳,刺殺楚將東方宇,一舉得手,聲名大振。”
面前這位東方擎天,是那個被自己父親刺殺了的楚將東方宇之子?
葉沖抬頭看去,只見對方正目光陰毒地瞪著自己。
這個時候,衛央單手拍了拍葉沖的肩膀,輕聲道:“聽說你前些日子裡掃了衛景的顏面,幹得不錯,衛景踩不了的你,今兒要被我給踩了,你說他會不會很難過?”
說完他咧嘴哈哈地笑了起來。
葉沖雙手握拳,他此時已經心知肚明,這個東方擎天,恐怕是被衛央故意帶來神將院的,而且是衝著自己來的,當然,也不排除他本身就想要來找自己。
衛央可以通過踩自己來顯示他的手段在衛景之上,而東方擎天,則正好要將他父親的仇恨發洩在自己的身上。
葉沖知道,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了。
他一把推開身邊的秦無月,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離去,自己則目光凜凜地看著那三個人,道:“你們想做什麼?”
“做什麼?”
東方擎天那張尖嘴猴腮的臉蛋突然就扭曲起來,他聲音嘶吼道:“當然是要拿你的命!”
在話音還未落下之際,東方擎天已經抬起右臂,單手呈爪狀,凶悍無匹地朝葉沖的頭顱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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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1206
時間:
2014-9-8 10:59 PM
第九十章 三掌
葉沖看到了東方擎天一雙眼眸中爆射而出的陰狠。
爪如鐵鉤,撕裂了空氣,裹挾著一陣罡風,在葉沖的瞳孔中不斷放大,筆直襲向他的腦門。
剎那之間,葉沖的右腳向後挪了一步,左腿向前微微拱起,單手化作掌刀,向那來勢洶洶的一爪迎擊過去。
他的手掌在向前迎去的那一刻,泛起刺眼的白芒,像是悄然化作了一柄鋒刃,凌厲無比,堅韌不催!
陰寒無比的太古玄月劍意,順著他的手掌,向前湧去!
以硬碰硬。
掌上的劍意與鐵爪相撞!
嘭!
一聲脆響。
東方擎天拇指上的扳指化作了粉塵,崩散開去。
“呵!”
東方擎天觸電般收回手掌,背在身後,臉色陰晴不定地盯著葉沖。
僅僅是一瞬間的觸碰,葉沖那凜冽的劍意已然破開了他的鐵爪。
他背在身後的右手此刻正抽搐個不停,像是被千年寒冰的寒氣侵襲了一般。
而葉沖,臉色平靜如常,右掌悄悄收攏,挺直了身板,凜然無懼地看著他們。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他的語氣象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樣隨意,但是在場之人,都隱約聽到了一陣粗重的呼吸聲。
那是東方擎天的憤怒,眨眼間的一個交手,便讓他清楚了自己竟然不是眼前這個年紀上不滿十六歲小子的對手。
他的臉色鐵青。
饒是王東林和衛央二人,都沒想到東方擎天在葉沖面前這麼快就落了下風。
放他走?
當然不能!這只會讓他們更加忌憚葉沖。
這種忌憚對於王東林來說更甚,因為是他當年用毒計打敗了葉重樓,使得葉沖的父親在這些年間變作了廢人。
而現在葉重樓的兒子如此天賦異稟,修為速度如此驚人,怎能讓他不心生忌憚?
他只是一直以來,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斬草除根,不留後患,這才是他的行事準則。
而現在,葉沖剛打敗了東方擎天,後者楚國密使的身份,正好讓他可以藉機發揮。
即便忌憚吳河等人的勢力,王東林一時間不敢取葉沖的性命,但是給他點兒教訓,讓他無法再對自己造成威脅還是可以的。
東方擎天還未答話,王東林已經露出一臉陰森的笑容,道:“對楚國密使出言不遜,還敢動手,葉沖,你可知道你的行為會壞了我衛國的大計,你認為,我們會這麼簡單地放你走?”
聽到王東林這麼說,東方擎天臉上再次湧現幾分猙獰,他那尖嘴猴腮的面孔扭曲著笑了起來,“王先生,聽說葉重樓當年就是敗在你的手下,你不會因為心懷愧疚,對他的兒子格外關照吧?”
他是在提醒王東林不要養虎為患。
他想多了。
王東林本來就不會是心懷愧疚的人,更不願意看到仇人的兒子如此迅速地成長。
“東方大哥多慮了,葉沖這小子敢招惹了你,我師父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衛央在一旁煽風點火。或許是那日在後山沒有讓葉沖死於黑血翼龍之腹,反而讓他你被聖女所救,後來大出風頭,而他自己卻成了一個廢人,這樣的反差讓衛央看到葉沖之時,心底陡然就升起一股刻骨的恨意。
倘若不是確認葉沖當時的確掉落了懸崖,他甚至會懷疑那個捅破自己氣海的人就是葉衝!
他們一言一語,就似乎要定了葉沖的生死,就好似全然沒有把葉沖放在心中一樣。
而葉沖,卻沒有表露半點憤怒,他知道這個時候憤怒是沒有用的,同樣的,他也沒有露怯,因為再露怯也不會改變王東林他們對自己的惡毒用意。
他清楚地知道,今日王東林或許不會殺死自己,但也不排除他廢了自己的可能。
他瞭解人的醜陋和兇殘,但是他不能死,更不能廢。他還想要再給自己幾個月的時間,那時候在跟王東林殊死一戰。
而現在,他還沒有跟王東林對抗的能力。
他只希望離去的秦無月能儘快將秦白和陸長淵叫來,他們早來一刻,自己就少了一分危險。
王東林,似乎也看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沒有半點猶豫,在衛央的話音落下不久,在葉沖正準備用一番說辭托一番時間的時候,他的身影在原地晃了一晃,下一刻就出現在葉沖的面前。
“之所以放那個小姑娘離去,就是我有信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把你打的爬不起來!”王東林的嘴角勾起一個生硬的弧度,伸手就拍向葉沖的胸前。
他的手掌輕飄飄的,彷彿沒有任何力道,但是卻讓葉沖生出了難以抵擋的無力感。
葉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變成了麵糰,在王東林的手下只能任其擺佈揉捏。
這就是威壓!
地宮境一重天實力的王東林,散發出絶對的強悍的氣勢,像一座山壓在了葉沖的心頭。
那輕飄飄的一掌貼在葉沖的胸口,像是攫住了他整顆的心臟。
不可否認的,葉沖在這一瞬間生出了一股恐懼之意。
這時間極短,像是沙漏中的沙粒才流瀉了指頭般大小,地上的落葉剛被秋風捲出了寸餘距離。
而後葉沖身上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白芒。
那白芒像是月光映照雪地般無瑕,如一層銀邊鑲在葉沖的身體輪廓上,緩緩地向葉沖的胸口、王東林那一掌的掌心處流動、匯聚。
葉沖隨即就看到王東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玄階劍意,天賦果然超人!”
“今日,我就摧毀你這劍意!”
王東林身上的氣勢突然暴漲,如同滔滔江水,透過他的手掌,狠狠地撞向葉沖的胸膛。
那輕飄飄的掌心,輕輕地抖動了一個弧度。
如山般沉重的力道,便劇烈地砸在了葉衝劍意凝聚的胸膛上。
哢!哢!哢!
葉沖聽到了自己胸骨斷裂的聲音。
緊接著他胸口的劍意向四周潰散,他的臉色瞬間蒼白。
“噗!”
葉沖難以抑制地噴出一口濃血,身體如中錘擊,愴然跌倒在地。
他竭力控制著自己體內翻滾不止的氣息,強忍著自己祭出月玄劍的衝動,因為他知道,現在還不是自己暴露最後底牌的時候。
他一隻手撐著地面讓自己坐在地上,另一隻手撫著胸口,嘴角不停溢出的鮮血染紅了青衫,滴落在地,如同片片胭紅的楓葉。
他的眼中冒起了血絲。
“王先生,我看他的劍意只是暫時潰散,並沒有徹底被你摧毀啊。”
東方擎天陰惻地瞥著葉沖說道。
“那我就打到他徹底被摧毀為止!”
絶對強橫的戰鬥力,是可以摧毀對手的劍意的。
所以王東林的身影再一次橫掠到葉沖的面前,又是一掌,拍落在他的胸口。
噗通!
葉沖的身體被他一掌橫拍出去,在地面上拖出丈餘的距離,衣衫磨損不堪,身上鮮血淋漓。
“噗噗噗!”
葉沖更是連吐幾口鮮血,他的胸口,已經塌陷半寸的深度,胸骨不知斷了幾根。
他的臉上已經只有血跡,沒有血色,眼神也迷離了起來。
葉沖的眼前只有幾道虛影,他已經看不清王東林等人的面目,只有耳邊亂糟糟地譏笑聲響起。
他不停地壓制翻騰不已的氣海,竭力疏離著經脈中亂竄的氣息,以及壓抑著那蠢蠢欲動的月玄劍。
他在心中不停地告訴自己,只要不死,只要沒有被廢,這一切都能在日後討回來!
就在這時,王東林的身影再一次向他靠近。
“最後一掌,葉沖,你這輩子也沒機會在領悟劍意了,我看你還有什麼天賦天資!”
王東林第三次舉掌向葉沖橫拍過去。
葉沖這一刻有些焦急,他想要躲,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懂不了受了重創的身體。
他知道,這一掌一旦落下,自己的劍意就真的有可能被摧毀了。
這一瞬間,他的身體似乎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氣力。
他的身子向一側偏了一偏。
嘭!
王東林的第三掌落在了葉沖的肩頭,打得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滾。
整個鋪滿落葉的小道,都是葉沖淋漓的鮮血。
王東林也有些訝異,他第三掌雖然有些大意,但那畢竟是建立在前兩掌重創了葉沖的基礎上,他沒想到葉衝到了現在還有躲閃的能力。
於是他當即再起一掌,勢必要在今天摧毀葉沖的劍意。
又是一道剛猛的勁風,襲向葉沖。
這一次葉沖再無半點躲閃的力氣。
他奮力睜大那迷離的雙眼,看著那裹挾著勁風的一掌在自己面前不斷放大。
嘭!
一聲沉重的悶響。
像是一根棍子狠狠地錘擊在案板上。
王東林向後退了半步,面色猶有不甘。
“王東林,這裡是神將院,你怎可在我的地盤,傷我的學生!”
陸長淵憤怒的吼聲在葉沖的耳畔響起。
而葉沖,此時感覺到自己的嘴巴被人把掰開,一粒丹藥滾入他的腹中,隨即一團暖洋洋的柔和氣息便在他的丹田中升起,流向全身的經脈。
“父親,葉沖不會出事吧?”
秦無月略帶哽咽的聲音在葉沖耳邊迴蕩。
“若是剛才那一掌落下,他可能就完了,現在還好些。”
王東林的最後一掌,正是被從武道場趕來的秦白擋下,此時他正俯著身子幫葉沖輸送真氣。
葉沖的耳邊,隱約還迴蕩著陸長淵與王東林爭吵的聲音,他的意識,一點點消散。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9 10:35 PM
第九十一章 第一場雪
葉沖是在一陣琴聲中醒來的。
當時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遼闊的天空,冷風如刀,颳著他的面頰。
他躺在一張躺椅上,身上披著一個裘子,周圍是一個有些熟悉的小院落,那不是他在神將院的住處,而是他曾經來過的,秦白先生的家。
他扭了扭腦袋,就看到一襲青衫的秦白坐在不遠處的琴案上,正彈著那日秦無月傷後他在這裡聽過的那首曲子。
琴聲婉轉靈動,清脆悅耳,洋溢著盎然的生機。
“咳!”
葉沖的胸口忽然一痛,他忍不住輕咳一聲。
秦白的琴聲一頓,抬頭向他望來。
一聲熟悉的問候也從葉沖的耳邊響起。
“你醒啦?”
秦無月此時正端著一壺熱茶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原本秀美的臉蛋此時有些憔悴,應是這段日子裡照料葉沖費了不少心力。
此時她眼中,油然而生著喜悅之情。
“我怎麼在你們家裡?”
葉沖的喉嚨有些干,說出話來的聲音略顯嘶啞。
秦無月趕忙端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倒入他的口中,並解釋道:“你那日受傷很重,在神將院也沒有人照料,我父親就跟院長說明,把你接到我們家裡來了。”
說到這裡她臉色微微一紅,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實際上是她央求父親,把葉沖接到自己家裡來療傷的。
知曉女兒心意的秦白只是笑了笑,道:“是啊,王東林出手太狠了,我想你在神將院,陸院長恐怕沒足夠的精力去照拂你,索性就把你接到這裡了。反正我也是個清閒之人,每日裡給你彈彈琴,能夠讓你恢復地快一些,也是好的。”
葉沖的腦海中此時閃過當日王東林向自己連拍四掌的情形,前三掌他全部承受了,第四掌是趕來的秦白幫他擋下的。
他連忙向秦白感激地道:“謝謝先生出手相救,還不辭勞苦地照料葉沖。”
“談不上不辭勞苦。”秦白笑呵呵地說道:“我能做的不多,也就彈彈琴,給你輸送點兒真氣,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月兒在照料你。”
秦無月那俏麗的面頰,又是一陣緋紅,頗為幽怨地看了她那個臉上掛著笑意的父親一眼。
葉衝心有所感地看著秦無月,看到的是那雙清澈的眸子中無限的溫情。
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像是整顆心,都被那溫情融化了一般。
秦白看著他們二人的模樣,只覺得有趣,一時間彷彿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往事,良久,在心中輕輕發出了一聲嘆息。
“葉沖,這些日子吳河將軍還有鄧將軍和周將軍都來看望過你,給你服用的療傷丹藥,大多也都是他們帶來的。”秦白向葉沖交待這些日子中的事情,繼續道:“那日王東林以你衝撞了楚國密使為藉口打傷你,我和陸院長都奈何他不得。而且吳將軍他們和楚國再沙場上素有恩怨,他身份敏感,也沒有辦法為你討還公道。”
“不要緊的。”葉沖點點頭說道:“葉沖知道先生、院長還有幾位叔叔關心我就夠了。我是葉重樓的兒子,即便王東林沒有藉口,恐怕也沒人會還我公道,姓王的畢竟是衛王的貼身護衛。而且,那天那個楚國密使,東方擎天,他的父親就是在楚國軍帳內被我父親刺殺的,若不是他修為不及我,王東林最想看到的,應該是我被東方擎天殺死。好在,最壞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
葉沖忽然伸出手,緩緩運轉體內真氣,剎那間一股純淨無瑕的白芒湧了上來,在他的指尖流溢。
他緩緩開口道:“當日王東林是想摧毀我的劍意,他心中想必很忌憚我的實力提升,幸好秦先生及時趕到,讓我最終得以保全。”
秦白卻搖了搖頭,道:“其實按理來說,他第三掌雖然打偏了,但是前面兩掌的力道也足以摧毀你的劍意了。當時你的劍意凝聚於心脈,而你的心脈處,有一抹強橫的力量保護著,所以他才一而再地出掌。”
他看著葉沖說道:“我是在給你療傷的時候,才發現有東西附著在你的心脈上。”
“啊?那會不會對他造成影響?”秦無月當即問道。
秦白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確定那是什麼東西,他相信葉衝自己肯定清楚,所以他在等葉沖的答案。
“是精血。”葉沖沒有隱瞞,坦白道:“當日我掉落懸崖,被姬洛洛……也就是聖女所救,她使用太古翼龍的精血救下了我,只不過只有一半太古翼龍的精血,另一半精血是提煉自黑血翼龍。”
“原來如此。”秦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只有半滴太古翼龍的精血,卻足以讓你的心脈強化到普通武者的數倍,保全了你的劍意不被摧毀。不過你現在最好不要想著去煉化它,一旦開始煉化,黑血翼龍的精血會給你帶來著重創,血毒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嗯。”葉沖點了點頭,姬洛洛之前也這麼提醒過他,只不過,他也不會幹看著那太古翼龍精血駐留在心脈上而不去用,那豈不是無異於守著一大堆金子卻不敢花?他還在等待竹胭脂給自己高來壓制血毒的丹藥,只不過這些,暫時無法告訴秦白他們。
“對了,我躺了幾天了?”
葉沖忽然問道,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距離侯應龍舉事的日子不遠了,他得抓緊在這段時間內成長起來,否則的話,再次面對王東林的時候,自己只能再次面臨更悲慘的命運。
“嘿,你這才想起來啊,你都昏睡半個多月了。”
秦無月這個時候不知從哪兒取出了一粒丹藥,遞到了葉沖的嘴邊:“服下吧,父親說你醒來之後,會恢復得很快的。”
葉沖吞下了那裡丹藥,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秦無月那帶著溫度的手指。
他竟然有些心跳加快的節奏!並且還臉紅了!
葉沖沒想到,前世曾經歷無數女人的他,此時會因為觸碰到秦師姐的手指而臉紅。
而秦無月似乎也有所覺,一雙秋水眸子,蒙上了一絲霧氣,更顯得嬌媚迷人。她的心裡猶如觸電一般,心道之前也都是自己這麼喂下去的,可從來沒有過今天這麼奇怪的感覺。
看著對少年少女此時的模樣,秦白倒是覺得自己留在這裡有點兒多餘了,他眼神柔和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閨女,女大不中留啊!
“對了,大司馬董文淵董大人,也來看過你一次,不過見你昏睡不醒,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看那樣子,似乎是有事找你。”
秦白最後交待了一句,道:“你這幾天還是在這裡修養,只是不要長呆在屋子裡,可以讓月兒攙著你四處走一走,這樣對你的身體更好些。我要去給你們陸院長報告你醒來了的喜訊,他這些日子可沒少為這事兒罵街,嘿,你們倆在家呆著吧。”
說著他就轉身走出了家門。
其實陸長淵雖然因為葉沖被王東林打傷而憤怒罵街,卻也沒有真的交代過秦白第一時間去告訴他葉沖醒來的事情,因為他經常會到這裡看看葉沖。
秦白只是一時間看到女兒有了心上人,心中湧起了一股難言的情緒,想要找個機會把空間留給這對少年少女,自己也出去找陸長淵喝喝酒排遣心緒一下罷了。
“師姐,扶我起來吧。”
葉沖躺在躺椅上面,道:“躺了這麼久,我都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秦無月看了他一眼,道:“你等我一下。”
說完她立馬轉身走進屋子,沒一會兒,就拿著一個厚實的披風走了出來。
“現在風冷氣寒,你身體虛弱,還是把我父親的披風披上吧。”
她攙起葉沖,將披風給他披好,攙著他向門口走去。
秦無月身材高挑,比現在的葉沖還要略微高出一些,攙扶著他並不顯得費力。反而是葉沖,身體還未真正長高,身後披著的秦白的披風,幾乎是拖著地面在行走了。
他們沿著秦家小院的那條巷道,一直走到盡頭的護城河畔。
河邊的楊柳已然光禿禿的,一派蕭然氣象,冷風吹拂,河面上水波蕩漾。
“王東林上一次沒能得逞,他以後會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秦無月關懷地問道。
“應該不會了。”葉沖搖了搖頭,眼中忽然綻放出如刀般鋭利的光芒,“過了今年冬天,他就沒機會找我的麻煩了。”
他只是因為躺得太久了,所以此時仍舊體虛,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吳河等人送來的珍貴丹藥都被秦家父女給他服下,他感覺得到自己體內的氣息並沒有減弱多少。他相信只要時間足夠,下一次與王東林再次動手的時候,自己就不再是處於絶對的弱勢了。
葉沖忽然感覺到額頭一陣冰涼,他伸手拂了一下,隨即發現手臂上有晶瑩的雪花飄落。
“下雪了。”他說。
“是啊,要不我們回去吧,以免你受了風寒。”秦無月連忙說道。
“不急,我想看看這個世界的雪。”葉沖微笑著說。
“啊?”秦無月的雙眸露出了一絲茫然。
葉沖忽然握住了秦無月的小手,轉頭看著她那清澈的眸子,輕聲道:“師姐,等到了明年春天,我帶你見我的父親好不好?”
秦無月一瞬間怔在那裡,隨即絶美的容顏上浮現出一抹緋紅,眸中光彩動人。
她那柔軟光滑的柔荑反握住了葉沖的手,衝他輕輕地點了下頭,“嗯。”
眼前,葉衝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場雪,正簌簌而落,沒入那波光粼粼的河水中。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11 12:06 AM
第九十二章 貧民窟的第一刺客
雪越下越急,片片雪花如同飛絮一般漫天飛舞,如刀的寒風吹皺了河水,襲向河畔一對少年少女的面頰。
葉沖在這一刻緊緊握著秦無月柔軟的小手,無比地珍惜著此刻的溫馨。
葉重樓曾告訴他,找個自己喜歡的姑娘。
那時候的葉沖對這個世界還有太多的未知和迷惘,唯一的目標就是向著強者之路攀登,他以為有些事情會離自己很遙遠。
因為他前世曾那麼接近巔峰,到死去的時候也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
後來,他知道了葉重樓的往事,也第一次體會到了親情,他就立下了一個誓言,他覺得這才是他應該努力去做的。
到現在,他依舊如此認為,並且堅持著。
但是不可避免的,有在他預料之外的人和事會闖入他的生活,闖入他的內心,比如友情,比如愛情。
葉沖不是一個毛頭小子,在他那雖不至於稚嫩,卻還是少年模樣的外表之下,有一半成熟睿智的靈魂。他也曾問過自己,究竟什麼樣的情感才是他嚮往的,結果不是轟轟烈烈的傳奇故事,而是平淡卻溫馨的,美好亦真實的。因為那是他從不曾擁有過的。
而現在,秦無月就給予了他這一切。
這一切來得並不算突然,因為葉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這段時間秦無月與他之間情感的漸深。就像合適的季節到了,那漫天的雪花就會毫不猶豫地飄落。
所以這一切,葉沖握住了秦無月的手,他覺得父親讓自己找的,自己找到了。
只不過,得挺過這個冬季,到了明年春天,他才能真正的擁有。
而那個時候,他相信現在蹤跡全無的葉重樓會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一世,給了他太多他不曾擁有過的美好,所以他想要拼盡全力,去抓住它們。
而不是像前世那樣,有些沒抓到,有些卻錯過了。
人生往往都會有遺憾,上一世無限接近成功的葉沖也不會在心裡否認自己有過遺憾,現在雖然身處於不同的世界,他卻明白了,怎樣去減少自己的遺憾。
風雪越來越大,沉浸在突然表露心意的葉沖的話語中的秦無月,忽然反應過來,葉沖此時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
“我們回去吧。”她柔柔地對葉沖說道。
葉沖點了點頭,在秦無月的攙扶下,在漫天風雪中,往街巷深處的那個院落走去。
他們的腳步輕輕地印在淺淺的雪地上,然後被那件碩大的披風拖著地面一點點撫平。
在葉沖和秦無月回到秦家院落的門前之時,正看到一輛馬車也冒著風雪往這邊行駛。
“是董文淵的馬車。”
秦無月對葉沖說道:“他上次就是乘這輛馬車來看你的。”
其實她也很不能理解,董文淵為什麼會來看葉沖,就像不理解上次董文淵為什麼會在那麼多人面前扇董天奇一個耳光,然後向葉沖道歉一樣。
只不過這個心思細膩的姑娘一直沒有開口問,因為在她看來,葉沖已經對她足夠親密,如果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自己,那一定有他這麼做的理由。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善良的女孩不希望讓葉沖覺得,他的什麼事情自己都要知道。這或許也算是彼此間的一種信任。
“吁!”
隨著車伕的一聲長呼,馬車正好在秦家門口、葉沖和秦無月的面前停下。
馬車上車廂的簾子被掀開,董文淵探出了腦袋。
“葉沖,嘿,看來你真的醒了!”
一身顯貴裘衣的董文淵搓著雙手,哈著一團白汽從馬車上下來,道:“我聽下人說秦白秦先生興緻頗高地出門了,就猜測你應該是醒來了,所以就立馬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你監視我們?”
秦無月有些愕然地說道。
原本刻意想要顯得熟絡一些的董文淵表情尷尬地笑了一下,打著哈哈道:“這……我這也是關心葉沖的身體嘛。”
秦無月撅起嘴巴哼了一聲,對待外人,她可不會像對葉沖那樣溫柔。
不過她還是很奇怪,這董文淵好歹是堂堂大司馬,怎麼每次見到葉沖,態度都要比上一次謙恭許多?
其實葉沖也很不習慣這位大司馬對自己的態度,他對董文淵的第一印象其實一直還停留在神將院內院弟子考核的那一天,那個圓台之上的權臣形象。
董文淵自然有他表露如此姿態的原因,因為葉沖被王東林打傷之後,吳河等人早就公開表示了憤怒,這讓他更加確信侯應龍可以成為即將到來的那場動亂的最終贏家。
因為在他看來,葉沖父子,與侯應龍、竹胭脂,以及吳河等人的關係是那麼明朗,幾乎不需要去做太多的猜測,就能得出他們一定是一夥人的結論。
而一旦侯應龍坐上王座,自己這個已經投奔的人自然不會受到虧待,但是他很清楚,無論如何,在侯應龍的眼中,自己終究無法與葉家父子相提並論。
所以他很願意這個時候與葉沖示好。
浸淫官場多年的人,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放不下架子,只要遇到了該放下架子笑臉相迎的人,他們彎腰微笑的時候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的。
葉沖隱約能從董文淵的神情中猜到一些,但是並沒有往心裡去,因為他從沒有想過要在侯應龍上位之後,給自己謀求什麼權位。他只是去做自己想要做並且必須要做的事情罷了。
“董大人這麼殷切地來看望葉沖,葉沖很感動,只是不知是否還有其他事情?”
葉沖看向董文淵問道。他同樣清楚,對方沒有必要因為自己醒來了,就冒著風雪前來,只為了拉近彼此的關係。因為現實的處境還遠沒有到那種地步。
這個時候,董文淵抬頭看了一眼秦無月。
秦無月心有所覺,當即便道:“你們進屋子裡面聊吧,我去燒水給你們泡茶。”
“小秦姑娘不必客氣,我只需跟葉沖說一句話便可。”
董文淵拉著葉沖的胳膊,向馬車後面走了幾步,小聲在他耳畔說道:“金玉堂的竹老闆讓我告訴你,你要的東西到了,你現在住在這裡,她的人不方便過來,所以讓我轉告你,你身體好些的時候,到她那裡去取。”
葉沖點了點頭,知道竹胭脂所言何物,他笑著道:“這點小事兒,還勞煩董大人親自跑一趟,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哎,別客氣嘛,我也確實關心你的身體,覺得應該來看一下。”董文淵說著拍了拍葉沖的肩膀,道:“以後不要再叫我董大人了,我和你父親也算有點兒交情,叫我董伯伯就行了。”
葉沖微笑點頭,道:“那就多謝董伯伯了。”
董文淵滿意地咧嘴笑了笑,然後向葉沖告辭,重新上了馬車,在風雪中離去。
秦無月則攙扶著葉沖,走進了院子。
“我去給你泡壺熱茶。”
秦無月安頓好葉沖之後,就轉身出了屋子。
沒多會兒,她已經端著一壺熱水走了進來。
葉沖坐在窗前的躺椅上,看著這位曾被自己戲稱為神將院院花的師姐頗為老練地泡茶動作,突發奇想道:“師姐,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去做的事情?”
“特別想去做的事?”秦無月秀眉一展,“我現在,只希望你快點兒好起來。”
葉沖笑,“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的目標,你的追求,比如當個天下第一劍客之類的?”
“天下第一劍客?”秦無月當即吐了吐舌頭,“我又不是男子,當什麼天下第一,再說了,天下第一多難當?我父親這麼辛勤練劍,現在不才是個朝歌城第二麼。”
“那你為什麼練劍呢?”
“我父親是修行劍道,我自然也就是了。”
秦無月想了一想,繼而說道:“武道也並不是一定要爭個你高我低,只能能夠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便足夠了吧。”
此時,秦無月已經泡好了茶,遞到了葉沖的面前。
葉沖接過她手中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轉頭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
很多年後,他依然清晰無比地記得這場雪的景色,記得這杯熱茶的味道,也記得此時的秦無月,說出那番話時的天真自然、無憂無慮的姿態。
……
朝歌城的貧民區與王公貴族居住的高門大院分別位於城市的東南和西北兩個角落。
此時,風雪籠罩著的貧民區,一個潮濕陰暗的土地廟裡,有一位粗布衣衫,鬍子拉碴的男子從打坐中醒來。
他順手從身旁端起一個酒罈,一把拍開壇口的封泥,將那廉價的燒酒灌入自己的喉中。
如巨鯨汲水,一飲而盡。
“呵!”
放下依然空空如也的酒罈,男子站起身來,走到了土地廟那枯朽的木門前,看著外面的風雪。
神情悵然。
他抬起右手,一團熾烈的光芒,包裹著一柄佈滿靈紋的短劍,赫然出現在他的掌心上空。
日玄劍!
此人正是消失多日、很多人尋不到蹤跡的葉重樓。
此時他看著風雪,幽幽地自言自語道:“沖兒,做我的兒子,注定要命運多舛,是為父連累你了。為父現在能做的,就是在最後的時刻,再讓你多一些底牌,給你多一點希望,去跟那狗娘養的命運拚個你死我活!”
話音一落,他的身影便化作風雪中的一道黑影,急速飛掠出去。
向著高門大院的方向。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11 10:39 PM
第九十三章 罪孽
今年入冬的這場雪接連下了三天。
三天之內,朝歌城中有兩位大臣死於非命。
沒人知道兇手是誰,那兩位身死的大臣解釋被一劍洞穿了喉嚨,一個是獨自死在書房,第二日才被家人發現。另一個是在前去會友賞雪的途中,據當時給這位駕駛馬車的車伕所言,途中並無任何異樣的情況發生,只在半路上的時候,感受到一陣熱風從馬車的車廂內襲來。而後直到到達目的地,他掀開車簾的時候,才發現馬車內的那位大人已經沒了氣息,鮮血,浸濕了車廂裡的狐皮毯子。
漫天飛雪的冬日,怎會突然起一陣熱風?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時候,刺客已經出手了。
但是除此之外,他們都沒了任何線索。
而身死的那兩位大臣平日裡交情頗深,一時間與他們相交的王公貴族們人人自危。
第三天晚上,風雪漸停,整個朝歌城都被白雪覆蓋,銀裝素裹。
常春侯府。
沈風陽獨自坐在書房,自打聽聞那兩位大臣被刺殺之後,他今天已經獨自坐在書房裡呆了整整一天,並且吩咐家中親人不得靠近。
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夜色漸深,遙遠的打更聲傳來。
已經到了子時。
沈風陽坐在書房內,沒有半分要起身離去的跡象。
此時外面已經再無雪花飄落,唯有那寒風獵獵,吹著門窗,發出呼呼的聲響。
沈風陽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靜靜地坐在書桌前,看著桌子上的搖曳的燭火。
他的手心,卻不知何時,已經滿是汗水!
嗖!
書房的門忽然拍動了一下,像是被風吹過一般,然後一道黑影,便出現在這書房之中。
沈風陽的眉毛一顫,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手,隨即緩緩攤開。
他擠出一臉微笑,緩緩轉頭,看向那道黑影。
“你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
“人都說我沈風陽在沙場上的能力遠遠比不過你,修行更是難以望你的項背,但是其他方面,我卻並不見得一無是處。”沈風陽自嘲一般笑道:“前日死的左大人,是當年為衛王出謀劃策,施毒計害死衛勛之人,昨日死的劉大人,曾是衛勛的家臣,只不過他在先王死後就背叛了衛勛,勛王子的死,他也有份參與。接連兩日死了這兩位大人,我怎麼也該知道,接下來的人不是我就是王東林了。”
他看著那黑影說道:“我本以為你廢了,但是那日解除婚約之時,你讓我知道了你還有殺人的能力,但是我想,即便你的傷勢恢復了,一時間恐怕也不會是王東林的對手,畢竟荒廢多年,重新拾起修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我今日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殺我。”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自然就是隱居多年,重新出山的葉重樓。
葉重樓似是雙臂環在胸前,冷笑道:“的確,你還是有點兒聰明的,否則當年也不會在關鍵時刻,與現在那個衛王達成協議,向我隱瞞消息,騙我孤身入朝歌。”
沈風陽的指節微微動了一下,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表露出驚慌。
“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要多。”沈風陽忽然一臉好奇地看向葉重樓,道:“不過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你之前不動手,還跟我虛與委蛇,哪怕我要解除卿兒和葉沖的婚約,你最終也沒有真的出手。我有段時間以為你真的認命了,但是現在,你又為何忽然開始動手了?”
葉重樓挑了挑眉,“之前……時機未到。”
沈風陽笑了起來,指著他道:“那現在時機就到了?”
他的話剛一落音,葉重樓的身影忽然如一道黑色的旋風一般在偌大的書房內左突右襲。
一團熾烈的光芒卷著熱風在書房內橫衝直撞,速度快到不可捉摸。
噗!噗!噗!噗!
只聽四聲悶響。
沈風陽身旁的書架後面,隱藏著的四個護衛接連倒落在地。
他們的喉嚨,都被一件洞穿,傷口如同妖艷的花瓣陡然綻放,他們的臉上,還帶著猝不及防的驚愕。
葉重樓的身影再次回到沈風陽的對面,語氣不屑地道:“這就是你敢在這裡等我來殺的底牌?哼!不堪一擊!”
沈風陽的臉色終於變得鐵青,他顫抖著站起了身子,看著葉重樓道:“你的修為,完全恢復了?”
葉重樓鼻尖噴出兩團白色的霧氣,道:“還沒有,我現在不過氣海境八重天而已,你之前說的對,我一時間還不是已經步入地宮境的王東林的對手。”
沈風陽一臉的不可置信,指著他身旁書架下面的屍體道:“不可能!他們每個人的實力都在氣海境八重天以上,還有一個已經到了氣海境九重天!”
葉重樓哈哈笑了起來,“你忘了,我最為人所道的身份是刺客。他們自以為藏在暗處,並且一直在等著你發號施令,自然想不到我已經洞悉他們的位置,並且會突然施出殺招!”
他搖了搖頭道:“氣海境九重天,也終究還是氣海境,與地宮境的反應靈敏度有著雲泥之別,只要他們沒有跨出氣海境一步,我就能出其不意地殺死任何人!”
“看來衛國第一刺客的頭銜果然沒有辱沒你。”沈風陽鼻尖哼了一聲,“刺客!嘿!刺客!”
他再一次坐回椅子上,只是他的臉色此時已經有些蒼白。
他哂笑道:“我若是知道你還有這般實力,或許就不會提出解除婚約,如果沒有解除婚約,你還會來殺我嗎?”
葉重樓搖了搖頭,“我不會親自動手殺我兒子的岳父,哪怕對方背負著再大的罪孽。”
沈風陽悲愴地笑了起來,他的聲音難得的帶著幾分悔意,整個人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嘿,看來我真的是作繭自縛。我一直自認為眼光獨到,看得清形勢,卻沒想到接連看錯了兩個人,你和你那個天賦卓絶的兒子!”
葉重樓此時傲然地抬了抬頭,“我的兒子,自然不會是廢物!”
這一刻沈風陽已經心如死灰,再無掙扎的能力,他頽喪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動手吧,我相信你葉重樓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殺了我,就不會對沈家的其他人動手了。”
葉重樓嘴角的鬍鬚抖了抖,笑了起來,道:“這個時候,還在為沈家謀算著最大的利益,沈風陽,你果真是煞費苦心。”
沈風陽也笑了起來,“我雖不能將沈家發揚光大,卻也絶不願讓沈家毀在我的手裡。”
葉重樓冷眼看著他,“收起你那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吧,即便真的要殺你,我也不會對沈家的其他人動手的。”
沈風陽的眼皮跳了一下,隨即滿臉驚訝地看向葉重樓,“你……什麼意思?”
葉重樓冷聲說道:“我不是來殺你的。”
“那你……是為何而來?”沈風陽在一起從自己的座位上驚起。
那一瞬間,彷彿他又看到了希望,他的身體裡再次出現一道生機。
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去死,他沈風陽更不會。
葉重樓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還記得,衛勛有個兒子麼?”
“衛勛的兒子?”沈風陽皺了皺眉,道:“那個叫衛龍的稚童?他被衛勛王府的老管家獻出來活活掐死在衛王面前的時候,才剛剛能下地走路吧。”
葉重樓的眼中閃過一抹怨色,道:“那個被掐死的童兒並不是衛龍。”
沈風陽一驚。
只聽葉重樓繼續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背叛自己的主公朋友,那個老管家,他掐死的是他自己的孫兒,他的孫兒和衛龍的出生時間相差不過半個月。”
“怎麼可能?”沈風陽臉上的表情震撼無比。
有人會掐死自己親生的孫兒,假裝投誠?
“那真正的衛龍呢?”
“被我救了出來。”葉重樓的嘴角此時也輕輕顫動了一下,道:“我當日別無選擇,只有讓所有人看到我被王東林重創了,才有機會脫離他們的監視,然後我就拖著重傷的身體,去救剛會走路的衛龍。”
葉重樓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痛楚,“當時老管家把衛龍交給我之後,王東林就帶人到了勛王子府,我拖著重傷躲在房樑上,親眼看到老管家牽著他的孫子來到王東林面前,當著他們的面掐死了他的孫兒,告訴他們那就是衛勛的兒子!”
“那時候我已經無力施救,只能看著這人世間最慘痛的一幕發生,當時還懵懂無知的衛龍躲在我的懷裡,也親眼看到了這一幕,還是幼兒的他一聲也沒吭,只是無聲地流著眼淚,濕透了我的衣袖。”葉重樓的眼中忽然爆射出怒火,“只為了一個王座,為了各自的權利,卻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孽。我到現在才開始動手,已經便宜了他們。”
當時沈風陽還在邊疆,所以並不是很清楚朝歌城中的具體事情,很多都是他後來聽說的。
他只是提前得到了衛王要動手的消息,而後當機立斷選擇站到了衛勛和葉重樓的對立面,並且在衛勛死後,矇騙葉重樓。
這也是葉重樓最終沒有對他下殺手的主要原因,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同樣背叛了當時對沈家軍照拂有加的衛勛。
沈風陽的眼睛忽然睜大,他張口結舌道:“既然衛龍沒有死,那麼現在,他已經長大了,這就是你說的時機?”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12 12:43 AM
第九十四章 煉化精血
沈風陽書房的燭火亮了一夜。
沒有人清楚,這一夜發生了什麼,只有寥寥幾個常春侯府的家丁在第二天一早,被沈侯爺安排從他的書房中搬出四具屍體。並且得到一大筆錢和沈侯爺的一個警告,不準把此事洩露出去。
朝歌城大臣被刺的事情接下來也沒有再發生。
連續過了幾天,許多膽顫心驚的人終於放下心來,似乎這一場不知因何而起的危機已經過去了。
而沒人注意到的是,在朝歌城外的一個荒墳前,多了兩個酒罈。
一個酒罈一空,另一個卻還裝有滿滿的燒酒,那壇口的封泥被拍開,靜靜地放在墳前,似乎是敬給墳中人的。
那座荒墳已經在城外立起十多年,是以即便有人注意到那兩個酒罈,也不會想到荒墳裡埋葬的是多年前衛勛王府中的老管家。
寒風料峭,城中的積雪早已融化,葉沖的身體也逐漸恢復。
這一天,葉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虛弱,精力充沛了起來,他當即就告訴秦白和秦無月,自己要回到神將院。
期間吳河幾人和陸長淵都有來看望過他,還有著秦無月的相伴,葉沖這幾日在秦家,過得並不寂寞。
葉沖離開秦家之後,並沒有立即前往神將院,而是來到了金玉堂。
依舊是那間廂房,竹胭脂也依舊穿著她最喜歡的紅色綉大牡丹圖的旗袍,花枝招展。
而此時的她,與葉沖相對而坐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曾經故作出來的精明和嫵媚。
“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的身體在這個冬天恢復不過來了呢。”
竹胭脂親自為葉沖沏了一壺茶,茶香繚繞間,她小聲地跟葉沖說道:“前幾日朝歌有兩位大臣被刺殺,我和應龍都覺得,那應該是你父親做的。”
“我父親?”葉沖也聽聞過有兩位大臣被刺殺的事情,不過他並不瞭解那二人的身份。
只聽竹胭脂繼續道:“是的,因為那二人都是當年直接參與那件事的人,也是這些年來,一直受到為王重用,與王東林關係最親近之人。”
葉沖當即挑眉道:“那王東林會不會想到他們也許是被我父親殺死的?會不會引起衛王的警惕?”
竹胭脂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那兩個死掉的人平日裡就相互勾結,無惡不作,犯下的罪孽多了去了,除了熟悉你父親的人,其他人應該很難想到此事與你父親有關。王東林這個人一直比較自負,他上次打傷你是忌憚你驚人的修行天賦,但是他卻並不忌憚你的父親。因為他一直確信,你父親被他給廢掉了,不會再給他帶去什麼威脅。至於衛王,他更是不會聯想到多年前的那場事變,他現在恐怕只會忙於給自己挑選繼承人。”
說到這裡,竹胭脂狐媚的臉蛋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道:“現在王東林跟衛央走的那麼近,並且一直都有著師徒的名分,朝歌城中人盡皆知。而衛王因為衛淳的死,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親近衛央了,所以他們才會試圖通過與楚國聯姻來為自己增加聲勢,但那個年邁的衛王,還是疏遠了他的第一貼身侍衛。”
“嘿,正常,沒有人希望外人摻合自己的家事,尤其是挑選繼承人這種事情,即便衛王曾經身邊也有過這麼一群人。”葉沖輕笑道:“曹操不也是因為這種事情把楊修給殺了麼。”
竹胭脂卻眉頭一皺,“曹操?楊修?他們是誰?”
“……”葉沖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的感觸,竟然扯出了另一世界的兩個古人。
他當即搖頭苦笑道:“我也是從書上看來的,對了,你上次讓董文淵轉告我,化神清血丹已經到手了?”
“是的。”竹胭脂點了點頭,沒有在曹操和楊修這兩個陌生名字上面停留,而是起身從一側拿出一個精緻的玉盒。
她將玉盒推到葉沖的面前,道:“這裡面有四顆化神清血丹,都是玄階中品的,為了這個,我們可付出了不少代價。”
葉沖笑了笑,道:“知道,我會領你們的情的。”
他笑嘻嘻地打開盒子,頓時就有一陣撲鼻的丹藥香味瀰漫在整個廂房中。
那四顆晶瑩剔透的化神清血丹,每一顆上面都有靈紋環繞,閃耀著溫和的光芒。
除了大周王朝的中心地域,其他地方能夠煉製玄階中品丹藥的靈丹師,極為罕見,所以葉沖很清楚,金玉堂幫自己搞到這幾顆丹藥,必定要花費不少代價。
他將玉盒重新蓋上,裝進了自己的納袋之中,起身道:“我需要閉關一段時間,等到你們舉事的時候,會給你們一個驚喜。”
竹胭脂雖不能清楚葉衝要這化神清血丹的目的,但是也能大概猜想到跟他的修行、以及他們的大事有關,所以她神情珍重地對葉沖道:“你自己當心點。”
“我會的。”
葉沖點了點頭,道了句“你也是”,便離開了金玉堂。
……
葉沖並沒有在回到神將院之後就立即進行閉關,他清楚太古翼龍的精血有著巨大的能量,他並不確定自己此次煉化精血會需要多長的時間。
但是他勢在必行,也不得不在此時奮力一搏。
因為距離閲兵之日越來越近,而他的實力還僅僅只是氣海境第六重天,無論是為了自己的父親,為了曾經的那個誓言,還是為了給侯應龍減少壓力,增加成功的概率,他都不得不在此時選擇煉化精血。
哪怕他明知也許等到了自己修為更高的時候,煉化精血能讓自己有更大的獲益。
因為也許過了這個冬天,他就沒有機會在煉化了。王東林被稱為朝歌城第一劍客並不是浪得虛名,這樣的高手在關鍵時刻能起到讓人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侯應龍真正掌握的精兵不過三千餘,這樣的數量足以摧毀王宮的守衛,短時間內控制朝歌城,但是不見得在混亂之際控制得了王東林。
即便他一個人能力有限,無法跟精兵抗衡,但是逃跑還是可以的,侯應龍手下並沒有足以壓制王東林的高手,要是拿著人頭去砸,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他萬一帶著衛王或者衛央任何一人逃出了朝歌,那麼侯應龍就不是唯一的衛國王族嫡系血脈,而分散在各地的精兵或許就有可能一同湧向朝歌,給侯應龍帶來麻煩。
世間並沒有盡善盡美無懈可擊的計劃,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發生異變,而葉衝要做的,就是儘量減少這種異變的發生。
他要為侯應龍他們的計劃查漏補缺。
這漏缺,就是王東林!
葉沖是在回到神將院的第二日,稟明了陸長淵他要進行閉關,並且告訴秦無月這段時間之內不用給他送飯,才正式開始煉化精血。
因為閉關修煉之時消耗能量極小,體內各種技能的運行可以完全依靠煉化的真氣,可以暫時進入辟榖的狀態。
他將院子的大門緊閉,自己房屋的門窗卻都打開通風,他端坐在床榻之上,面前放著那只裝有化神清血丹的玉盒。
葉沖先是將其中一顆化神清血丹服下,隨即便感受到體內升起一股暖流,所到之處,清除著體內的雜質。
他因為體內真氣精純渾厚,本就沒有多少雜質,這股暖流,是用來對抗煉化不可避免的黑血翼龍血毒的。
葉沖催動著體內的真氣,在心脈處環繞。漸漸地,心臟上的那滴精血,開始出現了變化。
像是一塊紅斑,突然起了潮,暈染著周圍環繞而過的真氣。
然後真氣便被染成了紅色,起初是鮮紅的,後來開始出現了黑色——那便是黑血翼龍精血中包含的血毒。
此時若是有人旁觀,定能看到葉沖的眉心處,有一抹黑色的斑印若隱若現,他整個人的身體周圍都散發著一股戾氣。
葉沖當即將丹田中的那股暖流牽引到心脈處。
暖流與黑色的血毒如兩條截然不同的河水被引到了一起,開始相互侵蝕。
這侵蝕給葉沖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他心脈處的經脈瞬間被擴大到原本的兩倍,心脈中的兩股力量不停地衝撞著,撕裂著。
葉沖緊咬牙關,他是在切實感受過化神清血丹化作的暖流之後,才開始煉化精血的,每一步都足夠小心謹慎,並沒有衝動到一開始就不管不顧地煉化小半的精血,而是在他心裡衡量著可以被造血化清丹的暖流壓制的範圍內。
良久之後,被堵塞在心脈處的黑色逐漸減少,直到消於無形,那股暖流也減少了大半。
而葉沖的毛孔內,滲出了大量被清除出來的黑色血毒,染黑了他的衣服。
葉沖卻沒有停下,而是迅速催動凝氣決,開始將太古翼龍精血中煉化出來的紅色氣息運轉起來。
那古樸渾厚的氣息與葉沖體內的氣息融合到一處,不停地在他的體內流轉。
不知過了多久,月玄劍也終於不甘寂寞地在他的氣海上空開始劈、抹、挑、刺……
一道道由白芒組成筆畫繁複的文字在劍尖下浮現……
一個、兩個、……十個!
第十個文字浮現之後,瞬間化作白芒,灑落在氣海之中,而後氣海內的氣息翻滾,如怒浪驚濤。
氣海再次擴大一倍。
氣海境第七重天,成了!
葉沖卻沒有流露出過度的驚喜,因為這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此刻他腦海中浮現的是剛才在月玄劍下出現的第十個字,那是與前面九個字截然不同的圖紋。
葉沖一瞬間就想到了葉重樓給他留的那個字條,上面一共十二個文字,但是後面三個與前面九個截然不同。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12 11:41 PM
第九十五章 無能為力
葉沖一時間也無法驗證第十個字與前九個字不同的原因是什麼。
他很快睜開眼睛,沒有顧及自己身上排除的黑色雜質,而是再一次從玉盒中拿出一粒化神清血丹,一口吞下。
丹田之中,暖流再次湧現。
葉沖緊接著就開始煉化那仍舊殘剩大半滴的精血。
紅色與黑色兩股氣息自心脈處散發。
戾氣重新凝聚於葉沖的眉心。
繼而他將丹田中的暖流牽引直上,擠入那心脈之中。
氣息碰撞撕裂的痛苦讓他渾身顫抖。
而有過一次成功經歷的他整個人的神情卻穩定了不少,他知道黑色終究會被祛除,而那蒼樸古拙的氣息,終究會成為他修為上漲的基石。
他現在所做的,就是將之前的一切重複演練。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對分寸的拿捏更加準確,知曉那股藥力所化的暖流能夠清楚多少的血毒。
……
一段漫長而痛苦的經歷之後,月玄劍終於鐫刻出第十一個文字。
絲毫不意外的,那第十一個字與四十個字形狀相近,而與前九個有著雲泥之別。
葉沖知道,葉重樓給那留下那個字條定然有其目的,只不過此時還不是他足夠分心去探索的時候。
他的氣海,此時已經擴大到了整個丹田一半的大小,氣海中的真氣古樸精純,渾厚雋永。
他心脈處的那個血斑,只有先前的一般大小。
於是葉沖服下第三顆化神清血丹。
……
這一次,葉沖沒有再一次晉級。
氣海境八重天到九重天遠比之前的每一次晉級都要困難,這不僅僅是所謂的“位置越高,越難往上爬”,更大的因由是氣海境第九重天是氣海境的巔峰境界。葉沖現在的氣海大小,是整個丹田的一半,整整突破的話,整片丹田下方,都將被氣海佔據,成為真正的一片真氣之海。而這一切都先要武者有海量的真氣作為前提。
顯然,靠著第三顆化神清血丹煉化精血得到的真氣並不足以完成他這一次的突破。
葉沖對此有些遺憾,但很快就平復了心情。
修行之道,最忌諱急功近利,他可以憑藉太古翼龍的精血免去修行之功,已經是萬般幸運了,一步登天總是不可能的。
這個時候,他沒有去想將來要面對的艱難局面,要面對的地宮境高手。
他摒除了所有的雜念,只是沉浸在自己真氣的充實和修為的遞增中。
是以葉沖很快就恢復到靈台清明,心念通達的狀態。
他從玉盒中取出第四粒化神清血丹,吞入腹中。
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所以當丹田中的暖流在一次出現之時,他迅速地將心脈上僅剩的血斑全部煉化。
前幾次他都有些保留,雖然每一次煉化的精血都比上一次要多,但是都還控制在化神清血丹可以控制的範圍內,每一次黑色血毒完全消散之後,那股暖流還都會有一些殘餘出現。
這一次,他拼著最後一顆丹藥,以及之前所有殘餘的藥力,將血斑全部煉化。
剎那間,遠比前幾次要濃厚渾濁的黑紅兩色的氣息充斥在他的心脈之中。
暖流再次上湧。
這一次心脈處的經脈被擴充到之前的數倍,帶來的劇烈撕痛感也比之前要兇狠數倍。
葉沖的眉心處的黑色斑點濃郁得幾乎要滴下來了,整個人身上充斥著狂暴的戾氣,一頭長髮飛揚而起,遠遠看去,極為恐怖嚇人!
葉沖發出了一陣陣牙齒打顫,以及竭力壓抑著的粗重喘息聲,他的喉結不停地上下抖動著,發出一陣陣碎裂的沉悶聲音。
像是還沒有開始痛呼,就已經沙啞了。
他攥緊了拳頭,緊咬著牙關,苦苦熬著,等待著那股暖流與黑色氣息衝撞的最終結果。
這過程本就極為漫長,而其中夾雜的痛苦幾乎要把他折磨瘋了。
或許是因為在這痛苦的狀態下他整個人的狀態都抽緊了,他那原本被黑色血毒雜質覆蓋的身軀竟然泛起了一抹紅色。
整個人的皮膚像是被砂紙打磨了一邊是的,所有的血管和脈絡都從那黑色雜質下面浮現,清晰可見。
此時的他,猶如從地獄爬出來,帶著滿身戾氣,卻又承受著陽間苦痛折磨的惡鬼。
有一段時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已經昏厥了。
他痛苦像是已經使他的靈魂和肉體抽離,他覺得自己跌入了一個猙獰的噩夢之中。
於是他掙扎著想要醒來。
靈魂再一次回歸肉體。
於是那清晰入骨的撕裂痛楚再一次劇烈無比地傳輸到他的大腦皮層。
“啊!”
他終於在這個房間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痛吼聲。
……
此時,葉沖房屋之外,院落的大門忽然被人一劍劈開。
秦無月的身影從倒塌的木門後面浮現出來,她神情焦急無比,連手中的長劍都沒來得及歸鞘,就衝入了葉沖的房中。
然後他就發現了被黑色雜質包裹著的渾身戾氣猶如惡魔的葉沖。
以及他眉心處那濃郁欲滴的黑色斑紋。
秦無月當即就身形一顫,整個人如遭雷擊。
葉沖在修行中無法清晰地感應到時間的流逝,而秦無月卻知曉他已經閉關半個多月了。
煉化精血本就是極為耗時和耗費心力的事情,他上一次在懸崖峭洞中之所以沒有耗費這麼多時間,是因為聖女姬洛洛出手幫他催化精血和祛除血毒。
而那一次,葉沖所煉化的精血與現在想必只不過是十之一二。
所以他自己也不會想到這次閉關會耽誤這麼長的時間。
而一直等待他出關的秦無月卻是心中升起了擔憂和疑慮,所以才會敢過來看看葉沖的狀況,誰料到剛到門口,就聽到葉沖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吼聲。
這人她如何能夠不心急如焚。
而在她破門而入,見到葉沖那魔鬼般的狀態之後,一時間竟然眼眶一紅,險些要落下淚來。
只不過她沒有繼續靠近葉沖。
因為她清楚,閉關修煉之中的武者是不可以被外人干擾的,她還不清楚葉沖現在的狀態是走火入魔還是什麼,所以不敢貿然驚擾了他,害怕自己會給他帶來更加可怕的後果。
心急如焚的秦無月當即轉身跑了出去。
她要去尋找自己的父親以及陸院長,告訴他們葉沖的狀況,讓他們來救治葉沖。
這一切,現在凝神承受著痛苦的葉沖絲毫都察覺不到。
他依然在苦苦煎熬著,等待著痛苦消失的那一刻來臨。
半個時辰之後。
陸長淵、秦白、秦無月三人都出現在了葉沖的房間,併排站在他的床榻之前。
秦無月的滿是擔憂的臉上,還帶著因為急速奔波未來得及消散的紅暈。
她的眼中,卻已經凝聚滿了淚水。
剛剛趕到的秦白和陸長淵對著盤膝坐在床榻之上的葉沖左顧右盼,二人面色駭然地對視了一眼,然後默默走出了這個房間。
他們顯然也不敢貿然驚擾此時的葉沖。
秦無月也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戾氣竟然如此之重!”陸長淵在門口壓低聲音,神色卻驚訝無比地說道:“不過看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機,似乎已經到了氣海境八重天!”
面對這樣弔詭的境況,這位陸院長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氣海境八重天,在衛國這樣的邊陲小國,已經算得上真正的高手。
秦白點了點頭,道:“他似乎是準備突破氣海境第九重天。”
“可他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秦無月聲音哽咽地說著,她的眼神還不忘瞥著房間裡戾氣爆發的葉沖。
“是血毒。”秦白眼神凝重道:“黑血翼龍的血毒。”
“血毒?”
陸長淵滿臉驚訝,“難道上一次他圍獵就中了黑血翼龍的血毒,可是為什麼現在發作?而且在他修為突破如此神速的情況下?”
他心中確實滿是疑竇,不必秦無月好多少。
秦白一隻手攥在胸前,看了一眼葉沖身上的戾氣,滿是憂色道:“他之前跟我說過,上一次聖女為了救他,將一滴精血滲入他的心脈之中。其中融合了半滴太古翼龍的精血,還有半滴就是黑血翼龍的精血。我猜想,葉沖是想要煉化太古翼龍的精血,讓自己的修為在短時間內快速增長的。”
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道:“我之前還提醒過他要忌憚血毒,不可輕易進行煉化,誰知他表面答應我了,最後還是忍不住……”
“既然他清楚這一切,又何必急於一時?”陸長淵的一雙眸子也滿是震撼,道:“難不成,是上次王東林對他動手,刺激到了他?”
想到此處陸長淵心中不禁更是憤憤不已,“那個王東林,真該死!”
“可是現在葉沖該怎麼辦?他不會出事吧?”
秦無月的眼神依舊停留在葉沖的身上。
他說好要在明年春天帶自己去見他的父親的。
秦白憐愛地伸手撫了撫自己閨女的腦袋,輕聲道:“不要太擔心,葉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血毒的危害,自然有所準備。”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葉沖身上那杯黑色雜質凝固了的衣服說道:“那些黑色物體應該是他之前排出來的血毒,只不過我們並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幫他。現在只能祈禱他可以儘快將血毒排除乾淨,否則的話,那些血毒恐怕會永久留在他的體內蠶食他的心脈。”
秦白有些抱歉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對不起,我們此刻真的無能為力。”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13 10:54 PM
第九十六章 功成
秦白等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
時間永不停歇地流逝。
葉沖依舊對外面的一切毫無所覺,紅色的古拙渾厚氣息、黑色翼龍血毒、與化神清血丹所化的暖流堵塞在心脈之中,前所未有的痛苦像是一把鋸子,在他的心脈上不知疲倦地來回拉扯,割痛著他。
但是他到此刻仍然在咬牙堅持著,並且心中的希望越來越熾烈。
因為那痛苦終究是一點點減小的,那股暖流和黑色氣息也在交融後一點點在他的心脈中消失。
他現在依然承受著經脈撕裂的痛苦,但是比之前那讓他忍不住痛吼出聲的時刻,還是在不斷地減輕負擔。
不知過了多久,他身上原本已經被血毒雜質覆蓋的毛孔,再一次湧出了黑色的黏液。
而擔憂葉沖境況,連續觀察他已有數日的秦白等人,也發現了這一現象。
因為曠日持久,陸長淵身為院長,無法時時刻刻來照看葉沖,秦無月雖然願意在此照看,但畢竟對於這方面的見識和經驗不夠,無法對葉沖的狀況作出準確的判斷。
所以這些日子,秦白和秦無月幾乎都寸步沒有離開葉沖的這個院落
他們同時都舒了一口氣。
“看來這小子果然還是有準備的,只要他這一次將血毒排除完,應該就沒有問題了。”秦白連續多日以來,神色也有些憔悴。
秦無月的神色也憔悴不堪,不過此時她的眼中,卻流露出了欣慰的目光。她看著自己的父親道:“那他真的沒事了?”
秦白撫了撫自己閨女的腦袋,哭笑不得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不會再出現意外了,不過……”
“不過什麼?”秦無月的眼神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秦白笑了笑,道:“不過你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正經休息過了,也該去調節一下狀態了吧?知道你關心葉沖,可為父也心疼你啊。”
秦無月的面頰上升起兩酡紅暈,轉頭看著葉沖,似乎頗有不捨。
秦白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放心去休息吧,我在這裡看著呢,等他一醒來,我就去告訴你好不好?”
“那好吧。”
秦無月知道自己父親確實是在心疼自己,當下又往葉沖身上瞥了一眼,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離去。
秦白看著自己閨女的身影在門外消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然後轉頭看著葉沖,自言自語道:“你這小子,可千萬不能辜負月兒的情意啊!”
……
葉沖身上的氣勢忽然一變。
他的身體已經不再繼續往體外排除血毒,但是他眉心的那塊黑色斑紋,卻依然存在。
那斑紋已經不似之前濃郁,變成了碎小的虛影。
但是那意味著,葉沖的體內依然有血毒的存在。
秦白的神色再次凝重了起來。
而凝神打坐的葉沖,在這一刻也揪緊了心臟。
最後一刻化神清血丹的以及之前在他體內殘餘的藥力都已經完全耗盡,而黑色翼龍的血毒居然沒有徹底清除!
就差那麼一點!
只要還有二十分之一的藥力,就能把剩下的血毒洗清!
但是事已至此,葉沖完全沒有辦法挽回,因為就在他心臟揪緊的那一刻,那殘餘的血毒已經混合在古樸渾厚的紅色氣息中,倏然湧出了心脈,流出他的丹田氣海之中。
這一刻,葉沖的身上爆發出了異常狂暴的氣勢。
那是太古翼龍精血給他最後的氣息灌注,然而這氣息中卻帶有黑血翼龍的血毒,讓葉沖一點兒都興奮不起來。
黑血翼龍血毒兇狠無比,更別提這來自精血之中的血毒,哪怕只是那麼一點,也足以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內徹底將尋常武者的氣海變成一個毒潭。
那後果自然就是武者毒發身亡。
此刻,葉沖正面臨著這種危機。
葉沖在這一時刻也慌了神,阻止不及,只能任由那藏匿在古樸氣息中的血毒與自己氣海中的精純真氣融為一體。
伴隨著這一股強大氣息的灌入,佔據了葉沖半個丹田的氣海終於再也無法容納得下如此眾多的氣息。
於是那氣海之中掀起滔天巨浪,真氣不受控制地向葉沖體內的各處經脈流去。
完了!
葉沖這一瞬間的心臟猶如被人攫住了一般,額頭上更是冷汗淋漓。
因為那代表著,血毒將迅速流轉他全身的經脈。
就在這時,丹田中的那柄月玄劍忽然動了起來。
劍尖下出現了葉沖熟悉無比的第一個文字的筆畫。
葉沖的靈台忽然興奮無比,像是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他盡其所能地壓制著靜脈內的血毒,同時快速催動月玄劍的劈、挑、抹、刺……
一個、兩個、三個……十一個……十二個!
第十二個文字赫然出現!
然後那閃耀著白芒的文字猛然一顫,化作無數碎片白芒,向葉沖的氣海落去。
這一刻,葉衝口中忽然悶喝一聲。
他催動著月玄劍倏然插入氣海之中。
於是那剛剛灑落的白芒,在月玄劍下落的衝擊之下,迅速向四面八方的經脈散去。
融入了那混有血毒的真氣之中。
葉沖緊張無比地探查著自己經脈內氣息的變化,像是在等待著自己命運的最終宣判。
氣息中的紅色一點點被原本的精純氣息淡化,而那白芒掠過之處,幾乎已經難以分辨的細微黑色血毒突然像是被放大了數倍一般從渾厚的氣息中顯露出來。
然後很快被白芒覆蓋上去。
黑色血毒迅速消散。
與此同時,葉沖身體的毛孔上再一次排出了黑色的雜質。
他眉心的黑斑終於徹底消散。
所有的戾氣,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在房間中看著這一幕的秦白再一次鬆了一口氣,他只覺的自己的心臟似乎是在坐過山車一般,上下跌宕著,偏偏方向還不能由他掌握。
大起大落的感覺,真的是太刺激了。
秦白長舒了一口氣,不停地祈禱著剛才那一幕不要再次發生。
如他所願,接下來,總算是沒有了意外。
只不過葉沖的修煉還在繼續。
真氣在經脈中流轉數個周天之後,開始重新從四面八方,向丹田氣海流去。
氣海中陡然掀起巨大的波瀾,海量真氣形成的漩渦蔓延了整個氣海,不停地旋轉著。
無數道氣息的捲旋力道,衝擊在氣海的邊緣。
於是氣海開始擴大,繼續擴大!
知道氣海穴佔據了整個丹田下方的位置,巨大的漩渦終於緩緩平復,繼續流轉與葉沖渾身的經脈之中。
這個時候,葉沖的身上隱隱散發出寒白的光芒來。
那光芒被他身體上黑色的血毒雜質掩蓋著,只在一些邊緣顯露出來,像是一道道銀色的絲線。
而後凝固在他身上的黑色雜質突然龜裂、而後碎裂!
那銀色的白芒越來越多,從一道道芒線,變成一個個相連的芒面。
那黑色的雜質猶如一層黑繭,而已經突破到氣海境第九重天,完成了氣海境大圓滿的葉沖則是那亟待破繭而出的鮮活生命!
站在房間內看著這一幕驚變的秦白嘖嘖讚歎不止,甚至他的心底,也生出了對葉沖際遇的一絲艷羨。
他知道這一刻不僅僅是葉沖的修為進階了,連這小子的劍意,也要上升一個品階了。
終於,所有的黑色血毒雜質全部湮滅,葉沖的整個身體如同一顆巨大的夜明珠一般,散發著純淨無瑕的光芒。
他原本處在玄階下品的太古玄月劍意,在煉化了太古翼龍的精血之後,終於進化到了玄階中品。
葉沖緩緩睜開眼睛。
他的雙眸猶如被淬煉過一般,那眼神中,竟也有劍意流露。
整個人的姿態宛若神人。
而後他就看到了正站在床榻對面看著自己的秦白。
葉衝心中微微訝異,隨即將自己身上此刻散發的劍意斂起,跳下了床榻,向秦白抱拳道:“一定是葉沖閉關太久,讓秦先生擔心了!”
秦白看著那副絲毫沒有為自己取得的進境表露出過多的興奮,反而像是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的葉沖,心中稱奇不已,“你小子,呵呵,膽子真夠大的,這麼偷偷摸摸地就把那滴精血給煉化了。”
葉沖有些汗顏道:“其實那日跟秦先生提起的時候,葉沖就已經有意煉化精血,並且有了準備,只不過……還是有些風險的,為了不讓先生擔心,葉沖才騙您說自己不會衝動地去煉化這精血。”
秦白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微微眯著眼睛說道:“你啊你,真是夠我行我素的,我倒沒有什麼,你可知前幾日月兒見你久久不出關,就進來看你,結果發現你被戾氣所籠罩,表情痛苦不堪,嚇壞了這丫頭,拉著陸院長和我就過來了。這丫頭這次為了你可是接連數日不眠不休,直到見你戾氣漸消的時候,才被我勸著回去休息。”
葉沖聽得心中一陣感動,同時,他也聽出了秦白這話語中的另一番意思。
他點了點頭,珍重道:“只要葉沖活著,就不會辜負秦師姐的情意。”
秦白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道:“不過我還是不理解,你為何這麼急於煉化精血呢?以你的資質,再給你半年的時間,說不定就能達到此時的修為,這精血若是留道那個時候,會給你突破地宮境帶來更大的助力,你現在煉化,反而是有些浪費了。”
葉沖沒有作答,而是看向秦白道:“先生,葉沖不知自己這次閉關過了多少時日,現在朝歌城閲兵開始了嗎?”
秦白沒料到他突然問起這個話題,道:“還有幾日便要開始了,怎麼了?”
作者:
roger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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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9-14 08:39 PM
第九十七章 嘩變
閲兵儀式是朝歌城一年一度的盛典,每到舊年尾新年初的時候,衛王都會通過閲兵大典,向他的臣民展示軍隊的威嚴和雄壯。
一方面是為了彰顯王權的威信,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訴他的子民,我可以保護你們。
今年的閲兵大典分外引人注目,因為新軍剛剛擴編完成,朝歌城的百姓們,都想目睹這新軍的風采。
是以當閲兵大典開始之後,連續數日之內,朝歌城中都分外熱鬧。
朝歌城外每日駐紮三支軍隊,分別再上午、中午、下午進入城中,一路接受百姓的觀禮,途徑王宮大門前,在偌大的廣場上,進行陣法演練。屆時,衛王將會在王宮城樓上,告慰城下的軍士。每一支軍隊出城後,第二支軍隊才可進城,而一旦出城,就不再回頭,徑直前往千里之外的駐地。
連日以來,閲兵大典就這麼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這種盛典一般都是在起初的時候,無數看客性情高漲,而當一日接著一日地重複,到最後所有人都只覺得疲憊,漸漸地便消減了心中的好奇和興奮。
持續半個月的閲兵大典進行了大半,即將到了尾聲之時,朝歌城中的百姓們便已失去了耐心和興趣,回歸到各自正常的生活中去。
這天下午,吳河麾下的一隻精鋭步兵進城演練。
這是此次吳河麾下參與閲兵大典的最後一支軍隊,共分為三個縱隊,分別配備統一制式的刀、劍、槍作為兵刃,同時,他們的身上還背有箭矢。
厚重的鎧甲下,是一件件不易被發現的靈紋衣甲。
這三千步兵的領隊之人,是化名為何大忍的何氏五虎老大,何大虎。
一如往常,這支三千人的軍隊進城之後,一路整齊肅穆地向王宮大門前的廣場前行。與之前的每一支軍隊,都似乎無太大的差別。
而不知為何,這支軍隊從一進城之後,就有一大批百姓圍觀,跟行。
像是已經被磨滅了的興緻,又莫名其妙地被激起來了。
只是圍觀群眾中少了些之前的喧嘩歡呼聲,有些讓人感到弔詭的沉默,整體的氣氛有些壓抑。如同這深冬的黃昏。
衛王宮。
衛王早已在一干王公大臣的陪同下,在宮牆上翹首等待。
年邁的衛王身體老態龍鍾,此時過著一件厚厚的裘衣,靠在他專屬的王座椅子上,哈欠連天。
衛景和衛央看著父王老態畢露的模樣,彼此對望了一眼,他們同時都在幻想著,也許明年的這個時候,坐在這裡的人就是他們了吧。
王東林佩劍立於一側。
很多王宮大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小聲議論著,打發著等待的時光。
沈風陽卻一直面無表情,一絲不苟地看著城牆下面。
他腦海中不斷地迴蕩著那夜葉重樓跟自己說過的話,是以自從閲兵大典開始以來,他幾乎一直都提心吊膽著,不確定是不是下一刻整個朝歌城就亂作一團了。
董文淵、梁國丈等人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他們是站在這宮牆之上,耳邊颳著凜冽的寒風,手心、額頭卻不停地有冷汗溢出。
整個王宮城牆上,有人平靜,有人心慌。
也有人心不在焉。
沈卿兒身為常春侯嫡女,此次也隨同父親前來觀禮,只不過她對這種事情提不起多大的興趣,只是出於禮儀地站在父親身側,目光百無聊賴地向下面望著。
旋即,她眉毛一挑,居然在下面圍觀的人群中發現了葉沖。
其實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也未必看得清楚,只是因為葉沖此時山上穿著的,是那日與他在街巷中第一次邂逅時的那件粗布衣。
那讓沈卿兒覺得熟悉,她有些意外,沒想到葉沖也會對閲兵大典感興趣。
是因為他的父親,曾是這裡面最驕傲的人麼?
……
鏘!鏘!鏘!
無數隻軍靴整齊劃一拍打著地面的聲音傳來,愈來愈近。
宮牆上,吳河的身形站得筆挺,傲然地看著自己麾下這支精鋭部隊。
董文淵和梁國丈同時攥緊了拳頭,彼此都看得到對方眼中的緊張。
沈風陽的呼吸都放慢了節奏。
“參見衛王!”
三千人的軍隊到達廣場之後,齊齊單膝下跪,聲音如滾雷,驚天動地。
宮牆上的衛王原本疲憊的面龐上出現一絲微笑,揮了揮手,聲音喑啞道:“開始吧。”
立時有人在宮牆上高呼出聲,“衛王令,演練開始!”
“眾將士聽令,列陣!”
何大虎在廣場上一聲令下,三千步兵便在那廣場上開始演練對敵陣法。
“殺!殺!殺!”
三千將士各個器宇軒昂,此時喊出整齊的口號,聲如雷霆,威風凜凜。
“哈哈哈,好!”
衛王看著下面將士的威武不凡,心中快慰異常,轉頭看向吳河道:“吳將軍,你這支軍隊的氣勢,遠超過其他新軍啊!”
吳河頷首道:“這支軍隊的確非同尋常,不過,卻不是微臣**出來的,而是幾名對陣法頗有研究的青年軍官。他們想要組建一支兵器精良,精於陣法,戰鬥力拔尖的軍隊,微臣也是放手讓他們去試一試。”
“嗯,好好好。”衛王接連說出三個好字,隨即指著下方道:“這是什麼陣法?”
吳河目光一掃,微笑道:“此陣法名曰鶴翼陣,大將位於陣形中後,以重兵圍護,左右張開如鶴的雙翅,是一種攻守兼備的陣形。與敵軍對陣之時,兩翼張合自如,既可用於抄襲敵軍兩側,又可合力夾擊突入陣型中部之敵。”
所有的目光都被廣場上的陣法所吸引,而葉沖,卻在攢動的人群中一步步往宮牆腳一側走去。
他在等待。事實上從他閉關醒來之後,已經等了好些天,終於等到了穿著自己所做三千靈紋甲的士兵進城的這一天。
他初來乍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在心中立下那個誓言的時候,都未曾想過這一天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到來,而且來得這麼快。
而現在,那個害得他父親背負多年傷痛的人就在眼前的宮牆之上。
而那個人數日之前對自己連拍三掌、讓自己身負重創,對自己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葉沖的呼吸這個時候不僅沒有緊促,反而平靜了下來。
事實上無論有沒有那個誓言,無論他想通過怎樣的方式去贏得命運的主宰權,他今天都必須拋開一切,出來一戰。
因為他是葉重樓的兒子。
他不能看著自己的父親繼續耗費著生命,背負著傷痛,畢竟,他父親已經為此付出了半輩子。
他也不能看著苦心孤詣多年的侯應龍和竹胭脂衝鋒陷陣,自己卻安逸地躲在一旁,因為他把他們當做朋友。
葉沖現在等待的,是一個信號,也是自己的未來。
忽然,遠方的天空上忽然有一朵璀璨的煙花衝上天空,炸出絢爛的光芒。
葉沖的眼神一定,迅速往宮牆上頭掠去。
正在給衛王講述陣法的吳河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城下的那些士兵,在那聲莫名其妙的炸響之後,紛紛彎弓搭箭,指向宮牆,氣氛詭譎。
“怎麼回事兒?”
衛王也察覺出了異樣。
只聽下方有人喝道:“放!”
頓時漫天箭矢,向王座上的衛王射來。
異變乍起!
王東林立即挺身而出,擋在衛王前面,手持長劍,叮叮叮不停擊落射來的箭矢。
身後的衛王震怒無比,臉上因驚懼而升起了病態的紅暈,神情扭曲,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他幾乎是嘶吼著道:“給我將這批反兵全部拿下!”
他身後的那批王公大臣也是嘩然不已,驚異非常。
只聽下方傳來一陣高呼聲。
“當今衛王謀殺兄長,奪權篡位,昏庸殘暴,我輩將士勢要誅殺之,為勛王子復仇!”
“復仇!”
“復仇!”
震天的呼喊聲中,三千將士褪去了身上的鎧甲,紛紛露出了閃爍著靈紋光芒的衣甲,然後紛紛抽出兵刃,從王宮門前的守衛開始,殺了進去。
還有原本圍觀的群眾,居然有不少人也抽出兵刃,混入了那三千將士中。
——他們是金玉堂培養出來的死士。
轉眼間,殺機四起,宮牆下面亂作一團。
宮牆上的衛王臉色鐵青,眾大臣一時間也喏喏不敢言。
“大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護送您退回內殿!”
王東林話一落音,遠處的朝歌城城門上升起了濃黑如墨的狼煙。
“有人把城門關上了!”
不知誰說了和麼一句,然後剎那間,唰唰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看向董文淵。
掌管城門督防的廷尉,是他的人。
城門一關,便無法再借助於城外的軍隊來鎮壓此時的叛軍。
“是你要反?”
衛王臉上的皺紋顫動著,看著董文淵。
董文淵沒有作聲,卻有一個人從他的身後站了出來。
“不是反,只是把你所搶去的東西,重新奪回來!”
那人來到衛王面前,伸手將臉上偽裝的麵皮一揭,赫然露出了一張滿是胡茬的滄桑面龐。
“葉重樓!”
宮牆上頓時有人驚呼道。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15 10:45 PM
第九十八章 好兄弟
當葉沖趁亂施展驚龍變攀上宮牆的時候,正看到他父親在眾人眼前重新露面的一幕。
葉重樓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在眾人的矚目中,他也一一轉頭掃過在場之人。
有他認識的,有他不認識的,有曾經跟他一起喝過酒的,也有曾在背地裡詛咒過他的。
驀然,他看向王座上那個憤怒的老人,語氣淡然地說著:“衛王宮的千餘禁軍,遠不是眼下三千精兵的對手,此時朝歌城城門已關,最近的一支軍隊也還在百里之外,你沒救了。”
那聲音像是在宣判。
衛王的面色都猙獰起來,“你這是大逆不道!我是大周天子親封的衛王,受命於天!就憑你這個廢物也敢反我?”
眼前這一切來的太快,讓已經年邁心衰的衛王來不及消化,他只能惡狠狠地瞪著這個幾乎都要被自己忘卻在腦海中的人物。
葉重樓咧嘴笑了起來,“受命於天?嘿,忘了告訴你,當年勛王子的遺孤並沒有死,被你們殺死的,不過是他府上一個老管家的孫兒,真正的衛龍已經長大,而現在大周天子冊封衛龍為衛國國君的詔書已經在來朝歌的路上了。”
他看著衛王說道:“你現在還敢說自己受命於天嗎?”
葉重樓的話猶如一記深水炸彈,在這宮牆上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王朝世代沿襲宗法制,是以很少會有造反這種事情發生,因為名不正言不順。王座的爭奪,也往往是在諸位王子之間,貴族門閥之間的爭奪。而最終的定論,莫不是以王朝內的天子詔書為準則。
要知道天子詔書也是人寫的,而不是真的存在什麼天意,所以往往都是在大局已定之後,按照勝王敗寇的規則,給予勝利者的錦上添花。
可為葉重樓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在這場嘩變之前,周天子就已經寫好了詔書,認定了當今衛王必輸?
天子詔書指定那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勛王子遺孤為下一任衛王?
那麼身為衛國公卿的他們,該何去何從?
很多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董文淵和吳河的身上。
因為在此時看來,董文淵必然是提早知道並參與了這一計劃的,而吳河——他本就是葉重樓的部署,現在的叛兵又隷屬他的麾下,自然也難逃干係。
吳河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半句話,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得到葉重樓的任何計劃和消息,面對今天這場嘩變,他心中也是猝不及防。
但是他清楚,倘若這件事真的已成定局了,這個時候的葉重樓不會現身。
葉重樓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在對手面前大放厥詞的人,他行事向來果斷凌厲,而此刻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旋即,吳河的目光落在了王東林的身上。
吳河的猜測沒有錯,葉重樓本就是在這個計劃之外的人,他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是因為他和葉沖都想要做同一件事。
查漏補缺。
他們都想到了,倘若衛王或者他任意一個兒子被王東林救走,出了朝歌城,到時候恐怕整個衛國就會大亂。
而把這群人拖在宮牆上越久,侯應龍他們就可以騰出更多的餘力來消除後患。
所以從他一出現到目前為止,都是在告訴那群王侯公卿們,你們追隨的這個衛王已經日薄西山。
葉重樓本沒有必要做這些,他只是想要這件事情儘快有個了結,讓自己將欠了多年的人情還掉,將積攢了很多年的仇恨消泯。
然後他才能坦蕩地告訴自己的兒子,有關於自己的一切,以及即將降臨到他們頭上的命運。
眼下,三千靈紋甲士兵已經將他們身處的這堵宮牆團團圍住,前來救駕的王宮禁軍完全處於被碾壓的局面。
衛王拖著老邁的身軀從自己專屬的“王座”上站起,看著宮牆下面血流成河的慘像。
他那滿是皺紋的面孔扭曲了起來,宮牆上響起了他蒼涼嘶啞的笑聲。
“衛勛啊衛勛,我還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死了那麼久,還有人願意為你復仇,願意為你的兒子賣命!”
衛王忽然轉頭,看向王東林道:“王先生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王東林心中震顫不已,有多少年,沒有聽衛王稱自己為先生了?
他下意識瞥了對面的葉重樓一眼,雙手抱拳道:“大王請吩咐便是!”
到了此時此刻,王東林也算是那些突遭變故的公卿之中最為淡定的了,因為他不需要衡量局面,不需要在這種時候想著自己怎麼站隊,怎麼讓自己的家族在接下來能夠減少損失、獲取利益……他統統不需要!
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只能與衛王站到一起。
因為他是廢了葉重樓的罪魁禍首,他受了衛王的吩咐去殺害衛勛,也是他帶人去抄衛勛的家!
他沒有選擇。
但是他依然不畏懼,因為他自認在這裡沒有任何人能夠攔住他,包括葉重樓。
只聽衛王長聲喝道:“我現在宣佈,王位繼承人是衛央,現在朝歌城被叛軍所控制,我命令你護送衛央出城,糾結全國兵力,奪回朝歌。”
衛王不愧是老而彌辣,他沒有在這個時候向任何公卿多說一句,只是表了個態,我已經把王位傳給我的兒子了,以後怎麼站隊,你們掂量著來。
對於很多尚未涉及到嘩變事件中的人來說,即便此時投誠與葉重樓他們,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反而此時衛央身處險地,若是待他們離開朝歌之後,暗中以家族勢力相助,到時候重新奪回朝歌,那自然更有益處。
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這是衛王在給他兒子日後重新奪權埋下的伏筆,也是他今時今日面對這般境地唯一能做的選擇。
當然,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王東林可以將衛央安然無恙地帶離此地。
而頭一次身處這種兵變時間之中的衛央此時面色晦暗,絲毫不因為父王的承諾而生出喜悅,他只是眼神陰毒地看著葉重樓。
衛景慘笑一聲,面色淒然,衛王的那番話,顯然是把他捨棄了。
衛央好歹還有希望,而他,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央王子,我們走!”
王東林最後向衛王深深一揖,便將衛央護在身旁,準備衝殺出去。
“慢著。”
葉重樓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時,所有的目光便又落在了他們二人的身上,上一代衛王親封的第一刺客,和當今衛王冊封的第一劍客。
他們如同多年前那一幕一般,再一次狹路相逢。
“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年的葉重樓?”
王東林冷臉看著他道:“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閃開!”
葉重樓卻哈哈笑了起來,“你不敢殺我。”
王東林眸子中頓時射出兩道寒芒,“你若真的找死,我為何不敢?”
說話間,他的長劍依然從劍鞘中彈起,被他握在掌中。
葉重樓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意,只聽他道:“你怕,怕葉衝!怕我的兒子!所以你不敢殺我!”
“嗖!”一聲。
王東林的長劍劃開氣浪,直指著葉重樓的眉心,他嘴角謔笑著道:“我上次沒能殺死你那個寶貝兒子,都算他命大了,我會怕他?”
葉重樓目光如炬,逼視著那兩道目光,“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會怕,你知道他的天賦,你也清楚你自己今日一旦離開,再有機會與他碰面恐怕得是時過境遷了,那個時候的你,必然不再是他的對手。所以你不敢殺我,你怕我兒子將來會殺死你!”
葉重樓此時提及自己的兒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傲然之意。
王東林的眼睛眯了眯,緊接著,他也笑了,“你是想激怒我?還是在拖延時間?沒用的,我即便殺了你,也還有足夠的功夫帶著央王子突出重圍!”
只見他整個人的氣勢猛然間高漲而起,長劍在他手中陡一翻轉,便裹挾著沉重如山嶽的氣勢向葉重樓的身上劈去。
葉重樓的身子迅速騰躍而起,一團熾烈狂暴的光芒,也從他的袖中飛出,砸向王東林!
那些王侯公卿們紛紛帶著一同前來觀禮的自家子嗣躲到角落去。
王東林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我說呢,一個廢物怎麼會有勇氣擋在我的面前,看來你的實力恢復了不少,當日傷你還是傷得不夠重啊!”
“傷我輕重的選擇權在我,而不在你,你不會到現在還反應不過來吧?”葉重樓毫不客氣地回擊道。
王東林冷哼一聲,道:“那又怎樣,如今你連氣海境大圓滿都不到,而我卻已經是地宮境高手了,今日,我便要重新廢了你!”
話一落音,王東林手中的長劍光芒爆盛,原本被他刻意掩蓋的靈紋散發出絢爛的光芒來。
他整個人的氣勢更是猶如一座山,立在宮牆之上。
“竟然是玄階中品的長劍!”站在沈風陽一側的沈卿兒訝然道。
“重樓大哥,吳河與你並肩作戰!”
在這關鍵時刻,吳河錚然一聲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
麾下軍隊突然反叛,攻入了王宮,昔日大哥又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一切都讓吳河目不暇接,甚至一時間難以理清自己的思緒。
但是當他看到葉重樓與王東林再一次持劍對立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就挺身站了出來。
上一次我沒能追隨在你身邊,讓你受了小人暗害,這一次,我吳河絶對不能缺席!
葉重樓看到這位昔日部署,心下也是感慨萬千,不過他此時來不及去解釋其中的緣由,也來不及解釋下面的三千紋甲兵與自己毫無關係。
他只是點了點頭,“好兄弟!”
作者:
roger1206
時間:
2014-9-16 11:57 PM
第九十九章 兩柄短劍
吳河因為兄弟情義站了出來,與葉重樓一起,阻攔王東林。
而在場的大多數人,他們此時更多的是在意自己的安危,而宮牆下方激戰正酣,三千靈紋兵勢不可擋,他們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去幫助勢單力薄的王東林。
王東林也許逃得了,也許逃不了,但他們是逃不了的。
他們也不會站出來對付王東林,一是他們本就不具備這樣的實力,二者則是今日的葉重樓即便加上吳河,在氣勢上還是要輸給王東林很多的。
葉重樓多年前身後重傷,現在即便恢復,但是依然沒有達到當年的巔峰期。
在場之人都清楚的是,吳河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他靠著戰場上積攢的功績一步步爬上來的,他是一名謀將,而不是武將。他多年來精研兵法,卻荒於武道,此時的修為甚至不如葉重樓。
而王東林,卻在與葉重樓那一戰勝利之後,多年來一直穩居朝歌第一劍客的名頭。
孰強孰弱,可見一斑。
有太多的劍道武者,都因為世事紛擾,錯過了最珍貴的少年成長時期之後,很難靜下心來只鑽研武道。他們謀權、謀利、謀身前生後事,因為那比武道更看得見、抓得著、也更實惠。
武道太艱深了,僅僅是從氣海境到地宮境的門檻,就足以讓很多武者望而卻步,朝歌城的第二劍客秦白,也足足在那個門檻停留了數年,前一段時間才真正突破。
而更多的人,卻是放棄了,他們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去獲取自己所希冀的東西,是以便不在苦苦追求,沒有了最初那般熾熱的心。
以偏概全雖然不大好,但是這的確是衛國這樣的邊陲小國中大部分人的心態,在這片蒼茫的大陸上,沒有幾個人,真正想過要去征服一切。即便曾有過這樣的雄心,但也在庸碌的俗世中被消磨殆盡,無力為繼了。
所以此時的王東林在朝歌城的那群人眼裡,已經足夠強了,足夠強大到可以憑藉一人之力,改變一個國家的局勢。
誰都清楚,若是葉重樓和吳河今日攔不住王東林,衛央被他帶了出去,那麼日後,衛國將出現兩個衛王。
所以此時此刻,他們都將目光放在葉重樓和王東林的身上,他們想知道,衛國今後的局勢,會不會因為他們而改變。
王東林面帶嘲諷地看著吳河,輕聲哼道:“吳將軍,動刀動槍可不是帶兵打仗,你這麼不自量力,我真好奇你以前的勝仗都是怎麼打贏的。”
吳河冷笑道:“帶兵打仗靠的是大局觀,是計謀,但是剷除妖孽,憑藉的是兄弟義氣!”
便再此時,一道炫白森冷的弧光,宛若流星一般倏然向王東林的頭顱擊去。
王東林沒料到有此一著,當即腦袋微微傾斜,長劍注滿真力,幾乎是貼著面頰將那弧光擊飛出去。
饒是這樣,他的眼角下方存於的位置,還是留下了一道猩紅的劍痕。
他目光陰冷,盯著那個突然從宮牆後面跳出來的少年。
此時那道炫白弧光,已經化作一團森寒的光芒,在那少年的掌心處停立。
那少年自然是葉沖。
此時不僅是王東林,所有人都已經注意到了,葉沖掌心上凝立的那團陰寒的光芒,與葉重樓先前被王東林擋下的那團熾烈光芒有些類似。
所有人都知道葉重樓曾經倚仗絶世利器出入楚國軍帳,刺殺楚軍大將於無形。
而現在,他們都猜出了那團光芒中包裹的應該就是他的利器。
而且,不僅葉重樓有,他的兒子葉沖也有這麼一件利器。
“小雜種,是你!”王東林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角下的血跡,神情陰鶩。
葉沖同樣冷眼盯著他,道:“我本來是要等一會兒再出來的,只不過怕你死得太早,沒機會親自動手,所以不得不現身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等王東林離開這裡之後,自己悄悄尾隨,然後出其不意刺殺對方。這樣可以增加成功的機率。
畢竟他此時對上王東林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而葉重樓是想要把王東林拖在這裡,只要待宮牆下的戰亂平息,那麼王東林最多只是獨自逃跑,想要再多帶一個人,就很難實現了。
他們父子二人,有著不同的計劃,但同樣都賭上了自己。
葉沖此時身體在宮牆上悄然一挪,掌心牽引著月玄劍遙遙地指著王東林的眉心,陰森寒冷的氣息在他身體周圍流轉,與葉重樓身上的熾烈狂暴截然不同。
王東林的雙眼一眯,隨即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氣海境九重天,葉沖,我真好奇你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如此迅速地突破了。嘿,看來你那個廢物老爹的話沒說錯,要是我今日走了,過個幾年,或許我就要害怕你了。”
說把他話音一轉,“現在正好,你送上門來了,那麼我就在離開之前,了結你這個後患!”
“好大的口氣!”
見到葉沖此時顯露的境界和氣度的葉重樓語氣中難免高昂了幾分,當即一步踏出,口中狂嘯一聲,原本於他胸前繚繞的熾烈光團突然爆射出無數光芒,像是剎那間怒放的烈焰鮮花。
但見葉重樓雙手向前,虛做了一個“推”的動作,那團盛放的烈焰便轟然向王東林襲去。
聲勢驚人,整個宮牆似乎都在此刻倏然一震。
宮牆上有些王侯公卿,認出當年葉重樓還未入沈家軍,就曾經憑藉此招式在朝歌城一舉成名,當時傳言葉重樓所使的劍技叫做末路狂花!
那團熾烈的光團中心,便是葉重樓的那柄日玄劍!
此時王東林已然迎上了日玄劍,迎上了那團末路狂花!
王東林的身影在宮牆上托出一道道殘影,人中只看到他手中的長劍在那“狂花”之中一團拖曳出的一道道流光,耳邊不停響起爆豆般的聲響。
那是真氣相撞發出的爆響。
緊接著只見王東林的身形一退,那團“狂花”倏都變成無數火光,爆散到周圍的空氣中,然後湮滅。
而王東林的身形再一次掉轉,手持長劍,筆直地向葉重樓刺去。
二人相距丈餘距離,而王東林橫掠到他的身前,似乎僅僅只是眨眼間的事情。
與此同時,吳河手舉長刀,掀起一道巨大的氣浪,向王東林的後背劈斬而去!
葉沖同樣施展驚龍變,身形似乎眨眼間在空中接連騰躍幾次,在他之前,月玄劍已然嗡嗡作響,划出一道寒白的光線,刺向王東林太陽穴的位置。
王東林獰笑一聲,在劍尖即將碰到葉重樓之時身體突然打了個轉,翻身一躍,抬劍便向距離葉重樓最近的吳河劈去。
嘭!
一招之合,吳河手中的長刀頓時斷做兩截,同時吳河的臉色也瞬間化作蒼白,虎口迸裂,血流不止。
而王東林在一劍反劈的同時,借力在空中打了一個轉,同時避開了葉沖的月玄劍,和緊跟而來的葉重樓的日玄劍的攻擊。
他多年前與葉重樓有過一戰,知道他那柄短劍有些詭異之處,只不過並未曾深究過,而此時看到葉沖也擁有類似兵刃,怎能不心生警惕?
他剛才那一劍,並不是為了刺向葉重樓,他只是想先重創吳河這個礙手礙腳的傢伙。
他當然不會這麼快就把葉重樓殺死,他要好好和這對父子玩,他要讓葉重樓親眼看到他的兒子被自己殺死。
然後他將會再一次廢掉葉重樓。
不讓他死,而讓他在痛苦中再度淪為廢物,上一次沒能徹底廢掉他,這一次難道還不行?
他要讓葉重樓下半輩子都生活在廢物的沉淪和喪子之痛之中。
這才是他想要的結果,因為無論是此時氣海九重天的葉沖,還是氣海八重天的葉重樓,都不能讓王東林生出多少忌憚。
在他心裡,只有越過氣海境這道門檻,真正到達地宮境之後,才會明白氣海境與地宮境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而這之間的差距,並不是靠兩把飛來飛去的短劍就能抹平的!
是的,他並不清楚地知道,那兩柄短劍分別叫做日玄和月玄。他只認為那不過是兩件奇巧的暗器,可以來去無蹤,隱藏於無形。
不僅僅是他,在場的眾人也都是如此認為的。因為從始至終,葉重樓和葉沖都沒有刻意隱藏那兩柄短劍,而是光明正大地將其懸立於掌心、胸前。
他們下意識地以為,那短劍平日裡是被藏於袖中,可以通過某種秘法操控。畢竟是屬於刺客的暗器,有些微奇怪之處,也可以理解。
他們並不知道,這兩柄劍還可以藏納於丹田之中,無需分力操控,完全靠心念指揮,並且還能淬煉真氣,催生劍意。
否則的話,衛央此時就不會一臉陰毒地期盼著下一幕能看到葉家父子被他的師父斬殺於劍下,董文淵、梁國丈等人就不會一臉擔心,沈卿兒就不會緊緊抓著他父親的衣袖不鬆手。
王東林也不會還頗為得意地譏笑一聲,然後飄然舉劍刺向葉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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